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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是早该被淘汰的一个,因为我性格不合适,我不善阿谀奉承,不善曲意逢迎,也是直来直去,什么想法都表现在面上,不善掩饰,用师父的话来说,就是不够温柔可人,妩媚多姿。可是,我那缺心眼的师父还是坚信我是个可造之材,不顾我一次次丢人的考核成绩,将我留了下来。”
“终于到只剩下五个女孩子的时候,师父让我们选择一项特殊技艺学习。他笑着对我道:
你这么不善掩饰自己,就教你易容吧。
我很开心,不用像其他女孩子学什么巫蛊,学什么奇门,整天绕来绕去,头也要昏掉了。
这样的日子本来也一天天过,可是有一天,这个我至今也不知道是什么组织的地方,被一群人给冲进来破坏了,师父被杀了,几个女孩子吓的惊声尖叫,我却不怕,只是哀伤师父的死,因为我被其他女孩子排挤,没有朋友,印象中也只有他是真心待我的,正当我抱着师父的遗体哭的时候,他进来了,就是苟思辰的父亲,才封了定王爷的苟青余。”
“他走进来的时候,我就在想,原来世上最好看的男人不是师父,有人比他更年轻英俊,包子,苟思辰的容貌和当年的青余太像了,而且都是一般的温柔模样,桃花眼不笑也是藏着三分笑意,我满腔的怒火就不争气地泄了下去,也忘了扑上去跟他大吵一架,只是固执地说要他葬了我师父,不葬我就是死也不会跟他走。”
“他愣了半晌,就笑了,答应了哭得满是鼻涕眼泪的我,葬了师父后,我们五个女孩子跟着他回羽城,期间,我跟他有了几次或大或小的接触,渐渐的,我们就对彼此都有了感情。那段时间,他教我骑射,我教他易容,他总是笑我走路姿势大大咧咧,与其余四个女子一点也不像,我就说我也可以走成那样,可是走了,他又说不对劲,说我是邯郸学步,刚好我叫韩丹,于是就总被他嘲笑。
我那时单纯的满心以为自己会嫁给他,可回到羽城后,我才知道,他已经娶了妻,我气他瞒我一路,什么都不告诉我,更是无法接受我如果嫁给他便只能做一个小妾。
我脾气强硬,师父早便说过,这样的性子迟早吃亏,一语成谶,我与他大吵一架后,对他再是不理,而本来,我们五个便是要被送进宫中的,而进宫的时候,我被先皇留了下来……而我逐渐得宠,被封贵妃,心里却是忘不了他。”
“十六年前的一天,我被闯入宫中的叛党劫走,独闯虎穴救我的人,是他,那一夜,我们没有控制住彼此……回宫中的时候,我们重温了当初的快乐,本计划私奔,可是这时,焰国发动进攻,先皇御驾亲征,他又放不下兄弟之情国家大事,终是走不掉了,可仗没打完,又生了无数变故,安王苟青录为救圣驾,重伤而亡,他却担了救护不力判断失误的罪过。回到宫中后,又有人揭发我们之间关系非常,当时我正怀孕,已经五个月,腹中的孩子便成了我跟他通奸而成的结果,先皇盛怒,将他赶去风城,而我,终是稍念旧情,没有处死,只是贬为庶民,赶出宫中,可在出宫之时,我却遭人袭击,腹中近六个月的胎儿,生生是提早落了下来。
我在破庙里,苟延残喘几个月后没有死成,便决定去风城找他,可坚持到风城,我却再也坚持不住,倒了下去。醒来时,被一家妓馆的老鸨救了,那老鸨你认识,就是雨姨。而近乡情怯,我到了风城,却不敢见他了,如果他收留我又怎样?先皇一定会杀了我们,而让他跟我走,也是不行,他有了孩子,抛妻弃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在妓馆的那段时间,我收养了你,你是一位姑娘从良嫁人后所生,可因为孕中诊出是个丫头,她怕婆家嫌,因为那家纳她,无非是为了个儿子,便早早派人准备好换子,你就被她送回了妓馆,而我又刚好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见你又可爱,便收养了你,带你回到了羽城。”
她讲了那么多,语调忽然又轻快了起来,拉着蔡苞的手:“接下来的事,你差不多也都知道了,没什么好说的,而清楚知道自己身世的你,也不用担心你跟苟思辰的问题了。娘承认,最开始,是有想法说如果有机会,要利用你翻盘,调查出害我孩子的人,再将她大刑伺候,五马分尸,可现在不想了,你就是我女儿,你幸福就好。”
蔡苞哽咽着缓缓靠入她怀里,没有想过她年轻时还有这样坎坷的经历,没有想到,平日里自己认为没心没肺,行为失常有悖常人的娘,曾这样风光而心酸。蔡苞想,她肯定还省略了不少痛苦,她孤身入宫,出身卑微,怎样一步步安安稳稳走到贵妃的位子?
她教育自己不要嫁入大户,想必也是因为如此。而她跟定王先皇之间的爱恨情仇,又怎么可能那么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或许也是因为她年轻时吃了亏,便又告诉自己,能包容的时候包容,不要太自以为是。
“娘,不管怎样,你都是我最亲的娘。”
这么多年来费心费力将她养大,却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而甚至还为了她,甘愿放弃为自己亲生骨肉报仇的机会。
“嗯,傻包子,哈哈哈,你真不在乎我最初收养你的时候想过利用你?”蔡大娘眼中明明闪着泪光,却又是笑得没心没肺。
“不在乎,不是你想利用我,我还跟不了这么好的娘亲。”蔡苞抽了抽鼻子,笑了笑,“没有那么好的娘亲,也教不出这么优秀的我。”
蔡大娘哈哈大笑:“包子你脸皮厚,这点像我。”
“什么地方都像你。”蔡苞撒娇。
“就是长的不像我,没我那么好看。”蔡大娘笑着总结。
……“对了对了,提到利用和报复,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给你取名叫蔡苞么?”蔡大娘想起这件事,显然是兴奋异常。
“是啊,为什么?”蔡苞疑惑。
“因为我想着你要回来嘛,肯定要对付姓苟的一家人,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我就想着,菜包子打狗肯定是打得狗生疼,狗又不吃的,结果……哎……”蔡大娘说的颇为有理。
蔡苞的脸由白转青,再由青转黑,好半晌,才找回说话的能力:“娘,你难道没有想到,我这个名字若是真的进了宫,认了亲,就变成苟苞了么?”狗包?好难听……蔡大娘笑容僵住,显然没想过,呵呵干笑了两声后,拉起蔡苞的手:“那包子,我们就回去说了,说你是我收养的。”
却有个男声插入,生硬而霸道,“她现在是你的亲生女儿,而且必须是你跟父皇的女儿。”
请君入瓮下
蔡苞回头,只见阳国的皇帝苟延运正站在他们身后的回廊处,一身明黄,刺人眼目。
“皇上来了?不过刚刚那番话也有说给皇上听的意思,只是,既然包子不是你父皇的女儿,你又何必乱了天家血缘?”蔡大娘不疾不徐地回首,说话声音也是不慌不忙。
“她已经验过,身上有梅花胎记,刚刚殿上那些人也都知道了,若是现在说不是,该是欺君之罪吧。”苟延运此时看来却不如殿上那般威严而不近人情,仿若跟人商量般的语气,却还是不容置疑。
“呵,什么胎记,那本就是守宫砂。”蔡大娘不屑地哧了声。
“什么,守宫砂?”苟延运还没有说什么,蔡苞就惊异地问出口。
蔡大娘尴尬地点了点头:“是的,守宫砂,这守宫砂,是你在凤城的妓馆时,你雨姨给你画的,妓馆的姑娘们都会在右臂上点梅花形守宫砂,标明自己的身份还是清倌,而在拍卖初夜前,都会在人眼前展现着守宫砂。”
晴天霹雳!
“那娘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是胎记啊?”蔡苞大概明白了什么是守宫砂,可却不能理解为什么娘要骗她。
蔡大娘讪笑:“当时你雨姨一时兴起给你点上了,我阻拦不及,而这守宫砂只有青楼女子常点,我怕你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便自然说那是胎记。”
蔡苞轰然倒地。
蔡大娘看向苟延运:“所在的肩膀不一样,怎么能判定是公主?”
苟延运一笑:“可是蔡姑娘现在却不是只有右肩才有那梅花了,不是么?”
蔡大娘讶然看向正在消化这一系列变化的蔡苞:“怎么了?”
“刚刚有个嬷嬷在我左肩也画了一朵。”蔡苞抽着鼻子说道,别人守宫砂只得一点,她原本就有五点,现在左右开弓,身上有十个守宫砂的,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蔡大娘冷道:“这是不是有些卑鄙了?”蔡苞不可能现在去说那些嬷嬷冤枉了她,那些都是宫中有名望的嬷嬷,况且那么多人,不会有人相信蔡苞,自己偏偏又将包子叫了出来,别人定会想是自己还在闹气,不肯让包子认祖归宗。
“卑鄙的不是朕,是苟思墨,那些嬷嬷本来都是他和太后收买了的人,如果朕不收买过来,或许你右肩不会多这一朵梅花,可却还是相同的答案,这个公主你是做定了的。”
蔡苞皱紧眉头,心慌意乱,半晌才出口问道:“你们不是对立的么?为什么同时都要给我安这样一个身份?”
“因为他想让朕重视你的好处,而朕就随了他的心意。”见蔡苞一脸茫然,苟延运微微一嗤,继续说道,“他也知道你不是朕的妹妹,他把你介绍进宫,如果朕全方位地信任你,而他则用欺君之罪这个名头压的你投靠他,那结果会是怎样?”
“一贯信任的,自然不会设防,那伤,必定是极重的……”蔡苞稍一思忖,便是明晓了其中道理。
随后,她看着眼前眼角含着讽刺的苟延运,轻声道:“你想要麻痹他,因此就顺了他的好意,你们相互屠戮,相互倾轧,相互算计,我跟我娘何其无辜,为什么一定要陪你们玩这场争权夺势的游戏?”
说到后面,蔡苞怒不可遏,满是讥讽,手握权利,便可以随便将他人当棋子使用,而不顾别人死活意愿了么?
“蔡姑娘,你可知道,你娘当日在宫中受的是怎样的苦?而你又问问,她是不是真的对当年死在腹中的孩子毫不在意了?”苟延运看着她,稍皱眉毛,语气中多了规劝。
“我……”蔡苞语结。
苟延运又转向蔡大娘:“但无论如何,我都是要谢谢丹太妃的,如果当日我娘怀我的时候,身为贵妃娘娘的您,极力保护,我怕尚未出生就死在了太后的毒手下,之后,贵妃娘娘又让太后养我,权宜之计,太后见稳住了自己的地位,自是没有再伤害我,而也是因为这样,贵妃娘娘自己怀孕时,太后怕本就最得盛宠的贵妃娘娘这胎会动摇她的地位,做出的事,实在令人唾弃……贵妃娘娘便真的不计较了么?”
“当日的腹中胎儿本就不是你父皇的,皇后这样做,无错。”蔡大娘心底有恨,如一芽,几乎要破土而出,可是,却是嗓音平淡,若无其事。
蔡苞却是理解,无论如何,跟自己心爱之人的孩子,胎死腹中,如何不悲?
“那欺君之罪,真的不惧?”看向蔡苞,“蔡姑娘,你想嫁给思辰吧?朕可是听说,定王妃已经找太妃请求赐婚于你和萧玉菲了,蔡姑娘真的能抵抗过?如果蔡姑娘肯帮这个忙,除掉安王爷和太后的势力后,朕便成人之美。”
“恩威并施,真是不错。”蔡苞冷冷笑了一声。
苟延运沉默,唇角拉了个弧线出来,似是在安静地等她的答案。
“好,我答应了。”蔡苞点头,她不能让他太辛苦了,若是能名正言顺地跟他在一起,她不会愿意他太过违背他娘亲。何况,苟思墨不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