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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色漠然地站立在施月舞的身前,身挺如松,孤傲而强势。
他俯视她,轻声道:“朕没有扭转乾坤的能力,无法超越生死的界限……”
血脉相连(6)
他的出生是否就已注定了一生的孤独?
忽然,夏墨兮俯身下来,在施月舞的眉心印下轻浅的一吻,轻声耳语,“朕的皇后,你赢了,朕输给你了。”
语毕,他霍然抱起长藤椅中昏睡的妻子,漠然转身,笔直走出竹屋。
所有人沉痛地望着他离开。
王者的背影有傲视一切的冷酷绝情,然而却又透出了无限的孤独与寂寞。
在经过他们的时候,他们看见这个帝王的眼睛里没有绝望,没有痛苦,没有悲伤,只有漠然,宛如没有生命的石像般漠然。
“少弈,致远,回长乐城。”夏墨兮平静地说道。
可是,那样平静而镇定的话,在左少弈他们听起来却是无比的悲伤,那种悲伤是他们心底油然而生的,明明他们的陛下很镇定,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然而作为臣下,作为子民的他们,内心无限悲戚与凄凉,仿佛是他们在为无法悲伤的陛下在哀痛。
小灵巫也仿佛感受到夏墨兮心底的空茫,她感到莫名的伤怀。然而听到夏墨兮说要回去时,她又惊跳起来,拉着千雅族长的胳膊,吵闹不休:“婶婶,我不要他离开,你快拦下他们。”
其实以她操控冰雪的能力要拦住夏墨兮等人何其容易,可她却因害怕夏墨兮恼怒自己,不敢使用强硬的手段挽留。
“等等。”千雅族长明白小灵巫那点单纯的少女心思,然而以她浅薄的医术真的无法救治只剩一口气的活死人。
她不想让外甥女失望。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山谷,人人悠闲安乐,却也寂寞无趣。
小灵巫是下一任族长的继承人,这个孩子虽然单纯但也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所以,她更不想让小灵巫失落,哪怕为这个孩子留下一个短暂的回忆——这行人留住一日也好啊!
千雅族长飞速地思考,忽然灵光一闪,脱口叫道:“虽然以我之力无法救治,可是有人可以救她,他就在这里。”
血脉相连(7)
有人可以救她……
夏墨兮一步提起,落下时犹如千斤沉重,然后,他再无前行的举动,立在门口,遥望夜幕笼罩的山谷。
清幽的风轻轻吹过,水仙花的芬芳飘香十里。
翠竹桥曲折蜿蜒,延伸向远方,那仿佛是在历史的洪流上搭建起的桥梁,默默守护着这个从上古绵延至今的异族。
有人可以救她……
他在心底重复着这句话,身子微微颤抖。
千雅族长看出夏国皇帝的犹豫,她低头,催促小灵巫,“快去,将夏老请过来。”
小灵巫看见夏墨兮不走了,心底稍稍宽松。她看向婶婶,秀眉微皱,道:“你是说那个老头吗?”
“就是他。”
“对……对不起,我忘记了。”小灵巫突然显得心虚不安,她垂下头,仿佛做错了什么事,小声道:“我……我来其实是要告诉婶婶,那个老头让小灵巫带话给婶婶,他……有事出谷了。”
“什么!?”
与千雅族长同时惊叫出来的人,还有楚致远和左少弈。
“小灵巫不知道。”被众人齐刷刷地吼叫,小灵巫有些害怕地缩进了千雅族长的怀里,小声说道:“老头和老不死的女人一起走的,就在小灵巫刚来之前,那个……那个没表情的娃娃……还在。”
大家对小灵巫说出来的那些奇怪的称呼感到不可思议,只有千雅族长明白小灵巫指得是哪些人,她急切地问:“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往哪里走的?”左少弈霍然上前,将小灵巫从千雅族长怀里拎了出来。
“陛下,要不我们先住下吧?”楚致远也赶紧走到夏墨兮身边建议。
夏墨兮沉默着点了点头,又返回到屋内。
他将施月舞轻轻放回长藤椅上,以自己的黑袍覆盖其身,为其遮挡凉意。然而,他的手却再不停地颤抖,无法抓住黑袍。
看到皇帝因极度害怕而颤抖的手,沈幽幽心有不忍。
血脉相连(8)
她赶紧上来接过了夏墨兮手中的黑袍,轻柔地盖在皇后单薄的身子上。
夏墨兮双唇紧密成一线,他什么也没多说,只是退到了旁边。他以右手撑住桌面,左手紧紧抓着右臂,仿佛是在极力克制着内心的剧烈起伏。
他深深地凝视着静静沉睡的施月舞,仿佛只要一个侧头,她可能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那边,千雅族长、左少弈、楚致远,个个心急如焚地等待小灵巫的回答,各自的心里已有了千万个计划——就算那个老头跑到天涯海角,他们也要找出来!
他们一心挽救皇后的命,亦是挽救陛下将死的心。都没注意到千雅族长一开始时对那个老头的称呼——夏老。
“夏”姓是夏国皇族的姓氏,老头既然姓夏,他们只要回去翻翻皇族的族谱,便能知分晓。
小灵巫被他们三人围在中间,她无辜地望着他们,轻声道:“明天。”
“明天,是明天。”千雅族长如释重负,终于问出了确切的时间。
然而——
“明天!”她震惊,不是因为时间太长,而是她心急了半天竟然只是“明天”,那她刚才的感情岂不是白白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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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雅一族百余人,除了千雅族长和小灵巫,其余的灵巫族人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他们没有特殊的能力,头发也是黑色的。
他们相当好客,听说谷里来了客人,都争先恐后地过来邀请客人前往自己家做客,但在听说皇帝的妻子生了重病,众人只好作罢,不敢打扰病人修养,临走时均表达了内心的悲伤与同情。
夏墨兮和左少弈接受了小灵巫的药丸,据说是以灵巫族的秘药配制而成,他们服用过后,体力与内力的恢复相当迅速,足见其药丸的神奇效果。
第二日,当太阳西斜之时,小灵巫口中的老头终于回到了山谷,而夏墨兮他们也已经从千雅族长那里得知了老头几人也是这山谷的客人。
更确切点说:是赖在山谷不走的几个无赖,好在这几个无赖终于派上用场了。
血脉相连(9)
午时一过,太阳向西方倾斜。
这座山谷四季不明,白天像是初春,夜晚宛如深秋。
避世的村庄在这里绵延千年而不灭,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规律,朴实又悠闲。
山谷的土地极大多数为湿泥,高高低低,极不规则,一些低浅之地宛如湖泊积满了清水,一些地方则似溪水潺潺流淌,因此,村庄里以竹桥为路,建水车引水,盖竹屋浮于水面——宛如水上村庄。
然而,夏墨兮等人都无暇欣赏这些美景奇观。
从千雅族长的居所出发,他们以竹筏为代步工具,泛舟在清浅的水面,水波粼粼,向着千雅一族的藏书楼而去。
由于巫丏山内设有《九死一生空门阵》,因此灵巫族居住的山谷几乎百年难遇外人进来,所以村庄内的任何地方都不会有人看顾,村民夜不闭户,哪怕是重要的藏书楼,也无一人看守。
藏书楼是千雅一族覆盖面最广最高的三层竹楼,它所处的土地却是最低的,水深约有成人高。
尚未靠近藏书楼,竹筏上的众人就远远看见三个人在藏书楼外的木质平台上喝茶聊天,一派清闲,而在三人的不远处有一架巨大的水车,另有一人足踏水车,将水引入其他流域。
“是千雅冰修!”沈幽幽认出了正在奋力踩着水车的武林盟主。
夏墨兮怀抱妻子坐于竹筏上,清幽的风带来水仙的芬芳,他置若罔闻,对一切事物漠然。
左少弈没有接触过千雅冰修,但听说过武林盟主的大名,他没有楚致远那么惊讶,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顾及。
“你们认识他呀?”小灵巫听得沈幽幽的惊呼,这才将目光从夏墨兮的身上转移,“臭东西犯了族规,所以在那受罚呢。”
千雅族长一边撑着竹筏,一边哀声道:“唉,都怪我教子无方。不过,这次他在外面似乎受了很大的创伤,半月前回来亲口向我保证以后不出谷了。”
血脉相连(10)
“婶婶,臭东西每次回来都会向你保证他以后再也不出去了,可是每次他还是跑了。”小灵巫摇头不满,“婶婶就是太惯着他,每次都让他踩水车引水,这根本就不是惩罚。应该做个冰笼子,把他关起来,饿上三天三夜,看他以后跑不跑。”
“他好歹是我的儿子,婶婶怎么舍得呢?”
“那就让我来。”稚气的脸庞突显冷芒,小灵巫伸手入水,只听“喀拉拉”一连串的响声起,水面霍然凝结出一支冰箭。
那边正在足踏水车的千雅冰修脸色巨变,来不及抬头,他愤然扔下工作,展开轻功向后跃。
只见平静的水面突然射出数十支冰箭。
千雅冰修一边躲着飞射而来的冰箭,一边朝竹筏上的小灵巫怒吼:“你想杀人吗!?”
霉运到家了!
半月前回家,他竟然在自己家里遇到印无痕。千雅一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松懈了?昨天晚上,楚致远一行人竟然也进谷了,他就是不想见到这些害他自尊受挫的人,结果有家不得归,他硬是在别人家里睡了一夜。
一个两个怎么都阴魂不散了?
“我才不杀人,我要把你关在冰笼子里。”小灵巫站在竹筏上,手臂在半空一划,那些冰箭忽然变成了一根根柱子朝千雅冰修的周身飞去。
“我不干了!”千雅冰修怒不可遏,再也不管水车的工作,施展轻功,踏水而去。他受够了!凭什么要限制他的行动,困在这个穷山谷一辈子?
场面显得混乱起来。
楚致远一行人保持沉默。千雅冰修原来是千雅族长的儿子,那就是人家的家务事,跟他们无关,虽然曾经与千雅冰修有过冲突,但都已经过去。立场不同,很多时候双方都是身不由己。
千雅冰修的身影转瞬消失,小灵巫气得面红耳赤,她除了操控冰雪,没有半点武功。
竹筏静静地靠岸了,那是一块浮于水面的巨大木质平台。
跨越百年的合作(1)
有三个人坐在矮椅里品茶,对方才那一场闹剧无动于衷。
“咔嚓。”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将小灵巫凝结出的冰柱放进陶罐里捣碎,冰柱碎成了无数粒状冰晶,他一边捣一边与旁边的白衣男子闲聊。
坐在他身旁的是位秀丽的少女,少女面容冷漠宛如冰霜,她将身侧煮开的水壶拎起,缓缓倒入空茶盏内,紫红色的茶流注入白玉茶盏内,茶香袅袅升腾。
老人放下陶罐,将那杯茶埋入冰粒内,只露出了丁点杯沿。
他笑着对旁边的白衣男子道:“这种凉茶我年轻的时候就非常爱喝了,本来等茶凉透还需要一段时间,这下好了,有冰的话就快多了,而且冰镇凉茶会更清香爽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