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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蝶衣唇角勾笑。
白兔亦忍俊不禁,却又不好意思笑。
冷凝霜不会轻功,所以没看出来,但却直觉三兔有些古怪,顿了顿,讪讪一笑,轻声开口,缓和气氛道:
“蚕丝这种料子虽然轻柔好看,但近几年来不知为何竟越来越脆了。”
“可不是。”芙柔公主搭腔,含笑说,“听说是因为现在蚕丝的需求量太高,养蚕人用了许多手段,迫使蚕加快吐丝,导致吐出来的蚕丝越来越脆弱,织出来的布料也越来越容易破。”
“原来如此。”冷凝霜颇有感触地点头,“蚕丝虽好,但薄脆不耐用,不仅有悖勤俭节约的美德,且盲目追求优质蚕丝,需求量过多,只会导致蚕丝买卖混乱,还会降低优质蚕丝的产量。
本宫并不反对各位夫人喜爱蚕丝,但凡事适度。我晋国的女人,不该只肤浅地重视自己的穿戴,还应该修身齐家,正心诚意,恪守勤俭美德,这样方能将晋国的风气引领至美好的方向。”
众命妇齐齐起身,对着上方恭敬地屈了屈膝,齐声道:
“臣妇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冷凝霜微微一笑。
既转移了人们对珍月公主出糗这件事的注意,又借机教育了朝臣命妇,突发事件却硬生生地被她扳成了一箭双雕。
燕冠人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好痛!
白兔唇角勾着一些小自得,急忙命继续欣赏歌舞。
半圆的月亮里,一片亮,一片暗,月亮周围紧紧地绕着一个蓝色的晕圈。
花蝶衣背靠在一棵茂盛的榕树下,懒洋洋地望着面前清新素雅的荷塘。
如幻公子站在荷塘前,一瞬不瞬地望着水塘内出淤泥而不染的粉红色莲花,雪衣嫳屑,无风自扬。
良久,他忽然轻声开口,不屑地冷笑一声:
“没想到燕国竟然会想到用公主和亲以达成两国联盟。”
“和亲对任何国家来说确是个好法子,只可惜燕冠人选错了对象。他这样的做法。只会惹恼皇后娘娘。”花蝶衣意味深长地笑道。“惹恼了皇后娘娘。可不好办,这一下,他简直是将自己推进了死路。”
“晋国皇帝可真让人吃惊啊,竟然当众说出那种誓言来。一国之君,居然如此轻率,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如幻语气生硬地道。
“情到深处自然浓,别说是当众发誓,就是当众去死。他也会心甘情愿。”
“那当初梁子君挟持皇后娘娘时,他怎么没杀了你?”如幻的唇角勾着猩红色的弧度,冷笑着,轻慢地问。
“那是因为他杀不了我。”花蝶衣似心情很好,并不计较他的态度,“皇后娘娘正是知道这一点,才自己从城楼上跳下来的。”上挑的眼眸眯起,似在回忆那天的血腥,他抿嘴一笑,“真是一个狠毒的女人呐!”
如幻眸黑如墨地望了他一眼。冷笑道:
“王爷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这么感兴趣,过了许久。竟还没有腻烦。”
“本王对你同样如此,难道你不知道吗?”花蝶衣轻佻地笑问,一条桃粉色的长绫从宽阔的袍袖中射出,蛇一般缠住如幻的腰肢,再用力一收。
身体一阵不由自主的旋转,如幻窝着一腔怒火,被迫让他牢牢地抱在怀里。
“还是说……”花蝶衣含笑望着他,似要撕碎他的伪装般,孟浪地问,“你是在吃醋?”
如幻冷笑一声,他知道自己挣脱不开他,别过头去,不理睬。
花蝶衣正要开口说话,就在这时,绿油油的草地上忽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一个梳着包子头的小姑娘映入眼帘。
如幻难得地脸涨红,用力推开花蝶衣。
三兔张着嘴,站在花蝶衣面前,直勾勾地仰望着他,忽然问:
“你们是什么关系?”
如幻闻言,恨不得从地缝里钻进去,转身就走。
“他去哪了?”三兔好奇地问。
花蝶衣重新靠回树上,笑眯眯回答:“他去茅厕了。”
三兔点点头,说:“我刚从那里回来。”
“是吗?”花蝶衣懒洋洋地眉一挑。
三兔又点头,上下打量了他的穿戴一番,问:
“是你学我二哥,还是我二哥学你?”
“你说呢?”花蝶衣忽然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起了逗弄之心。
三兔见他不回答,不高兴地鼓了鼓嘴。
一股香甜随风传入鼻管,她忽然上前一步,小狗似的在花蝶衣身上嗅来嗅去,冲着他一伸小手!
“干吗?”花蝶衣惊讶地问。
“蜜桃糖,给我!”三兔毫不客气地说。
花蝶衣微怔,顿了顿,果然从袖口里摸出一粒蜜桃糖,放进她手里:
“鼻子真灵啊!”
三兔剥了糖纸,将糖块塞进嘴里,开心地眯起眼睛。
花蝶衣觉得她吃东西时像只自我陶醉的小猫咪,十分有趣,不由伸手戳戳她的包子头,问:
“刚才是你把珍月公主的裙子割破的?”
“我娘说了,乱碰我的怪叔叔都是坏蛋!”三兔躲开他的手,转身道,“我要回去了!”
“你的轻功是你父皇教你的吧,你父皇的轻功可是本王教的哟。”花蝶衣慢悠悠地与她同行,懒洋洋说。
三兔疑惑地望着他。
“你若拜我为师,我教你有趣的。”花蝶衣诱拐小孩的大灰狼似的,笑眯眯说。
三兔愣了愣,忽然警惕地后退半步,正义凛然地道:
“我娘说了,天上不下馅饼,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我要回去了!”说罢,一溜烟地跑走了。
花蝶衣愣了半天,噗地笑了。
真是个大胆的小丫头,小小年纪如此重的戒心。这样直白拒绝他的人,她还是头一个!
果然是狼娘无犬女啊!
正文 第四十三章 蓄意挑拨
珍月公主疯跑出去,不一会儿就迷路了。
贴身侍女彩云也不认得路,一边安慰她一边着急,还是云蔷紧随其后,叫了一个小太监给她们领路,彩云才扶着痛哭流涕的珍月公主出宫,回华阳宫去了。
云蔷一直将她们送出宫门,才转身返回麟德殿。刚走到汉白玉台基的拐角处,迎面一个黑色人影闪过来。她微怔,及时刹住脚。
燕冠人也吓了一跳,抬头望向她,温雅一笑:
“原来是云姑娘。”
云蔷半垂着头,一声不吭地屈了屈膝,退到墙根,敛眸屏息,请他先过。
这姑娘拥有了一张上好的棺材脸,燕冠人哭笑不得地在心中写下这样的评论。
“又不是初次相见,云姑娘不必拘束。”他温和地笑道,顿了顿,问,“珍月公主她……”
“公主已经回华阳宫了。”云蔷简短淡漠地回答。
“是吗?”对着这样一张冷脸,即使是脾气再好的人,那笑容也挂不住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停顿了一下,轻轻一笑,“云姑娘,你这样年轻貌美,为何不多笑一笑,总冷着一张脸不觉得难受吗?”
“谨亲王您操心太多了。皇后娘娘还在等着奴才回去伺候,请您快点通过,奴才也好快些回麟德殿去。”云蔷用“一马平川”的语调催促道。
燕冠人啼笑皆非,往前迈出一步,错过她面前。风度翩翩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眯眯说:
“既然云姑娘这么急。云姑娘请!”
反正他已经过去了,云蔷也不理会他语气里的调侃,再次屈了屈膝,低着头往回走。
燕冠人望着她高瘦的背影在清冷的月光下就像一根俏竹竿,顿了顿,忽然戏弄之心起,笑吟吟问:
“对了,云姑娘。本王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可许了人家?你这样的性子,可不讨人喜欢。”
云蔷的脚步停了停,回过头,淡淡扫了他一眼,平声回答:
“谨亲王那么喜欢操心宫女的婚事,真是燕国宫女之福。不过奴才是晋国宫女,就不劳烦王爷您操心了。”说罢,又微微万福,转身就走。
燕冠人被抢白一顿。愕然,呆了一呆。噗地笑了。
原来棺材脸还是个带刺儿的玫瑰花啊!
云蔷回到麟德殿,里面依旧歌舞升平,冷飒却不知道去哪了。
但冷凝霜没说什么,她也就不理会,安静地侍立在一旁。
宫宴直到戌时四刻才散。
等到皇宫内彻底安静下来,已经是夜里了。几缕浅淡的云缭绕在黑黢黢的月亮周围,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鸟叫,在夜阑寂静里显得很突兀。
白兔早已脱了龙衮,只穿着亵衣,外面松散地套了一件月白色的织锦长袍,趿着鞋歪在卧榻上兀自沉思。
不久,冷凝霜捧着托盘进来,托盘上放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散发着自然又清淡的面香。
白兔听见动静,立刻回过神来,笑晏晏地紧盯着那碗长寿面,目露期待。
他外露的表情把冷凝霜逗笑了,唇角微扬,把一碗面放在他面前的炕桌上,递给他筷子。
白兔接过来,笑嘻嘻地夹起一筷子面条,用力吹了吹,塞进嘴里。
纯粹是食物本身的味道,热乎乎,咸津津,很劲道,吃在肚子里暖洋洋的。
白兔冲着她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好吃,娘子,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废话!”冷凝霜抿着嘴笑,白了他一眼,说,“每年做,我都做十多年了,还能越做越差?!”
因为成亲初期的那句承诺,这十几年来,每次白兔的生日,只要她在,她都会为他煮一碗长寿面,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提问!”白兔往桌上一拍,往她身上一指,很突兀地问,“娘子,我们到现在已经成亲多久了?”
“十三年。”冷凝霜脱口回答。
“答对了!再问!我们成亲的日子是哪一天?”
“大年初六。”冷凝霜翻了个白眼,她还能把自己的结婚日期忘了?
“回答得很好!”白兔一脸夸张的欣慰表情,用力点着头,笑眯眯说,“来,这是奖励,由为夫亲手喂你吃两颗鹌鹑蛋。”说着,用筷子夹起一颗,往她嘴边送。
“我不要!”
“这是游戏奖励,你不能耍赖。”白兔绷起脸说,顿了顿,又往她嘴边递了递,含笑诱惑道,“来,乖乖地张嘴,很好吃的。”
筷子都抵到嘴边上了,冷凝霜无奈,只好张嘴。
白兔笑眯眯地一连喂给她两颗鹌鹑蛋,才继续大口地吃起面来,连味道清淡的汤都喝光了。
冷凝霜望着他开心的吃相,唇角勾起的弧度更深。
一碗面吃完,白兔心满意足地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又懒洋洋地靠回软垫上,顿了顿,望着冷凝霜,说:
“燕冠人刚刚派人来说,想明日进行三国会谈,讨论一下四国会重新开启的事。不对,这一下应该叫三国会了。燕冠群打算第一届的三国会在燕国举行。”
冷凝霜皱皱眉:“竟是燕国先提出来了。”
“是啊。”白兔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燕国这是想向其他两国宣示燕国的大国地位。可笑,就算晋国的国力还没有恢复到几百年前的雄厚,也轮不到他们一个才建立短短一百年的北方蛮夷这样耀武扬威地嚣张!三国鼎立,燕冠群的野心倒是不小!”
“燕国是由北方的一个部族建立的吧。就算晋国再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