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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立帆好不容易止住笑:“非常感激你对‘犬子’的爱护,不过——这件事…¨”他的笑容消失:“我恐怕不能决定,我——无法强迫她。”
“她——她不会是仍怪你吧?你没告诉她买回房子对你的重要性?”
“我说了。不过……总之原因很多,好像不是立刻可以解决的。”方立帆笑:“我看你先生个胖小子吧!也许我会生个女儿嫁到你们周家。”
“可是文文喜欢女孩啊!”
“第二胎再生嘛!”
“老大是女的较好,不是吗?”
“男的也不错,可以保护弟弟妹妹。”
“是吗?看来得和文文再商量一下了。”
“对嘛!这种事可不要轻易决定。”
“还不都是你,宛全无法配合我们的计划,一点也不合群,真想打你……”周伟民嘀咕着。
方立帆苦笑。
祈晓音的心情好多了。
昨天和周伟民、柯文文、罗亚怡,当然还有方立帆一起吃饭,气氛非常活泼。
她忽然发现自己从未这么开心地吃过一餐饭,更不曾和这么多人说说笑笑。
她喜欢多了许多朋友的那种感觉,更喜欢方立帆不时投射过来的眼光。
他真的很关心她,他做了这么多全是为了让她拾起属于她该有的青春气息。也许,他们之间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她心里不也时时想起他吗?
在这个美好的假日里,他在书房忙着他的事,而她在院子里逗弄她心爱的狗朋友,一种温暖的感觉在扩散,不仅是和狗狗们在一起时,就算在屋内也可以发觉“家”的味道比以前浓厚多了。
看来心情真是重要的,当她决心让往事就这么走过时,似乎一切都不再阴沈了。
“‘白白’!你长大好多了!”她摸着许久前捡回来的小白狗,笑着说:“记不记得你以前咬破了人家的裤子啊?”她想着初次见到方立帆和周伟民的情景。可惜当时她是那么不快乐,否则一定会为那种情景大笑一场。
王妈跑到院子来:“晓音!晓音!”
“什么事啊?王妈!”她拍拍长裤上黏着的狗毛,站起来。
“先生找你去一趟啊!”
祈晓音皱着眉头咕哝着:“他为什么不会下来?就只会下命令。”
“也许有重要的事呢!快去吧!”
“他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我才不信。”她嘴里嘀咕个不停,人还是往屋内移动,王妈看了也只有笑着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子。
书房门没关,而方立帆正等着她似地跷高着腿。
祈晓音在离他还有一段距离便站定了,和他太接近似乎会影响她的思考能力。
“你……王妈说你找我?”
“嗯!”他放下长长的双脚,似笑非笑地看她:“你一定得站那么远吗?何不坐到我腿上来?”
看嘛!和他说话怎能不齐聚心力呢?他根本想什么说什么,全无牌理。
她知道自己又脸红了,不过有意忽略它:“到底有什么事?不说我可要走了,我——我在和狗狗玩。”
狗狗?方立帆苦笑。
有时候他还真恨那些狗。
“喏!”他扬扬手中的书:“看过这本书吗?”
“书?”祈晓音靠了过去:“什么书?”
“简易纸黏土。”他将书递给她:“怎么样?是你的吗?”
她翻了翻:“不!不是我的。你在哪儿找到的?”
方立帆指指旁边:“我找些资料,无意中在书架上发现的。书很新,应该只看过几次。我想——会不会是你父亲的?”
“我父亲?”祈晓音摇头:“不可能,我爸爸他不会看这种书,他不会对这个有兴趣的。”
“也许他想买给你。”
“那也不会买‘简易’的啊,他知道我在教这些。何况……他从没有买什么东西送我……”她垂下眼:“他只给我钱,叫我自己买。”
“哦?也许他买来自己看的,想了解了解女儿的兴趣?”
祈晓音没回答,但她的表情说明她是不敢如此奢望的。
“别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他又丢了个东西在桌上:“看看这封信吧!夹在书里头的,信封上有你的名字。”
“信?”
“是啊!也许它可以解释许多事呢!”
祈晓音就这么盯着桌上白色的信封,迟迟不敢伸手去拿。
是父亲写给她的,她认得那字迹。
可是……这是为什么?
原本以为她和父亲再也没有沟通的机会了,现在竟出现了奇迹。即使这个沟通只是单向的,她也觉得恐惧,害怕父亲要说的……并不是她所期望的。
“快拆开呀!难道你不好奇?”方立帆催促她。
她拿起信的手在颤抖,几乎撕不开信封。而当她看见父亲是如何称呼她时,眼泪禁不住滑落了。
亲爱的晓音,我无辜的女儿:
我是个不尽责的父亲,竟让一封信来表达多年的歉意和对你的爱,你能原谅我吗?你能吗?
我的死的确是懦弱的,可是我累了、倦了,不愿再走下去。付出再多,换回再多,我仍是寂寞的;而我寂寞得够久了,虽然造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
和你母亲因了解而分开,还让她带走了你。后来你回到我身边,我的孤独原本可以结束,却又让丑恶的思想绊住,无法打开心里的结。因此我继续我一个人的生活,残忍地将你关在我的世界之外。也许你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但相信我,在我意志坚定地要结束我的人生时,我确知我是爱你的,不论你母亲做过什么,我庆幸有你这个女儿。
我将你托付给方立帆,因为我试探过他,他没有趁我困难时逼迫我,也由于他对父母的孝心(会雇用征信社的并不是只有他哪!),我相信他的责任感可以给你稳定的生活,让你一生不至无依无靠。孩子!我是不相信爱情的了,你也不该使得去期盼。看看我和你妈,恋爱又如何?还不是彼此伤害而已?我只要你衣食无缺,平平静静过一生,而我相信方立帆可以替我照顾你。
孩子!我欠你太多,也讦你母亲也是,可是算了吧!让它过去,你该迎接未来,而不是沉溺于从前。
书是我买来看的,用两天的时间我希望可以多了解一些你的喜好。但两天终究抵不过二十年,我甚至不确定我走了,你是否会悲伤。
希望你在家庭幸福,儿女成群时看到这封信,那我地下有知亦可舍笑而眠。晓音!你幸福吗?我是这么深深盼望,而日日祈求啊!
父亲绝笔
泪珠落在信纸上。
方立帆早巳看出她心里的激动,站在她身旁以防她忽然不支。
她是想寻求些安慰,自然地倚进了他的怀里。
她在他胸前摇头,泪沾湿了他的衬衫。
“那为什么哭?”他亲吻她的发:“喔!别哭了,好不好?我不喜欢看你掉眼泪。”
“爸爸他……他是爱我的……”她断断续续地说:“……即使他认为我不是他亲生的……他还是爱我……”
他拍拍她,并将她搂得更紧。
“可是为什么……”她啜泣:“……为什么他不活着亲口告诉我……为什么……”她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
肝肠寸断,泪如雨下的她,令方立帆的心慌乱得不像他的,除了抱聚她,不时在她耳边低语之外,他什么也不能做。
哭也许真能舒解情绪,但他真希望她不要哭得这样伤心,那让他难以忍受。她活到二十岁究竟真心笑过几次?他觉得自己有责任让她在往后的日子里天天都能开怀地大笑。
就这样,祈晓音的情绪又经历了一次大风浪,所不同的是,这次她再也没有上回见到母亲时的那种激动和愤恨,有的是无尽的哀伤、心痛。
她思念父亲的时间越来越多,每次想起总令她暗自垂泪。如果,如果他们都不是如此不善于言语,吝于表达他们的情感,也许他们父女之间的情况便完全不同了。
她迫切渴望父亲还在世上,深刻地体会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伤痛。她想像一幕幕的父慈子孝,想像一个家的和睦温馨,然而这一切竟永远无法实现了。
她在心里悼念父亲,并藉着对他的怀念来治疗她心里的伤口。至少她终于明白父亲是爱她的,这样就足够了。真的!
11
可恶,太可恶了!
何光达脸上的表情阴沈而可怕。
方立帆,你竟敢这么对我?
一定是柯文文那个贱人,一定是她对周伟民说了什么,才破坏了一切。
他不会就此罢休的,他何光达不是那种人。
他会报复!
就算失去的已经回不来了,他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方立帆!周伟民!柯文文!
等着吧!
我会让你们知道背弃我的后果是什么。
他一掌打在精巧的烟灰缸上,破裂的玻璃划破了他的手。
看着细细流下的鲜血,他的表情更加可怕。然后,他又狂笑了起来。
“晓音!”方立帆敲敲她的房门。
“请进。”祈晓音正在看书,是方立帆许久前买给她的那些。现在的她心情平静了,人也变得温和而柔顺,偶尔嘴角也会掀起自在的笑容。
时间,真的渐渐治愈了她。
“怎么?又在看书了?”方立帆走进来:“不要躺在床上看,对眼睛不好。”
“生病时发现的,这样看书很舒服,累了可以马上睡着。”她浅笑。
方立帆摇摇头。
她又瘦了些,幸好心情好多了,不过他还是看了心疼。这么年轻的女孩子,为什么一些不如意都要往她身上压?
“今天我请了周伟民和柯文文来吃饭。”他坐到床边:“你喜不喜欢他们来陪你?”
“嗯!”她笑着点点头,知道他全是为了她才这么做的:“我很喜欢和他们聊天。”
“他们就要结婚了。”他说。
“真的?太好了。”
“也许……他们比我们还早有一个宝宝。”
“你……”她低下头:“你在怪我吗?”
“不是。”他看着她:“你还年轻,其实不用这么急。”
“真的吗?你——你不介意?”她张大眼睛。
“我更不想强迫你。尤其你自己都还像个孩子一样,怎么带小孩?”
“我——我不是真的那么小,什么都不懂。”她抱怨。
“是吗?那为何你不懂得男人的欲望呢?”他叹气:“你想让我永无止境地等下去?”
她又脸红了,不过这回心里多了一分甜蜜。也许他不爱她,但他终究是渴望她的,而在她昨天看过的那本翻译小说里,男主角起初的爱欲到后来不也变成了永生不渝的爱?也许她也有这个能力,可以改变她的王子。
她没有发觉,何时开始他爱不爱她变得重要了,只知道自己是十分依恋他的。
“为什么不说话?”他轻声问。
“那——也不一定啊!”她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
“什么东西不一定?”
“不一定……他们就会比我们早有宝宝啊!”她又拿起书来挡着自己嫣红的脸。
方立帆的脸上扫过一抹惊喜:“晓音,你是说……”
“我——我什么都没说。你出去啦!我要看书了。”
“晓音!……”
“哎呀!还不出去?快出去啦!”她的脚在床上胡乱踢着。
方立帆微笑着,轻吻了祈晓音的额头:“书拿太近了。”他往门外走:“你休息一下吧!别忘了我们有客人呢!”
回到书房的方立帆简直什么事也做不了,脑中只有祈晓音娇羞的模样。
老天!他没有会错意吧?
她真的愿意当他名副其实的妻子?
想到此他很难压抑心跳的加速,自己宽像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一样紧张,这令他简直要放声大笑。
周伟民他们准时在六点到达了方宅,方立帆夫妇穿着轻便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