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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夫人听着,几乎咬碎了一口的细牙。
蒋老夫人回到房里,就气的将一只青花雷云纹天球瓶高高举了起来:“正是气死我了!”正要砸下去,李妈妈一下飞扑过去抱住蒋老夫人的手臂:“老夫人息怒,这只瓶可是您最喜欢的。”
蒋老夫人被气昏了头,这么一说顿时清醒了过来,看到手里的青花雷云纹天球瓶顿时心里咯噔一声,生出后怕来,李妈妈见状赶忙将东西从她手里接了过来小心放好:“您这是要砸了下去,回头心疼的还是您啊。”说着一顿又道:“如今再想弄这样的好东西,可是不容易啊。”
蒋老夫人脸色一沉,李妈妈惊觉失言,这只瓶子还是当初老夫人去前二夫人房里瞧见的,觉着喜欢就拿了过来摆在房里,当时前二夫人离府时却没有再提起这只瓶子……
蒋老夫人也想到了这只瓶子的来历,脸色就越发的沉,李妈妈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退去了旁边不敢再说话。
蒋老夫人看着那只瓶子,站在哪里半晌没有挪动,李妈妈见她面色渐渐平复,就上来小声道:“太夫人,奴婢说句不当的话,夫人嫁进来也有快半年了,这会儿你不如忍一忍,便是发作也没有借口……等过了年她的肚子若还没有动静,届时您再发作且不是理由又多了一些。”
蒋老夫人听着眼睛一亮,随即又叹了口气,提到子嗣便是她的心头刺:“怎么这么久也没有动静。”
李妈妈劝着道:“您也别着急,二爷年纪轻,总会有的。”蒋老夫人就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李妈妈:“梅儿呢,怎么没瞧见?”
李妈妈笑了起来,贴在蒋老夫人耳边回道:“在二门口等二爷呢。”
蒋老夫人就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也该给马氏一些教训了,先头帮她压着两房妾室,以为她能领情,合着现在却倒打了一耙,她现在就要看看她怎么去摆平了两房妾室再说,没了她的协助她还能有什么手段。
等着她来求自己吧!
析秋抱着炙哥儿的手一顿,回头看着萧四郎问道:“任隽在平凉打架?”看来事情闹的必然不小,否则怎么会传到京里来。
“嗯。”萧四郎拧眉说着,将外衣挂在屏风上,析秋又问道:“可严重,是他伤了,还是伤了别人?”
萧四郎就走过来摸了摸炙哥儿的小手,炙哥儿顿时将父亲的手指抓住,拖着就要朝嘴里送,萧四郎点了他的小鼻子强行收回了手,回道:“纠结了当地蛮匪,冲了平凉的县衙……”
析秋紧紧皱起了眉头,任隽真是不消停,本事也见长了不少,竟然敢纠结了流匪冲当地的县衙!
看出析秋的疑惑,萧四郎在炕边坐了下来,回道:“……说是有人挖山时,发现了银矿,起了冲突……”其实他清楚,任隽还没有这个本事领头闹事,不过平凉那边报上来的,却是说任隽起头闹事,只怕是他一去就得罪了人,这会儿有人趁机落井下石。
析秋叹了口气,对任隽的行径也只能叹气了。
炙哥儿没人管,便依依呀呀的哼着表达不满,析秋转头去看他逗着他说话:“你想说什么?是不是想让娘抱着你出去散步?”
炙哥儿不说话,却是抬手朝门外指,小身子直朝外面使着劲儿。
析秋有些抱不动,萧四郎瞧见便走过来接过炙哥儿抱在手里:“外面起了风,晚些再出去。”转头将他放在炕上头……
炙哥儿不肯,顿时小嘴一瘪就一副要哭的态势。
正在这时,门外敏哥儿的声音传了进来:“父亲,母亲!”仿佛是听到了哥哥的声音,炙哥儿小眼睛一亮,立刻伸出手朝门口依依呀呀的挥着,析秋无奈的笑着,春柳在外面打了帘子,敏哥儿跑进来。
析秋上去握了他冻的红红的小手,搓着捂着:“怎么冷成这样,房里没烧碳吗?”
“不是。”敏哥儿朝炙哥儿挤着眉眼,回析秋的话:“我刚刚在院子后头堆雪人了,那边有一块雪我让他们留着的,等着今天给弟弟堆雪人的。”说着蹬蹬跑到炙哥儿面前:“我们去堆雪人好不好?”
炙哥儿听不懂,反正见着哥哥就知道有的玩儿,显得很高兴伸出手示意他抱抱,敏哥儿就立刻摆着手道:“你再等等,我的手凉!”说着,使劲的搓着小手。
析秋看着心疼,回头对春柳道:“将手炉拿过来。”春柳笑着应了,转头去外面拿了手炉来,析秋接过给敏哥儿抱在怀里,又帮他把身上的斗篷脱了,蹲在他面前捂着他的小脸笑道:“怎么想到给炙哥儿堆雪人的?天这么冷,你让婆子们去做就好了,何故将自己冻成这样。”
“我答应弟弟了。”敏哥儿一本正经的回道:“说等下雪给他堆雪人玩的,可是这两天正和季先生画九九消寒图呢,我们想要自己画一副出来,所以……所以就耽误到今天了。”有些内疚的样子。
萧四郎拧了眉头,看向敏哥儿道:“为何自己画九九消寒图?季先生除了教你这些,可说了别的?”
“有!”敏哥儿回道:“季先生每画一支梅枝就让我学一首诗,他说等我们画完了一整副的图,我的诗也学完了。”
笑容自析秋的眼底露出来,他回头和萧四郎对视一眼,夫妻两人却是截然不同的反应,萧四郎显得有些郁郁不乐的样子,析秋却觉得很高兴,季先生这样教课既提高了孩子的兴趣又不耽误学业,真正的寓教于乐。
炙哥儿等了许久,也不见敏哥儿过来抱他,顿时不高兴的朝这边爬,伸出小手就揪住了敏哥儿的头发,敏哥儿哎呦一声抓住发髻,炙哥儿却以为敏哥儿在和他玩儿,咯咯的笑了起来。
析秋拧了眉头,拍了一下炙哥儿的小手:“这是哥哥的头发,不准揪。”说着去掰炙哥儿的小手。
敏哥儿歪着头,一边忍着疼一边回道:“不疼,不疼,母亲您别骂弟弟!”
“怎么会不疼。”析秋掰开炙哥儿的小手,又忍不住拍了两下:“不准这样调皮,这样的揪别人头发的习惯怎么也改不掉呢。”
敏哥儿呵呵笑着,摆着手:“真的不疼。”又去看已经有些瘪着嘴的炙哥儿:“不疼的,炙哥儿不哭!”
炙哥儿又破涕笑了起来,抱着哥哥满脸的高兴,又从炕上摸了个手鼓送给敏哥儿……
“谢谢。”哥儿俩凑着在一起笑着。
萧四郎拧了眉头,看着炙哥儿也显得有些不悦,敏哥儿感觉道父亲沉了脸,又解释道:“炙哥儿还小,他好奇呢!”
萧四郎转了目光落在敏哥儿同样稚嫩的小脸上,眼底露出赞赏的样子,点了点头道:“你能明白这个道理,也实属不易。”说着一顿又道:“你和鑫哥儿想要去骑马?这个月休沐,将鑫哥儿接来,我们去骑马!”
“真的?”敏哥儿想了很久了:“父亲带我们去骑马?”
萧四郎略点了头。
敏哥儿满脸上便只剩下笑,飞快的点着头:“我明天就让二铨去告诉鑫哥儿,他一定很高兴。”说着又喜不自禁的看向析秋,析秋抿唇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还有十来天的时间,母亲给你做件短卦小袄和棉裤,再拿了库里的牛皮给你做双马靴,到时候骑马也会方便一些。”
“谢谢母亲!”敏哥儿重重的点着头,又看向萧四郎:“谢谢父亲。”
萧四郎没有说话,析秋却是笑着道:“我们敏哥儿真懂事!”
没人理他,炙哥儿就蹬蹬爬到自己的藏宝地,翻出一个九连环来,诱惑似的在三个人面前晃出声响来,仿佛在说,你们谁和我玩儿,我就把这个奖赏给谁。
析秋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顿时咯咯笑了起来:“我们炙哥儿也很棒,若是能改掉揪人头发的习惯,那会更加的好呢。”
敏哥儿笑眯眯的点着头,萧四郎也禁不住笑了起来,炙哥儿完全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傻傻的跟着他们笑,将手里的九连环晃的脆蹦响。
敏哥儿还是将炙哥儿带去了后院,析秋让众人跟在后头,她和萧四郎在房里说话,低声道:“四爷是不是打算找季先生聊聊?”
“嗯?”萧四郎眉梢一挑,析秋抿唇笑道:“四爷的顾虑妾身知道,敏哥儿还小,这时候学的东西其实将来也不定能记得住,还不如让季先生带着他玩儿,边学边玩或许记忆也能深刻些,至于四爷想要敏哥儿学的那些东西,等再大一些去教他也不迟,再说,敏哥儿很聪明,他心里也有数的。”
萧四郎没有说话,析秋却知道,他心里对季先生也是满意的,只是对敏哥儿的教育的问题,有一些犹豫罢了。
第二日,析秋就听到圣上发了震天之怒,当庭指着武进伯叱责了一顿,武进伯在皇城外跪了半日之久,入夜前晕了过去才被家人抬回了府去。江氏第二日就来找析秋,也是愁容满面,不管怎么说佟析言总是佟府出去的女儿,她过的好赖作为娘家也总不能完全不关心。
江氏拧了眉头道:“武进伯夫人闹着要分家呢,说是受不起三房这样的折腾。”满府里吵了起来,任二奶奶也说分了也好,省的往后任太夫人身边的银子不知去了哪里,旁的人还以为他们兄弟几人均得了好处,实际上却悉数进了三房的口袋。
家里头被三房连累的还少吗!
势有不分家不罢休的意思,任太夫人气晕了过去,却也无能为力,她自任隽出城便就病倒了,缠绵病榻数月这会儿说话都没了力气,哪里还有精力教训儿子儿媳,至于佟析言却只是挺直了腰杆站在门口,只道:“要分家可以,这个家怎么分也要娘说了算!”
可还不待武进伯满府里真正的分出家去,一纸圣旨便落了下来,高高悬在头上的利剑终于射在任府的头顶上!
圣上收了武进伯府的丹书铁劵,薅了武进伯的爵位,勒令阖府一个月内搬出府去……连御赐的宅子都收了!
任府这会儿算是彻底翻了天了,不但家里的主子们,便是下人们也是没了主心骨,有人半夜夹私逃跑,有人偷拿了东西送出二门给家里人带走,有人直接明目张胆的圈了财务拒为私有,一时间鸡飞狗跳。
任太夫人气的中了风,倒在床上却没有半个人去理会,家里头个人抢夺着财物,在无力挽救的同时想着能多得一些好处。
任家大爷东奔西走想要求人,至少能将宅子留下来给他们,可是圣旨是金口玉言,圣上下的旨意,谁又能有这个能力力挽狂澜呢,便是萧四郎也只能看着任家大爷叹气,最后动用了关系求了圣上宽限了两个月的时间,好歹让任府的人在府里头过了这个年。
析秋仿佛明白了,圣上当初为什么只罚了任隽却没有立刻将武进伯的牌匾收了……这其中所包含的意思她此刻才想明白过来,若是圣上在发配任隽时就薅了武进伯的爵位,世人难免觉得圣上借机发作,小题大做,可现在在任隽接而再再而三的闹事时,他再出了这样一道圣旨,世人只会去想武进伯府这几年的种种恶行,想到圣上的不易忍了这么久,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譬如现在京城功勋之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武进伯府说半句话,更没有脑热的御史为他们开通一句。
圣上可谓是用心良苦。
江氏说话,也有种无力感:“三姑奶奶名下是有间宅子,可那宅子不过是间四合院,任府三房光庶子庶女就有七八个,那些没生育的妾室送出去也就罢了,可生育了的总要留着,这么多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