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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皇后将太子视如己出。一养就是二十几年。
这件事也让当时前途始终不温不火的姝婕妤,在一年后连跳三级,成为姝妃。
众人眼见皇后又因为太子的事伤感起来。慌忙宽慰劝解,这才略略止住。
白兔冷眼旁观着满屋子女人粉墨登场,你一言我一语地唱大戏,借机表忠心,心里是满满的冷意与不耐烦。五年前宫里能叫出名号的妃嫔就有三十来个。五年之后,这数量明显增加了一倍还多。
“你、是七哥哥?”一个如剥了壳的煮鸡蛋般圆润水嫩的小姑娘眼巴巴地看着他。腼腆地打量了他一番,说,“和太子哥哥像,却更像十七姐姐。”
此话一出,室内顿时陷入一片静默。
华皇后闻听,连忙笑道:
“瞧你说的,他也是你十七姐姐的亲弟弟,自然长得像。敏陶,过来,不许没规矩。”
小姑娘顽皮地吐吐舌头,退回母亲身旁。
她是华皇后最小的亲生女儿——十八公主敏陶。
一语未了,有宫女含笑进来通报道:
“皇后娘娘,华三小姐来了。”
华皇后的脸上泛起一丝柔光,笑语里带着宠溺:
“这丫头,都什么时辰了,才过来,快让她进来!”
不多时,只见一个美丽的少女从外面婀娜多姿地走进来,跪倒在软垫上,行了大礼展拜起来,含笑开口,声音恍若黄莺出谷般清脆动听:
“凤儿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华皇后忙命人把她扶起来,口里笑说:
“你这丫头,也不早点来,怎么现在才过来!”
华凤笑说:“因为夏溪姑姑说皇后娘娘这几天总是睡不好,前些日子皇后娘娘又提过,说想吃家里产的莲子。凤儿想这莲子刚好可以清心安神,今日一大早便去后花园摘了一盒新鲜莲子,特地带过来孝敬皇后娘娘。因此迟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她噙笑屈膝请罪。
华凤约莫十六七岁,是个极美丽的少女。莹白如玉的鹅蛋脸上,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腮凝新荔,鼻尖翘挺。一双顾盼生光的眼睛,黑白分明,柔媚流转,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
她身穿一件粉红色镂金百蝶穿花杭绸衫子,下着一条珍珠白碎花百褶罗裙,外罩一件五彩刻丝天蓝蜀缎褙子,全身上下叮叮当当地戴了一整套鎏金镶钻红宝石头面,彩绣辉煌,熠熠生辉,恍若神仙妃子一般。
就连某些份位低的嫔妾,穿戴都不如她这个朝臣之女。
莲子送上去,嫔妃们全都夸赞不绝。
华凤的神情略带得意,忽然瞥见站在一旁的白兔,愣了一愣,紧接着小脸泛红,带着少女的腼腆与羞涩,偷偷地冲着他嫣然一笑。
白兔突然想起来,不知从何时起,晋国皇帝的皇后人选,全部开始姓“华”,前任太子的太子妃,便是这位华三小姐的亲姐姐!
娘子篇 第二十四章 储君,温柔邪恶
华皇后见白兔和华凤正在两两对望,笑了笑,声调略高,成功压下其他妃嫔们谄媚的奉承声,开口说:
“凤儿,你不认得吧,他就是刚刚回宫的七皇子。”
华凤正直勾勾地盯着白兔,闻言,惊觉自己的失态,慌忙屈膝行礼:
“凤儿给七殿下请安!”
“华姑娘不必多礼。”白兔表情淡淡的,看不出真实情绪。
华皇后微笑,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坐在下首身穿玉兰色纱缎宫装的何婕妤。
何婕妤会意,一双修长妩媚的眸子波光一转,抿嘴笑道:
“有些日子没见,华三小姐真是越长越水灵了,这个年纪也该议亲了吧。皇后娘娘,不是嫔妾说句冒失话,三小姐这模样行事越来越像皇后娘娘了,这就叫姑侄连心吧,不仅大方高贵,心胸儿脾气儿也都是百里挑一的。依嫔妾看,像华三小姐这样好的姑娘,只有做了皇子妃,才不会辱没了人品。”
这话的意思太直白,在场的人全听明白了。
皇子妃?晋国现存的皇子只有一个,那就是……
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全部落在白兔身上。
华凤已经羞得压低了头,双颊通红,如熟透了的番茄。
华皇后很满意何婕妤的机灵,其他妃嫔见她并没有责怪何婕妤的冒失,这才看明白何婕妤的这番话必是皇后授意的,当下也跟着随声附和,把华凤夸得天上少有地下难寻,仿佛她是全宇宙第一完美的好姑娘。
华凤掩藏在羞涩下的得意被白兔看得真真的,他心里冷笑一声。对于女人,也许挑好处他挑不出来,但若论鸡蛋里挑骨头的本事。他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做作骄矜的女人他最讨厌了!
呆在女人堆里他早已不耐烦,见这群女人互相吹捧个没完,更是恶心得想吐,上前拱拱手道:
“皇后娘娘,父皇让儿臣请过安后就回去,说是还有吩咐。请安也请过了,儿臣就先告退了。”
“既是皇上吩咐,那你就快去吧。本来还想留你用午膳,让你们娘俩说说话。也罢了,回头你们娘俩有的是时间说话。”华皇后看了姝妃一眼。笑说。
白兔听了这话,不由自主地往姝妃那里看去。
然而姝妃仍旧没有瞧他一眼,或者说。自打他进来,姝妃除了最初的那一眼,之后目光便再也没有落在他身上,连对于久别的儿子重新归来时应该产生的情绪波动都没有。
即使对于这样的母亲他早已习惯并绝望了,也明白到了这个年纪他不该再因为这种事感觉受伤。可他的心里还是一阵不舒服。
“凤儿,本宫听说老太君因为暄儿的事,最近身子不大好。老太君那么疼你,平常离了你半刻钟都不行,现在病着,正盼着你回去给她解闷呢。本宫今儿就不多留你了。我这儿正好有些东西,你带回去,顺便替本宫在老太君跟前尽尽孝心。”
华凤含笑应了。
于是华凤便和白兔一齐离开无极宫。
白兔也不傻。自然明白华皇后的一番用意,因此自打出了无极宫便走得飞快。
华凤却不是个省油的灯,提着长长的裙摆就追了上来,走在与他并肩靠后的位置,温柔又羞怯地微笑道:
“七殿下。凤儿可以和您一起走吗?”
白兔不理,继续走。
华凤哪受过这种无视。像她这种美人都是被人众星捧月捧着长大的,外出时就算够不上万人空巷,那也是无数男人心目中的女神。一个每天过着发愁仰慕者太多的日子的女神,今天却受到这般冷漠的待遇,脆弱的自尊心又怎会允许。
心发凉,顿时委屈地红了眼眶,她再次上前,贝齿轻轻咬住红唇,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委屈地问:
“七殿下,您怎么不理凤儿呢,是凤儿做错了什么吗?”
委屈、无辜又无害的表情、泛着盈盈水光的动人眼神,楚楚可怜,只盼君怜悯的腔调,这样小白花般纯洁、小白兔般柔弱的女神,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动心吧?
可惜啊,白兔他名叫白兔,他向来认为装小白兔是他的专利;他喜欢养红花、蓝花、紫花,什么花都喜欢养,却偏偏就是不喜欢白花。和二兔一样,他只爱鲜艳的颜色。
停住脚步,他眉头微蹙,打量了她一会儿。
华凤见他这样看自己,大喜,心想莫非他终于注意到自己的美丽了?
这么想着,一张小脸顿时羞得通红,芳心怦怦乱跳,怯生生地半垂下眼帘,双手紧紧地握着帕子。别怪她动心太快,正常的怀春少女,面对一个比女人还要美丽、又是即将要继承皇位的皇子殿下,不动心才是傻瓜。
“华姑娘。”白兔忽然开口。
“是!”华凤开心地应了一声,抬起头,满腔喜悦地看着他,当与他的眼神相碰撞时,慌忙又垂下眼帘,羞涩地笑问,“七殿下有何吩咐?”
“你今天穿的这身衣服和你的胭脂颜色很不配,胭脂的颜色应该再淡一点;口脂最好选择偏粉一点的颜色;额头上的花钿不应该用牡丹,应该用梅花;还有啊,你头上戴了那么多首饰,那朵海棠花根本就不该再戴上去。本身就像个水晶灯笼,再戴一朵海棠花,简直是糟蹋,你是花大姐吗?”他用一种极挑剔的眼神看着她,相当毒舌地评头论足道。
华凤的眼睛更红了,不是因为要装可怜,而是被气的;她的脸更红了,不是因为害羞,而是难堪的。难以置信,一个地位尊贵、风华绝代的皇子殿下,竟然会对她这样一个名门闺秀如此无礼。她可是皇后的亲侄女,前太子妃的亲妹妹,也是未来太子的太子妃,甚至是将来的皇后娘娘……
白兔望着她瞠目结舌的样子觉得好笑。更缺德地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红唇,妖冶一笑:
“华姑娘,嘴巴,张得太大了,苍蝇会飞进去的。”
说罢,转身,笑着扬长而去。
他敢肯定,华三小姐回家后必会哭得三天起不来床。
事实上他高估了华凤的心理素质,她已经在一票宫女的注视下当场哽咽出声。长这么大她都没受过这样的羞辱,他居然说苍蝇会飞进去!她从没这么丢脸过!
白兔头也没回地往前走。听到呜咽声,没趣又不屑地扁扁嘴。
同为女人,果然这就是差距。如果刚才的那些话他是对娘子说,娘子才不会哭,而是会绷着一张脸看着他,然后说:
“有废话的工夫,还不快给我滚出去劈柴!”
啊!果然还是娘子最够味儿了!
好怀念被娘子骂的日子!
少了娘子的骂。这日子还真不自在!
过了这些个日夜,刚刚恢复记忆时的迷茫与失忆前后的性格冲突,在他的努力下,互相矛盾的地方终于完全融合了。仿佛经过重新改良组装,现在的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完完整整的他。
这时候再想起冷凝霜,他的心就像缺了一块。寂寞惆怅。
………
永康三十二年,在先太子白喧病逝后不久,幼年时出宫疗养的七皇子白暖痊愈归国的第二天。因病许久不曾上朝的晋国皇帝突然宣布早朝,并在早朝上毫无预兆地下旨宣布立七皇子为储君,即刻入主重华宫,昭告天下,以安民心。
同时任命现玉堂殿编修兰墨凉为重华宫詹事府詹事。由御林军左统领慕吟风兼任重华宫近卫军总领。
此道圣旨刚一下达,就引起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首先。在此之前他们谁也不知道晋国居然还有一个七皇子,这位七皇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众人不知;其次,兰丞相家的公子任詹事府詹事,慕将军家的公子任近卫军总领。一个二十几岁才回宫的皇子,皇上居然就为他拉拢了这两大家族,而这两大家族都是“倒华家派”,总觉得信息量很大……
而最最让所有人惊讶的是,这位七皇子和已故的太子殿下实在是太像了,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就算同是一个爹娘生的,也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七皇子是皇上和姝妃的亲骨肉、太子殿下的亲弟弟这一点没人怀疑,除非眼睛瞎了。
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没人反对储君人选,因为皇上只剩下这一个皇子了。
甚至忠诚的老臣们全都喜极而泣,他们本来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