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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着我的下唇,轻轻辗转,含糊地叫了一声:“张扬。”
紧接着我听到一声更清晰更百转千回的“张扬”,回头看见我妈提着菜有点震惊地看着我俩,眼中闪耀着一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我的天呐”的光芒。
林佑还算反应快,微微咳了一声,上前道了一句:“阿姨你好。”
我妈看到他的正脸,顿了两秒,目光再扫射回来,再散发出一种“这小子不是你男朋友吧,你能找到这样的男朋友么,我是不是看花眼了,我果真是老了”的光芒。
我被她眼中的光芒深深地刺痛,再一次萌生出过完年拿了压岁钱就离家出走的想法。
林佑上前一步自我介绍说:“我叫林佑,张扬的男朋友。也是成都人,和张扬初中和高中都是同学,现在在北京大学学法律。”他伸手接过我妈手中的菜:“阿姨,我来帮你提吧。”
我的妈妈立在原地很怔忡,半晌她说:“林佑啊,来来来,刚好到了饭点,一块回家吃个晚饭。”
接着她就很热情地把林佑拥入我家,俩人在前面有说有笑,简直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
林佑把外套搁在沙发里,挽起衬衫袖子对我妈说:“阿姨,不如我来炒菜吧。”
我妈在与林佑的相处过程中,不断地探索出了“林佑是个人才,林佑居然会炒菜,林佑这孩子孝顺,林佑居然会洗碗,林佑很聪明,林佑居然看上你了张扬”等等等等一系列真理。
她对林佑说:“现在时间还早,你和张扬看看电视,阿姨去给你们削点水果。”
接着她转身就进了厨房,隔了这么远我还能听见她给我爸打电话,基本意思是让我爸火速回家围观林佑。
我用手肘蹭了蹭林佑:“我能说刚才那个在我们眼前走来走去,不断地贬低我褒奖你的中年阿姨,我其实不认识她么?”
他扬眉一笑:“阿姨人挺好,比你主动多了。”
半个小时之后,我爸爸也回来了。他见着林佑首先一件事就是上前和他握了握手:“小林啊,听说你在北大读研究生,你是党员吗?”
我爸和林佑谈了两个小时,从辛亥革命谈到了中国的房产泡沫,在我妈的基础上,又得出了两条真理:林佑是个先进性党员,林佑居然看上你了张扬。
林佑和我爸妈告辞的时候说:“叔叔阿姨,今天真是不好意思。第一次见面就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
我的爸爸妈妈热切地表示:“不麻烦。以后你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张扬不在的时候,你也可以来。”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短期内就建立了这么深厚这么比天高比海深的感情,有点想提前进行离家出走这项工作。
把林佑送出小区的时候,我有点感怀地说:“于是你家长也见了,一定不要辜负我的父亲母亲对你的希望。”
他看着我的眼睛说:“刚才你去玩电脑的时候,叔叔阿姨要我发了个誓,说如果不把他们女儿娶回家,就一辈子谢顶。”
我说:“……我不认识他们。”
他哈哈大笑,替我拉了拉帽子,“快回去吧,天这么冷。”
我拢了拢袖子,点头准备走。
“张扬,等一下。”
刚转身,他就俯首吻下来,“前面被打断了,我们继续。”
第十七章
过着过着,一年就到头了。
罗叔叔的葬礼比较简单,我包了个白包,把这小半年工作攒下来的那么点钱放了进去。
周子良包了五万块,托我给罗依然。
自从罗叔叔出事以来,周子良已经很久没和罗依然说过话了。一伙人出去聚会的时候,他偶尔会问问罗依然的近况,然后独自一个人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罗依然不肯收周子良的白包,“张扬,你帮我退回去给他。”
我说:“那小子就是铁了心要给你,你知道他的脾气,要是退回去,说不定他会一把火把这些钱烧了。”
她转身走开:“烧了也是他的事。我什么都不怕,就怕欠他人情债。”
我硬着头皮把周子良找出来喝茶。
他沉着一张脸看着我。
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但良心尚存的我不好意思私吞这笔钱。
“周子良,罗依然说……”
话还没说完,周子良起身准备走:“她不要,那就给你吧,扔了也行。”
我赶忙拉住他:“周少爷,我求求你,别在我跟前摆阔行么?我们谈谈,我们好好谈谈。”
他坐下来,操着手淡淡地看着我。
我闷头喝了一口咖啡:“你们俩不要这么纠结可以么?你明明心里还是挺想着她的……”
周子良哼了一声,“张扬,我问你,罗依然是不是你好朋友?”
“这还用问么?”
他讥诮地说:“你就这么看着她也不拉一把,这朋友真够好的。”
我皱眉说:“你什么意思?”
周子良反问说:“罗依然不要我的钱,就可以要那个混蛋的钱了?我真是想不明白,你和她从小一块长大,你就不觉得她现在变得越来越不正常了么?除了掉几滴眼泪,张扬你还做过些什么?你真的伸手拉过她吗?”
我愣了一愣:“她还和那人在一块?”
周子良撑着额头,咬牙说:“是。我要是当面看见那孙子,非揍他到行动不能。”
我说:“我去找她谈谈。”
周子良沉默了很久,半晌开口说:“不如你找林佑和她谈谈吧。”
我看着他,他眉心拧作一团,有点艰难地说:“我觉得,如果林佑和她说,她会听的。”
我有点讶然。
周子良拉开椅子走了:“她们现在事多,要用到钱的地方不少。你就别说那钱是我的,帮我给她吧。”
我独自坐在咖啡厅里想了很多。
周子良说得对,罗依然的改变都在我眼皮底下,从她第一次带了个长得有点像拔高了的潘长江的男人在我面前,对我说这是她的男朋友开始,我就应该察觉到什么。
可是我从来都没做过什么,表面上我俩好得像一个人,事实上我活得特别自私,忙里忙外重心都是自己的事。
我打了个电话到罗依然家里,罗阿姨接的电话:“张扬,依然她出去了。正好阿姨也想和你谈谈。”
“罗阿姨,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电话那头迟疑了很久,罗阿姨说:“张扬,依然现在的情况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她和那个人还有联系。”
“我知道。”
“本来这个不太适合拿出来说,但我不好说重话,怕她又想偏了。只能看看你能不能帮着劝一劝她。现在这个时期比较特殊,我不想依然就这么走错了。”
我点头说:“阿姨,我明白。我也打算和她好好说一说,她这段时间心里难受,一直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件事摊开来谈。”
罗阿姨叹了口气继续说:“是这样的,依然的个性比较内向,碰上事情都放在心里面不说。她高考失利的时候,也是自己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这个孩子自从高考之后,个性就比较偏激,问了她很多次,也什么都不说。张扬,高三那次同学聚会你也去了吧。”
我问:“哪次同学聚会?”
“高考前一个星期,有一天依然回来得特别晚。她说是参加你们同学聚会了,但那天她好像是和什么人打架了,回来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我现在想想,怀疑她是不是被什么同学欺负了。”
我愣住:“阿姨,你能把时间再说具体点么?让我好好想想。”
“就是在高考前一个星期,刚考完摸底考。第二天依然就说头疼,请了三天假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怎么叫也不出来。之后又好了。”
我僵在原地,完全说不出话来。
“张扬,你在听阿姨说话吗?”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在。阿姨,让我再想想,我、我等会去找罗依然说说话。”
握着电话站在人行天桥上,看着底下车水马龙。
耳边一切的喧闹都没了声音,反反复复只有罗阿姨刚才说的话:
——有一天依然回来得特别晚,身上青一块紧一块的。
——就在高考前一个星期,第二天依然说头疼,请了三天假。
罗阿姨说的这一天,就是罗依然让我递情书给林佑的那天。
我慌里慌张地给罗依然打电话,一直占线。
再给林佑打电话,也一直占线。
我想我现在需要一个人,我太需要一个人了,什么都不做,就陪在我旁边,告诉我我的猜想都是扯淡,罗依然高考失利和她的变化和那封情书没有半点关系。
手机响了,是谢君昊。
“张扬,你家里的事还好么?”
“挺好。”
“张扬,你怎么了?是不是哭了?”
我想努力保持镇静,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蹲在人行天桥上,脑袋空空的。
谢君昊在电话那头也没有说话,他没有挂电话,就这么陪着我。过了一会,他好像在那边放了首曲子,很安静的钢琴曲。
就这么静静地呆了很久,我说:“我好多了,师兄。”
他低沉的嗓音响起:“那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这天下午,罗依然约我在高中旁边的烧烤摊吃小吃。
她穿了件大棉服,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好了些,冲我笑了笑说:“我是有三、四年没吃这里的烤鸡翅了。今天特别想吃。”
我鼓足了勇气,直接问:“罗依然,高三那天你让我给林佑带情书。后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显是吓了一跳,手里拿着的烤串都掉到地上,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我:“张扬,你从哪听到的?”
“你先告诉我,是出事了吗?”
她说:“这个事我们可不可以不要提?”
“你告诉我。”
她有些生气地往前疾步走了两步,没有回答我。
我放软了口气说:“我们谈谈。”
罗依然突然转身,眼眶红红的,“张扬,你非要把旧事翻出来么?那天就是我在操场等林佑,等到半夜他也没来。他不喜欢我,不来很正常。”
我问她:“那然后呢?然后你就回家了吗?”
她抬头好像在强忍住不哭,过了很久,牵了牵唇角说:“然后就他妈的碰上个流氓。我早就和你说过,生活根本就不公平,你见过比我更倒霉的吗?!”
罗依然流着眼泪说:“吃东西就吃东西,你非要搞得我新痛旧痛一块来,生活绝望积极寻死你才高兴么?”
我抽了口气,沉默了许久,对她说:“对不起,罗依然。对不起。”
罗依然抹了把脸,说:“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今天的东西你买单。”
她重新走回烧烤摊前,对那师傅说:“要十个鸡翅,二十个肉串。”
烧烤摊的师傅打趣她说:“快过年了,小姑娘有什么伤心事,千万别带到明年去。”
罗依然笑笑说:“没什么伤心事,是师傅您刚才放的辣椒太多了,把眼泪都辣出来了。这次少放点。”
我看着罗依然,发现原来她才是女金刚,吃多少苦都咬碎了牙往肚子吞,满嘴含血都能笑得出来的那种超级塞亚人。
罗依然拿了一沓肉串过来,“年三十晚上去放烟花吧。”
她吃了两口,眼睛红了红,再用袖子擦了一把,愤恨地说:“那个烧烤摊的师傅和我过不去吧,又放这么多辣,存心的。”
我接过她的烤串,吃了一口。
嗯,确实挺辣,辣得让人泪流满面。
然后就是新年,大年三十晚上,我和爸妈一块包饺子看春晚。
整个城市万家灯火,团圆一堂。
夜空能看见璀璨的烟火升腾起来,绚丽地绽放,很夺目。
12点准点的时候,我接到罗依然的新年电话。
我说:“罗依然,新年我最大的愿望是你能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