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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宜生心中暗骂:小爷我好好站这呢,没被卖给妓院也没给卖给倌馆。他当然不能这麽说,只是感谢了老板,又花钱照顾了下他的生意当时他给自己消息的报酬,心中有了主意。
他是没被卖掉,但是那些人牙子,肯定是对城里孩子出生或者丢失的消息最关心的,那可是他们的生财之源,哪里能不注意?
「如果我要找经验老道的人牙子,往哪里去找?」柳宜生付了银子问老板道。
「这还不容易,就那斜眼刘三,给妓院倌馆送人送了二十多年。常年吃在媚菊楼,住在媚菊楼,专给他们物色和调教孩子呢。」有钱拿的老板高兴地回答。
媚菊楼?不就是上回险些被人欺负了的地方麽?柳宜生收起扇子,开始琢磨该如何去找哪个斜眼刘三。
斜眼刘三是谁?渝州城口碑最好的人牙子。在本朝,买卖人口,只要不是强抢或者拐骗妇女孩童,穷人家生了孩子养不起,把孩子卖掉的事情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了,虽然那些卖孩子的父母也知道孩子不是被卖进好人家做工,就是被送进青楼倌馆。可再不济,也比饿死好不是?只盼着孩子命好些,能被人善待。
有人卖,自然也有人买,斜眼刘三的买卖,就这麽做了起来。大部分送到他手里的孩子,都是穷苦人家的,那些孩子长相出众的不多,偶尔有几个水灵的,那就是宝贝,将来培养的好,都是活生生的摇钱树。他最喜欢的,还是家道中落的富贵人家出的少爷,那气质,长相都是普通人家不能比的,只是这样的机会太少,能捡漏一个就笑掉大牙了。於是他特别关注城里几个富贵人家,有生子,又婚嫁,他的消息比谁都灵敏,末了再期盼着人家破产卖儿什麽的,心眼又猥琐又险恶。
那日他正调教不懂事的小倌调教了一夜,刚要睡下,就听龟公说有个俊美公子想要见他。
俊美公子?见他?莫非是想卖身?斜眼刘三睡意全无,龟公都是在媚菊楼见过无数美人的人,他们说的美人,想必差不到哪里去。
即便如此,他看到柳宜生被领进了房里,还是被他的样貌给震了一下。这公子这身段,这容貌,若是搁楼里,那板上钉钉的花魁红牌啊,虽然年岁不是十三四娇嫩的年纪,可有人就是爱这种长大了的,风情足,会卖骚。
这公子似乎有些局促,想来也是,谁要到这种地方来把自己卖了,都坦然不了。不过看他身上穿的,手上戴的,也不像穷困潦倒之人,哪里有来卖身的必要?不卖身又为何要找他斜眼刘三?刘三困惑了。
「你就是斜眼刘三?」柳宜生见到这斜眼刘三,心里就止不住的厌恶。他人如其名,眼睛歪斜,眼神不正,看他的时候,像是把他从头到尾舔了一遍那麽淫邪,他不是不通人事的少年人,哪里看不出别人眼里的欲望。若不是他要打听消息,早抽他几百个耳刮子了。
「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正是我斜眼刘三。」刘三淫笑道:「公子应该也是慕名而来,这种事情找我刘三就对了,你出门问问,渝州城哪里有比我出钱更公道的,更阔绰的?好多富家公子穷困潦倒了,都爱来找我。不知公子是想短卖,还是长卖?」
「什麽意思?什麽叫短卖长卖?」柳宜生完全不知道这刘三说的是什麽。
刘三摸摸下巴接着笑:「短卖嘛,就是不签死契,签活契,在这儿做生意,赚够了钱随时能走,当然给媚菊楼的分红会比较多,你四我六。至於死契嘛,就是一下子给你一笔钱,你便是我媚菊楼的人了。不知公子属意为何?」
柳宜生这回算听明白了,敢情人家自动自发把他当穷困潦倒来卖身的呢!还短卖长卖!他一刹那怒从心头起,胸口起伏,脸都气得红通通的,扬起手来就朝着斜眼刘三抽了两巴掌,竟然如此想他,他哪里像想要卖身的小倌!
「哎呦喂,你打我做什麽。来人那……」斜眼刘三身材矮小,根本不是柳宜生的对手,柳宜生打了人,一想自己还有求於人,忙把他嘴给捂住道:「闭上你的臭嘴!我不是来找你卖身的,有事想问你罢了,你答的好我大大有赏,你若再胡言乱语,可不是抽两巴掌了事了!听明白就点点头!」
斜眼刘三被打得眼冒金星,这公子看上去那麽漂亮,怎麽为人如此凶悍,就算他误会了也不用这个打他吧,好歹他也上了年纪,尊老不懂的麽!
在这种烟花之地待久的人,最会的便是见风使舵,明哲保身。他听柳宜生说大大有赏,忙不挣扎了,拼命点头。
柳宜生放开他,眼神一冷道:「你最好不要耍花招,我不想要你狗命,听懂了麽?」
刘三刚喘上气,忙答道:「方才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公子有什麽问题尽管问,小的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早这样不就好了?吃软怕硬的货!柳宜生冷哼一声,开口道:「你可知十八年前,渝州城哪家丢了或者死了男孩?你好好的想一想,若是敷衍我,定要你好看。」
「十八年前啊……」刘三苦笑,十八日前的事他都未必记得清清楚楚,何况十八年前?但眼前这凶悍公子,好像他不好好地想起来就要把他给揍死似的,刘三绞尽脑汁使劲想,灵光一闪道:「确实有一个!十八年前我记得,渝州城有个大户人家丢了孩子,可奇怪就奇怪在他们并没有声张,还是产婆那跟我透露的,说多好看一个孩子说丢就丢,若是交给我定能调教成这媚菊楼的一个红牌……啊公子你又打人。」
「打你算好的,见什麽男孩都非得糟蹋的肮脏心思,我这是替天行道。」柳宜生打的手掌疼,甩了一下手掌,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在刘三眼前晃:「哪家?」
「西门,西门家!名门望族,你打听打听,渝州城没有人不知道他们家的。」
得到想要的消息,柳宜生也不再和这种人渣虚与委蛇,扔下赏银,还顺便赏了斜眼刘三一颗药,就当是他把自己看成出来卖的,眼拙的代价吧!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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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鲜币)60。彻底决裂
柳宜生江湖经验不够,这回事情那麽顺利,倒是出乎他的想象。他哪里知道那刘三完全是记忆不清,瞎编乱凑,那西门家与他八杆子都打不到一块儿,只想着等今夜兄弟俩约好前来,要与他们好好商量一下,再行下步。
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一离开,麒麟村那简直是闹翻天了。
闹翻天的对象是他的公公,族长麒天佑。麒天佑直觉觉得两个儿子不对劲,说小柳儿身子不舒服,要在家中照顾他。结界的修补已经进入了瓶颈,他想着两人在也未必有所突破,便让他们回去照顾媳妇儿,小柳儿也是他的心肝宝贝,是他两个乖孙的亲爹爹,哪能有个头疼脑热,三长两短?
可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人去楼空,两个儿子一脸淡定,各抱一个儿子,告诉他小柳儿走了,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了。
走?走到哪里去?家都不要了?孩子也不要了?人都走了两个臭小子怎麽还能一脸无动於衷?
听麒硕讲了事情的原委,麒天佑不但没缓过来,反而更气了,只是这生气的对象这回变成了,变成他最心爱,也是一再伤害他的那个人。
他比谁都能理解柳慕言是怎麽想的。为了族里,为了他所谓的责任,为了让麒麟一族能繁衍下去,他当年不惜对自己下药,明明两人已经发生了那种事情,他都可以说翻脸就翻脸,让自己和毫无感情的对象交配,生下麒硕和麒庚。
後来,为了留下麒庚,他在小柳儿与麒硕的婚礼上又一次用上那种下三滥的药物,让小柳儿不得不接受兄弟两人和他一起结亲。虽然结果也是他乐见其成的,小三口现在也恩恩爱爱,没什麽不好,到底这事情做到十分过分,若不是他让麒硕麒庚把那黑锅给背下,小柳儿都不知道会伤心成什麽样,哪里还能安安心心的把两个孩子生下。
而现在,他变本加厉到为了让阿土变身,竟想让小柳儿去与他交配!那是他的儿媳妇,是他孙子的爹,这无疑是在拆散三个孩子,把他们的幸福生活给毁了,就算他知道柳慕言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守护麒麟村,这种大义之下把小柳儿和儿子们的幸福给牺牲了也是他完全无法忍受的事情!
气冲冲地跑去找柳慕言,这回他没哭,也没生怯,见到了人,他也根本不想再与这个毫无办法沟通,连点正常人心思都没有的人再沟通什麽,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他怎麽就像傻子一样觉得自己缠着他缠各二十多年总会冰山也融化,顽石也点头。
他扬起手想揍他,柳慕言却清清白白的眼神望着他,冷清的毫不带感情的轻启双唇问:「怎麽,想打我?」
他颤着手,对着爱了那麽多年的人,实在下不去手。可心中悲愤,不做点什麽又无法咽下那口气。
「有本事你就打。」
他最终还是没下的了那手,怎麽也下不去手。没有发泄出去的怒意却转化为了最凌厉的语言:「以前算我瞎眼,此生我麒天佑再不对你柳慕言有任何非分之想,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只是族长和祭司,再无其他。」
桥归桥,路归路,只是族长和祭司,再无其他。
同样的话,二十年前他也听过,柳慕言说的,字字铿锵,毫不留情。
可笑的是,二十年後他把这话悉数奉还,那人却惨白了一张脸,嘴唇咬得都快破了,眼中的冷意却丝毫未减。
「慢走,不送。」
关了那扇面,了了那段孽缘,从此以後,再无瓜葛。
「什麽?爹和我爹也闹翻了?这怎麽可能?」柳宜生听来看他的麒硕麒庚跟他报告,不禁唏嘘。在他眼里,公公对父亲的感情,就跟麒硕麒庚对他的没两样,他想像不到哪一天麒硕麒庚会跟他决裂,那他一定会生不如死。
「祭司大人这回真是过分了。」麒硕叹了口气,亲了亲他的侧脸道,「这些年我们那傻爹也没过过多少天好日子,放下也好,相忘於江湖,说不定还能图个心中无人,优游自在。」
「那我爹呢?还好麽?」他心里还是记挂柳慕言的,虽然记恨他对自己的那种安排,倒也不会不见得他好。
「他能有什麽不好的?全世界就剩下他一人,他都能过的好,他根本就是冰山一个,哪里懂得人和人之间的感情。」麒庚说的有些刻薄,柳宜生心里不舒服,揍了他一下:「不许这麽说我爹。」
麒庚被他揍的舒坦,忙握住他的拳头,笑得贱兮兮:「宝贝不说他们,说说你,找人找的怎麽样了?」
柳宜生被转移了注意力,竹筒子倒豆,把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那老小子竟然敢把你看成卖身的?我去揍他!」麒庚起身想去找人,自己的心肝宝贝从头到尾,那一身哪有一点点卖身之人的风尘之气?」
「别冲动,当哪儿都是麒麟村呢?」麒硕绊住他,不以为意道:「再说小柳儿不是给人送了东西麽?什麽药啊小坏蛋?」
柳宜生贼贼地笑了,凤眼眯起,十分可爱:「他不是看我的眼神淫邪嘛,我就给他下了点以後都没法淫邪的药。」
「你也太坏了,不能干那事?这和净身有什麽不同?」麒硕宠爱地捏了捏他的鼻子,「这药不能多下,不然以後你得罪的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