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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明玫坐在离贺正宏最远的角落里,正不声不响的看着不远处的地板,一副老老实实呆头呆脑的样子。
贺老爷抽了下嘴角,心里隐有不快。这丫头在左厢那大大方方不避不让的样子,哪里是个老实的,刚刚还悄悄翻个白眼呢,他这个角度正看个清楚好不好。还给他在这儿装呢。
其实贺明玫以前一直装,但今天真不是故意的。她这二天,正全力爆发着,虽不象孔雀开屏那样可着劲地招摇,也基本没有再缩回去的打算。虽然没有那种“腰里别把枪,谁惹朝谁放”的狠劲,但也是决计不会再让谁可劲欺负不还手就对了。
只是今天实在是不巧,她左手边坐着四小姐贺明瑾,右手边坐着六小姐贺明琼,哪位小姐都不爱搭理她。
四小姐贺明瑾才是真正的老实孩子,对贺明玫更是视若无物。贺明玫真的觉得,她不是人家妹妹,她是外面马路边那陌生人,身后的电线杆子。
要知道,五小姐贺明璇可是和贺明瑾住一个院儿的。人人都知道贺明璇最爱欺负贺明玫,作为萱兰院的院友,四小姐自然更是熟知此事,她遇上的就不少。但她没有一次伸出援手过。身为姐姐,哪怕五小姐过分的时候轻轻喝斥一句也算是友爱妹妹了。人家从来没有过,从行动上到语言上。
贺明玫一度觉得自己的为人可能很有问题,便曾刻意地向四小姐示好以求同盟。结果这位四小姐发现了她的接近之后,竟然躲着她,便是在院内不期遇见,贺四小姐也总是尽量绕道而行避免和她直面遭遇,实在避不开就低头猛走和她拉开距离。
被人避如虫豸,贺明玫十分受打击,于是也歇了那份拉笼的心思。她觉得她可能不是电线杆子,她可能是那垃圾桶吧。
今天也是这种情况,四小姐好象有意避她似的,微侧着身子和身边的二小姐说着什么,时不时的低头掩口,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便是静坐不语时,也是半侧着身子,给贺明玫留下小半个侧后的脑瓜瓢子。
而另一边的六小姐贺明琼,自然是和她旁边的亲姐姐五小姐贺明璇唧唧咕咕。
贺明玫习惯性落单,正自无聊,忽然听到贺正宏点了她的名:“七丫头整天讪言讷语的,木头人似的,遇事儿说起话来便不伦不类的不象个样子,要跟着姐姐们好好学学。”
贺明玫闻言一愣,不明白自己并没出头,为何招了枪。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来好呢还是该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来好呢。下意识地瞟了身边四小姐一眼,心里尚辩着“真正的木头人是这位吧”,一时口上却不知如何应答,更是显得呆呆的。
贺老爷爷见了,越发觉得这闺女在装佯,心中越发不快起来。在他这贺府里,他贺正宏的子女,不说人人能姿意横行,至少也是由着她们自在成长的,可现在这里和乐融融的时候,她却故做一副老实木讷的样子,藏着掖着做什么呢?装给谁看呢?
要说贺老爷最不喜欢后宅的妻女里什么样的人,便是那装模作样遮遮掩掩的。贺明玫还不知道自己一不小心便成了贺老爷眼中这样的人了,只听贺老爷面现不悦轻斥道:“给你说话呢,不知道回话?”
暖阁里静了下来,众人俱默。
若是以前,说贺明玫老实木讷或许有人相信。但经过昨日,七小姐先是在熙和堂就处理丫头一事据理力争,又和五小姐在梅林针锋相对一场争执,最后又在致庄院怒斥冷婆子,这些事儿府里不说传遍了,至少今天致庄院暖阁里的这些人中,再没有不知道的。
所以现在贺老爷说贺明玫不会讲话,这不是说胡话吗?
室内的气氛便有些怪异。四小姐更是往边上再撇了撇了身子,一副要远离她免得沾惹上什么似的。五小姐六小姐都一脸嘲弄的看着她。
大家心里想法基本一致,都觉得这不是木讷之过,而是贺老爷因为昨天两姐妹的纠纷,要借机训斥贺明玫,不过随便找了个由头而已。
贺明玫总算反应过来,她站起身来,用那仍带着此许迷茫的神色看着贺老爷,蹙眉问道:“说话到底应该怎么学呢?不如爹爹先教教小七?”
她那双大眼睛眨巴二下,闪着点儿狡黠和戏谑的光,慢条斯理的语气。其实细说起来也没有特别奇怪之处,可不知道为什么,贺老爷却从中听出股子痞子味儿来,没错,就是他手下那帮兵痞子们说话时常带出的那股子味儿。
贺老爷一愣,一时竟也有些语塞。
大小姐贺明琪见了,便来解围道:“小七不得无礼,怎么能这样跟爹爹讲话!”
“那应该怎么跟爹爹讲话呢?”贺明玫问。
贺明琪便也一时无语。想着这该从何说起。
等不到回答,贺明玫便自己缩了缩脑袋,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对贺明琪道:“定是我又说错话了。小七不是故意的,爹爹姐姐勿怪。可是到底该怎么讲话呢?爹爹让妹妹跟姐姐们学,不如大姐姐先教教小七?”
贺明琪过了一会儿才道:“妹妹也不用急在这一时,慢慢来吧。”
贺明玫便应了声“是”,耷拉着脑袋坐下了。
不是贺明玫多能耐,一个问题能难住别人。主要是这个事儿吧,听起来很简单,可答起来,三言两语扯不清白。
你说对人讲话态度要恭谨吧,话语要得体吧,内容要简练吧,可人家无礼吗,无状吗,罗索吗?这个问题细掰起来很琐碎,谁遇到这种问题谁头痛。
贺老爷见贺明玫坐下后又是一副蔫头巴脑的样子,象根大旱缺水的秧苗。神态里不见洋洋得意,但那隐隐的不以为意和四平八稳他却看的分明。小小年纪,竟然很有些沉稳的味道呢,从容中又不泛机敏,是个软刀子。
贺老爷眼光闪了闪,他做了一个决定。
贺明玫才刚坐下,忽听贺老爷又问:“听说小七昨儿个又病了?好利落没有?我外书房里有一个玉瓶,是上次陪皇上去金台山时皇上赏的,智光大师亲自开过光的,最能压邪风去病气,回头赏了你,摆你屋里镇着,好好把身体养结实。”
贺明玫迷惑地抬头看着贺老爷,见他真是对着她说的。被这么问候还有赏赐,贺明玫这下是真正的受宠若惊啊。
忙站起身来,心想我能不能顺竿子爬一爬呢,既然说要好好养身体。她恭敬地答道:“多谢爹爹赏赐。病已经好了的,只是总怕冷,受不得凉。一早一晚的时候便有些不那么好受。这下可好了,有那玉瓶镇着,定会连这怕冷的毛病也慢慢好了的。”
比起镇宅的瓶子什么的,她更希望一早一晚能多睡一会。既然示恩,便示恩到底,免了早晚的请安吧。
贺老爷果然说道:“既然如此,便给老太太和太太说一声,早上晚一个时辰到,晚上又早些去请安便是了。歇过这个冬天,把身体养好,等天暖了再按规矩行事也可。”
呃,也不错。贺明玫忙答应着道谢。
谁知贺老爷话音一转,又道:“你如今也大了,身体也好了,便跟着姐姐们一起去学堂里念书吧,就从天晴开始。读书不但能明理,也能学会说话。”
。。。。。。
不理众人不同的表现,总而言之,至此,各种关于贺老爷会责怪或处罚的猜想全线告停。等到大太太袅娜上场后,一家人和乐融融地开吃。
也至此,贺明玫过了老太太,过了大太太,过了贺老爷,初次发威全线成功。
17第17章
得了赏的消息比贺明玫还先传回萱香院,还是御赐的宝瓶,这是怎样的殊荣啊。
萱香院西厢里气氛空前的热烈,连最老实无话的蔡妈妈笑声都高了几分,跟范妈妈商量着明天要早起,把这屋里屋外细细致致好好大扫除一番。屋里人少事儿也少,素点和素心向来以玩为主业,这会儿也高兴非常,因为刚才慧园的一位妈妈和萱止院的一位姐姐遇见时分别赏了她们果子点心吃。
晚上消完食儿,洗洗准备睡了,司茶还兴奋着,在满屋里转悠,说着怎么治备文房四宝,在哪里摆书案,哪里放画台,哪里要放个大肚画瓶放画轴,最好再摆上架琴更风雅。。。。。。
被窝是已经烘很久了的,换好亵衣,滑进暖洋洋的被窝,司水轻轻拍着贺明玫哄她睡觉。贺明玫觉得司水是因为抱不动她,不然大概会直接从净房把她抱进被窝的。因为十分不习惯,所以被这样拍着,贺明玫过了很久才睡着,装睡装的很辛苦。
贺老太太很上道,贺老爷才一提说贺明玫体弱怕寒已允了她早上晚一个时辰请安,这老奶奶就忙忙地表示不用过来了不用过来了,小孩子多睡睡长的高,下午来请安就好。
开玩笑,早上大太太领着子女来请安就已经要消磨掉她不少时光了,人都散了后她也要好好松散松散,想高翘腿就高翘腿,想乌龟趴就乌龟趴,这时候再接茬有人来请安,她还得继续端着装着,那滋味想想就十分不美妙。所以请安这种事儿,大部队不能不来请,那是身份地位权力老资历等等的综合象征,但也不能一直来,那是让自己难受的不二选择。
大太太殷殷表示她那里就随意好了,晚一个时辰也行,若是天凉不去也行,总之听贺老爷的话,养身体最最重要。
于是贺明玫老实不客气的一觉睡到自然醒,这感觉不要太好噢。
才一睁开眼,发现丫头们已经把温热的帕子备好,给她轻轻地敷了敷额头和脸颊,然后便把帕子捂在她眼睛上,片刻后待她醒过神来,才扶她坐起来,先把已经捂暖的衣服披上,然后从前面罩上一层厚些的大巾子,然后端来温水就着床边给她洗漱净面。撤下这些后开始真正的穿衣,衣带扣子着袜穿鞋。下了地,端来一盏温热的淡甜莲香红枣茶,然后再换了干净巾子擦嘴漱口,于是才坐下来梳头整妆。
一整套程序如行云流水,二丫头配合的自然妥帖,没有一丝儿生硬停滞。贺明玫身上暖暖的,胃里暖暖的,然后头上脸上被收拾的美美的。还有必须一提的是从头到尾,她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动过。哇,原来这样才是千金大小姐该过的生活么?这是怎样的尊荣和腐败啊,贺明玫悄悄叹息,可是她拗不过她们,也实在不忍拂了她们那满腔好意。
然后也是上午里,那个据说很牛掰的玉瓶就被贺老爷的二个贴身小厮贺恭和贺敬合力小心翼翼地搬进了萱香院的西厢里。
贺明玫看贺恭贺敬二人抬着进来时躬着身硬着臂,高抬脚低落步的样子,还以为这东东是多么的巨大和沉重。等拆开一看就无语了。
层层的包装里,呈现的是一个翠玉的圆口花瓶,正好从她手指尖到胳膊肘儿那么高,瓶肚也只有范妈妈的脑袋瓜子差不多大小,瓶口正好能塞下她的小拳头,瓶壁却足有她二指那么厚。
贺明玫把手伸进里面摸了摸,光滑如腻脂,and,空空如也(不知此妞幻想着里面能掏出点啥来呢)。用手掂了掂,虽然是重些,但她完全抱得动。其实便是实心儿石头这么大也没多重,何况还是挖空了肚子的。也就二块板砖的重量吧。便觉得恭敬二位同学十分的夸张。
附赠品是贺老爷专用的负责内外院传话的贺孝家的,抱着的一个四脚玲珑弧度优美的高身檀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