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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也真是的,做什么要比照着大姐的嫁妆,那大姐嫁入的不过是地方上的商户人家,和我这种要入国公府的能比吗?”
“小祖宗,你还不快小声点儿,仔细人听见。”二姨娘慌忙地朝外望了望,又连声劝止明璐。
明璐看着嫁妆单子心里很烦:“还有小七,怎么能收了礼自己拿着,父亲怎么能这么偏心?这次我的婚礼那到时候是不是礼金也能我自己拿着呀。”
二姨娘见劝不住她,便只看着她道:“早不知道计较,这时候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有这些说头,你早干什么去了?给明琪送嫁你怎么不去呀?”
“姨娘还不是早不算计,天天帮着太太管帐,竟一分也管不到自己腰包里去。再说我若去了,父亲就会让我收礼归自己不成?”明璐不愤道。
这算什么呀,好不容易嫁入国公府,就那么点儿陪嫁银子,买了个小庄子,买了个小宅子,再置备些七七八八该备的,就没有什么银子了,以后打赏下人什么的,日子长着呢,可怎么过呀。怎么能嫁个国公府,还没过门呢就让人这么没脸的?
那时明璐婚事一直定不下来,毫无办法,只能频繁地给唐家二表姐唐玉萍写信,来来回回地问些关于焦恩赞的逸情琐事,隐晦曲折地催促着,母女两个把手边的银子首饰变卖不少,或直接送首饰衣服出去给唐玉萍,或拿银子钱去淘卖些稀罕玩艺儿,使足了劲儿在唐玉萍母女身上。
不知是不是这玉萍表姐够给力,还是那桂姨娘手段高,反正也没多久,唐二舅传来消息,说那焦恩赞同意了,要来贺家提亲了。
等到亲事终于落定后,明璐那几日走路都有些打飘,睡觉都曾笑醒过,日子过得梦似的,是如此不真实。
如今事到临头,才发现手里没有银子,是件多么讨厌地事实啊。
“小七怎么还不来?”二姨娘朝外问道。
“七小姐不肯来。”燕草忙上来答话,将见到明玫的情形说了一遍。明璐一听,气的一下扫落了面前的东西,那嫁妆单子就飘飘悠悠地飞。吓得二姨娘和丫头慌忙去捡。
“果然有了银子,胆子也变大了呀,连当姐姐的叫她一声,她就敢这么托大不来?”明璐气愤地问道,“还真当她那点儿子事儿谁不知道呢。”
跟唐玉萍不停热乎的坏处是,手里银子哗哗地流,那可是母女俩费心攒了这么许久的体已啊,当然好处不成说,亲订下了,并且顺便的,也捞来了那么点八卦消息,现在不是正可以拿来用一用吗?
。。
书房里,贺正宏看着手上的信,默了半天。
那信是西北大商家陶家家主的,上面说得很隐晦,只说大人为国尽忠辛苦了,我等草民愿奉上薄仪为茶敬。明玫把信转给他了,可是薄仪有多“薄”,信上不好明提,而那丫头也没说。
这是陶家为谢去年帮办茶引的贡奉。往年,是十万两银子,可那时有边贸,没有茶引的商家也多的是方法私下交易。去年,因为北夷时有扰边,圣上震怒,关了互市,外面的商家无法在集市上再购得茶叶,他们这些有茶引有渠道的大商家反成了独门生意,只发往北夷的茶叶就不知增加了多少。
这样的银子,她就敢收,收了还敢不交,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贺老爷把信放烛火上烧了,在屋里转了一圈,然后又转了一圈。
去年茶引是办了,拿了也是应该。只是今年的茶引,却不好办了。今年五皇子插了一脚,想办给另外一家。。。。。。所以今年他一直不肯见陶家人,没想到他们竟走了这小丫头的路子。
一个敢送,一个敢收。真是,一个比一个胆大啊。并且只怕陶家以为他拿乔,只会奉上更多的银子。
明玫睡完午觉起来,贺孝家的已经在廓下等着了:“老爷在书房叫小姐过去呢。”
正好明璐领着芳草也进了院子,不由酸酸地道:“哎哟,姐姐来得不巧了,妹妹可是个大忙人呢,哪位长辈跟前都离不了你去奉承呢。”
明玫笑起:“姐姐且坐吧,妹妹去去就来。”。。。。。。
贺老爷屏退了人,爷儿俩聊天:“到底收了陶家多少银子?”你知不知道事关重大啊。
明玫道:“爹爹,虽然银子您不收的,但帐给你看过了呀。”
“少罗索,小心我搜你的小金库。吃这么多也不怕撑着。”
“三十两。”明玫道。
“‘三十两’?你是不是少说了一个字儿?”
“嗯。”明玫点头。
“你知道那是什么钱吗你就敢收?”贺老爷瞪着她。
明玫笑道:“贺礼呀。我说爹爹,你不用吓我,好几年了又不是头一遭,不信这银子能不能收你没有请示过上头。”陶家取得茶引已经五个年头了,这种事儿能瞒得了谁去。贺正宏这种圣上身边的心腹宠臣,会不给圣上透音儿才怪。要么上面默许,要么,与上面分赃的可能性也不小呢。
贺正宏盯着明玫,明玫转头去看书架上的书,也不理他。贺正宏自己觉得没趣,这小女儿说来奇怪,怎么从来就一副不怕他的样子呢。要知道他要是肃了表情,连明璇,噢不,连太太也是一副谨慎的样子。
“那你说说,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明玫抽了本书在手里,随意翻了一页道:“也不做什么,不过身有依傍,求个心安罢了。”
“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要什么依傍?”
“爹爹,你不觉得,就风险来说,一家人的全部经济收入集中在一个人身上风险更大吗?”
而那什么父啊夫呀的靠不住呢?父者,子女众多,夫者,妇人众多,个个都要顾,便不见得个个都被顾得好。这还是肯顾家的好男人,若遇到个赖的,更完蛋。
贺老爷看着明玫,慢慢坐到椅子上,半天才问道:“你还懂,风险?”
切,当谁傻呀。去年秋闱,圣体欠安为由拖了两个月。如今大哥二哥榜上有名,要殿试之后才授官呢,可圣上又违和了,拖到如今殿试还没进行呢。同年的进士们都干等着呢,谁不知道。
可偏太子正位不立,如今皇子们正私底下闹得欢呢。。。。。。
明玫不想说这些,只道:“茂林老家那里,如今对爹爹风评不错,那里的田地虽买得不多,却是以祭田登记在册的。爹爹便是将来卸甲归田,咱家也有去处。”
贺正宏盯着明玫一直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天才道:“小东西尽管放心好了,爹爹总不会顾不住家里安危就是了。”。。。。。。
明玫回来的时候,明璐还等在那里,一见了明玫,便让丫头都退了下去。这架式,倒不像只是训她两句的意思了。
“二姐是有什么事吧?”
“听说妹妹这次回去,发了大财呢,真是让姐姐羡慕的很哪。可姐姐还真没听说过哪家哪户,有过这样的规矩,吃家里的喝家里的,为家里做点事就收礼算自己的,这算怎么回事呢。”
“二姐说的是。刚才爹爹叫我去时,我已经交了帐了。”
“全交了?”明璐一愣,不由失声道。
“也不是,只银子钱尚剩下来的全交了。还有些摆件什么的物件儿,当时就交给了大姐夫代为处理,或卖或当,没有再运回来。”
明璐很是失望,心中孤疑了半天,道:“帐这种东西,我和二姨娘跟着太太也是常做的。不若让二姐姐也看看妹妹的帐又是怎么个做法。”
明玫笑道:“妹妹不会做帐,是管事儿做的,二姐姐要看,可去问一问爹爹吧。”
“妹妹少拿爹爹来压我。谁不知道帐面上的东西想怎么做便怎么做。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不把帐交给太太,却只交给爹爹呢。”
“爹爹交待的差使,给我签的契约,如果做不好,我还要认罚呢。如今回来了自然向爹爹交差消案。太太也是知道的。”
竟被她一推二六五。明璐很不甘心,不相信这一趟竟然没落着什么,只怕是这丫头推脱要独吞罢了。她想了想,便装作迟疑的样子慢慢吞吞地道:“妹妹知道的,我与唐二舅家玉萍二表姐向来交好,前些时候竟听说他家琦哥儿离家出走过一回。听说,是为了一个人。”
明玫看着明璐:“竟有这事儿?”
“原来妹妹不知道?那倒可惜人家的一片心了。”明璐笑道。
“姐姐倒底想说什么?”明玫脸上没了笑意。
“妹妹不知道,二姐那六千两陪嫁银子,置办了些许嫁妆,竟然落了个一穷二白,如今竟是无银子傍身了。不过好歹的,二姐我如今快要成亲了,不象妹妹,以后可是要嫁人的,有了这段传言,以后会找个什么人家呢?唉,咱姐俩真是各有各的难处啊。”
这是,敲诈?“二姐说什么妹妹听不懂,二姐直说好了。你缺钱找爹爹要啊,噢,或者,二姐姐成亲,想必大姐夫也是会来的,等大姐夫来了,看没有没卖出些东西来,妹妹给二姐姐添妆。”
明璐见明玫自己说了她想听的,便满意地点头:“如此便多谢妹妹了。”
孟伯平提前两天赶到,说大姐明琪有了身孕了,胎尚不稳,不好长途劳顿,不能来送两位妹妹出门了。
大家都对明琪表示恭喜。第一次见姐夫,合家子女都在,算是认了个亲。明璐十分迫切,当众就问起了那些礼品的事儿来。孟伯平十分会说话,只道:“此事七妹妹托付于我,如今且放在孟家铺子里呢,只出手两三件去。不过妹妹若是等钱用,我这里倒带了些银子可以周转。”
明璐再脸厚,也不好说要姐夫的钱当嫁妆。明玫很生气,原本准备对明璐说卖了三千两银子,几姐妹各得五百两的,如今也懒得理她了,直接让孟姐夫把物件清单交给大太太去。
大太太推辞着不接,说老爷让小七自己处置的。直到贺老爷发了话:“你便先收着,以后客情来往都是要还的,小姑娘家哪懂这些。”大太太才收了单子。
可是到了最后明玫还是没忍住,到底悄悄封了一百两银子给明璐添妆。
正日子那天热闹非凡,一些相熟的不相熟的女人来了一堆。严格说这是贺家办的第一桩喜事,明玫本来不想到那些妇女中间应酬,奈何二姐三姐不出来,大太太专门交待了明玫帮衬照应。
唐家妯娌自成一桌。唐四太太很开心,招呼明玫去她身边,拉着热情开聊,恨不得把西北之行能想到的都问一遍,笑着对众人道:“嫂子们不知道,我家瑭哥儿可天天念叨着这小表妹呢,今天被他父亲强领在身边在前面见客,不能到后宅来,还委屈地掉眼泪呢。哎哟哟真是两小无猜呀。”
唐大舅妈看着明玫,嗯,长高了点,晒黑了点,下巴还是那么瘦尖,人却显得有精神了些。刚才在认识不认识的一帮宾客中间不时说一两句话,也是满脸含笑落落大方,如今站在自家身边,也不见有半分局促。想起自家儿子回去时已经憔悴成个什么样子了,木头似的让干嘛干嘛,话都不会说一句了,捺不住的一阵阵的气恨,不由接着四太太的话道:“那可不,这丫头是很引人念叨,我家琦哥儿还不是十分惦念着。”
如今唐玉琦已经成亲了,再说惦记人家小姑娘的话就有些过了。不象以前,可以假装两小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