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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壬瞪她,她哭得理所当然。
“呜呜……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要怎么办才好?”她抓起他的袖子往脸上胡乱抹。
脏!希壬扯回袖子,她以为他是人肉舒洁,还是立体五月花?
点点抬头,泪眼迷蒙问他:“请你告诉我,有什么补救办法?”
补救什么?补救那个钟褛怪人?关他鸟事?
“你可不可以给我建议,我做了坏事,把历行哥害得支离破碎,我要怎么做才能弥补过错?”
她抱住他的手臂问。
她问他就要答?谁规定的?他欠过她?
他把她的头推开,然下个撞击,她又撞回他怀里。
这次有九二一的威力,威力不大,大概只像七百颗原子弹同时爆发。
希壬想抽回手,但点点像只章鱼似地,死拽着他不放,他从衣袋拿出原子笔当扳手,一只一只挖开她的手指头,但下一秒钟,她被扳开的手指头又马上扣回来。
“我该怎么办?求求你告诉我。没有人肯跟我说话,要是你也不跟我讲,我就好可怜哦……”
她一面哭,一面加大力气,力气大到希壬无能为力救回自己的手臂。
那么孔武有力,怎不去比赛相扑?
希壬喷气,没见过既肥胖又愚蠢的爱哭女生,他百般不愿意,可为了自己的洁癖,他还是从口袋抽出面纸,递给她。
“你真好,谢谢你。”
用卫生纸胡乱抹一通,她吸吸鼻子,对他释出笑意。
谢你的大头鬼。希壬不耐烦地扫她一眼,他指指自己的手臂,暗示她,抱错别人家的东西。
“哦!”
点点终于注意到了,松开两手,脸上挂起歉意。
很好,她总算表现出人类行为。
甩两下袖子,他转开身。
“可以……”她只问一点点。
他猛回头,死盯着她,点点吓得把话缩回去。
两人相视,点点在估计他的危险性,担忧星火燎原,烧掉她一身脂肪;而他在审视她,看她还能够让人多讨厌。
她嘴巴张张合合,片刻发不出声音。
不问了,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不想和她磨时间,二度转身。
希壬拉开门,同刻,点点鼓起勇气,对他的背影问:“你'奇''书''网'可以教我,我该怎么办吗?”
什么怎么办?哦,如何对钟褛怪人做补救?答案很简单。
希壬用冷冷的音节吐出两个字:“献身。”
有人愿献身给钟褛怪人,钟褛怪人肯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自信心。恶毒笑两声,希壬大步离开。
大哥哥说献身……嗯,不错的建议,这样就可以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了。
对!她要告诉爷爷奶奶,不管历行哥变成怎样,她要嫁给他,照顾他一辈子,要是有人敢取笑他的容貌,她就跳过去揍对方一顿,要是有人敢背地里说历行哥的坏话,她要把他们骂到头皮发臭。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她要挡在前头,当历行哥的盾牌,谁都不可以在她眼皮下对历行哥坏!
历行哥……不对,是钧璨哥,爷爷替他改姓名了。
钧璨哥清醒,谁都不认得,车祸撞坏了他的记忆力。
姑姑问,几时他才能恢复记忆,医生说:“很难讲,有人三五个月、有人三五年,也有人终生不再记得过去发生过的事情。”
医生的说法让爷爷当机立断,他替历行哥改名字、迁户口,并捏造出一段不属于钧璨哥的过去,爷爷要钧璨哥和台湾彻底分割。
爷爷的决定没人敢异议,况且,钧璨哥醒来后,大家都忙翻了,把时间拿来安慰他、照顾他都来不及,谁还有力气去和爷爷作对?
到最后,连支持钧璨哥回台湾的姑姑也承认,依他的病情,留在美国才能得到最好的医疗照顾。
中午,点点提药膳进病房,笑弯眉,想把开心一并带给钧璨。因为他的脾气很坏,对谁都坏,坏到让人想抓狂。
“钧璨哥,你瞧,我给你带什么?”
点点把纸袋打开,将白白香香的桂花倒进碟子里,凑近他鼻间。
书上有写,丧失记忆力的人要多给他和以前有关的刺激。虽然爷爷不希望钧璨哥想起以往,但点点希望他至少想起,他是第一个送花给她的男生。
钧璨在生气,从他知道自己有张七零八落的脸孔时就不断发飙。
虽然脸孔缠着纱布,虽然他不知道纱布下面是怎番模样,但护士小姐哀怜眼光,带给他足够想象。
他气自己怎不在车祸中死亡,为何留着一口气,面对比怪物更可怕的自己。除了对残破的面容生气之外,对过往的事一无所知也让他气急败坏。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围在身边的“家人”是假是真,他气自己被困在小小的病床上,无力改变眼前,他有非常严重的挫败感。
然,甜甜的花香飘进鼻息间,他的怒气像泄了气的球,不再精力旺盛,纤细的丝线牵动他心底某条神经。
眼光柔软了,他喜欢这种小白花,喜欢它甜得让人想一口吞下的香味。
“钧璨哥,很棒的香味对不对?第一次见面,你送我这种花,我不认得它,但是好喜欢,我请园丁叔叔替我找,他找到了,告诉我,它的名字叫作桂花,还在花园里种下好几棵,等你出院,我天天拔一些,放在你床前,好不?”她叨叨说个不停。
他送她桂花,表示以前他喜欢她?
冷淡眼神飘过,他记不得她。
“记不得”再度惹火钧璨,被桂花打散的怒气,再度聚拢。
他痛恨这种感觉,身边人个个对你热切,你偏想不起来他们在你生命中占据什么角色,他像移民地球的外星怪兽,水土不服。
“饿了吗?吃饭!”点点笑咪咪地把菜端到桌上。
钧璨背过,不回头。
她笑笑,绕到他面前说:“奶奶特地上唐人街买雪蛤,很补呢!你多吃点,把身体养好,才有力气准备下次的开刀,整型后,你就会变成很帅的男生。”
钧璨没应话,撇开脸,不看点点。
“千万别担心,眼前的模样只是暂时的,等整型手术过后,你将完全不一样。”她不停劝说。
他仍旧不动,任凭点点说破喉咙。
点点把雪蛤端近,笑眯眼道:“你害怕整型手术吗?不会啦,韩国人都很爱呢!那是他们的全民运动。听说韩国父母如果生下女儿,从她出生那刻起,就替她们存钱,好让她们长大后去整型。”
他不答话,脸紧绷,眼光冷漠。
“你的心情很糟?没关系,吃饱心情自然会变好,不骗你哦,这是我的经验。”说着,她舀起汤,靠到钧璨嘴边。
她的笑容让他不爽,钧璨伸手推开,将汤匙连同她手上的碗弄翻,热热的汤泼在她手背,碗掉到地板,匡啷,满地碎片。
点点尖叫一声,弹跳起身,用力甩着发烫手背。
歉意自眼中一闪而过,钧璨垂下眼帘,不语。
点点跳进浴室,打开冷水冲手背。
嘶,她到抽一口气,烫伤是最痛的伤,痛、痛……她咬牙忍耐,让凉凉的水纾解灼热感。
十分钟后,点点走出浴室时,噙着泪,鼻头红通通,脸庞挂着委屈看向钧璨。
“钧璨哥不要生气,我知道身体弄成这样,谁都不开心,可发脾气又改变不了什么,谁希望发生意外?要不是千万个不得已,大家都喜欢平平安安呀。
你这么生气,姑姑伤心,奶奶爷爷也不知该如何对待你,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可是……可是你不要生气太久好不好?把力气保留起来,准备下一场战斗。医生说,漫长的整型复健过程很辛苦……”点点话没说完,一颗枕头迎面而来,趴,大饼砸小饼,打上她的颜面神经,力道不弱。
“出去!”钧璨爆吼。
出去?哦,好啦,他别生气比较重要。
“好,我先出去,等你不气了,我再回来。”点点勉强贴上微笑,勉强自己不发火。
啰嗦,钧璨别开脸,不看她。
“对了。”点点旋身折返,假装刚才的事没发生过。“东西打翻了,你肚子饿不饿?我回来时帮你带麦当劳好不好?”
替病人带麦当劳,这种事只有白痴才会做。
“我要吃劲辣鸡腿堡,你呢?要不要和我一样?”点点笑问。
他不理人。
她当他同意默认。“就这样啰,我尽快回来。”
点点终于出去,钧璨怒瞪门扇,抓起绵被,盖上缠满纱布的脸。
绵被下,黑暗笼罩,浓浊气体自鼻间喷出,不平、惶恐,还有他无法说明的忧心。是谁在等他?谁?他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是,是谁?
突地,他握紧拳猛捶枕头,一拳再一拳,他的愤怒像溃堤潮水,淹没残余理智。
点点跑百米冲刺,冲出钧璨的病房。
不哭不哭,她才不哭呢。钧璨哥好可怜,若不是她做错,他怎要受这种苦?坏点点,都是你害的。
早上,钧璨趁看护不在,跑到镜子前面拆绷带,当他看见暴突的额骨,扭曲的脸颊和下巴,怒火在瞬间爆炸,那不是人的脸,是鬼啊!
下意识地,他出手,企图把镜子里面的魔鬼打碎。
鬼被打碎了?
没有,落在地上的碎片,照映出更多魔鬼。狰狞的鬼脸对着他狂笑,他疯了,摔打踩踢,他用尽力气企图将魔鬼统统消灭。
点点发现时,连忙抱着他的腰,阻止他继续伤害自己。
可是她的力气太小,非但没办法阻止钧璨,反而在扭抓间让自己受伤,十公分长的伤口从颈间划过,虽不深,也流了血。
幸好看护及时进门,她找到护士医生替钧璨打麻醉针,等他伤口包扎好后,点点再也忍不住伤心,奔到楼梯间痛哭失声。
然而这回,有人比她更早站在里面,是上次那个大男生。
点点打开门,男生回头,他看见她的狼狈和颈间伤痕,浓浓的双眉皱起,她怎么了?
他来不及问,她也没说,她一把扑到他身上,哭得哀恸。
他们之间……有那么熟?
不管了,她的狼狈逼出他的同情心,两手在半空停三秒,然后落在她背上,轻轻拍、轻轻哄,他的动作温柔得像对待小婴儿。
希壬抽出面纸给她,但点点哭得太认真,没发现他的善意,无奈,他只好为她的圆脸抹抹擦擦。
“谢谢……”希壬没搭腔。
楼梯间射下一方阳光,阳光下浮尘飘扬,细小的微浮粒子黏在她发梢,贴在她脸庞,一层层覆上她的悲哀。这么难过,为谁?为她的钟褛怪人?
“谢谢,你是好人。”她收住眼泪,仰头迎上他的脸。
别开头,希壬压低下巴,看着趴在身上,只到自己胸口的女生。
有人可以长那么矮?她爸妈是不是对她过度虐待,不让她吃喝,逼她不准长高?
说不定她是体操选手,长高对于运动生涯有妨碍,只是,有这么胖的体操选手?
她的泪水少了,他退后一步,想藉此脱离她的怀抱。
哪知,他们中间糊上瞬间胶,他退一步、她进一步、他再退、她再进,两人变成连体婴。
这年头,好人难做,而且做好人,千万别跑到医院的楼梯间。
希壬的奶奶要出院了,他考虑暂停学业,先找工作养活两人。
奶奶不肯,坚持身边积蓄还可以维持两、三年,若维持不下去,她自有其它办法,她绝不准希壬放弃学业。
可是只要有机会,他要奶奶排入换心名单,所以他要赚很多钱,他但愿自己有能力为奶奶换颗健康心脏。奶奶的坚持,让他不晓得该怎么办,想不出办法同时,他去买了包烟,躲到楼梯间。
他没抽过烟,姿势笨拙,吸两口,咳半天,只好放任香烟在指间燃烧,他在烟雾袅袅间,思考。
没想到点点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