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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夏锦兮迟疑了一下,道:“二皇嫂临产在即,恐不便进宫。”
一句话令夏墨兮沉默下来。
脑海忆起当年夏辰兮引起的祸乱。
在那场家族祸乱中,夏辰兮曾以命平乱,柳依婷以命换命,夫妇俩不顾自身安危,豁出性命只求对方平安。
他曾经羡慕过他们的爱情,也曾经利用过他们的爱情。
然而当他终于也处在他们曾经的位置上时,他却无法做到与他们一样的牺牲自我,保全对方。
他是帝王,是博弈者,江山为棋盘,臣民为棋子。
牺牲一颗棋子,还有许许多多的棋子;牺牲一颗棋子,也为了救更多臣民。
可若牺牲的是博弈者,那么整盘棋也就无法进行下去了。
“锦兮,你看。”苍白的手指轻轻抚摸雕龙座椅的扶手,那是一条刻着金龙图腾的扶手,夏墨兮神色漠然,声音清冷:
“这张龙椅,有些人想坐却坐不到,有些人不想坐却不得不坐。”
夏锦兮望着表情冷酷的一国之君。
英俊挺拔的外表下掩饰不了那深深的倦意。
一步醉(2)
“那些想坐上来的人,如何能知道这张龙椅背后带来的诸般莫可奈何。”夏墨兮慢慢地说着,声音低哑而悠远深长,却也无比冷漠:
“都说皇帝权倾天下手握生死,可朕还是被逼得无可奈何;都说后宫三千美人,可却无一人能够真心真意陪着朕,携手共守这万里江山。”
“皇兄。。。。。。”夏锦兮低低地轻唤一声,声音透出淡淡的悲悯。
眼前冷漠的皇帝是令人心疼的,冰冷的表情下掩饰了不知多少悲愤与无奈。
“锦兮,你下去,朕想一个人呆一会。”
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夏墨兮靠着椅背,仰面朝上,闭起了眼睛。
看着如此黯然神伤的皇帝,温柔的夏锦兮无论如何也不忍再作打扰,行了一礼便要退出。
然而刚走几步,他忽然想起某件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禀告:
“皇兄,臣弟不久前派下属去到礼部尚书印无痕的家乡调查其背景,今早已有消息回城。”
“嗯。”夏墨兮淡淡地应了一声。
“根据户部的档案,印无痕的家乡在夏国东部偏远的双阳镇,印家则是当地有名的书香门第,印家二公子名唤无痕,这些资料与印无痕留在户部的档案无异。”
夏墨兮缓缓看向夏锦兮,眼睛流露出不可置信的意思,然而夏锦兮接下来的话却证实了他当初的怀疑。
“但是,”夏锦兮顿了顿,眉心微微蹙起,“印无痕从小体弱多病,已于七年前亡故,所以。。。。。。”
“所以朕的礼部尚书果然不是普通人。”夏墨兮接过话,唇角轻轻上扬,一抹邪异的笑在那英俊的脸庞上展开。
“印无痕是先皇举荐之人,当初入朝为官时并无详查过他的身世背景,是我们失察了。”夏锦兮微微垂下头,拱手一揖。
夏墨兮沉思片刻,道:“尽快查清印无痕的底细,即使先皇举荐过他,但难保七年来印无痕不无二心。”
一步醉(3)
一张小方桌,两张竹藤椅,满园洁白的栀子花迎风起舞,那样的画面猛然钻进夏墨兮的脑海。
那是他第一次到印无痕的府上,清雅的花香萦绕在整座印府,恍如梦境。
栀子花乃镜国国花,无比珍贵。
而夏国和镜国素无来往,直到此刻,夏墨兮才记起夏国的历史上,镜国从未赠予过夏国栀子花。
这种花在镜国由皇家大片栽种,其他国家则非常稀少,因此栀子花也象征着镜国,普通百姓无权栽种。
且不提夏国是否拥有栀子花,即便是有,也不可能如印无痕这般满园皆是。
“遵旨。”
沉默回忆中,耳畔传来夏锦兮的接旨声,夏墨兮微微一惊,恍如从梦境醒来,赫然厉声下令:
“去镜国,即刻出发,印无痕必与镜国有关。”
“是。”夏锦兮神色镇定,并未出现惊讶。
夏国的平安城位处四季如春的温暖地带,促使栀子花一整年皆是花开枝头,花香弥漫。
但闻花香,便知印府栽有大量栀子花。
此事是平安城人尽皆知的事情,而栀子花是镜国的国花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因此,印无痕和镜国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同样也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情,只是碍于印无痕乃先皇举荐之人,不便将其疑问摊开来面谈。
久而久之,老百姓习惯了印府的花香满园,朝廷大臣也不再私下提起,印无痕与镜国到底是什么关系也就无人问及。
见夏墨兮轻轻挥手示意他退下,夏锦兮不再停留。
此番派人到镜国一来一回至少半年,何况到了镜国不是一日两日可得到结果的,印无痕的名字必然是假,茫茫人海可要如何查到此人的身世背景呢?
走出御书房,看到以吏部尚书王炳超为首的几位老臣依然不依不侥地跪在门前,企图以意志力迫使皇帝下旨缉拿皇后,而那些年轻一辈的大臣已出宫去了。
一步醉(4)
夏锦兮不禁摇了摇头,不敢多留片刻,无法抽出时间来劝解这些老顽固。
皇兄最忌旁人逼他,更忌用祖辈创下的万里江山和无数百姓的安康来要挟他。
可是夏锦兮也明白,夏墨兮心慈仁厚,负有责任心,不是感情用事之人,夏墨兮知道自己该肩负的使命,也清楚自己站在什么位置。
爱是美好的,然而无论多么美丽,那个被爱的女子终究是弃皇兄而去了。
无论施月舞是否杀了人,也不能改变她离开了她的丈夫。
皇兄现在需要的仅仅是过渡的时间。
已经十日过了,那位处事严谨的皇帝定然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最终也只会妥协,然后下旨缉拿嫌疑犯,即便心有不舍他也会逼自己去做。
出了钦衍宫,夏锦兮快速向宫门走去,一边默默地冥思。
想着想着,他哀婉地叹了口气:皇兄你可知,逼你逼得最多之人,正是你自己啊!
在夏锦兮童年的记忆里,尚是皇太子的夏墨兮曾是一位温柔的好哥哥,然而多年来肩负的重担却使得原本开朗爱笑的哥哥变得内敛而沉默,舍弃了温善的性情,舍弃了自己的人生。
当天下人皆欢喜雀跃之时,正是皇兄独守孤寂之时。
******
皓月当空。
夜空下,凉风徐徐,清雅的花香若有若无地飘在钦衍宫内,那是月前从印无痕府上搬来的一棵栀子花,被施月舞栽种在钦衍宫的花园里。
以吏部尚书王炳超为首的几位老臣仍在御书房前,只不过由原先的跪在地上,改成了坐在地上。
在小顺子的带领下,钦衍宫的太监们纷纷上前帮助这些老臣按摩腿脚。
小顺子面上恭维不已,心里头却是埋怨不断。
这些老臣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顽固不化,非逼得圣上下旨不可。
后宫死一两个妃子那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就说先皇那时期,后宫妃子那可是成堆成堆的死。
一步醉(5)
当年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明里暗里不知害死了多少妃子,怎不见他们站出来维护死人的权利?
还不是因为当年太后的娘家权大势大,他们不敢招惹。
而如今的皇后虽与辰王府有点关系,可谁不知辰王府向来不管朝廷之事。
小顺子虽如此想,却也明白这些在那场因辰王而起的祸乱中活下来的大臣确实是忠臣,他们之所以逼着皇帝下旨,也是顾虑到如今的国家正处在战争一触即发的危急时刻。
北灾南乱,早已民心动摇,现今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改变夏国未来的命运。
正因如此,小顺子才顾惜这些老臣年迈的身子骨,夜晚风凉,他们又跪了好几时辰,正值用人之际,万一这些身经百战的老臣染病不起,留下一群年纪轻资历浅的后辈,不是加重朝廷、加重圣上的负担吗?
他一边想着,一边劝说王炳超他们早些回府歇息。
忽然身后传来“咿呀”一声轻响,御书房的门轻轻地打开了。
众人都知道御书房里只留下了皇帝一人。
但听开门声,所有人连头都未抬起,立刻又跪好,匍匐在地,不声不响,仿佛是以沉默来对抗皇帝的倔强。
夜风吹起玄色龙袍,金色龙纹图腾恍如被赋予了生命,张牙舞爪,傲视群雄,却始终无法挣脱命运的枷锁。
金龙无法跃出龙袍翱翔天穹,好比他无法舍弃皇位自由生活。
夏墨兮步出御书房,傲然地站立在玉石铺就的台阶上,漠视底下一干顽固的老臣,深邃如夜的眼眸流露出一丝厌恶。
一扫众人,语气凌厉地开口:“刑部侍郎鲍玉可在?”
“微臣在。”跪在第一排右侧,体态肥硕的中年男子重重地一磕头,随即又匍匐到地面。
“鲍玉,即日起统领刑部,晋升为刑部尚书,与舜天府府尹罗贵一起查清皇后刺杀淑妃一案。”夏墨兮不带感情色彩地冷冷道来。
一步醉(6)
夏墨兮不带感情色彩地冷冷道来。
声音洪亮有力,一改近日来的疲倦,那是真正的帝王气势,威严而霸气十足。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里有着掩藏不了的激动色彩,鲍玉万万没有想到,短短几月,他从一名到处巴结大官的府尹不断晋升,竟然坐到了刑部尚书的位置。
“拿去。”夏墨兮右手轻轻一扬,便有一物从他手中成抛物线扔了出来。
听到皇帝简短的话,鲍玉慌忙抬起头,见一物体准确无误的飞向他,他立即伸手去接,然后低头一看。
那是一件金黄色的绫锦织品,祥云瑞鹤的图腾,不正是象征帝王权利的圣旨吗?
他颤巍巍地打开来看,严谨而不失刚猛的字迹映入鲍玉惊喜的眼眸。
那竟是皇帝亲自书写的圣旨,内容大致是让刑部调查“皇后杀淑妃”案件,暗中缉拿在逃的皇后施月舞,不得惊扰百姓。
看完圣旨上的指示,鲍玉小心翼翼地卷起绫锦圣旨,双手恭敬的捧起,高举过头顶,高喊:
“微臣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立刻起身,匆匆走出钦衍宫。
余下的大臣低着脑袋相视一眼,不敢作声。
他们大致猜到了圣旨的内容,却不懂圣上为何突然晋升鲍玉,鲍玉此人胆小怕事,在处理刑事案件时往往过于缓慢,无法敏锐的挖掘问题重点,实是难当尚书一职啊。
然而皇帝亲口下了旨意,君无戏言,这是在告诫他们,不许他们对此反驳。
“兵部侍郎方泉可在?”正当众臣沉默不解时,夏墨兮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微臣在。”第一排左侧,略显纤瘦的中年男子叩首应道。
“方泉,即日起统领兵部,晋升为兵部尚书,即刻编排军队随时听朕号令。”
说到这里,夏墨兮手掌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