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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六神无主,急慌慌跑去钱庄找谢焕。
“……就这样,谢管事,你赶紧这么办。”
谢焕盯着空中片刻,握起拳头道:“陈规,照办,马上布署下去。”
“这是什么人交待的?这样很容易激怒知府大人,还有,停了兑付,外面的人群……”陈规犹豫着道。
“马上照办,这是扭转局面的好办法。”
裘府急风骤雨,萧家此刻暖风丽日。
富丽辉煌,精致华美的闺房中,萧月媚一身金银丝混织百蝶穿花纹绣水红色缎裙,头戴攒金丝含珠凤钗,说不出的妍丽妩媚光彩照人。萧汝昌一袭月白色锦袍,俊逸出尘,素常隐着算计的眼神变得温和宠溺,兴致勃勃地陪着萧月媚调弄胭脂。
萧汝昌常年养尊处优,手指纤长白…皙,如玉般的手指在鲜红的花瓣中挑动,艳极丽绝。
“哥,你的手真好看。”萧月媚赞道。
萧汝昌笑了笑,把颜色最艳,花瓣纯净的梅花挑到一边,用绢素逼出艳红的花汁,又研磨起珍珠末大红珊瑚末……
他一点一滴做来耐心无比精细之至,萧月媚叹道:“什么时候世祯肯这样陪着我帮我调弄胭脂就好了。”
萧汝昌眉头一跳,手指一顿,轻细的哒地一声,莹白的指甲折断了一小片。
“好了,你把这些晒干了便可取用。”萧汝昌愣了愣神后笑道,把手指伸进旁边小瓷盆水里,仔细地洗手。
“爷,义管事有事禀报,在竹庐那边候着。”晴雨在门外细声禀道。
“月媚,哥走啦。”萧汝昌站了起来,理了理衣领,意气风发步履轻快往门外走。
砰地一声,萧月媚把桌上的瓷盆扫到地上。
萧汝昌回身,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片片碎瓷,水渍在织锦地毯上晕开,带出污秽不洁的痕迹。
“哥,你好不容易陪我片刻,咋就不是这个找就是那个寻,没得一会儿安稳。”萧月媚拧着眉头发火道,好看的眉眼变得夜叉一般恶狠。
☆、春怀缱绻
作者有话要说:
流泪感谢!感谢乖尒寳的地雷!感谢你的厚爱!
乖尒寳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2…08…06 05:28:12
等一会还有一更;修完了不河蟹了就发出来。
萧汝昌摇头苦笑,萧家的生意他不能不管;还得不时与裘世祯斗智;仅有的一点空闲时间全陪萧月媚了,萧月媚却还不满意,不时发脾气怨他不陪她。
若是以往;他多半会留下来哄哄;这日却没心思,萧义此时前来;自是说夏春与裘家打官司的事;还有庆丰那边闹得怎么样了;虽说胜劵在握,还是要听到才安心。
萧义服饰整洁;但是;萧汝昌仍一眼看出他整个人隐藏着的灰败;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
进了房间,萧汝昌坐到大交椅上,淡淡道:“说吧。”
“爷,夏春的官司不只没赢,还输了。”
“没赢?还输了?”萧汝昌似山谷回音般重复着萧义的话,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看萧义,怎么可能?买卖双方看着都有理,即便不能打赢官司,让杨锡铭责令裘家尽快付了银子把宅子买了是情理法理之中的。
“是,看来是赢,其实是输。杨大人判了裘家违约,赔付给夏春一百两银子,夏春把先时收的一半房款退还裘家了。”
“怎么会这样判决?”萧汝昌握着椅把的手在轻颤,很快镇定下来,平静地问道。
萧义涨红了脸,低声道:“属下没把事办好,庆丰钱庄那里没派得力的人盯着,光顾着府衙这边了,钱庄那边等着提银子的人全涌到府衙公堂门外了,他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怕秦明智获罪,没人主理发还银子了……”
萧义讲得仔细,萧汝昌静静地听着,心头激流汹涌。那么多人听审,杨锡铭压力大了只能谨慎处理,而这些人言语中盼的是秦明智无事,两家各占五分理,杨锡铭稍为偏向裘家,夏春的官司便输定了。只是为什么会判的是违约而不是等裘世祯回来后履行约定呢?
萧义也恰好讲到这里,他苦着脸道:“杨大人刚说出裘家胜夏春诉状无理,人群中便有人高喊杨大人英明,杨大人是青天再世。接着就有人喊道,裘家现在不能买房子,需得留出银子给他们提取,不是说违约赔一百两银子么,求大人为草民等着想……”
“就这样了?”萧汝昌咬牙问道。
“嗯,杨大人便从善如流当堂就责令夏春把扣留违约金一百两银子后余下的四千九百两退还裘家。爷,夏春很愤懑,我来前追着我要咱家买下那处宅子,道那处宅子死了人,原本能稳稳当当卖给裘爷的,听了我的话却搅黄了。”
一万两银子不是大事,只是,死过人的房子着实不想买,萧汝昌额角突突跳,几乎坐不住。
“你去帐房支了银子,把房子买下来,明日多安排些人去庆丰门前闹事,务必在裘世祯回来前让钱庄翻身无力。”
“是,爷。”萧义应下,又忧惧地问道:“下面什么消息都没传回来,也不知裘爷什么时候回来。”
“所以,要紧着办。”萧汝昌道,清远等地没有消息传来,他也深感不解。
从这一天起,庆丰钱庄门口便排起长长的等着提银子银票的队伍。
秦明智以沈青珞也是管事为名,晚间几个人商议事情时,都邀她参加,陈规并不排斥她,谢焕似是隐隐觉察到什么,对她的态度一反从前的调侃,微微有恭敬之意。
也不过几天,到二月初十日,钱庄便动用到秦明智筹措出来的银子了,这几日里到期的贷银有五宗,没有一宗能按期收回。
“这些人观望着准备赖帐呢!”这晚聚在一起探讨时,陈规愤愤不平道,“这五家,以后别想再从咱家钱庄贷到银子。”
沈青珞头疼欲裂,钱庄现在根本抽不出人手讨帐处理抵押品,这样不停挤兑的现象再僵持下去,讨不回来的帐将会越来越多。
几个人从各方面分析,均一筹莫展,他们连在危机中寻求借力打力的机会都没有。所幸萧汝昌这些日子除了安排人小闹一两下,并没有其他大的陷害行动。
“青珞,你看谁来了。”李氏在门外大叫。
裘世祯回来了!沈青珞大喜,站了起来往门外奔去。
灯影下一人一袭素色长袍,身材瘦挑,气质内敛,不是裘世祯,是晏宁。
“晏宁,你回来啦!”沈青珞微一停顿,笑盈盈看晏宁。
“好小子,上哪了,一走两个月……”陈规与谢焕也迎了出来。
“等会再细说,我饿了……”晏宁笑道。他刚回到珞宁商号,听薜梦瑶说钱庄有异常,马上过来的,还没洗漱吃饭呢。
“回你的院子去洗漱,我让厨下炒菜,你们哥几个和你秦叔热闹热闹。”李氏一直都很疼晏宁,高兴地张罗起来。
晏宁笑着朝谢焕等人点了点头,看向沈青珞。
“走,我陪你回去。”沈青珞会意。
晏宁的院子自他走后一直空置着,李氏安排了丫鬟仆妇过来清洁,沈青珞看了看,笑道:“到我那边说话,待收拾完了再过来。”
沈青珞如此坦荡,两人又有兄妹名份,晏宁也不在意,跟着沈青珞进了沈青珞住的院子。
“青珞,这是这次赚的银子,扣掉花销,加上本金共计有五万一千三百两,你收起来。”
“有这么多?”沈青珞有些惊奇,以晏宁的性情,她以为能赚一万两银子就不错了。
晏宁有些赧然,羞愧地道:“一开始还好些,后来,有一些有钱人竟然从我们这里低价买了东西,再加了十倍不止的利钱卖出,我没有办法,只得对那些买我们货大赚黑心钱的人一再提价,本来赚的有十几万两,我寻思着这银子赚的太昧心,便命帮忙的人寻访回去,将那时倾尽所有只为买一点儿食物和衣物回去的人家的银子退了回去。”
沈青珞眼眶微红,赞赏地看向晏宁,晏宁有些脸红,羞涩地笑了笑。两人各说了别后的事,晏宁听说钱庄的危机,道:“收帐之事不能缓,若是连讨帐都不做,外间更会认为庆丰维持不下去。如果讨不回来,便强制变卖抵押物偿还。”
言之有理,以前是没人手,现在有晏宁这个自小在钱庄做伙计一步步走过来的人,自然不需再担心;讨帐一事便由他负责即可。
“好。”晏宁二话不说应下。
沈青珞看着手里的银票,忽一下心头又生一计,钱庄现在只有兑银子的,没有存银子的,但她们可以虚张声势啊!
☆、春怀缱绻
晏宁不够狠,没有铁腕;但是;他的性情柔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沈青珞放心地把讨帐之事交给他。
钱庄那边;沈青珞与谢焕等人商量后;从珞宁商号那边挑了五个较有富贵面相的生面孔,穿了锦衣华服;带着仆从;日间携着晏宁赚来的那五万两银子到钱庄存入;晚上再提出来翌日接着存;造成富商大贾相信庆丰的声势;余之散银钱庄单独开票;让珞宁商号其他人隐在挤兑的人群中,装成储户提银子,这些是日间提晚上存回钱庄,既占用了储户提银的时间,使每天需得付出的银子减少,又及时地与萧汝昌安排在人群中的人针锋相对打嘴仗。
庆丰钱庄的银子似是取之不竭般,来者不拒,全部兑付,且沈青珞安排的人每日往钱庄里面存银子,几千一两万不等,排队等候提取银子的人越来越安静,萧汝昌安插在其中的人已经挑不起民众的不安。
时间一日日过去,到期的贷银越来越多,晏宁早出晚归,卓有成效,追回大部份贷银,也有极少数人到期后主动归还。
三月十日,裘海在镖局镖师的陪同下,从清远带回来十万两黄金。
阵容严整的镖师们从马车上抬下十个红木大箱子时,排队等着兑银子的储户齐刷刷朝那些箱子看去。裘海扫了人群一眼,命镖师站队护好,一个个打开箱盖——黄澄澄金灿灿的金子露了出来,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啊!这得多少啊?”人群中有人惊叹。
有人马上念念有声计算起来,然后大叫道:“少说有五十万两。”
“这么多!”人□头接耳嘀咕起来,一人道:“谁说庆丰要倒闭的,瞧这个样子不像。”
边上有人马上接口道:“我也觉得不像,这都一个多月了,庆丰从没推托过兑付,利钱也全额发还没有短少。”
有人跟着附和,人群中附和的人越来越多,有人道:“这样多的提兑的人,庆丰却一丝不乱,我觉得银子存庆丰,比存别的钱庄妥当,我不提了。”
一人走了,两人走了,越来越多的人嘀咕几声后走了……
同一天,庆丰宣布之前因人手不足,将人员全部调去办理储户提兑了,现在提兑储户减少,略为轻松些,钱庄恢复放贷业务,并在当天放出三笔各五万两银子的贷款。
人家还敢对外放贷,哪有可能倒闭?在这样的风暴下还屹立不倒的钱庄,更加信得过,挤兑的人不约而同离开,先时提了银子出去的人,为了有利钱可拿,又陆陆续续有人回来存入银子。
庆丰就这样将危机化解了,再次狠狠地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