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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颜绯下楼时想，如果是颜如画的话……颜如画应该会希望自己留下来和姜慎好好过日子吧。
关颜绯在颜如画的房间前犹豫了好久，她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次最终还是举起手敲了敲颜如画的房门。
敲了三声之后，里屋一直没有传来反映。
关颜绯眉心紧皱，是不是睡着了？
当关颜绯都放弃准备离开的时候，门竟突然开了。
颜如画坐在轮椅上穿着睡衣，瞳仁里丝毫没有睡意的样子，看来是还没有休息。
“妈妈……”关颜绯勾起唇对颜如画笑了笑，“还没睡啊……”
“你有事？”颜如画说着已经转动轮椅向里面走去。
关颜绯看着颜如画床上放着的一对假肢，一愣……
这假肢似乎和平时她见到的假肢不太一样，这假肢看上去更像是未完成机器人的两条腿。
“这是？！”关颜绯一脸疑惑。
“听说过光学传感义肢吗？”颜如画把轮椅停在窗前抬手轻抚着床上的那对假肢。
光学传感义肢？
关颜绯是学医的当然听说过，据说是美国科学家研发出一种能接收神经脉冲等光学信号的传感器，可进让人体神经系统与义肢之间的连接，使通过大脑神经直接控制义肢，目前好像还在动物身上试验阶段。
关颜绯看着眼前机构复杂的合金义肢眉头紧皱：“妈……你该不会是想要在自己身上做实验吧？这些东西现在还在动物身上实验的阶段啊！”
“你是当医生的你还不知道吗？外界接收到的信息总比内部要慢的多。”颜如画转头看着关颜绯，“已经有人成功的接上这种义肢，虽然接上的手臂没有那么灵光，但是绝对能用。”
“妈……这是不是有些危险了？！”
“颜绯……我的脊柱并没有受损，那些脊椎受损的人都能依靠光学传感义肢站起来，我为什么不能？”颜如画双眼冒着金光，“而且……世界上总要有人来做实验的不是吗？我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就算是再坏……还能坏到那里去吗？”
关颜绯拳头一紧，原本是要来咨询颜如画的意见，谁知道现在颜如画又给自己的心上压上了一件事。
她坐在床边和颜如画四目相接，她能看得出来颜如画瞳仁中的渴望。
颜如画其实说得对，世界上总要有人来做实验……而且其实装上这种义肢的危险性也没有来的那么高，就像是颜如画说的……再坏能坏到那里去？
不论妈妈变成什么样子，关颜绯都会不会抛弃颜如画的不是吗？
关颜绯抬手握住颜如画的手道：“妈妈，如果……你真的想要安装光学传感义肢的话，我可以支持你，但是只要有不对劲不要勉强一定要拆除好吗？”
颜如画唇角笑开来，其实这一次不论关颜绯同意还是不同意她都会装，只是关颜绯同意了……就像是把颜如画还有百分之十不太确定的信心填满了。
颜如画笑看着关颜绯那双漂亮清澈的眸子，抬手握住关颜绯覆在自己手背上的小手：“那么你呢……你没有事情这么晚了是不会来找我的。”
关颜绯垂下眸子思索了一下道：“妈……”
“嗯。”
关颜绯轻抿着唇，良久抬头看着关颜绯道：“医院给了我一次出国的深造的机会，一共三年时间，分别在明尼苏达州罗切斯特市的梅奥医学中心，马里兰州巴尔的摩市的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和俄亥俄州克利夫兰市的克利夫兰医学中心学习，三个医院分别呆一年。这三个医院的心肺科，有太多优秀的医生……”
见颜如画的眉头紧锁关颜绯抿唇没有再说下去，关颜绯的话语里透露出了太多的想要去的情绪，她是来咨询颜如画意见的，不是来诉说的。
颜如画也觉得诧异，眼看着关颜绯和姜慎的感情一步一步稳定了，现在如果关颜绯出国的话，对两个人的刚刚萌芽的感情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情。
“什么时候走？”颜如画问。
“主任说……三个月后。”关颜绯如实回答。
她望着颜如画越发紧皱的眉头和难看的脸色，道：“我现在也在迟疑，姜慎……是一个值得我爱，值得我留在身边的男人，我们……”
关颜绯抿着干涩的唇：“我也放心不下你……也放心不下小希，这一走不是三个星期三个月而是三年！”
“关颜绯……”颜如画定睛看着关颜绯道，“你应该去。”
关颜绯一愣，她以为……颜如画会阻止自己的，因为她曾经是那样告诉自己……自己应该和姜慎在一起。
关颜绯疑惑了：“妈……你不是……想要我们在一起吗？”
“是，我当然想要你们在一起，而且你们在一起并不妨碍你出国深造学习。”颜如画定睛看着关颜绯道，“知道姜慎为什么喜欢你吗？”
这句话让关颜绯愣住了……姜慎为什么喜欢自己？这一点……关颜绯从来没有去想过。
“除了因为你漂亮、你善良之外……难道优秀就不是其中一个原因？”颜如画对关颜绯轻笑，“你在心肺科学习所展现出的天赋虽然姜慎没有见过，但是这个社会信息四通八达尤其你又是姜慎的妻子，他会不知道吗？”
“颜绯……想要照顾你们之间的感情固然是好，但是不要委曲求全！”
这是从小到大颜如画交给关颜绯的第一个道理，也是颜如画看开了的道理，既然她曾经走过了弯路，那么……她就不能让她的女儿在走一次弯路。
而且颜如画的心里本身对关颜绯就有着亏欠，从小到大……她都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一直在拖累着关颜绯。
和关志远在一起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关志远和自己的幸福，反倒是离开了关志远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对不起自己的女儿。
她把对关颜绯父亲所有的火气都发泄在了关颜绯的身上，把所有的好和所有的爱都给了关志远，甚至忘了……那个也是自己的女儿，自己最应该对一个人好的话，那就一定是自己的女儿。
然，在关颜绯面颊厉声厉色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现在让颜如画改颜如画肯定是改不过来了，可她的内心分明就是对关颜绯柔软了下来。
“不要压抑自己，你可以去爱一个人……但是你一定要更爱自己，只有你不断的进步不断的在变优秀，爱你的人才会一直爱你！”颜如画目光变得深远，“我们曾经住在那破旧小区的时候，你应该见到过不少女人变成黄脸婆，男人出去鬼混的事情。”
“远的不说，我们就是你吴阿姨，她和妈妈一样是医生……她曾经是骨科最有天赋的医生，然而却为了一天到晚为了公司忙碌的丈夫选择了回到家里做全职太太。”颜如画一想到自己的朋友心就隐隐作痛。
“可是后来呢，他丈夫的公司越开越大……她就越来越没有安全安，越没有安全感就越容易感触一些出格的事情，最终导致了两个人离婚，你吴阿姨自杀……”
关颜绯当然还记得，那些事情虽然她还小但隐约有些印象，毕竟吴阿姨曾经是妈妈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自从吴阿姨死了之后，妈妈就再也没有朋友了。
“你也一样……男人爱你不仅仅只爱你的漂亮，因为美丽会随着岁月而衰老离你而去，你的善良让人心动可是久了会让男人习以为常，颜绯你身上的任何一点都是别人喜欢上你的条件，那些注定了要离去的比如美丽，我们抓不住可是可以尽力留住它。”
“但是有些东西……比如说你在心肺科方面的天赋和技能，这些东西是不会离你而去的，只有你做一个独立的且在这个社会上有一定地位的美丽女人，你的男人才会随时随地的害怕失去你而紧紧抓住你！”
颜如画和关颜绯说了很多，都是一些很实在的话……
里面无关于爱情，只是关于男女之间的相处之道。
“颜绯，我们母女俩个人关起门来说一些可能你不爱听的话，但是……颜绯你想要成为姜慎的妻子，而且是被别人认可的妻子，你就必须变得更加优秀，因为你身上有着一个甩都甩不掉的帽子‘私生女’！”
“当然这不是你能选择的！”颜如画眸子闪烁着晶莹，“这都是妈妈的错……之所以姜慎的姑妈来闹姜慎的表弟妹敢来闹，就是吃定了你的身份，说白了……看不起你！”
关颜绯小手微微紧缩，她拽着自己的衣襟，是啊……私生女！
这个身份远比飞上枝头成凤凰的“灰姑娘”来的更让上流社会厌恶，关颜绯懂得。
“姜慎现在可以维护你……他可以维护你一辈子吗？当每个人都用这件事来刺激姜慎的时候，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之后姜慎还能一如既往吗？”颜如画轻笑，“我虽然不了解姜慎，但是我了解男人……可能姜慎会是个例外，他能做到，但是……普遍的男人是做不到的。”
“所以颜绯……你必须变得更加优秀，有一个成语叫做成王败寇，同样适用于今天的社会，如果有一天……你站在心肺科的顶端，成为全国……乃至全世界心肺科的权威，那么……没有人再会去看你不堪的过去，他们看到的都是你全身的光环！”
不得不承认，颜如画思虑比关颜绯要更加成熟，考虑的也更加长远。
如果想要和姜慎一辈子在一起，那么不仅仅只是两情相悦就够了，因为世界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是一个社会……一个圈子。
除非是他们两个人归隐山林，不然颜如画说的那些都有可能发生。
“所以……如果你来问我的一见，我说……你得去！”颜如画表情坚定。
“就算是为了姜慎，你也要变成最优秀的……”颜如画轻笑，“只有这样……别人才不会指指点点姜慎有一个私生女妻子，而且姜慎不可能和自己的姑妈姑姑们脱离关系……所以像今天这种状况会时有发生，时间久了……别说是姜慎，就算是冷眼旁观的外人也会崩溃。”
关颜绯垂眸陷入了深思中。
“颜绯……”颜如画握住关颜绯的小手，“多为你们以后考虑考虑。”
关颜绯拳头一紧，她抬头看着颜如画：“我知道了……”
颜如画知道，关颜绯是聪明的，只要给她分析透彻了……她就明白该怎么做。
“但是，如果你一旦决定了要怎么做，一定要和姜慎商量，因为他是你的丈夫！”颜如画再次叮咛。
“行了……我知道了。”关颜绯问道，“已经很晚了，我扶你上床睡觉吧。”
“不用……”颜如画轻笑，“我自己可以，你回去吧……”
和颜如画如此顺畅和平的在一起这么久，还真是第一次。
关颜绯为颜如画关上－门，其实……从颜如画和那个理疗师在一起之后似乎改变了很多的样子。
她紧了紧自己的外套正要往楼上走就听到姜慎的声音。
“睡醒突然不见你了……吓了一跳。”姜慎穿着棉质拖鞋一只脚在阶梯下一只脚在阶梯上，单手扶着扶手笑看关颜绯的样子，让关颜绯心头一跳。
有种……温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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