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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她伸出一根手指,“你们身为朝廷重臣,百姓的父母官,不去为国家,为百姓排忧解难,反倒在此窝里斗,说难听一点你们是在自相残杀。”
“冤枉啊圣上,微臣发誓这次没有和众位大臣同流合污啊!”左少弈喊出声,虽然是他有意无意的怂恿,但他真的没有参与啊。
夏墨兮本想制止施月舞的举动,但听她说的那些话正是自己心中所想,因此便不动声色。
“第二。”施月舞笑眯眯,“身为同僚,相互猜忌,排除异己,你们可知该当何罪?要是被其他国家知道夏国朝廷内部纷争四起,他们举兵攻打,使夏国陷入生灵涂炭的境地,你们有几颗脑袋用来赎罪?”
群臣听完,羞愧的将脑袋压的低低地,恨不得钻进地洞。
这时,有两名太监恭敬地搬来一张太师椅放到圣上的身后。
夏墨兮随意坐下。
马上又有一名太监恭敬地递给他刚沏好的顶级龙井。
茶香袅袅蒸腾,夏墨兮将茶杯端在手心却不喝,深邃的眼眸凝视施月舞。
她说出了他心中的话。
“第三。”施月舞又伸出一根手指,朗声道:“综上第一、第二条所述,现在罚你们半年的俸禄上缴国库,可有意义?”
六部纷争(6)
夏墨兮微微挑眉。
群臣无不惊讶的抬起头看向施月舞,这小女子是哪里冒出来的?胆敢在此胡乱撒野?但碍于圣上在场,他们只能怒瞪不敢言语。
左少弈惊叫:“圣上。。。。。。”
“闭嘴!”施月舞随手拿起一本册子就往镇远将军头上砸去,高声道:“接下来要谈谈你的罪行。”
夏墨兮微微皱眉。
那本册子是户部记录税收的账簿,若换了别人将此册子乱丢恐难逃皮肉之苦,然而施月舞是个例外,夏墨兮对她总是心软,下不了狠心责罚。
施月舞阴恻恻地一笑,然后转头瞥向坐在椅子里悠闲的品茶皇帝,知他暂时是不会打断她与左少弈的谈话。
她欲回头继续刚才的话题。
却见印无痕正凝视着她。
她看向夏墨兮,接着又转向印无痕。
她心惊!
印无痕与众大臣跪在一起,却和其他人有着天壤之别。
上半身笔直,眼神无波无痕,他跪在地上却仿佛与坐在椅子里的夏墨兮没有一丝贵贱之分。
夏墨兮高贵超然。
印无痕虽长相平平,但他身上自有高雅的气质。
他淡淡地望着她。
而她读不懂他眼里的含义。
一种萧索。
一种忧伤。
夏墨兮困惑施月舞为何眼中有惊疑,不解地跟随她的目光看向印无痕。
印无痕仿佛知道夏墨兮此时会转而看他,于是收回目光,与之四目相视。
没有敬意。
没有畏意。
印无痕的眼底淡的可怕。
而夏墨兮的眼底深的可怕。
气氛压抑。
四周寂静无声。
施月舞能听见自己的呼吸,浅浅地,似乎随时会断掉。
左少弈躲在公文堆里沉默,他平时虽然嬉皮笑脸爱开玩笑,但毕竟身在朝廷,很多事情看的明,听的懂,敏锐的感觉探知到气氛的异常后便不再出声。
六部纷争(7)
“圣上,恕臣斗胆。”
印无痕打破沉静。
“说。”
夏墨兮沉声。
众人皆是一颤。
印无痕的话虽恭敬有礼,语气却淡而无味,夏墨兮简单的一个字,仿佛施加了厚重的力道,压的旁人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施月舞擅长察言观色,可现在,她却看不懂他们二人中的任何一人。
一君一臣,又感觉非君非臣。
说是宿敌可并无火花擦出。
短暂的停顿仿佛过了百年。
印无痕浅淡道:“臣擅自更改圣上的决定,将才艺大赛由原先的四品以上官员参与评选更改为圣上您亲自选定。”
夏墨兮同样淡道:“理由?”
印无痕回道:“选妃本是圣上的家事,朝中大臣本不该随便干预,况且五十位候选佳丽之中有数人皆是本朝重臣的女儿,若参与评选,誓必会选自己的女儿为皇后,而其他大臣为了稳固地位、拉拢关系自然也会选择某位大臣的女儿,这对其他地方小官的女儿不公平。”
夏墨兮对选妃之事漠不关心,也就不曾考虑过这层关系。
可是,印无痕早不提出晚不提出,偏偏在选妃的前两天提出,而前一天他又有意帮助施月舞度过难关,这人到底有何目的?与施月舞又有什么关系?
脑海一闪而过那洁白的栀子花,施月舞的突然出现,对栀子花的偏爱,而印无痕这个人。。。。。。似乎也很神秘,他不曾怀疑过印无痕的身份,因为此人是父皇举荐给他的人才。
他看向一脸高兴的施月舞,恐怕印无痕的这个提议是为了帮助她在活动中赢得最大的利益。
施月舞此刻兴奋的乐不可支。
这几天一直担心官官相护将鲍珍珠捧上皇后宝座,她岂不是要输的体无完肤?
六部纷争(8)
朝中大臣定金数额几乎占了整个活动的三分之一,他们又全部猜鲍珍珠会成为皇后,为了自己的盈利他们管鲍珍珠是美是丑反正又不是自己娶老婆。
他们联手拥护鲍珍珠将会是她最大的敌人。
现在,施月舞越看印无痕越顺眼,每次与他见面总能带给她好运。
夏墨兮突然对印无痕道:“你的话还没说完。”
施月舞惊诧的看向印无痕,又看看夏墨兮,她是没看出来印无痕还有话要说,看起来平淡如水,根本不懂他。
群臣低着头,心里苦涩难耐,“皇后猜猜猜”活动恐怕只能寄托在鲍珍珠的魅力上了,印无痕方才一番话无懈可击,此事已没有挽回的余地。
印无痕淡淡道:“皇后既是一国之母,也是圣上的妻子,可是,她不是为了国家而生,她是为了陪伴圣上的一生而出生的。”
夏墨兮冷哼,嘴角一抹冷笑,“想陪伴朕一生的女人数不胜数,是不是朕都要立她们为皇后?”
施月舞看向夏墨兮。
心生同情。
他站的地方太高太高,以至于所有人看到的只是他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力。
所以他孤寂。
印无痕道:“至少找一位您中意的皇后。”
夏墨兮的心微微一颤,仿佛黑夜里点亮了一根蜡烛,虽然微弱但总能辨明方向,他喃喃:“朕中意的皇后吗?”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施月舞。
他微微闪烁地目光触及到施月舞惊讶的眼神。
施月舞立刻扭头回避他,然后,她左看看右瞅瞅,似乎在忙碌地寻找着什么,嘴里还不停的叫道:“啊,我掉了一两银子,掉哪里去了呢?不行,我得找找。”
六部纷争(9)
这话一出,那些不敢动的大臣有几个人开始偷瞄四周,都想在第一时间寻到那一两银子,他们家产几乎都奉献给了“皇后猜猜猜”活动,如今能捞回一两是一两,管它是别人掉的还是别人扔的,总之谁捡到就归谁。
施月舞暗笑,她怎么可能掉银子!?当然是瞎掰的。
夏墨兮邪笑,“如果朕中意的人选不愿意做朕的皇后又该如何?”
施月舞立即双手捂耳,不停的自言自语:“不能受外界干扰,我要集中精神寻找银子。也许掉外面了,我出去找找。”
印无痕看着施月舞消失在门外,淡道:“如果圣上爱她,就去守护她,终有一天,她会。。。。。。”他忽然停住,仿佛想起一件沉痛的往事,眉心轻轻皱起。
当夏墨兮又一次转向他时——
他的表情依旧如往常般平淡的近乎可怕。
******
施月舞一个人落寞地走出承天殿,一个多月以来,宫里的太监宫女几乎都认识她了,自由行走皇宫已无人阻拦,每每有熟悉的太监宫女都会恭敬的唤她一声“施姑娘”。
这会儿,有两名太监匆匆向她走来,匆匆唤了声“施姑娘”,又匆匆离去。
时间就仿佛那两名太监一样。
匆匆一闪而过。
她自怀里摸出一只白色的塑料小瓶,瓶身贴着一张标签,上面写满了英文字母,轻轻摇一摇,发出“咚咚咚”连续的响声,食指与拇指分别夹住瓶盖和瓶底,抬起手,遮挡太阳。
“快没有了。。。。。。”
施月舞喃喃,脑海浮现出夏墨兮的身影,他是一个贤明的皇帝,一个出色的男人,已经接近于完美了,所以,这样一个人她又怎么忍心伤害呢?
******
两日后。
才艺大赛如期举行。
才艺大赛(1)
与樱树林隔湖相望的楼阁——望雪楼,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微风徐徐中,红灯笼迎风摇曳,红绸带随风起舞。
大赛举行到一半时,现场所有人都已沉浸在这如梦如幻的夜晚。
婉转悠扬的琴声。
优美空灵的歌声。
婀娜多姿的舞蹈。
琴、棋、书、画,被候选佳丽一一展现。
施月舞躲在望雪楼楼下的角落里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打了不知第几个哈欠时,余光瞥到望雪楼二楼主座上的夏墨兮,他似乎心不在焉,低头望着杯中茶出神。明明排斥选妃却又不得不选妃,和逼婚没有什么分别了,施月舞心中忽然生起怜惜之情,这个万人之上的皇帝,到底承担了多少身不由己的事情?
她撇撇嘴,不去思考夏墨兮的心情,目光掠过二楼最前排的几人,赫然发现有个男人正望着她。
那是一位容貌温俊的美男子,淡蓝色素雅的锦袍如天空般仿佛能容纳世间一切不平之事,长发用白玉冠整齐的束起,一眼望去即清爽又优雅,他淡淡的微笑正凝望她,神态温和如玉。
施月舞脑子一转,夏墨兮身侧空着的座位是未出席的辰王,那么坐在辰王旁边的这个男人应该是锦王,他就是锦王夏锦兮吗?好儒雅的一个男人,有点像……圣人。
她双手合十,拜了一拜,喃喃:“圣人啊,请保佑我财运亨通。”接着目光一斜,瞥见长廊上走来一群太监,分别端着御膳房精心准备的水果和糕点,洁白的牙齿暴露在夜色下,她兴冲冲地迎了上去。
二楼的夏锦兮目光跟随施月舞的身影,他微笑道:“皇兄,那位黄衫姑娘是否就是施月舞?”
才艺大赛(2)
夏墨兮抬起头,一眼就找到了金黄色纱裙的女孩,只见施月舞张开双臂拦住送糕点的队伍,和领头的太监说了几句话,然后走到第一个太监面前,从那太监端着的果盘中抓起一只苹果扔给身后的小扇子,接着将那盘缺一只苹果的果盘重新摆弄一番,摆成比原先更加美观的造型。
她依次在每一盘食物中抽出一份,然后重新拼盘,待走到最后一个太监的时候,小扇子已经拿不下了,他用下摆兜着糕点和水果,笑眯眯地跟着施月舞。
夏墨兮微一皱眉,不知她要拿这些吃食去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