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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筱光问她:“他现在怎么样?”
“很成熟、很淡定。”方竹说,“不过还是如今典型的新星,无实力作品,无明确界定,专心拍一支支广告,能赚些小钱,但长此以往,未必能出头。同届的那几个,或拜师立志做实力唱将,或跟在名导后头等机会,或在偶像剧里上蹿下跳,或已经有了好的金主。所以我说他淡定,来一桩活儿接一桩活儿,不给自己寻更好的机会。”
杨筱光仔仔细细地听着。
方竹说:“他未必能红到一定高度,人气是浮云,新人这么多,过了这些年再不出什么抢眼的影视作品,光拍广告终究是要沉下去的。”她想了想,又说,“问他怎么规划人生,他说开个小厂平安度日。阿光,我终于了解你为什么会喜欢他了。”
“我们一样胸无大志。”
“是的。”方竹笑了。
杨筱光也笑了。
“可是最终还是桥归桥,路归路。”
方竹告诉她:“**妈的身体似乎还是不太好,先前终于能换到肾脏,但听说并未治愈。”
杨筱光苦笑了一下。
“最近他又接了个主持工作,做一档旅游节目,上卫星的。算是个新机会吧。”
杨筱光想细问,无奈杨妈已经在唤:“阿光,好了没有,不能迟到。”
她只得收了电话线,最后理了理头发,换上得体的衣服。
还是应当桥归桥,路归路。
杨筱光深深吸气,缓缓呼气,跟着杨妈出了门。
杨妈一路对这次的相亲对象赞不绝口,对方是开公司的,人的卖相也好,年纪比杨筱光大,看上去很沉稳。
相亲地点也是对方挑的,在金茂大厦里的粤菜餐厅,有很好的观光露台,能望见黄浦江。
“人家也是懂得情调的。”杨妈小声且小心翼翼地说。
杨筱光挽住妈妈的胳膊,将头抵在她的肩膀上。她想,自己真不孝。
浦东的风很大,她迎着走,心口还是闷。
不过一年半多以前,她跟潘以伦分手时还吹着江风。想象自己失恋起来,确实矫情。她挺挺腰背,人生不可矫情,她对自己说。
一路过去,金茂大厦下围了一群人,拿着摄像机拍个不停,将她们要走的入口给堵了。
“拍广告吗?怎么可以影响路人?”杨妈犯嘀咕。
杨筱光说:“换个入口可以进去。”
突然一阵风就送过来一句话:“潘少,在这里可以开始了?”如此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里。
她愣住,回头。
人群中的那个人,孤身站立着,手持话筒,说:“各位观众,今天—”
他活生生地站在那里,对住镜头微笑。
离她就这么点距离。
杨筱光转回头。
杨妈也看到了后头的人群,以及人群中的人。她不无担忧:“阿光。”
杨筱光敲敲额头,扯了扯嘴角:“我们上去。”
这一次相亲自然又变得极糟糕。
杨筱光神情恍惚,三心二意。对方同来的家长也是女性,间歇暗地里问杨妈:“孩子是不是不愿意?”
相亲对象对杨筱光说:“这样的相亲方式,比较搞笑。”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杨筱光的神魂才飞回来。
对方的确是一表人才的卖相,着西服,发微微有些卷曲,讲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真诚。杨筱光颇有些不好意思,说:“好像子女都比较无能,相亲的事也让父母代劳了。”
对方拿杯子碰她的杯子:“为我们这群没出息的啃老族干杯。”
杨筱光呵呵笑:“确实没出息。”她说,“长辈们倒是话题多。”两位家长话说得很投契,干脆转身去了观光露台的另一边看陆家嘴大好的绿地风景。
“我姑姑比较操心我。”他笑,笑起来喜欢露牙齿,很亮很白。
杨筱光脱口而出:“你不拍牙膏广告是浪费。”
“我姓湛。”湛先生伸出手。
杨筱光说:“我姓杨。”
“刚才都有介绍。”
杨筱光羞愧,刚才她什么都没听进去。
“姑姑的唠叨我实在难以应付,所以只好配合,请你谅解。”
杨筱光同他握手,说:“我亦然。”
回家的路上,杨妈兴高采烈:“男方本来是开淘宝店的,后来公司做大了,听说还有风投进去,要上市的。”
“确实才俊,确实非凡。”杨筱光附和。
过了几天,才俊没有进一步表示,杨妈的一股气又被戳谢了。杨筱光听到杨妈同对方的姑姑通电话,完毕只有一脸沮丧。她过去搂搂杨妈的肩道:“才俊很难攀。”
事实上,湛先生很坦白,那天即说:“得罪得罪。”
杨筱光并不遗憾,哈哈一笑,对着一桌粤式小点心大快朵颐。
末了,湛先生说:“女生少有你这样豁达的性格。”
晚上,杨筱光在QQ上看着发暗的一个个头像,想,自己哪里有那么豁达?自己其实很是胆怯、怕事、记仇。
light的头像突然就跳了起来,问她:“相亲怎么样?”
杨筱光说:“对象很才俊。”
“很成功?”
“不,我发现,对方也许很好很好,但未必适合。”
“怎样的人才适合你?”
杨筱光被这句话问得怔住,怎样的人才适合?
她似乎思考了很久类似的问题,总不得其要领。怎样的人才适合?
她一个字一个字打进去:“我喜欢的那一个吧。”她继续打字,“有部喜剧叫《家有喜事》,里面有一首歌是这样唱的—我信爱同样信会失去爱,问此刻世上痴心汉子有几个,相识相爱相怀疑,离离合合我已觉讨厌,只想爱得自然。电影里有三个人都唱过,却没有一个人唱对。或许我最难以理解的,就是什么叫爱。”
light说:“嗯,爱并不是一种幻想,它会面临实际的考验。面对实际的爱,理想也许会破裂,但那仍是爱。”
杨筱光问light:“你谈过恋爱吗?”
light说:“那当然,年纪也不小了。”
杨筱光问:“能说说吗?”
light说:“不好,感情要珍藏起来自己感受。”
杨筱光说:“讨厌,死孩子这么小气。”
light发来一个笑脸:“只有当真的体会到什么是爱,才能了解自己该怎么做,但是我也花了一年多快两年的时间把这个问题思考透彻,把所有问题一一解决。听过《后来》这首歌吗?说的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于是杨筱光当晚怅怅地将刘若英的《后来》听了无数遍。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
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杨筱光躺在床上一直想,我到底有没有想透这个问题?
她迷迷糊糊睡过去,又好像一夜根本没睡。
第二天上班难得迟到了,前台纳闷,叫:“小杨,你很久没迟到了。”
杨筱光愁眉苦脸:“晚上失眠。”
老陈有了秘书,大小事由秘书通报,他的秘书拿了资料过来递给杨筱光,吩咐:“领导交代的老项目‘孔雀’又推了新产品,要拍第二辑广告,找你跟进这事儿呢!”
杨筱光往老陈的办公室内探了探,老陈也朝自己这边探头探脑,见自己的目光扫过去,立刻调整了目光正对电脑。
杨筱光不禁好笑,这位领导操心的事情过界了。她同秘书说:“好的。我知道了。”
然后秘书说:“今晚约了潘以伦和他的经纪人吃饭,我们得商量档期,他虽然不算什么大牌,但是貌似还挺忙的。”
杨筱光下班的时候,借了前台的粉饼,却发现自己的唇膏也用完了,前台的颜色太嫩,她只好问另一个年龄大些的同事借。
同事奇怪地打量了她好几眼。
杨筱光躲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深呼吸。
“没什么大不了,没什么大不了。”
然后开始化妆,她想自己能露出最好的那面。
这次的合作已不用何之轩亲自出马了,老陈的资格身份已足以担当。他在城内极负盛名的私人会所订了包房,双方身价都有所调整,交际场所也就跟着调整了。
潘以伦到得很准时,当走廊上传来踢踏的脚步声时,杨筱光不自然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老陈和另两个知晓他们过往的同事都或多或少暗暗瞥了她一眼。
她同他的恋爱,本来就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要撇清,太艰难。这就是他们之间不可克服的大山。
真是惨,影响力绵延至今。
门被推开了。
有人说:“不好意思来晚了。”
她记得他的声音,是年轻而清亮的。
杨筱光将头抬起来,就看到了他。
这么近的距离,好像就如昨日相识。可是不一样了,当年他穿的是美特斯邦威,何之轩穿的是登喜路,如今何之轩依然穿登喜路,而他已经可以穿雅格狮丹的风衣了。硬硬的立领,在脸颊两侧竖起阴影。头发挑染过了,又在额头上多了一条阴影。他还戴了粗框眼镜。
一个人,怎么多了那么多屏障?
重重叠叠,她发觉自己看不清他了。
潘以伦已经走过来,俯下身。他瘦了,风衣空落落的。
杨筱光先开口:“好久不见。”
他的手触到她的,两只手都冰冰凉。
“真的很久不见。”
杨筱光说:“不过也常常见,你的广告播放率很高,又主持了这么多节目。”
他松开了手,杨筱光的手一空,什么都没有抓住。
他自自然然地坐在了她身边,她才发现他的经纪人已经换了,不再是当年那位脸酸心硬的圈内老行尊。莫北提供的信息无误,他对自己应该是有了更多的主控权。他的经纪人坐在他身旁,十分服帖的样子,但也好奇地望了杨筱光一眼。
杨筱光心口怦怦跳,四下扫了一眼,大伙儿都表情平常,不太注意。她也就定定心,开始了热络的商务寒暄,惯能自如应付,只是不再敢看身边的他。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注意她,但显然他泰然自若,侃侃而谈,也能在场面上将话说得很好听。
“和‘君远’的合作一直很愉快,档期合适,当然没有问题。”
老陈举了酒杯:“那就值得干杯,这一次有很好的分镜头剧本。”
他终于侧过头,对她笑:“也是你安排的吗?”
杨筱光同他们碰杯:“哪里啊,是香港那儿的专业编剧写的。”
“我很期待。”他这样说着,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
余下的时间都在洽谈合同细节,他老练了许多,也不会轻易妥协让步了。以前他还弱势,一签就签了七年,她也无能为力。如今他很懂得保护自己,或者说是有了资本保护自己,这是可喜的变化。
老陈的态度倒是纵容的,由着潘以伦修改条款。
杨筱光看着他低头写字的模样,很认真,微微皱眉。他涂改的地方很多,说明他能把握的东西更多了。她一条一条看着,很多地方,他都有了掌控权。
他的经纪人在旁边看不下去,暗道:“潘少,行了,我会请律师再看。”
潘以伦对老陈这方笑了笑:“我们是老关系了,‘君远’不会介意的。”
老陈也笑:“格式合同,添加附件即可。”
杨筱光看着潘以伦一条一条改完,最后一行时,他手里的笔没了墨水,她就把自己带着的水笔递过去。他也不抬头,也不道谢,轻声说:“你太见外了,上次在金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