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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爸爸，苏晗恨不得扭头就走，不想看到这个男人，这个精明的男人，在他面前根本就不存在秘密。
只一眼，顾以晟那双狭长的、略带笑意的眸子就看穿了苏晗现在的企图，嘴角微微一勾，略带讽刺，先一步伸手抓住欲转身离开的苏晗，声音低沉：
“所以苏晗，这次我给你一个机会，既然你的孩子没有父亲，要不要，你一句话。”
苏晗愣住，双眼死死盯着他，“什么？”
顾以晟明显不满意她一脸呆滞的表情，不耐烦，手上力气加大：“我说，你要不要选择我！不管之前的一切，现在，只要你一句话。”
苏晗是震惊的，想不到，一向高高在上的顾以晟会说出这种类似请求的话来，微微一愣：“你……”
就是她这一迟疑，顾以晟原本的期待突然崩裂，死死闭眼，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胸腔上肋骨被重石一根根敲断一样，疼的厉害。
还是……要放弃他吗？
他都已经将姿态放的这么低了，都说了，不管恩恩是谁的孩子，他都愿意接受了，为什么……还是迟疑？
死死闭眼，不让内心的酸楚被眼前这没良心的女人看出分毫。
良久，恢复如常后，深深吸一口气，嘴角微微勾出一抹冷讽，缓缓睁开那双墨石一般的眸子，微微一笑，“你……不再考略？”
苏晗一下子慌了，她敢发誓，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顾以晟，她认识的，都是那个高高在上，说话从来都是命令式的肯定句的顾以晟。
什么时候起，顾以晟开始走这种让别人选择的路子了？
苏晗内心慌成了一片，下意识摇头，伸出双手推拒这眼前这男人，眼前一片水雾，显得楚楚可怜。
“你……我……恩恩，我要恩恩，我要恩恩……”心慌的彻底，最后只会一句：“我要恩恩。”
顾以晟忽然没来由一阵挫败，他这一辈子的耐心都用在了苏晗身上了，现在也是，刚刚的顾以晟，真他妈让他看不起。
直起腰，长长叹口气，默默看了眼一脸慌张的苏晗，忽然扭头，大步离开。
眼前的黑影离开的太过突然，苏晗下意识一急，伸手拉住，顾以晟沉痛的眼中忽然蹦出惊喜，难道这小妞儿终于改变心意了，要决定跟他在一起吗？
后面，苏晗却是全身颤抖，张嘴，艰难的吐出：“你确定，不会包庇顾以柔？”
哄一声，顾以晟嘴角泛出一抹苦笑。
是啊，这才是苏晗真心真意在意的孩子，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嘴角微勾，说不尽的自嘲，声音带着冷意：“恩恩……是不是我的孩子？”
憋在心里的疑问终于问出，顾以晟长时间来的疑问终于问出来，缓缓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开始纠结苏晗会给出的答案。
微微屏气，略带期待。
苏晗身上抖得更厉害，眼睛都不敢再看顾以晟，明知道此刻顾以晟背对着她根本看不到她眼中的慌乱，还是下意识扭头，似乎觉得，哪怕自己看一眼顾以晟，都对不起眼前这男人。
微微摇头，语气坚决：“不是。”
顾以晟身子忽然一僵，而后缓缓笑出来，无尽讽刺，却笑得苏晗不知所措，看着这男人的背，忽然有种要理她远去的错觉，下意识伸手要拉住那即将飞离的身体。
伸出的手却一空，顾以晟已经抬步离开。
脚步飞快，似乎在躲什么。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苏晗愣住，这个男人，是真的要离开了吧？
心里一疼，下意识伸手揪住发疼的胸口，好疼，好像针扎一样，细微，却致命。
慢慢蹲下身，看着那不断远去的影子，视线渐渐模糊，直到脸上濡湿一片，视野都不在有那个影子出现。
嘴巴张了张，到嘴的话一窝蜂想往外跑，却全都被卡在嗓子眼，那一瞬间，似乎失声了，再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
顾以晟这是第一次这么狼狈的出现在自己的兵面前，按理说，他这样为了找一个孩子就用自己的精锐实在违反军纪，但……
甩开刚刚那女人的无情，顾以晟脸上的伤痛瞬间被冷漠取代，眼中的痛，渐渐被蒙上一层膜一样，看不清。
声音比以往更加低沉，却也更加冰冷：“今天算是我的私事，大家不想被处分的，出列，回去。”
视线所到之处，没有一个人脸上会出现一丝类似犹豫之类的神情，顾以晟微微一笑：“很好，这次兄弟们帮了我，下次，只要你们一句话，就算是要了我顾以晟的命，在所不惜。”
短短一句话，却说的铿锵有力，就好像古代战场上已经出鞘的兵器，在没有回头的余地。
苏晗一脸泪水的赶过来时，刚好听到这句，下意识的，想伸手拽住这男人，不想从那张薄薄的嘴唇里说出那种不吉利的话来。
似乎心有灵犀，苏晗站在身后一刹那，顾以晟已经感觉到了，转身，视线冷冷的，“你在这里等着，我会把你儿子，毫发无伤的还回来。”
说完，不再理会苏晗的欲言又止，扭头，看着自己的兵，沉声命令：“出发。”
如果此刻，顾以晟跟恩恩两人同时命在旦夕，你会选择谁？
看着那带着几个兵就离开的顾以晟，苏晗心头忽然冒出这么一个问题。
心下一惊，如果这两个对她至关重要的人同时出了问题，她会怎么办？
抬头，苏晗张了张嘴，终于出声：“小心。”说出口的话却弱小如蚊蝇。
苏晗心头剧痛，为什么，连这两个字都不能让他听到！
远处正在上车的顾以晟忽然顿住，抬头，身上橄榄绿军装好像蒙上了一层光，分外耀眼，苏晗视线模糊一片，似乎看到他回头了。
赶紧伸手擦泪，却不论怎么擦，视线都是模糊的，只是下意识觉得，刚刚那回头的一瞬间，以往那薄薄的唇角似乎勾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却……转瞬即逝。
车上，顾以晟一身军装，警卫员微微诧异：“咦，首长，您啥时候换的衣服？”
记得刚刚顾以晟带着苏晗来的时候，穿的还是便装来着。
顾以晟此时心情不好，冷冷撇他一眼：“你没别的事情做了？那就好好调查清楚那些人现在的动向。”
警卫员吓得赶紧缩缩脖子，“嘿嘿嘿，是是是，不过首长，咱们这回出动虽然是属于私人事务，但这次毕竟是重大事件，所以咱们这顶多算是事急从权，也不能算是违反军纪吧？身为首长的您亲自指挥作战，这也不算是擅自行动吧？”
警卫员一脸虚心好学的看着自家首长，可惜，人家忙着制造冷气，愣是不理他。
扭头，瘪瘪嘴，跟几个战友说了一句口型：“闷骚！”
几个战友瞬间喷了，只觉得这闷骚两字，跟他们宇宙无敌的首长比，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但刚刚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刚刚那可怜姑娘弱弱说出‘小心’这两字的时候，他们伟大的首长通知眼中那瞬间得意的神色。
要不是他们平时接受特殊训练，各个感官都比较灵敏，刚刚那么精彩的一幕，还真就给错过了。
苦肉计？
也不能这么说，顾以晟在刚刚自己办公室的时候，那是真的伤心，气啊，气苏晗那女人脑子啥构造啊。
但大步流星离开之后，敏感的听觉听到了里面苏晗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又没出息的心疼，微微无奈，回头，刚好看到自己下午晾干的军装晾在楼道上，心头一个主意就出来了。
苏晗见他穿军装的次数不多，但是却百发百中，似乎只要他穿上军装，苏晗那心思就变得异常蠢笨，也不能说蠢笨，只能说，小妞儿心中，咱军人哥哥地位太过崇高，所以聪明的苏晗在看到他穿着那身军装的时候，原本灵光的脑子瞬间不灵光了。
就连他那些笨蛋兵都看出了他今天的不对劲，但那被军装迷惑了的小妞儿，硬生生没发现。
不错不错，法宝啊！
不过，相比较苏晗犯浑的频繁次数来说，这军装这一招不能频繁使用，用多了就不灵了。
所以顾以晟平时都很少穿着军装出现在苏晗面前，虽然很想看看苏晗见穿着军装的自己时，那副恨不得扑到的样子。
有得就有失啊！
苏晗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秋风瑟瑟中，唯有回忆而已。
眼眶里的泪还是不知不觉的留着，脑子里却已经出现各种纷纷杂杂的人，活了这二十二年中，每一年自己生命中会出现的人，每一个对自己至关重要的人，每一个来来去去的人。
想来想去，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生太过可笑，数来数去，就那么几个人，苏红渝，顾以晟，恩恩，还有Ann和凯，就这几个人。
顾以柔悄悄躲在自己门后听着外面的动静，可惜，自己房间在二楼，顾柯盛带着他的兵全都在客厅呆着，一点声音听不到，但是回想刚刚顾柯盛对他说话时那一脸若有深意，浑身不安，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下去看看情况。
到了楼下，看到满屋子人都在忙着操作仪器，顾以柔心头颤了颤，顾柯盛就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不说，就等着他们找出消息来自己第一个带人离开了。
顾以柔干干一笑：“爸爸，这是在干什么呢？”
顾柯盛没什么反应，抬头瞥了她一眼，垂眸，遮住了眼中的神色，顾柯盛从来没有对她这样过，爱答不理的样子，好像她做什么不能被原谅的大错事一样。
微微担心，还是小心陪着笑脸：“爸爸？”
顾柯盛微微叹气，抬头，看着顾以柔，“没事，你回自己房间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再出来了。”说完，又低头了。
顾以柔彻底惊住，心头那股子不安更大了，再出声，声音微微颤抖：“爸爸，你为什么……”
顾柯盛不再说话，顾以柔看他没有再开口的打算，只好不再开口，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关好门，顾以柔开始全身颤抖，指尖抖得最严重，颤抖着，不不知所措，忽然想到，刚刚爸爸说，顾以晟也开始了行动？
一时慌乱，赶紧把手机找出来给顾以晟打电话。
车里，顾以晟看到来电后，嘴角忽然勾出一抹危险的冷笑，警卫员撇见，浑身打个冷颤，赶紧摇摇头，不敢再去看他。
顾以晟丝毫无觉，伸手，接通：“喂。”声音低沉，听不出任何喜怒。
顾以柔蹙眉坐在自己床上，小心翼翼仔细听着顾以晟的声音，生怕错过那声音中带出来的任何一丝不寻常。
可惜，没有。
微微一笑，嘴角扯出一抹干硬的笑容：“哥哥，你现在干什么呢？”
顾以晟神态懒散的扭头，看了一眼车窗外的景色，天色以暗，外面一片模糊，
“哦，正在开车。”
前面，正在开车的大兵小眼神往后扭，瞅见自家说话不打草稿的首长，瘪瘪嘴，那神态竟然还那么自然。
顾以晟嘴角扯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弧度，“你还没回家？”语气自然的就好像平时跟顾以柔在唠家常一样。
顾以柔心头一阵疑惑，到底怎么回事？
“哦，我已经回家了，刚刚爸爸让我给你大电话，问你回不回来吃饭。”
就是这句话，顾以晟嘴角的兴味扯得更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