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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也相信,一旦陆家人确定陆暻泓是真的打算和她谈婚论嫁,一定会开始着手调查她的家庭背景,谨慎如陆家,怎么会娶一个不清不楚的媳妇?
“老幺家的媳妇啊,给他们泡杯茶,大老远地过来,也不容易。”
陆峥嵘属于躺着说风凉话的类型,苏暖则属于躺着都能中枪的类型,两人凑一块,吃亏的只能是后者,而陆老爷子这么一吩咐完,就得意地横眼看那些儿子媳妇。
苏暖被那些审视的目光看得极为不舒服,刚好老爷子一句话解救了她,她便趁机转身到床柜前,拿出一叠一次性杯子,开始倒水,那头老爷子也不消停:“老幺家的媳妇,就是听话,也孝顺,会疼老人家,咱们老幺呢,虽然人长得好了点,喜欢的姑娘多了点,但也遗传了我的基因,是个长情的种……”
“外公,话不能这么说,也可能是小舅舅高攀了小舅妈。”
这话一出,老爷子的黑脸立马有些挂不住了,苏暖倒水的都一顿,然后继续装聋作哑地泡茶,而龙鸢是一脸地茫然,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外公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陆家其他人都眼睛含笑地转开头,在心里暗暗地偷乐,龙鸢这一句话可是截断了老爷子那间接夸赞他自己的长篇大论,老爷子能开心得起来吗?
苏暖端起两杯水拿过去给人,老爷子却突然唰地转过头,两眼圆瞪,把苏暖吓得丢进手里的杯子,老爷子却是直接夺了她手里的杯子,一仰头咕咚咕咚全喝光了。
陆峥嵘将杯子重重地掷在床柜上,也不允许苏暖再去拿杯子,白了眼那些嘲笑自己的子孙,冲苏暖吆喝道:“老幺家的媳妇,给我去楼下买两盒蒸饺!”
苏暖一直奉承着尊重老者的信仰,所以陆峥嵘这么一说,刚想说好,却被一道凉飕飕的声音抢先一步:“你自己没缺胳臂断腿的,为什么要她去买?”
苏暖自然知道谁来了,她的心跳莫名地加速,也许这样说很矫情,但自她认识他以来,竟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么期待他的出现。
她稍偏转过头,入目的是陆暻泓一张冷冰冰的俊脸,他好像没看到那一屋子看热闹的人,直接走到苏暖身边,对她轻声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
前后语气出入太大,导致病房内的人脸色各异,陆峥嵘是撇着嘴角,黑脸上尽是愤怒的委屈,其他陆家人是看好戏的玩味样,至于那些军人是掉了下巴的惊讶:没想到参谋长的儿子长得这么俊,参谋长的话根本是胡扯!
“我怎么就不能让她去买了,我是老人家,她应该尊敬我,这是美德!”
眼看陆暻泓真的连看自己一眼都没有,带着苏暖就要走,老爷子再也淡定不了了,大嗓门一亮,像个老小孩坐在床上,两鼻孔噌噌冒着白气。
陆暻泓停下转身的动作,俯视着连耍无赖都理直气壮的陆峥嵘,皱起眉头:“爱幼也是传统美德,你怎么就不提倡了,虽然我一直都相信,陆参谋长是一个打破惯例的存在,但我也不希望,陆参谋长存在我们的二人世界里。”
“混账小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人话。”
陆暻泓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将老爷子气得喘不上一口气,黝黑的手指直指这个忤逆子,一张黑脸也涨得通红,一只手在床上胡乱摸着,然后抓起被子砸过来。
听过空手接白刃的,就是没见过空手接被子的,苏暖看着稳稳地一手抓住被子的陆暻泓,他的脸色也不比陆峥嵘好看,薄唇紧紧地抿着。
苏暖不知道这对父子这样对峙下去的结果是好是坏,想让其他陆家人帮着劝说一下,可是她放眼望去,只看到一大批乐呵呵的看戏人。
好似陆家出现这样的父子对阵是家常便饭,这一火一冰的相碰相撞是为了维系这个大家庭的和睦而存在的,苏暖为自己产生这样的奇思妙想而汗然。
然而,事实上,她并没有猜错,陆暻泓仿佛和陆峥嵘天生不对盘,从他会说话起,就没说过一句让陆峥嵘听了舒坦的话,更别提长大后更是和陆峥嵘见一次进行一次激烈的舌战,时而来了兴致,还会付诸于武力。
“那个……其实去买个蒸饺也没什么,算是我害参谋长落水的道歉吧!”
苏暖想要化解这冰火两重天的僵局,结果两父子理都不理他,病房的门被从外打开,苏暖瞧见是来换床上用品的清洁工。
再然后,苏暖看到陆暻泓随手就将陆峥嵘的被子丢进了清洁工推的橱柜里,当清洁工要拿出一床新被子给陆峥嵘的床位时,却被陆暻泓凉凉地拒绝:“你没看见他热得脸都红了吗?不用给他留被子了,到时缴医药费时我会让挂号处去除这些日常用品换洗的费用。”
陆暻泓这么一说完,本殷切地要给被子的清洁工立刻板了脸,利索地收起被子,推了车就走人,丝毫没去理会陆老参谋长愤愤不满的怒吼。
“您头发既然发着热,就好好在这里住几天,也不用被子了,省得您捂出病来,就这么睡着清醒一下吧。”
陆暻泓这番话说得脸不红气不喘,苏暖瞅见陆峥嵘低头看着自己怀里那孤零零的枕头,却是想笑出来,一开始的担忧烟消云散。
陆峥嵘眼瞅着自己要在这个没被子的地方呆一晚上,那是死活也不愿意,刚想开口说什么话,却被陆暻泓给堵了回去:“我刚进来前问过医生,医生说您血糖有些偏高,血压也趋向于不正常的高度,虚火旺盛,最好住院观察几天。”
陆暻泓转而看向自己的哥哥和嫂嫂,看似询问实则早已专制地下了决定:“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做?为了陆参谋长的健康……”
陆家其他人都笑而不语,一副你说了算的表情,陆暻泓扬了下眉梢,收回目光看向快要龇牙咧嘴的陆峥嵘:“您放心,我已经帮您在部队里请了几天假,您就专心在这里休息吧。”
陆暻泓说这些话丝毫未见所谓的恭谦关切的神态,就那样冷冷的,而陆峥嵘是死瞪着这个专和他作对的儿子,却偏偏拿他没辙。
苏暖看着败下阵后像瘪了起皮球躺在床上的陆峥嵘,好笑地斜了眼陆暻泓,他神色平淡地拉着她的手转身就走,连道声别都没有,苏暖朝屋里笑吟吟看着他们的陆家人鞠了个躬,就匆匆地跟着陆暻泓出去。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的。”
关上病房门,苏暖眼底噙着笑,看着陆暻泓,陆暻泓出了门脸也仍然绷着,冷淡的表情,看了眼苏暖,便往走廊间的电梯走去:“老头子说你在这里,我不能不来。”
苏暖望着陆暻泓装正经的样子,走在他的身边,时不时偷瞄着他的神态:“他这么说你就信了?也许他是骗你的呢,你不是也说他十句话里有九句信不得吗?”
苏暖习惯性地撇了撇嘴,慢慢地迈着步,话音刚落,本前行的陆暻泓却突然回身,在她装上去之际,扶住了她的肩头,她只闻到一阵清冽的雪味道。
走廊的白炽灯光洒下来,被廊间拂过的夜风吹得碎裂成片,他修长的指尖抬起她的下颚,这个轻佻的动作让苏暖的脸嫣红发烫,眼神无处安放。
陆暻泓浑然未觉自己动作的不妥,凉薄的唇瓣轻扬起,柔和地凝望着她:“那至少有一句是信得的,我不会拿这个概率来打赌。”
“怎么说得这么严肃,”苏暖回头瞅了眼病房,望着陆暻泓唇角牵出一个笑:“输了也没什么,你的家人都很好,不是吗?”
陆暻泓握着她肩头的手紧了紧,他忽然俯首,唇瓣落在她含笑青涩的凤眼上,眉心是微微蹙起的折痕:“这个赌注对我而言太大,我输不起,也不想去输,如果真的输了,我想我会后悔一辈子。”
“陆暻泓,你的嘴巴越来越甜了,哪学来的这些惹女生开心的话!”
苏暖努力想要掩饰着自己的羞恼,就气呼呼地瞪圆了一双凤眼,陆暻泓只是淡笑着看她,没有再开口说话,却被一道突兀的呵斥声打断了这样和谐的氛围。
人鱼公主篇:我爱你 第五十九章 花栗鼠也咬人
“好呀,我正打算找你呢,你倒好,自个儿出现了!”
粗犷的女声难闻平常女人的柔和,苏暖却是在听到这声音时,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她将这个高八度的喇叭嗓音和记忆里某个尖刻女人对上了号。
陆暻泓被中途打断了和苏暖示好的甜蜜,早已沉了脸色,和苏暖一起朝着声源看去,便看到一个五十几岁的中年妇女,矮墩墩的个子,有些发福的身材,腆着一个大大的肚子。
陆暻泓的世界里显然从没出现过这种女人,他的眉头不断地纠紧,那妇女的皮肤很黝黑,像是常年干地里活晒黑的,但她却在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粉,本想让自己能白一点,却不想弄巧成拙,只是让脸和脖子的肤色有了明显的分界。
她身上穿着厚厚的冬天大衣,看着就像是在箱底压了好几年,只有去大场面才会拿出来穿的衣服,颜色艳红得像七月里的骄阳,怎么看都显得有些土气。
陆暻泓精锐的目光短短几秒已经彻底扫完了这个冲过来的妇女,也不想再多看,就撇开了头,薄唇紧抿,隐约透露了自己不悦的心情。
那样的穿着打扮在以他的审美观去评价,只能用糟糕去概括,或者更贴切些,是不堪入目。
那些衣服按式样来看恐怕是十几年前的流行趋势,现在再来穿,尺寸似乎也有些偏小,更加凸显出她的臃肿,那一双像从煤炭里拿回来的手,肥厚的手指上,带着几个很有土豪气息的金戒指。
苏暖只是淡淡地瞟了眼那人,省了任何做出评价的精力,抬头跟陆暻泓道:“我们往这边走吧,反正这边也有下楼的电梯。”
陆暻泓低头见苏暖也同他差不多心情,便默许地点头,扶着她的肩头打算转身离开,却不想那人一冲到底,直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跑什么跑!啊?!见到我心虚了是吧?啊呸!你这个烂女人,自己作践自己,好的不学偏偏去学那些做鸡的当狐狸精!”
那根带着金光闪闪的黑手指往苏暖的鼻尖前一戳,那张涂着口红的血盘大口噼里啪啦地张合着,还不时有口水沫子溅出,怎么看怎么觉得俗气的女人。
“别以为我在乡下不知道,当初你和阿城离婚是怎么回事!不好好地在家伺候老公,带孩子,竟然在外面养小白脸!”
“亏得我们阿城傻,竟然还骗我说性格不合什么的,我今天告诉你,你做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我比谁都清楚!”
“现在看阿城当上副市长了,又想回来啦?我告诉你,想都别想,我们阿城也不是专拣破鞋的,谁知道你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抛头露面干的是什么勾当!”
苏暖本想不予理会,直接掉头走人,然而在大庭广众之下,无缘无故地被指着鼻子一顿痛骂,一股火气也噌噌地往脑门涌去。
被这个女人这么一吼,几乎整个走廊上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还有好事的打开病房门探出头来看,苏暖只觉得难堪地想抡拳打过去。
然而最终在看到那些围观看热闹的人时,强行压下了自己的怒气,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个鲁莽刻薄的女人:“我不想跟你在这里吵,也请你自己注意一点形象,不要这样大吼大叫地降低自己的素质。”
说完,苏暖便挽起陆暻泓的手臂准备走人,她自然是看到陆暻泓听完那些话彻底阴沉的脸色,他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