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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说你爱我。”
“我爱你。”轻如叹息,“我爱你。”
“不是。说,‘你爱我’”
他想她明白。她总是这样不确定。谁说都不肯相信,即使在这么销魂的时刻,她也不是不肯敞开心胸。
他接下来的动作让她哭叫着颤栗不止。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爱我!你爱我!”
一直到最绝妙的时刻来临,她哭叫着昏倒在他的肩膀上,最后的记忆就是他轻轻拥着她,甚至不肯抽离——不行!不能再想了。
“几点了?”
卓正扬记得筷的表好像是硌着了薛葵,然后就脱下来放在床头柜上了。
“在你那边的床头柜上。”
她一动就觉得好像昨天有坦克从身上碾过去了一样地疼痛。
“我够不着。”
“我来看看。”他赤裸的胸膛扫过薛葵的鼻尖,去拿手表,“现在是北京时间下午六点十二分。”
“糟糕!爸妈。。。他们是不是要回来了?叫他们看见。。。”
“那就非得把嫁给我不成了。”卓正扬开始耍无赖,“就这样抱着,继续睡。”
“不行!卓正扬!快起来,快起来。”
“你起的来么。”他故意轻佻地问,指过她的发鬓。
“。。。你起来。我。。。我装病。”
“不。除非你答应嫁给我。。。。不要瞪着我,前几次做都被打扰,估计这求婚也得求个四五次才行,我要抓住每一个机会。”
“。。。好啦好啦,我嫁给你。”
“既然这样就更没必要起来。继续睡。”
“你!。。。糟了。苏阿姨的信我还没寄出去呢。这下要来不及了。”
“什么信?”
她把对苏阿姨的承诺讲给卓正扬听,他轻笑。
“原来是这个。妈妈只是需要一个态度,并不真的介意。就算你写给她,她也不会看。”
“我知道她不介意。”薛葵轻轻道,“你的爸爸妈妈都很通情达理。当然,我的爸爸妈妈也很好。”
“以后什么事情都要有商有量。”
“嗯。喔!糟糕!”
“又怎么了?”
“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过你。我爷爷当年去了台湾。。。四八年。其实他只是个小副官,以为执行完成军务,很快就能回家呢,我奶奶一直等啊一直等,可是他已经在台湾那边成了一个家。再也没回来过。”薛葵为难道,“这件事情,是不是也应该对苏阿姨说一声呢?”
卓正扬微微皱起眉头想了想。
“爷爷的名字是不是薛沛远?”
“咦?你知道?”
他笑着不说话。薛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神色。他笑得越来越厉害,抱着她使劲地笑。
“。。。喔!是你外公苏秉正骗走了我爷爷。哼哼,卓正扬,我就是来向讨债的。”
卓正扬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就爱上你了,原来是这样。”
薛葵皱皱鼻头。
“你又不吃亏。”
“的确。”他又开始缠绵地亲吻,“不吃亏。”
第二十九章
虽然老婆不在家,江东方最近过得不太坏。
他常打电话到岳丈家里找沈西西,只是聊天,聊吃了什么,将要吃什么,几点起床,几点睡觉,看什么电视,身体如何。
对于现在两地分居的状态,绝口不提,沈西西也很萎靡,江东方问,她就答,江东方不说话,两个人就沉默,沉默到另外一个话题开始为止。
“我已经敲定了康涅狄格的一家研究所。”
“是吗。”
“这家给的奖学金最高。”
“是吗。”
停了一会儿,沈西西问道。
“那药用钛这一块,谁接手呢。”
“薛师姐。”
“薛师姐?”她有些诧异。
“对。她回校了。”
“可是,想要回校不是很难么,海龟博后都挤破头。她真了不起。”
“是啊。她一向了不起。”
“孟教授又是个很难相处的人。我一直以为她很讨厌薛师姐呢。”
“讨厌的话,就不会让她回来了。”
沈西西想,反正你都知道我讨厌薛葵了,我这点小心思又何必瞒着你呢?
“她做人还真是成功。”
“是啊。哦,我到实验室了,晚上再打给你,拜拜。”
他其实明白她的意思。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他在尘世里娶了一朵花,要好好呵护,装聋作哑。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许达的大笑声。
“薛葵,你可又回到我手心里来了。给我刷瓶子啊,不许返悔。”
“当然。”又是一把熟悉的女声,“你只要敢拿来,我就敢刷。”
徐达一眼看见站在门口的江东方。
“江东方,来来来。赶快拜见薛师姐,不,现在应该改口叫薛老师了。”
他不想叫她薛老师。她永远都是薛师姐。绕过称呼。
“不是下个星期一才上班么?怎么周末就来了?”
“我刚刚从家里过来,给大家带了点吃的。”薛葵指指桌上的瓜子花生等干果,又拨开许达的手,“许达,你少吃点!”
“那不行,等会其他人来了,我连边都沾不上。快,江东方,我们两个把剩下的一分,毁尸灭迹。”
许达往江东方手里塞一把花生,拢起塑料袋就跑——她和许达永远最合拍,但又不是情人间的默契,而是工作上的惺惺相惜。江东方对她讲一些现在药用钛的实验进展,吃惊地发现原来她对国际动态了如指掌。甚至对国外做得相类似领域也能讲得头头是道。
“康涅狄格州的一家研究所,已经远远超过我们的研究水平。”
“我接受了他们的邀请,去做博后。”
“喔,恭喜!”她显然有些吃惊,不知为何,她眼中好像还有一闪而过的嫉妒,江东方坚信自己是看错了。
“国外实验环境的确比国内好。只要静得下心来,很快就有成果。”
“那你呢?”江东方问,“留下来之后有什么打算。”
“哦。现在都是教研结合,我一个星期得带两堂实验课和两堂理论课。剩下没有多少时间,先申请个青年教师基金。有了经费,才能招学生。”
“会很苦吧。”
薛葵顿了一顿。
“做什么么不苦呢?管大仪倒是不苦,可是很无聊。你将师从哪位教授?”
两个人谈的兴起,差点忘记时间。直到薛葵的手机响起,她才如梦初醒。
“啊呀,我还要去机场接个人。先走一步。”
江东方连忙起身。
“薛师姐,我送你。”
“不必。”
“应该的。”
薛葵便不再拒绝,两人便一起下楼,电梯里,江东方试探着问了一句。
“你和卓先生,还好吧?”
薛葵笑而不答。
幸好那天晚上薛海光和沈玉芳快半夜才回来。
她饿了一天,卓正扬把饭菜热好端到床上来给她吃,捧着热乎乎的汤泡饭,倒也很甜蜜,结果一听见楼下有动静,她吓得赶紧丢下筷子蒙头大睡,留卓正扬和他们斡旋去,也不知道卓正扬和他们说了些什么,沈玉芳来陪她睡,薛葵吓得要命,沈玉芳倒是没有对她的一样大动肝火,只是长吁短叹了一晚上,弄得薛葵也难过极了。
星期六他们又在姬水逗留了一天。薛葵心怀鬼胎,不敢多说多做,只称自己病了,歪在床上不肯动,还是沈玉芳大骂家里有客人怎么可以懒成这样才把她死拉活拽地推下楼,结果得知卓正扬和薛海光一起钓鱼去了。
她和沈玉芳一起做了些饭菜,然后陪着冯惠珍说说话。冯惠珍没事人一样,完全忘记了昨天还对自己的亲人大打出手,摸着薛葵的手说她又胖了一点,不过这样才好看,然后大讲了一番轮回因果物极必反的道理,语重心长地告诉她一个人不能太幸福了,太幸福接下来就一定是悲剧诸如此类的谶言。
“葵葵,你妈妈断了一条腿,那就是替你们挡灾了,不然你们家不可能平平安安到现在,知道不?你找男朋友了没?没有才好,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你看看你舅舅。”
薛葵必然是要坐在这里听这一番废话。两个小时后,她起身告辞。
“…… 走了?不多坐一会儿?有空来玩!”
冯惠珍还往她手里塞钱,薛葵一定不要,临走的时候给了小保姆。
“舅妈应该去医院治疗。”
“你舅舅不愿意。”
“妈妈,舅舅会和舅妈离婚吗?”
“不会。”
“为什么?”
“他们两个,谁也离不了谁。”沈玉芳看穿了她的心思,“我们也是,离不了你舅舅一家。葵葵,别想了。”
薛葵回头去看,沈玉龙的家是姬水最漂亮的建筑,前院里甚至还修了喷泉雕塑,天气冷,冯惠珍给断壁的维纳斯穿了一件大红色棉袄。
光鲜外表下,是谁也想不到的腐朽溃烂。她牵着妈妈的手,慢慢地走回家。
卓正扬和薛海光两个比他们回来得早,坐在院子里聊天。
薛海光嗓门大,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所以相亲的时候就已经看中我们家葵葵了吧?”
隔着万年青,她看不见卓正扬的回应动作,薛海光还在大力推销。
“我们家葵葵好啊!漂亮,聪明,温柔,体贴,大方,就是偶尔有点小脾气,不过女孩子嘛,那又不任性的……”
她急忙冲进院子。
“我们回来了!”
吃完晚饭她和卓正扬一起出去散步,拼命想要挖掘一下他和薛海光到底说了什么,可是他怎么都不肯说。
“没说什么,我都忘光了。”
薛葵有点生气,加上薛海光又在卓正扬的面前说了她任性,好,那就任性给他看看,甩开卓正扬的手自己回家,全然不管他人生地不熟的会不会迷路。幸好在沈玉芳赶她出去找人之前,卓正扬自己摸回来了。
没事人一样,沈玉芳问他外面冷不冷,他笑微微地说还好。薛葵正一边吃苹果一边看电视,见他回来,立刻上楼去。
上了两三节台阶又觉得不好,卓正扬同父母都不熟,她这样做起不是让他难堪?
沈玉芳在后面喊她。
“薛葵,你今天到书房睡。让客人睡卧室。”
哗,不用她操心,看看自家父母的态度,卓正扬才是他们亲生的!
卓正扬想说没关系,他睡沙发就很好,薛葵不听,卷了被子就往书房钻,负气早早睡了。
但其实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知道卓正扬和父母还在楼下说话,更加是气到胸闷。
她怎么突然就被排除在外?小时候父母常常要挟,说如果不听话就扔掉再生一个,现在来了一个卓正扬,果然她就不宝贵了!
虽然她希望父母对卓正扬的态度可以转变,但也不至于这样快啊。
薛海光和沈玉芳以为她已经睡着,进书房来看她,她大气也不敢出,紧紧闭着眼睛,听见薛海光和沈玉芳窃窃私语。
“这个姓卓的小子好像也没有你说得那么不堪嘛。”
“明明是你说他这不好,那不好!”
“其实挺聪明,挺认真一小伙子。”
“嗯。和葵葵一开始形容的一样。”沈玉芳话锋一转,“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
“嗯嗯,重点是他对葵葵好,葵葵也喜欢他。”
她觉得奇怪,短短一天的时间,爸爸妈妈怎么看出来卓正扬对她好了?
“老头子,你也看出来啦?”
“葵葵走到哪里,他的眼神就跟到哪里。两个人一坐下来就手牵着手,当我们是透明。”
“葵葵想喝水,手也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