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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赠品是贺老爷专用的负责内外院传话的贺孝家的,抱着的一个四脚玲珑弧度优美的高身檀香小木杌。
与玉瓶这一组合就被摆放在西厢中厅最显眼的地方。
贺明玫试图把瓶子从那雕刻着松鹤云纹灵芝仙草等繁琐花样的底座里拿出来,却发现二者竟然严丝合缝的,拧不动,拔不出。恭敬二位同学紧张地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四手支叉着形成个保护圈,随时准备接着有物落下。等终于看完摆好,算是交接清楚了,三人才擦着汗长舒口气离开。
贺明玫看着这个给钱也不敢卖的供着的家伙,觉得这货还是摔烂了值钱些。那么厚实,又是如此细腻湿润的上等好料,摔烂了捡吧几块儿还可以让匠人雕成值钱的玉佩手镯啥的。
萱香院西厢里气氛随着玉瓶的到来再次空前的高涨,围着玉瓶唧唧讨论了好一阵儿。然后范蔡二位妈妈又奋力把一尘不染的屋子里,各色家俱也擦拭收拾的明光铮亮,那卫生条件,便是接待外宾也不会了丢份儿。
然后没多久,果然有客临门啊。贺明玫不禁十分佩服妈妈们的先见之明。
大姐贺明琪在熙和堂里请完安各自退散后,便来了萱香院。送来了一套自己用过的文房四宝和一个装这些物件的布袋子(反正开春就要嫁了,这些东西半新不旧的也不好带走,送了妹妹吧,留个念想。。。。。。以上心思活动由不厚道的某小同学脑补),交待她要好好读些书,将来也不许偷懒要好好学做针线(竟是连将来都管上了。不厚道的某同学嫌弃地想)。
然后参观了下那玉瓶子,并由玉瓶说开去,再次交待不能辜负爹爹期望要好好读书,好好锻炼身体。
然后贺明琪问道:“小七,你今早是不是在赖床装病不去问安的?”哪有昨晚大太太才说可请可不请安,今早就不去请安了的。
“瞧姐姐说的,妹妹哪有装病啊,妹妹根本没病。只是早上起来吸了几口凉气一直咳嗽,想着还是遵爹爹的话养身体要紧,这才没去请安的。这不你瞧,早上的咳嗽现下已经养好了。”贺明玫嘻嘻笑。她是故意没去请安的。
御赐的东西,她又不能说不要。可自己这西厢里,朝夕相处的这几个人的热情已经让她很受不了了,外面那各色的眼神,唉,更是想想都头大。
这么二年来,她已经十分习惯缩在角落里无人问津了,忽然感觉被置顶了,真心不知如何面对。
贺明琪听了也笑起来:“你个贫嘴多舌的,倒是会养。。。。。。不过你怎么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最近有没有坚持锻炼?那个五禽戏,你现在耍一套给我看看。”
“。。。。。。好吧。。。。。。那姐姐瞧好了啊。”贺明玫迟疑一下,耍了一套五禽戏和太极拳的混和品种。说实话,师父没教她几回,她哪儿记得那么清楚啊。如果那小师傅能好好地长期地坚持地教她,她也愿意好好学学。那五禽戏健不健身且另说,看起来是真挺好看的。
贺明琪看了,笑道:“你耍的还挺不错的么。要坚持啊,每天练一练,身体一定好。”她自己也不会,并且也没见人家耍过几回,现在也分不清贺明玫耍的对还是不对。
“是。小七坚持着呢。”贺明玫一看过关,便又嘻笑着凑近她,“姐姐这么会照顾人,看来孟姐夫是个有福气的。”
贺明琪听了老脸一红,一把推开贺明玫那张嘻笑的脸啐道:“没羞的东西,你才多大,就懂这些个。”
贺明玫还是笑嘻嘻的,问道:“姐姐还在赶嫁妆吗?小七也想帮着姐姐,可惜我不会做。不过我们司水的针线可是很不错的噢。姐姐捡些不需要亲自动手的物件只管拿过来,叫司水帮你绣,免得姐姐这漂亮的眼睛熬坏了,到时认不出新姐夫来。”
一句话说的贺明琪举手要打。贺明玫却笑着避开了,还加了一句更加没形的:“到时错认了别人可不得了。”
贺明琪真忍不住了,追着嚷着要撕贺明玫的嘴。
司春司秋和司水司茶几个人也凑在一起,一边等侯着自家小姐差遣,一边也抽空对着那玉瓶左看右看,偶尔聊几句人生话题。
司春就想起昨晚请安的事儿来,忍不住抱怨道:“大小姐最关心七小姐这个妹妹了,对妹妹是真心的好。谁知七小姐昨儿个在老爷面前,竟那样说话,直问到我们小姐脸上去,倒让我们小姐闹了个没脸。”
司水不知道是哪回事儿,就看了看司茶。大太太发了话后,那冷二第二天就夹着铺盖被送去庄子上干活去了,贺明玫这几日便不让司水跟着去请安,怕她刺激着冷婆子。
司茶却是一下子就明白司春指什么了。还没回答司春的话,她脸上就先忍不住挂上了丝笑,小姐还真是够聪明呢。
她说:“我们小姐也是极喜欢这个大姐姐的。我也问过我们小姐了,怎么那回子还反向大小姐请教说话呢,问别人不也一样。我们小姐说,那话是老爷先提的,她又先问了老爷,老爷也是没答不的。现在再问大小姐,大小姐虽也答不上,却不会没脸,反而和老爷成了同答不上一派的,不是正拉近了大小姐和贺老爷的距离吗?司春姐姐你看后来,贺老爷一点儿也没有怪大小姐不是吗。”
司春点了点头,责怪倒是没有,但那样当着众人被问到答不上话来,到底不美。
“并且我们小姐还说,亲姐妹之间说话,自然是当时想到什么说什么,哪有想前想后再说的。若都那样圈圈绕绕,那哪还叫自家人呢。这样的事情大小姐根本就不会怪罪的。司春姐你看吧,大小姐和七小姐那么笑闹,分明心里都是欢喜的,哪里会真生气。”
司春听了,看着那笑闹成一团的两姐妹,就又点了点头。
贺明琪确实是很喜欢这个七妹妹的。府里的小姐,二小姐三小姐就不说了,那是老太太也要给七八分颜色的。四小姐话少,又是个谁都不得罪的脾气,却也让人觉得和谁都不亲近。做姐姐的说她几句,不管说什么,她都一种反应,虽不反抗,却让人觉得淡淡的不大舒服。五小姐是一言不合就不管不顾吵起来,管她不够自己个累的。六小姐总讲条件,你让她做一件事儿,明明是为她好,她却一定反过来要讨你一个钗了一个簪了的赏才肯配合。
只有七小姐,说什么都应,虽然也会表示不满,但分得清是为了她好,偶尔撒娇使赖的样子也让人觉得很亲近。
贺明玫跑了几圈到底被捉到了,被按在榻上打屁股,打得她吱吱叫着讨饶。
贺明琪放过贺明玫坐起身来,道:“那可说好了啊,就让你的司水帮我绣挂帐子和窗帘。”
“行,连门帘儿也绣了吧。到时床帘窗帘门帘,三帘齐挂,一模一样的绣工,看着也整齐。”贺明玫道。
贺明琪笑道:“那当然好,我巴不得呢。”
贺明玫就站起身来离远几步道:“到时姐姐坐在新家里,看见那满屋的绣品,一不小心想起司水也不一定呢,顺便也要想想妹妹我,不要一心只想着那新相公。”
贺明琪便又起身过来追着要打。
送走了贺明琪,贺明玫刚抓了个绣棚子练了几针,二小姐和三小姐也一起过来了。
二小姐送了她一套话本,赠言是“妹妹好好读书,等识了字就可以看懂话本了。这话本非常的有趣。到时,不管是想看话本还是帐本,什么都看的懂。”(嗯,也算兴趣引导教育法。不错。)
三小姐送的是正宗的全新端砚一块。说用心读些书是好的,读书很重要,但咱们女孩儿家到底不用指着读书考功名。别因此把身体累着了反不好。
贺明玫一一应了。
然后带着她们参观了那个玉瓶。
二小姐贺明璐人有些沉郁,至少没有以前和三小姐贺明珠一起来时那样欢实。最初还有点儿兴致指着那玉瓶估个价什么的,贺明珠对了一句“黄金有价玉无价”后,她仍坚持道:“话是这么说,但多的是玉件出售和典当的,可见还是可以估价的”,于是便又说了如果活当大概值多少钱,死当又值多少钱,如果放在店铺里慢慢卖,又可是个什么价的话。然后贺明珠又慢慢回了一句“御赐之物,不可估价。”贺明璐就彻底歇了。
贺明珠自己却满脸带笑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摸了又摸的。
贺明玫看了,就道:“这东西我左看是个瓶子,右看也是个瓶子,无论怎么看都是个石头瓶子罢了。哪里有二姐姐说的那样值那么多钱,更看不出来象三姐姐说的那样不可估价。既然这东西不能卖,二姐姐要了也是无用的了,在我这里也是明珠暗投,不如便拿去摆三姐姐屋里吧,三姐姐看着也雅,我也免得供着它。”
贺明玫倒是真想把它送给贺明珠的。摆个一天也神气够了,又不能真拿去当了卖了,而万一若真摔了碰了,她这么个小身板拆拆也不够赔的。
贺明珠见这小妹妹如此上道,笑的一脸真诚:“。。。。。。姐姐确实喜欢,不过小七放心,姐姐便是要,也会拿象样的东西跟妹妹换的。只是爹爹刚赏你的东西,还是等妹妹身体养好些再说吧。”
贺明玫便开心地点头:“三姐那儿那么多好东西呢,只怕随便拿一件妹妹就只赚不赔。”
贺明珠倒不是没见过个玉瓶子,只是贺大太太已经跟她透了音儿,说贺老爷已经同意那人了,两家已经在做安排,让她只管等着呢。想起那人的急切,只怕就没几天了。贺明珠便想起这东西是御赐的呢,将来出嫁做嫁妆岂不有面子。想着脸上不由红了红。嘴上尤答着贺明玫的话:“是是是,到时一定不让妹妹赔了。”然后看着贺明璐脆声笑道:“你们两个倒可以凑一堆儿,都那么会算计不吃亏呢。”
贺明玫只觉得今天这三小姐吃了开心果似的,乐呵的厉害,那笑意,已然超越了淑女的范畴,是真正从心里流淌出来的开心。
贺明璐就也挂上几分笑来,搂了贺明玫的肩膀做了个二人组的造型。她和贺明珠形影不离,自然知道贺明珠是为什么事高兴。三小姐的高兴和她的郁郁都是同一个原因。
贺明璐原本想着大姐开春嫁了,长幼有序,接下来自然就是自己,自有大太太做主。虽然她和大小姐同年,但大姐是早些年就定下来的亲事,出嫁早些也不算什么。自己不过十四,尚未及笄,京城各户人家的情况太太心里自然有数,到时自然顺理成章,不用她多担心什么。只是如今如果三妹先定下来,自己是做姐姐的,只怕也会很快定下来。自己日日在大太太跟前奉承,自然知道她的事儿还没有提上日程,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急急随便找了个人就送出去了事了呢。
到底会定个什么样的人呢,这事儿可真让人惆怅。。。。。。
大的三个姐姐都来过了一趟后,到了下午晌,小的三个姐姐也过来了。
四小姐午饭后就来了,互相问一句“吃了吗”之后,就围着玉瓶看了一会儿,说了两句赞美的话,然后走了。
然后五小姐,也是围着玉瓶看了一会儿,还微有些愤愤地说了一句很传神的话:“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呃。”多新鲜哪,皇上赐假的?只要皇上说是真的,便是假的也是真的,并且以后大汤国那些假的都是真的,真的才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