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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儿慌忙上前托住她的腰,对着白兔那张美丽的脸,底气不足地道:
“你这男人好生无礼!我家少奶奶身子不好,你出手如此重,若是伤了她可怎么是好?”
白兔冷睨了萍儿一眼。萍儿只觉得一股寒凉从脚底瞬间窜上脊梁骨,再不敢做声。
白兔哼了一声,不屑地瞥了徐镜儿一眼。冷声道:
“若你再敢对我家娘子无礼,可就不是刚刚那么简单了。你家相公告诉过你吧,少来招惹我们。”
徐镜儿的心如被打翻五味瓶,酸甜苦辣咸都有。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个曾透过谢宛飏警告她的人,她现在终于明白谢宛飏的意思了。有这样的相公在身边,冷凝霜压根不可能跟谢宛飏再扯到一块儿去。也就是说,彻头彻尾,都是谢宛飏一厢情愿。
她好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凭什么冷凝霜能受到两名如此出色的男子的青睐,而她。无论怎样努力,谢宛飏却至始至终没有正视过她一眼?!
当然,她并不是个会因为这种嫉妒模式就刁钻行事的人。明白了对方对自己的相公不可能有意思。她虽仍旧不喜她,却也不再敌视。
然而她心里的滋味仍是复杂的。
“兔子,走吧。”冷凝霜懒洋洋地说了句,转身往河对岸走。
白兔连忙推着婴儿车跟上她。
徐镜儿见两个人已经往前走了,登时眼眸一缩。慌乱起来。顿了顿,咬牙扔掉自尊心。冲上前去拦住冷凝霜的去路,心理斗争了好一会儿,终于咬紧牙沉声说出来:
“我想请你帮忙救救我家三爷!”
冷凝霜闻言,仅是秀眉一挑,顿了一顿,身子一扭坐在路边的茶摊上,道:
“你相公的事我听说了,可我只是一介庶民,我不认为我能帮他什么。相反,你们谢家高门大户,要想救他出来,自然会有很多法子。”
纵使茶摊粗陋,徐镜儿扫了周围一眼,还是一咬牙,坐在了她对面,急促地说:
“没有法子。我家老爷不肯管,太太更不用提,一个后娘,巴不得我家相公死在牢里。我现在很担心,可是知府大人下令不许任何人去狱中探望。我一个妇道人家就是个没脚的蟹,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好不容易托小厮去牢中上下打点,才终于得到了相公的一个口信儿,相公说要想救他,就来找你。”
徐镜儿狠咬着嘴唇,说出这些类似于请求的话她实在是很不甘心,然而她毫无办法。她一个妇道人家,又因病常年封闭内宅,丈夫突然发生这种事,简直就像是在一瞬间整片天都塌下来了一样。她两眼摸黑什么也不懂,根本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公公婆婆不理睬,相公又被收押在狱中,父母亲戚全不在丽州,她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
现在,谢宛飏托人带了口信儿告诉她该怎么做。纵使她百般不愿意,可仍旧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即使讨厌,也不能放手。
白兔向茶摊主人要了两碗茶,并没带徐镜儿的份儿。反正就算要了她也不会喝,不喝更好,还省钱。
冷凝霜抱胸看着徐镜儿固执的表情,意外地发现她原来竟还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以前她给冷凝霜的印象一直都是被宠坏了的、病弱、古怪又刁钻。
沉默了半晌,她哼笑一声:
“谢宛飏还真看得起我,我无权无势,哪有能力帮忙!嘁!”
徐镜儿见她仍在推脱,不由得急了,语气焦虑地道:
“既然我们爷说你能行,你就能行。不管怎么说,我们爷也是因你们夫妻俩和乔青青之间的事,才会被莫名其妙地连累,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抛开别的不谈,你们和我们爷应该认识很长时间了吧,从前我们爷必定利用谢家三少爷的身份帮了你们不少,现在他遇了麻烦,你却打算袖手旁观,这样能说得过去吗?!”
冷凝霜哭笑不得:“我说,你不是很讨厌我吗?甚至把我当成假想敌。要你这样来求我,你都不觉得很别扭吗?”
徐镜儿阴冷着一张脸看着她,一双灰黑发空的眸子里跳动着暗红。过了一会儿,她喉咙滑动了一下,沉声道:
“我自然觉得别扭,但我更希望我们爷能活着出来。你也别太得意,知府大人死了爱女,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分明是想亲审。一旦亲审,被丧女之痛折磨得脑筋不清醒的知府大人说不定会为了迁怒于你和你相公,把案子审理得错漏百出,到时候你以为你们能逃脱得了吗?”
她冷冷一笑,带着威胁,直直地望着冷凝霜:
“守寡我是不怕的,我娘家底子硬,即使回了娘家也能过得衣食无忧。可你们,才刚生了孩子,若是被牵连,两个孩子的将来你们有考虑过吗?”
冷凝霜的眼眸眯了一眯,摩挲着手指关节,望着她,哧地笑了:
“谢三少奶奶,你的另一面意外地让人觉得有些移不开目光呢。”
徐镜儿微愣,这样的话是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听过的。类似于称赞的话,却又带了点逗引的意味,让她的心脏不自觉地漏了一拍,总觉得有些……异样?
再次直视冷凝霜,或许是因为有些骇然,她的心跳得很快。
冷凝霜看了看天色,扔下茶钱,起身一边往如意楼走,一边淡淡地说:
“时辰不早了,你若乐意,就和我们一起去如意楼吃个下午饭吧。”
徐镜儿愣了一愣,心猛然一沉,接着安定了一半,慌忙站起身跟上她。
白兔推着婴儿车跟在冷凝霜身边,沉声道:“娘子,你该不会是要……”
“她说的也正是我担心的,尤其是在见过乔夫人之后。乔知府是一省知府,咱们已经得罪了他,若还想继续在丽州住下去,就不能大意。”冷凝霜的心微微发沉,轻声说。
“可是……”
“当然了,即使对方是谢宛飏,不该趟的浑水我照样不会趟。”
白兔沉默了一阵,忽然望着她的侧脸,微微拧眉:
“你为什么要加‘即使’这两个字,果然谢宛飏是特别的?”他磨着牙质问。
冷凝霜无语抚额:“那么爱挑字眼,你干脆去搞语言学研究好了!”
如意楼。二楼包厢。
冷凝霜旁若无人地给孩子喂了奶,反正包厢里除了她相公,剩下的一主一仆全是女人。
徐镜儿坐在他们对面,望着双胞胎一个活泼一个沉静,灰黑色的眸子里划过一闪即逝的羡慕。她自己知道,她身子不好,只能歪歪扭扭地活着,可生育方面还是别抱太大希望的好。
冷凝霜吃了几口菜,白兔将挑好刺的鱼默默放进她的碟子里。
徐镜儿看着这一幕,心底发凉。成亲这么久,她从未被如此体贴地对待过,哪怕用不着挑鱼刺这么矫情,只是一句简单的关心,都没有。
然而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认命了。
“谢家是什么反应,谢老爷真不管吗?”冷凝霜咽尽菜,开口问。
徐镜儿闻言,再次回忆起当时她去外书房哀求谢老爷时的那一幕,心底的怒意如中秋时汉阳江的怒潮,赤浪翻滚,澎湃汹涌:
“老爷说,我们爷做下那种没人性的事,谢家没有他那种畜生,正打算着要遍请族亲,将三爷从族谱上除名,从此三爷和谢家再无关系!三爷还没被定罪呢,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把三爷往外撇!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样的父亲!”
娘子篇 第七十八章 双方合作
对于徐镜儿的怒意,冷凝霜不予置评,顿了顿,问:
“发生了这件事,你们家大爷和四爷是什么反应?”
“嗳?”徐镜儿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这个,怔了怔,犹豫着回答,“没、什么反应,大爷因为前些日子丢了一笔二十万两的生意,被老爷狠狠地骂了一顿,如今正闭门思过。四爷……四爷倒是个好人,出了这件事,知道老爷不理,还让香姨娘过来安慰我。他说因为太太,他也不能明着帮三爷,就送了些银钱让我往牢里打点一下。”
“一个前妻的儿子,一个继妻的儿子,两个同为嫡子,你真觉得他有那么好心吗?”冷凝霜凉凉地问。
徐镜儿微愣,想了一会儿:
“可是若他想致三爷于死地,为什么还要虚伪地过来对我示好?”
“你爹是做什么的?”冷凝霜似笑非笑地问。
“我爹?”徐镜儿不太明白这和她爹有什么关系,“我娘说我爹好像是什么漕运使,每年发洪水时都要去治理河道,也不是什么好差事。”
冷凝霜微微瞠目,诧异地看着她:看来她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娘家有多硬实,估计也只以为自己家衣食不愁。
白兔噗地笑了:“正三品漕运使,除了治理河道,主要是管理内河运输。谢家为商,每年有大批货物需要走汉阳江,若想掌管谢家,必须要和你的娘家打好关系。”
“谢宛飏娶了你其实是赚到了。”夫人是漕运使大人的掌上明珠,这无疑会为竞争家主之位加码,谢宛飏这算歪打正着,若谢定邦没被曝出断袖丑闻,这桩亲事压根与他无缘。
“你以为我会高兴听见这个说法吗?”徐镜儿淡眉一竖,没好气地道。说得好像她只有利用价值。根本不配被怜爱一样。
冷凝霜看着她仿佛被戳了肺,炸毛鸡似的模样,顿了顿,微微一笑:
“这个世上,比感情更牢靠的其实是合作关系,没有人会离弃对自己有用的人。”
徐镜儿闻言,心脏猛地一沉,灰黑的眸子微微圆睁,望着她。
“娘子,你这话说得好残酷。”白兔翻着茶盖。凉凉地说。
“残酷吗?”冷凝霜不以为然地挑挑眉梢,端起茶杯,吹了吹茶叶末。“若我们没了感情,我可以休了你,她又不可能把自己相公休了。”
白兔一愣,急忙放下茶碗拉起她的手,可怜巴巴地扁起嘴。做小兔子状:
“娘子,你是不是对我哪里不满意,你说就是了,我一定改,你千万别休了我!”
徐镜儿此时正因为自己的婚姻被彻底地剖析,而倍感不自在。这对夫妻俩又在她面前上演这么腻歪的一幕。话说这个男人难道不知道这年代只能男人休女人,女人是不可能休男人的吗,他在紧张个什么劲啊?!
胸腔内窜起一股火。她冷冷地一拍桌子,不满地道: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吧?”
冷凝霜这才想起还有正事要谈,挣开白兔的手,对他笑说:“我只是打个比方……”
话未说完,大兔躺在婴儿车里哇哇地哭起来。白兔都不用冷凝霜发话,噌地跳起来去墙根给大兔换尿布。
徐镜儿无语地看着他如此“乖巧”。突然觉得男人做到他这份儿上真是好可怜啊!
冷凝霜慢慢地啜了一口茶,问:
“你各种渠道都试过了,无论怎样都没法去牢里看谢宛飏吗?”
“我让兴儿到处找关系托人,花了多少银子,都说是知府大人下了死命令,没有法子。”徐镜儿提起这个,双手交握在桌上,微微颤抖地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他们会用刑。乔知府死了爱女,若是他激愤之下对三爷动了刑,三爷受不住的!”
只要一想到谢宛飏会受苦,她就止不住地眼圈泛红。
“兴儿是谁?”冷凝霜问。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