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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月国的天气就和这个国家的国师一样莫测,太阳明明还挂在天上,却是飘悠悠落下六个瓣的雪绒绒小花。一点冰凉在白夜脸上融化,白夜抬头,见漫天飞舞的雪花洋洋洒洒飘下来。
刚刚才入冬就下雪了?
鬼面修罗终于睁开眼睛,却还是慵懒靠着,朝着空中轻轻吹了一口气,那纷扬的雪花歪了路线,唇角露出一丝纯稚无邪的笑来,自言自语道,“灵月国果然下早雪呢。”
红衣妖艳的男子慵懒靠在粗大的古树上,姿仪优雅,洁白的雪花温柔落在他身上居然久久未化去。那般浅笑神韵虽然只是那么刹那却万般醉人,如同朵朵桃花盛开在点点星光下倾洒出绝世的繁华,勾起倾倒众生的惊鸿。
白夜有那么瞬间呆了,这个人真的是刚刚那个充满血腥肃杀的人么。这一刻,他看上去是那么的无害,仿若清风明月。
见他那么着迷,白夜也扬起头来,接住那一片片落下的雪花。就在那雪白中,竟然飘悠悠落下一片血红的花瓣。白夜身体一僵。
这种……血魅樱。
——沧邪!
银发男子一拢千缕紫羽衣,行止贵雅。那周身泛着的点点雪花,几乎与他融成了一体,使其全身上下透出的感觉甚为冷凝。
容颜绝世,冠绝之华。
逆光而行,他的面上落了一层剔透的暖色,侧是显得他整个人温和无害起来,只不过那双紫瞳虽魅艳却仍是一如既往的幽冷,透着与世格格不入的孤绝倨傲。
白夜动了动唇,半晌抖出两个吞吞吐吐的字,“沧……邪……”
花月沧邪浅浅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那边的鬼面修罗一眼,手未抬,足未动,鬼面修罗背后所靠的古树却是‘砰然’一声断裂开来,齐齐整整像是被刀齐中斩断般。
鬼面修罗早已一个闪身稳稳落在不远处,快如虹雨流星。
白夜正要开口说什么,两个人居然直接无视她打了起来。
都是实力强大的人,那么恐怖的震撼力居然被他们两个控制在那小小四方之内。纵然他们站的地方连土地都被搅成了细沫,不远处的白夜却是一点也没被波及到。
更让白夜惊讶的是刚刚连对付若尘都有些吃力的鬼面修罗此刻却和沧邪对了好几个回合。
那白雪纷飞中,她几乎看不清到底是怎么出手的。不过有一点她清楚得不能在明白了,在这样下去,鬼面修罗必死无疑,而且会死得很惨。
这世上,不会有人是沧邪的对手。
同一时间,花月沧邪勾了勾唇角,这个人似乎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弱,不过已是强弩之末。他要让他此刻死,他断然撑不到下一刻。
鬼面修罗笑了笑,这种情况下花月沧邪的笑他岂会猜不到意思。
胜固欣慰,败也从容。
他不是输不起的人,但是他不能输!
两个极品男人,两种心思,却是都在不着痕迹的估量对方的实力。
花月沧邪淡淡道,“能接下本尊十招的人绝迹太多年了,有些寂寞啊。可惜了。”话落,拂袖间强大得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开始蕴积。
白夜心下一窒,不知为何,她似乎并不想鬼面修罗死在沧邪手上。想也没想往那恐怖的内力圈冲,这一进去如果两人不撤了内力她必定会被撕得粉身碎骨。可这也是最快让两人停下来的办法,鬼面修罗她不了解。可是沧邪——
“沧邪,不要!!”伴随着一声大喊,白夜像颗炮弹一样冲进去。
千钧一发之际,那被卷起的雪花瞬间四散落下来。花月沧邪没任何变化,依旧风姿优雅的站在那里,遗世独立。而鬼面修罗则是退了两步。
两人居然同时冒着被那强大力道反噬的危险撤了内力。
白夜顾不得想许多,急急跑到花月沧邪面前抱住他的手臂,仰起头可怜兮兮的道,“沧邪,他没有伤害我。让他走吧。”
花月沧邪脸上的神情没半分波动,只是微侧头,“夜儿,你可了解我?”
了解?白夜不知为何他这样问,只是朝那边的鬼面修罗望去,希望他早点走。
花月沧邪淡淡道,“若是夜儿喜欢的东西,本尊会给你。若是你喜欢他,本尊也可以给你。你可记得花月圣教的万年寒冰。本尊会把他封在里面陪着你。”
花月沧邪说得平静,白夜听得一身冷汗。
沧邪,他可不可以不要用这般淡定的语气说这种让人血溅三尺的话……
眨眨眼,“沧邪,你这么多年没下山,这次下来干什么呢?”白夜试图转移话题。
花月沧邪微微垂首看她,带着足以洞悉一切的神色,“夜儿,你不想他死。”
他的语气没加任何感情成分在里面,也不浓烈,却是百分之百肯定。
花月教教主,神祗般的男人,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和耳。
白夜吞了吞口水,腮帮子鼓鼓气呼呼道,“是,我就是不想他死。沧邪,你必须得把他放了。否则,我永远也不会在理你了。”被人当透明人一样看穿感觉并不爽。
花月沧邪低低重复了一遍,“不理我?夜儿用这样的条件来要挟本尊?”
白夜还没回答。
那边的鬼面修罗似乎并不领情,盈袖下的掌握成拳。因为他站的地方离木墙不远,顺势就靠了上去,闲闲道,“地狱门没有失败的生意,小夜儿,跟本座走吧。”
白夜咬咬牙,该死的!他为了要赚那点钱不想要命了么。他就那么缺钱?
感觉到花月沧邪的神色往那边看,白夜赶紧又拽了拽他的袖子,“沧邪,我和你回去。”只有她知道这个男人有多危险。该死的鬼面修罗,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被这样一拉,力道虽不大,却成功吸引了花月沧邪的视线。他那迷人的紫眸看向她,目光落在她消瘦许多的脸蛋上,连带那几条艳红的伤疤也一点不漏。
夜儿,果然活着。
活着,在他长得望不到尽头的年岁里,她那么鲜活的存在过。
他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化了似的,舒坦极了。
蓦地一笑,惊艳绝绝,捏捏白夜的小脸蛋,“乖。”
话音还在原地久久不散,人却是消失了。
地上的雪花已然铺就薄薄一层,花月沧邪站的地方居然连脚印也不曾留下,好似他从来没出现过。可原地的白夜,也随着他的消失而消失了。
鬼面修罗倚靠着屋子,眼里看不清是什么神色。她不想他死,可她也走了……
地狱门左右使终于姗姗来迟,躬身尊敬道,“门主。”
好久,红衣男子都没动一下,直到颓然倒地。吓得两个属下赶紧上前,一接触那身体默默对望一眼,手下的门主简直无半点体温。甚至比那白雪都冰上三分,难怪,门主身上的雪花一直不曾融化。
他们终于明白一直独自行事的门主这次为何要带他们两个出来,若是他们不出来,门主岂不是要被埋在这皑皑白雪之下了。
两人再也不敢耽误,带着昏过去的鬼面修罗消失在原地。
花月夜未央 第一百章 回家使使小性子
九俗顾顾梅顾四。圣乾漠北之极,灵月淮南之南。在那云端之彼,无人往生之境是连绵万里的雪山,亘古不化。雪山被气候划分成人间四季,花开草荇,林木丛生,苔藓纠缠,黄沙漫漫。
一阵悉悉索索直让人头皮发麻的声响传来,只见那隐隐脉脉间尽是魑魅魍魉。丑陋的身躯扭动着和四周美景格格不入,却没人敢忽视它们的存在,这是云端仙山最天然的屏障,世上最丑陋最制毒的毒物。
高过万尺的山巅,直直入了云端,飘渺虚幻。不似山脚那般温暖,这片浩瀚的地域万里冰床终年凝固,寒风过处,空气稀薄阴寒。这样的高度和气候,连凶猛的鹏鸟都无法到达,更别说人了。然而,千山鸟飞绝处,偏偏有座浩瀚的宫殿在这一片银色中,磅礴坐落,恍若仙境。
这雪山之巅,一年当中,大都是飘雪的。现已入冬,更是来势凶猛。那越下越大的雪,无声无息的从苍穹降落,铺天盖地而来。不过一瞬,视野所及之处已然是白雪皑皑,苍茫一片。
大雪中,那座这世上最浩瀚奢华的宫殿,仿佛披上了一件狐裘羽衣,愈显远离世俗的神圣威严。
更为奇妙的是,这样的大雪天,太阳仍是高悬在天际。可即便如此,落地的雪花也不曾有半点消融的迹象,反而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璀璨的晶莹,煞是美丽。
而那如火如荼的圣花‘血魅樱’依旧灼艳,纷扬的花瓣夹杂在雪花中飘下来,点点殷红就像血滴一般妖艳刺目,美诡异常。
白碧玉砌,同样奢华的内殿一隅,那霓虹般旖旎得令人咋舌的琉璃玉床上,红衣少女懒洋洋躺在一堆华贵雪白狐裘中间,一手支着头呆呆看着水晶透明的的窗幔。饶是没有多大的表情,那张娇嫩的小脸蛋已是万般灼人眼目,若三月桃李芬芳。
这屋子里随便一样装饰品都好过任何一个皇宫所谓的贡品,御品。两个姿色丝毫不输给少女的白衣女子垂手而立,恭敬虔诚的随侍在两旁。
这般日子,纵是那人间公主,待遇也及不上她三分。
支着头的手换了一个方向,白夜叹了口气。回来已经好几日了,沧邪一如既往给她许多自由,只要在这花月圣教所属范围内,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可,她最想干的事情是回宁王府。
天绝再一次先梵音之前没沉不住气,“圣女,你不开心么?”
白夜撇撇唇,不开心也说不上,毕竟这里没什么不好。而且她脸上的伤疤几乎看不见了,只留下了很浅的颜色。相信不过三两日就会淡得完全看不见。
她身上莫名其妙的病也好了,功力恢复。沧邪这样的人,几乎没有办不到的事。就是这样,她才清楚的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
沧邪这次是动真格的了,不让她下山。
又翻了个身,白夜跳下床无视梵音手里的狐裘披风大踏步出去。
九转曲回的宫殿,白夜所到之处那些白衣弟子皆虔诚匍匐下地恭敬膜拜。她在他们眼中是仅次于圣主的神,他们心甘情愿为他们的神贡献身心,在所不惜。
雪花茫茫飘着,连带那被寒风吹起的血色花瓣一起落下来。
那万年寒冰凝结而成的巨形广场上,数以万计的教众匍匐在冰面上,虔诚祈祷着。祈祷他们的神祗护佑他们千秋万代。
有白玉冰阶几百步蔓延而上。上座的银发男人自得的左右手执棋而落,在他周围好似有一层薄薄的柔光光罩,那雪花居然丝毫近不了他的身。
执棋的手在半空中微顿,微抬头看着大雪中远远巧笑倩兮而来的少女。
下面的教众再一次匍匐更低,迎接他们的圣女。
白夜穿过无数教众沿着冰阶一步步朝那个神祗男人而去,花月沧邪早已收回目光再度自己和自己下起棋来。
白夜大咧咧的坐在花月沧邪对面,定定的直视他,凑上去笑嘻嘻道,“沧邪,一个人下棋有什么意思,我陪你下吧。”
花月沧邪唇角微勾,是那万般瑰丽颜色,“你?”
白夜指指自己,讨好笑道,“就是我。”
幽深惑人的紫眸在白夜脸上顿了半秒,伸出两指捏捏白夜的小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