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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善不欲人知吗?这就太假了吧?因为明摆着就是那么一回事嘛!
“可是你的确是帮了我呀!”
邹文乔又瞄了她一下,然后将两眼视线移向前方,那双深邃沉郁的瞳眸蓦然闪出一道极度厌恶的光芒,并没头没尾地说:“我讨厌倒追我的女人,讨厌她们像没见过男人的花痴一样缠着我……”
“嗄?”她有倒追他吗?没有吧?还是他抓到她在偷偷看着他流口水,而且次数太频繁了?正疑惑间,又听邹文乔接着说了。
“……所以,如果有任何女人像刚刚那个女人一样接近我的话,”他轻轻一哼。“我就会想惩罚她,让她以后不敢再接近我,最好是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好狠!
不过,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难道……
想着想着,冉樱蓦然圆睁双眸,“所以……”她不想相信地摇摇头。“你只是在利用我惩罚多美子,让她不敢再接近你?”
“没错,”邹文乔毫不犹豫地承认了。“否则我怎么可能会讲那种话?你根本一点都不可爱呀!”
冉樱愕然地张大嘴。
这家伙果然是天字第一号大猪头!
又是好几天过去,对于老是要面对邹文乔无趣的表情,冉樱已经感到很厌烦了。她牺牲准备毕业考的时间,这么辛苦的带他到处跑,他居然老是摆这种脸色给她看,未免太不知好歹了吧?
“我说邹先生,如果你再不肯告诉我你到底想看什么,或期待能看到什么,我拒绝再做你的导游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也许是头一次有女人拒绝他,邹文乔觉得很稀奇,所以多看了她两眼,之后才慢条斯理地说:“我并没有特别想看什么,或期待什么,所以才要你带我到处看看,看是否能找出足以让我产生兴趣,或有所期待的东西来。”
冉樱呆了呆,“原来如此,”她不好意思地搔搔脑袋。“早说嘛!这样我就不必这么在意你的睑色了。不过……”想了想,她又说:“你总得给我一个方向吧?譬如说,你现在对什么有兴趣?如果你能告诉我的话,这样我或许就能找出一个相关的方向来。”
邹文乔耸耸肩。“到目前为止,我只对一种工作、一只动物、一个地方和一件事有兴趣。”
真精确!冉樱心想,同时以询问的目光望住他。“请问是什么?”
从东京塔的展望台眺望向远处,在这晴朗的日子里,甚至可以见到大阪城,邹文乔似乎因此而感到有点惊讶。“我的工作,我对我的工作很有兴趣,因为它有足够的挑战性,非常刺激,而且让我很有成就感,我想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冉樱点点头。满正常的嘛!大部分男人都有这种兴趣。
“再来就是我的大蟒蛇,因为我没见过比它更懒的动物,我对它为什么会那懒,还有,它能懒到什么地步很感兴趣,说不定有一天它懒到连吃东西都懒得吃,那我倒要看看它怎么活下去。”
冉樱听得嘴巴微张。这是什么鬼兴趣?!
“然后是北极,南极也可以,因为那儿是世界上最安静,最寒冷,也是最危险的地方。我一直在思考如何把它们搬迁到我家去。”
他在异想天开吗?
冉樱眨了半天眼,而后甩甩头,低喃,“好奇怪的兴趣,工作我可以理解,但是……”继而大声道:“OK!我知道了,那其他的呢?”
“正在找,”邹文乔淡淡地道。“这就是我感兴趣的那一件事,找出其他的兴趣。”
冉樱又是一愣。“欸?找出其他的兴趣,这就是你的兴趣之一?”这个人脑筋好像有点问题。
“对。”邹文乔颇无聊似的把视线移向其他地方。“所以,我每到一处地方,总会找个人带我到处去看,不过,这是头一回有人这么认真的询问我的目的。”
“是吗?”冉樱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没错,通常如果是男人的话,他们最关心的是我会给他们多少代价;如果是女人的话,她们只会忙着讨好我、勾引我。”
这个……也不能完全怪人家吧?
“好吧!我明白了,你要看奇怪的地方、奇怪的东西就对了,是吧?”
邹文乔又耸耸肩,不置是否。
“呃……这样的话嘛……”冉樱沉吟着。“我就要稍微研究一下了……”
“你慢慢研究,后天我要回台湾一趟。”
“欸?”
“然后大约半个月后会再回来,再待个半个月左右。”
“咦?真巧,那时我也考完毕业考了耶!”
结果,邹文乔一个多月后才回来。
超过三个星期后,冉樱就以为他不回来了,或者他回来了,但悄悄另找他人做导游了也说不定,找一个不像她这么聒噪的女人,或者男人。她又不好意思找立野社长问个清楚,只好自己一个人闷在心里不痛快,
什么跟什么嘛,就算要换人,也得先跟她说清楚嘛!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凭什么要他跟她说清楚?他们又没什么特别关系,讲现实一点的话,他们也只不过是临时雇主与临时雇员的关系,然后她被炒鱿鱼了,这样而已,对,只不过这样而已。
但为什么她就是忘不了他呢?
过去她也不是没有崇拜过某些出色的男人,譬如木村拓哉、竹野内丰、藤木直人和尼可拉斯凯吉之类的,为了要一张签名,可以厚着脸皮向“樱の屋”的客人苦苦哀求,可是热潮过后,那张签名就不晓得飞到哪里去了。
然而,这位个性相当怪异的邹文乔,她有预感可能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淡然忘记的。至少,过去她从不曾因为崇拜哪个人而感受到想念的痛苦,心灵上的空虚以及孤独的寂寞,而这三样,邹文乔都带给她了,即使那不是她所期待的。
她默默地等待着,等待着他再度出现在她面前,可是他没有!于是,她疑虑、她焦急,最后她失望,她无奈地告诉自己,一切都结束了。
算了,不管这场梦多么美好,迟早总要醒来的,不是吗?
然而,二月底的某一天,他却又突然出现了,而且是自己一个人来到“樱O屋”。
“研究好要到哪里去了吗?”他若无其事地问,也没有交代一下为何迟到这么久,好像他原本讲好的就是这个时候。
“啊……啊……”瞠目结舌的冉樱惊愕得差点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那个……有是有啦!可是……可是路途稍微远了一点,所以……所以……”
“这样……”邹文乔那两道高雅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好,等我两天,让我跟立野社长hek一下时间。”
两天后,他又出现了。
“给你四天半时间。”
四天……半?
“半在前,还是后?”
“从明天下午两点开始。”
“咦?明天下午开始?哈,正好!”
“为什么?”
眼波一转,“你有轻便一点,方便健行的服装吗?”冉樱不答反问。
邹文乔的双层蓦然高耸。“健行?”
冉樱斜睨着他,“怎么?你只能坐在办公桌后叫人家动,自己却没有力气动吗?”她以挑战似的语气问。
邹文乔的两道眉扬得更高了,双目倏闪过一丝奇怪的光芒,然而,当冉樱以为他即将要爆发怒气之际,没想到他却反而冷静了下来,甚至还泛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有,我有,就算没有,我也可以去买。”
一见到那丝笑容,冉樱的平常心霎时烟消云散,她拚命警告自己,绝对不能因为那丝慵懒迷人的笑容而发狂,甚至吼出母狗发情的长嗥,同时勉强挤出一个几乎不能算是笑容的回应笑容。
“好,那……那就这么决定了。”
风水轮流转得好快呀!
在一般日本神社的入口,都可以看见一座鸟居(注2),但在伏见稻荷大社(注3)本殿后方却有一条由上千座鸟居连结而成的“千本鸟居”隧道,整整四公里的路程,要走完至少要两个钟头,气势着实壮观,日本人常常沿途参拜祈福,称为“御山巡”。
不过,他们都是在白天参拜的,而冉樱领着邹文乔来到稻荷大社时却已经是傍晚将近五点了。火红的夕阳灿艳艳地挂在群峰间,亮丽的橘红色光晖洒落在朱红色的建筑上,入目竟不觉刺眼,反而暖到了人心窝里,随着微风吹来,空气里隐约可闻到附近人家准备晚餐的饭菜香。
“告诉你,我可是为了你才特地挑这种时候来的喔!”冉樱难掩惧色地说。“这时候是最美的时刻,可是待会儿……”她吞了口口水。“就够你刺激的了!”她是个坚强勇敢的女孩子,但并不表示她的胆子也很大,个性跟胆子是不相干的。
邹文乔瞄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走前一步,换成他领前带着冉樱前进了。
神社内的石刻狐狸都在胸前围着红巾,仿彿勋章似的显得狐仙更形傲慢,绕过主殿往后走去,便到千本鸟居隧道,蜿蜒淌去,沿途居然有许多小祠院或墓冢,这时,邹文乔才知道胆小的冉樱到底在紧张些什么。
一个多钟头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往前望去,一座座的鸟居已看不分明,倒像条巨龙般沿着稻荷山盘踞而上,红色鳞片在黑暗中隐隐闪着诡谲的光芒。
不知从何时开始,冉樱已经紧贴在邹文乔身边,远远看去,好似连体婴一般,每当又走过一座墓冢时,她更是两手死命揪紧了邹文乔的手臂,而且闭上眼拉着邹文乔加快脚步半跑过去。
特别是前方不时传来几个高中女生“ぁ~~”的惨叫声,然后是“恐ぃ!恐ぃ!”的惊惧低喃,甚至还有男孩子压抑的惊喘声,在这种时候,冉樱总是忍不住跟着尖叫起来。叫到最后,当他们终于通过最后一座鸟居时,冉樱的喉咙已经沙哑到差不多没有声音了。
路灯下,冉樱的脸色苍白得比真正的鬼还像个鬼,而且娇躯还微微泛着止不住的颤抖。突然,她震惊地发现,同样不知在何时,自己竟然毫不害羞地抱紧了邹文乔强劲有力的腰部,而邹文乔也很自然地将她护卫在自己的健臂下。
这回应该不是要利用她来惩罚谁谁谁了吧?
于是,冉樱情不自禁地再次涌出满心的感动,阵阵暖流从邹文乔身上传过来,温暖了她的心,也抚慰了她的恐惧。
他果然是有一颗体贴的心,虽然不太常发挥这项潜能。
“嗯!也许我会喜欢上这个……”邹文乔若有所思地回头望着最后一座鸟居。“半夜到墓园里去逛逛,当然,身边还得带一、两个胆小的女人,听她们死命的尖叫,看她们吓得几乎瘫痪,好像满有趣的,如果能骇得她们尿裤子,那就更好玩了!”
冉樱浑身一僵。
这个家伙,真是个大变态!
然后,在稻荷大社旁的玉家旅馆过了一夜之后--
“你喜欢喝酒吗?”
“不讨厌,也不特别喜欢。”
“哦!那就算了,伏见的酒很有名的说。不过……”冉樱把一支从路边摊买来的烤物塞进邹文乔手里。“来到伏见稻荷就不能不吃吃这个。”
“这是什么?”
“烤麻雀。”说着,她又把一片“狐狸面具”塞进邹文乔的另一只手上。
“这又是干嘛?”
“吃呀!你以为那真的是面具啊?笨蛋,那是稻荷名产味噌煎饼啦!”说着,冉樱咬一口烤麻雀,再咬一口煎饼。“OK,我们到醍醐去吧!”
于是,他们便继续往南而去了。
三月初,醍醐一带已是一片春意烂漫,几株含羞带怯的樱花在早开的枝头上低吟着春之曲,清流树影相随,妩媚的风光不输洛东的哲学之道。但邹文乔对那些没兴趣,包括接下来冉樱带他去的地方他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