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让车回去了。”他搓着双手、鬼鬼的表情道:“这叫破釜沉舟、免得你把我扔出来!”
“你……”我无语。得,这混蛋已经把我吃得死死的了!“要是我走到一半走不动了,把你摔了怎么办?”我得确认一下冒险的程度有多高。
“我刚才已经观察过了,上去的时候我会拉着楼梯扶手的。再说你也肯定舍不得摔我!”不给我任何反驳的机会,他指着楼道里那锈迹斑斑的铁扶手道:“要是你累了就把我放下来、休息一会儿再走。”
我翻了翻白眼又问:“呆多久?”这个问题很要紧!
“一辈子行吗?”他歪着脑袋看我。
“再胡搅蛮缠我真把你扔这儿了!”我指着他的鼻尖。
“明天好不好?”他委委屈屈地抽动着嘴角、忽闪着亮晶晶的电眼看我。脸瘦了,他的眼睛倒看上去更亮了。
我暗叹一声,他都摆出这么可怜的表情了,我还怎么说不好啊?不过……“明天我要上班,早上时间本来就很紧、没法送你!”
“我跟你一起去,然后叫人到酒店接我就行了!”他倒是绝对的武林高手、见招拆招。
好了,我败了!
“先搬轮椅上去吧,我怕一没人看着就被人偷了!”我指了指他身下的电动轮椅,埋怨道:“也不知道弄个轻点、便宜点的来!”
“没办法才用这个的!”他低下了脑袋。
我想他大概是病得太厉害、没力气自己转轮椅了。摇摇头,弯腰在门前的台阶上吹出一小片干净点的地儿,然后用他裹腿的毯子铺在地上、半扶半抱地让他坐在上面、再用毯子裹着他。他真的轻了不少,连手臂都细了一圈,两条腿更是瘦得只剩骨头了。他的腰上没有绑支架,八成是料准我会背他上去的、怕像上次一样弄疼我的背。
“自己撑着点儿,别倒下去。”我关照了他一声、把他带来的大餐塞进包里,提着那台原以为会重死人、其实却和我的二十四寸自行车差不多份量的轮椅一鼓作气地上了楼。还没背他呢,我就开始自怨自艾了,早知道会惹上这样的主儿、我当初怎么没要那套二楼的单元呀?
再次跑到楼下,我已经微汗了。
他真是病得人都虚了,勾着我脖子爬到我背上的时候、手臂都在发抖。我的心拧了起来,没好气地问:“虚成这样还来找我干什么呀?干嘛不在家多养两天?”
“再不见你我就要死了!”他把脑袋靠在我的右肩上、讲话的时候一个劲儿地冲着我的耳朵吹气,吹得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死了就死了呗,多省心啊?”我想起他当年在医院里躺着的时候静如止水的样子来了。
“你省心了,我怎么办?不变成孤魂野鬼了吗?哪儿能这么便宜你呀?”嘴硬、语气倒挺软。
“哎哟,估计凭你这点小心眼,变成鬼也饶不了我!”我冷笑,又把他往上掂了掂,说了声:“抱紧点儿,别说话了!”然后深吸一口气、迈步上楼。
我要感谢我们酒店给予员工的特别折扣好让我下得了狠心买了健身卡!我还要感谢从小学到高中的体育老师、谢谢他们高举着教鞭逼着我成材!我更要感谢我爸妈造我的时候那么用心,给予了我如此健康、健全的生命!
一口气上了三楼、一停都没有停过!
怎么没人颁奖给我呢?至少弄个关心友爱、助人为乐奖啊!
准备开门的时候,我实在是没力气再驮着他了,就把他靠墙放下了、用背顶着他的胸口,把他挤在了石墙和我这堵肉墙之间。我很后悔刚才怎么没让门开着的!
我大口喘了几下才缓过来,扭头看了看他。他比我还惨、脸刷白,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吓的!
“我撑不住了!”他一边低声嚷、一边就顺着墙往下出溜,手上还紧紧地抓着我的领子、差点把我勒出眼泪来。
我一把抄住他的腰、把他又往上拽了拽,缓解了脖子上的绞刑,怒喝:“谁叫你没事找事地折腾人?!”
他哀怨地瞪了我一秒钟,控诉道:“你嫌弃我!”
“嫌你不是一天两天了,才知道啊?!”
他抿着嘴唇怒视我,胸膛起伏得更加厉害。“那你把我扔下去得了!也别给我留什么念想,又折腾你、又折腾我的!”他拿眼神朝脚边的楼梯示意。
我叫是腾不出手揍他,否则真想……“你个混蛋!挖了坑让我跳是吗?叫我背你上来,然后又来怂恿我做杀人犯?早知道你要断念想,我背你上来干嘛呀我?!”
他不吭声,只是狠狠地盯着我,然后毫无预警地突然松开了扒着我肩膀的双手。
我被吓得“啊”地尖叫了一声、使劲搂着他的腰、把他的份量转移到我的身上,连连后退了两步、腰顶在了身后的楼梯扶手上、这才止住了后跌的势头。再往右一点就是万丈深渊啊!
“混蛋、混蛋、混蛋!”我暴跳如雷……当然,没跳!
他静静地挑着眉看我,眼里冷冰冰的、没什么温度。
我情不自禁地心虚不已,低着头、拖着他往门前挪了挪,掏出钥匙开门。
该死的防盗门,盗是防不了的、瘫子倒是能防一大堆!谁设计的?怎么都是往外拉的呢?我抱着个这么重、还一步都动不了的男人,怎么拉都被挡在门外。
“先把我放下!”试了两回之后,他如是建议。
我把他放下了,顺利开了门、然后再出来把他连人带毯子拖了进去。
我诅咒我的房东!
把门槛造得这么高、财神爷进门都得跌个大跟头!难怪他们家捣腾来捣腾去、买的房子是越来越靠外环线了!
“疼不疼?”我揉着他的两只脚踝,刚才在防盗门的门槛上磕着了。
“嗯!”他撑着轮椅的座垫、低头看着我的手。过了一会儿,说了声:“对不起,我不该来的。”
“进都进来了,还对不起什么呀?不嫌马后炮吗?”我没好气地数落他,“我跟你说了吧,我家对你来说实在太不方便了。你以为我是糊弄你呢?”
他垂下眼睛、不吱声了。
“支架呢?带来了吗?”我看他坐得实在累得慌、我看着也累。
“嗯!”他朝轮椅靠背侧了一下头。
我在后面的兜里掏出一个大布袋,里面鼓鼓囊囊地、好像塞了不少东西。翻开一看,是一个尼龙支架、一片成人纸尿裤和一套干净衣服。
“哎哟,都带全了!算准了我得留你过夜是吗?”我讪笑。
他的背有点僵硬。
我觉得有点后悔了,默不作声地先去洗了手,又带了一大包湿纸巾出来给他擦干净了双手。这才解开他的大衣扣子、给他绑支架。
“待会儿我让人来接我回去!”他说得很轻、但是很肯定。
我咬紧了牙关、强忍着挽留他的冲动。我家是太不方便了。首先他的轮椅就转不开,厕所和浴室也根本不是他能用的,桌椅板凳床对他来说都太危险了。
“抱抱我好吗?”他按住我的手、低头盯着我的脸。
我没看他,拨开他的手继续给他扣好了搭扣,这才抬头迎视他的目光、问他:“你说你是不是个小孩子?做事欠不欠考虑?”
“嗯!”他委屈地点头。
“下次还敢不敢了?”
他摇头,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跪在地上、双手伸进他敞开的大衣里抱住了他。他的身体薄了一层、背上的肋骨清晰可触。
他的背开始轻轻抽动起来,真的哭了!“我太想你了!怕哪天万一真的死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让你见到,你会内疚的!”
我真是笑也笑不出、气也气不起来。“你会长命百岁的!不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你怎么算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祸害,所以别担心、我没那个内疚的机会!”再说,我内疚个什么劲儿啊?又不是我让他生病的!呃……是和我没关系吧?
他不吱声了,用手抚着我的头发。“怎么把头发剪短了?”
“看得腻了!”
“不是因为被男人伤了心?”
“是!”我拉长了声音,慢吞吞地道:“你姐姐我又被人甩了、成了吧?”
“啊?”他推开我一点、很认真地看着我问:“你又有男朋友了?”
“什么叫又有啊?说得我好像朝秦暮楚一样!”我白了他一眼,忍住想要亲掉他眼睫毛上挂着的泪珠的冲动、起身拿起桌上的打包盒道:“姐姐我要吃饭了,你吃过了吗?”
“嗯!”他点头,策动轮椅跟在我身后。
我把八仙桌边的方凳全都塞到了桌子底下、给他开了道。
厨房有门槛,他进不来,只好可怜兮兮地扒着门框看着我、问:“什么样的男人?为什么被他甩了?”
“老外!回祖国母亲的怀抱了!”我眼都不眨一下地信口胡扯,反正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自己琢磨去呗!拉开微波炉把打包盒放进去之后,我转身在电热水瓶里接了点过滤水烧上,这才朝他挥挥手道:“别挡着,去那边自己玩去。”
他像是得到了参观许可、扭身就走。这小子的教养真不错!
“有门槛,我进不去!”他在卧室门口很挫败地叫了起来。
我在心里又腹诽了房东一遍,不过又感慨他的诸多不便。那个门槛只有两三公分高、是拼接地板时必要的手段。
“过来推我一下!”他朝我招手。
我上去用一个膝盖顶着硬质椅背、双手按住把手,把轮椅的前面两对轮子按得翘了起来,这才让他顺利进入我的闺房。
他很兴奋,在有限的空间里滑来滑去。先是按按床、拍拍枕头,还捧着我的被子闻了闻。然后又滑到电脑桌前面、伸长了手臂拿起这个看看、那个瞧瞧的,很像一个刚搬新家的小朋友。“那上面是相册吗?”最后,他举手指着书架最上面一层插着的几个厚厚的本子问我。
我暼了一眼,转身去厨房了。那里面有小潘、有高不可攀,有我此时不愿意看的照片。
“帮我拿一下呀!”他滑到门口叫我。
“姐姐饿了,先吃饭!”我从厨房端出转得滚烫的牛排,又拿了罐啤酒出来,坐到八仙桌旁边开吃。
“你吃你的,我看我的!”
“我就在我吃我的呀!你爱看不看!”
他着急了,指着书架的方向冲我吼:“我是说我要看相册!”
“自己拿吧、我不介意!”我夹着一块西兰花送嘴里,很大度地朝他挥了挥。
“你……”他气坏了,扭了两下身体左看右看了一会儿、一闪身在门口消失了,不一会儿又出来了,手里举着我的SB…800闪光灯道:“拿给我,不然我就砸了!”
嘿!我简直是引狼入室啊!
“砸吧!反正你有钱!把你这轮椅卖了就够我买好几个相机的呢、闪光灯算什么呀!”我故作镇定地摇头晃脑。
他真的把闪光灯朝我扔了过来!
我连惊叫的功夫都没有了,一个飞身直跃、堪堪接住了闪光灯……的盒子?小子,敢玩我?!
他笑得肩膀抽个不停、身子都直不起来了。
我拍案而起、冲过去打算教训他,到了他跟前才发现他已经不是在笑了,而是捂着嘴、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赶紧扶起他靠在椅背上,一手托着他后仰的脑袋、一手抚着他的胸口给他顺气。
他的脸涨得通红,憋出的眼泪顺着眼角向两边滑了下去、眼睛则无助地斜睨着我,手指头无力地勾着我的手肘。
“慢慢的,慢慢的!”我轻声安慰他。
他慢慢地恢复了正常的呼吸,头依旧软绵绵、沉甸甸地靠在我的手心里,仰起的脖子勾出一道有棱有角的曲线。
我解开他腰上的支架,知道这玩意很容易妨碍他的呼吸。
“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