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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2)
就在这时,忽然从远处呼啦啦涌来了大约六名男生,清一色地穿着上短下长的短装校服,我愣住了,直勾勾地看着他们,确切地说,是看着他们穿着的校服。好羡慕啊!羡慕死了,羡慕疯了!顾不得全身都还在叫嚣的酸痛,我把自己整个儿都卖给了那身校服。
“尹湛!!”在我的校服狂想曲结束之前,那个女孩已经兴高采烈地向那群校服人奔去。
……尹湛……? 我站在距他们五米远的地方,直愣愣地看着这番光景。
其中一个男孩对着女孩的脸仔细地端详了一番,忽然出声吼道:“那些兔崽子在哪儿?”
今天听到的大吼大叫还真是不少,怎么,敢情大家都是约好了的。——
#警察局。
“你!哪儿受伤了没有?!”声音大得像打雷一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恐吓这女孩呢。 真是个笨拙的家伙。——
那女孩用手指指指我,然后低低地在那男孩耳边说起什么来,那男孩微微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牢牢锁住我的面孔。最后,当女孩叙述完一切之后,他一晃一摆地走到了我面前。深灰色的校服上印别着醒目的银色铭牌。
“江尹湛。”就如一股清新的泉水从头至尾将我冲洗个透彻,我只能呆呆地看着那个名字。——
没提防,一根冰冷的手指忽然轻轻点上了我的额头。
“干什么?——”
“是你,你打了那个女人?”他话里每强调一个重音,就在手指上加重力道按着我的额头,混蛋!
我突然笑了出来,那家伙不明事理,不过也跟着舒展了一下嘴角,我发现他笑起时还是挺帅的。
“好笑吗?”
“能不能先把你的手指放下来,好凉!——”
“是……吗?”
这下好了,这家伙冰冷的手指干脆又在我额头上蹭了蹭,然后画起了圆圈,依然是点着不放。你有种,江尹湛!——由于他的个子大约高我二十多厘米左右,所以在他面前我被衬托得愈发矮小,我只能仰视才能看见他的下巴,这下我更讨厌他了。
“把手拿开!”我使劲拍着他的手,他却依旧不动声色地看着我。
“喂,乞丐。”
“什么?”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了确定“乞丐”这个词是我听错了,我于是又一次问道。
“喂,乞丐。”
那头,长头发的女孩正在努力地向其余的几个穿校服的男生解释着些什么,这时,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缓缓向我们这边走来。
“你……你,凭什么说我是乞丐?”我简直气极了,连说话都不利索起来。
“看你的样子就像嘛。”
“尹湛!!这位姐姐不是的,她是刚才救了我的那位姐姐啊!!!”就在我狠狠握住那根冰冰的手指,准备把它从我额头上拿下来翻脸的时候,那个长头发女孩适时焦急地叫了起来。
那位叫江尹湛的先生,毫不掩饰他的吃惊,盯着我小看了一会儿,又重新把箭头指向那个女孩,他大大咧咧喊道:“喂!!!”
“嗯~?”
“别开玩笑了好不好!”
“是真的……”
“你要是再这么胡说八道的,小心我揍你啊!”
“是真的,尹湛,你没看见这么姐姐浑身都是伤吗?她都是为了救我,才会弄成这样的。”
他就这么希望女孩是在胡说八道吗?听着江尹湛这混球一口一声胡说八道,我不由怒从心起,紧紧握住口袋里那张名片(忘记说了,刚才把那张名片扔了之后我又从垃圾桶里拣了出来),开口对那家伙冷冷地说道:“是啊,是胡说八道。”
“……”
“这下你满意了没?刚才所有的事情说,只有我是乞丐是真的,这下你满意了没?”
“什么??”
“你就把‘乞丐’看成是我的名字好了。”
“嗯,不错,没有比这个名字更适合你的了。”那家伙一手搂住那个女孩的肩膀,用轻蔑的视线在我脸上来回转悠。我一忍再忍,终于克制住自己,僵直着脖子,朝没有他们的地方走去。现在,我就是那个没有目标的马拉松选手,不停奔跑,不停奔跑,可惜永远不知道终点在哪儿。
就如同四年前我失去云影一样,伤心过后也是一样的奔跑,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奔跑更能排泄心中满腔湿湿的水分的方法了,泪水一滴一滴挥洒在地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只知道这每一颗都是从心底涌出的结晶。十字街头,灯火阑珊,我穿梭在人潮汹涌的人群里,接踵摩肩处也不知到底撞到了多少人,只有一阵阵骂声才能提醒我尚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事实。
跑至灯火辉煌处,我不由觉得一阵阵眩晕,天下之大,难道竟没有我一尺容身之处?……没有,再宽再大的世界,终究还是不会施舍一小坪的土地给你,你醒悟吧?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声音,在我耳边凌厉无情地粉碎我一切希望,不会的,不会的,不会这样的,我继续疯狂地向前跑着,我要逃离那个声音。
徒劳地奔跑,徒劳地逃避,我最终还是回到了这个最现实的世界。我最后倒下的地方是街头大排档旁一个老旧的公用电话亭,现在没有什么人使用公用电话亭了吧,所以,我藏身的这个电话亭,同时也是即将陪我一宿的伙伴,里面闻不到半丝人的气味,只有冰冰凉凉的机械味道,公式化地回旋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我下意识地把手缩进口袋,又摸到了那张名片。
1541……我小心翼翼地一下一下按着键盘上的号码,搜遍全身上下,居然找不出一个百元硬币,我只好拨打了对方付费电话。
第四章
嘟……嘟……嘟……
六声长音过后,电话里出现了录音电话柔美可亲的声音,我心中猛然一震,畏惧心顿起,老天,韩雪,你这是在做什么啊!于是慌慌张张就要把电话挂上……
“喂~!请问……”话筒里突然传出了非常平和和善的声音,我一怔,一时舍不得挂上,只想用双手紧紧抱住这个无比慈祥的声音,汲取一丝温暖,也让断了线的风筝不再在风雨中飘摇。过了好久,也不知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情,我终于缓缓开口。
“……喂!”
“请问是谁啊?”
“您好!老爷爷,我,我是乞丐。”糟了,一紧张,把刚才那个混蛋给我取的名字说出来了。
“……什么……?”对方也诧异了。
“我,我是个乞丐,老爷爷……”外面凛冽的寒风,透过电话亭门的缝隙冷冷地吹在我的脊梁上,让我满心满身只想逃离这个冰冷不带一丝人味的地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我索性将错就错了。为了早日奔向那个有着温暖如太阳、和煦如春风的慈祥声音的地方,我顾不得对方是从没见过的老爷爷,有些急促,又有些失礼地继续说了起来……
“我……现在,穿着掉了两个扣子的外套,鞋底几乎也快散架了的球鞋,我的脸也不是很漂亮,做事也不是很能干,而且今天才刚刚闯了祸,但是但是……”
“……呵……”
“能不能请您收留我……”
“你是……雪理吧?”
“还有,还有……我虽然不能干,但是洗衣服,熨衣服什么的我都很棒的……所以,能不能请您收留我……”
“……你现在在哪儿?”低低沉沉的一句话,打消了我接下来的自推自销和所有疑虑。我告诉对方我现在在江南地铁站的六号出口的位置,如同做梦般结束了这通用尽我所有气力的电话。
一切都好得不真实,是不是。放下电话,我重新回到这个寒风肆虐的世界里,任凭寒冷侵占我每一个细胞,我再也不怕了,因为希望的烈火在我心头燃烧,我双手插进口袋,动也不动地站在电话亭里,轻轻唱起了歌,——
静静的羊肠路上满是你留下的回忆,
在这条路上,一只小青蛙曾经安慰悲伤的我。
我垂下头,轻声哭泣中,你又重新回到我身边,
那窒息的箱子,终于被彻底打碎。
如果在这首歌结束之前老爷爷就能来,那真是太好了……我一边小声哼着这首云影最喜欢的歌,一边这么想着。就在这首歌即将结束,具体说就是这段歌词被我反复吟唱了五遍,最后一个升音的小高潮时……一辆深灰色的BMW745缓缓地停在了电话亭前面的道路上。应该就是这个了,应该就是这个了……我强烈的直觉告诉我,忐忑加上激动,我忍不住颤抖起来。
从驾驶席上走下一个西装笔挺的大叔,他嚯嚯……探头探脑地向四周打量了一下,看见从电话亭里走出的我,他只是愣了一下,接着伸了一个懒腰,继续向四周张望起来。——这个迟钝的大叔,他张望的最后结果是拦住了一位不相干的女孩,活该他遭到白眼,被当作调戏良家妇女的无耻大叔挨了一记耳光。
“啊哼,咳咳咳!!!”听到我大声的干咳,这位大叔才又转过头,犹犹豫豫,犹犹豫豫地向我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千万不要是……千万不要是。”
他那恳求虔诚的眼神简直都渗透到骨髓里去了。唉~!可惜老天爷喝茶去了,没听到他的乞求。拜托,打扮成这样又不是我的错,我也不想啊!——
“请问您……是不是韩雪理小姐……”大叔小心翼翼地询问,充满了忧患意识。
“是的,我是韩雪理没错。-,。-”我冷静而不容置疑地答道。
大叔呆呆地盯着我看了一阵……
“哈哈哈哈啊哈!!”
真是好尴尬,好勉强的笑声。——笑声过后,大叔把我引向了那台巨大且肥得流油的车旁边。半透明的窗户在夜色里闪耀着神秘的光泽,我忍不住偷偷冲里打量,可惜除了能确定里面坐着一个男人之外,别的什么也看不清。司机大叔也在偷偷打量我,静静观察着我的反应,最后,他为我拉开了后车门。真的和我想象的一样,里面坐着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爷爷,他银色的发丝在车顶灯的照耀下闪着冼炼的光泽,不多不少的皱纹十分恰当地分布在脸上各个部位,沧桑中透着一股韵味,再加上身着一件藏青色的背心和一条芥末色的裤子,给人感觉威严不失温和。老爷爷慈祥地冲我笑着,脸上是掩不住的欣慰。
老爷爷年轻的时候肯定很帅……我不怎么礼貌地瞎想着,眼睛里里外外从头到脚把老爷爷搜索了一遍,老爷爷对我无礼的巡视倒也不以为意,依旧和蔼可亲地笑着。
最后,司机大叔作了一个催我赶快上车的手势,我这才收拾起目光,小心又小心地拉开那扇沉重的车门,忐忑不安地侧坐在老爷爷身边的位置上。
一会儿之后,车缓缓发动了,真的好流畅啊!就仿佛是穿着溜冰鞋在冰场上滑冰一样。这时,老爷爷才缓缓开口:
“韩,雪,理。”
“……是……”我惴惴地答道,不知道老爷爷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是哪个‘雪’字?白雪的雪吗?”
“白雪的雪。”
“嗯……不过……长得却有点黑……”
——是的,我是比较黑。不过我复杂的心结,对自己外表的在意,却被老爷爷一句简简单单的话给轻松解决了。卸下了心头的大包袱,想到今晚我终于不用露宿街头了,我不禁大乐,从心底不停地泛上喜悦泡泡,调皮的泡泡们撺掇着我不住抿嘴默默微笑。老爷爷一直注视着我,关切呵护的表情就好像我是个一摔就碎的玻璃娃娃。
“……很痛吧?”
糟了,怎么感觉眼泪好像要流出来了…… 我急急忙忙把头扭向漂亮的半透明玻璃,非常轻……非常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