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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知道宁微澜,我配不上你,一辈子,不管多努力也配不上你,可是你能不能,能不能等等我,站在原地等等我,不可以吗?”他猛地向前,伏在她柔软丰盈的乳*房上,眼泪滚烫,同咸涩汗水混杂在一起,烧灼着她的皮肤,渗透进急速跳动的心脏里。
“陆满……”她叹息,徘徊,找不到出路。
他却是绝望,哀伤,被现实打败,“只怪我不自量力。”
宁微澜看着他懵懂而写满痛苦的脸,才想起陆满今年也不过刚过十九,是个未长大的孩子,不知岁月几何,不知人生艰辛,也许,她与陆满的爱情,也不过是城市上空转瞬即逝的流星,美丽过,绚烂过,却无人知晓,静静湮没。
彼此沉默,成为漫长生命中一道看不清的影,偶然回想,一切竟像是游戏,荒唐开场,莫名结束。
她在他面前,撑得太久。
拥抱他,却不能阻止温度的冷却,“陆满,你是上帝赐给我最美好的礼物。我爱你,很爱你,陆满。”
他吻着她濡湿的眼角,强迫自己镇定,却连声音都在颤抖,“你爱我,却要嫁给别人。就因为他比我有钱,比我读书多?可是宁微澜,我可以去拼,去读书,去挣钱,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只是求求你,求求你微澜,不要这样对我,不要就这样丢下我。”
“陆满,我有我的不得已。”突然恶心起自己,她恨过余敏柔也恨过余晋羡,但现在她也不是如此,利益衡量,最终放弃,她是满身铜臭的商人,连爱情也放进天枰里称量。
陆满放开她,颓然坐在车后座上,弯下腰,一双手撑着头,仿佛陷入极端的痛苦之中。
你有没有试过毫无保留地爱一个人,爱到失去尊严,丢开原则,每一天幻想今后的生活都有她,付出一切都值得。
而现在,只凭她一句话,就将他的梦打碎,失去的痛苦一遍一遍折磨着碾压着他的身体,少年的心智,已到崩溃的边缘。
突然间他打开门,冲向漆黑天幕下,汹涌咆哮的海岸,一阵阵嘶吼,疯狂地呼唤,模糊不清的语调,分辨不出他究竟喊得是什么。
唯一清晰的是他的痛苦,无边无际,似海延绵。
宁微澜蜷缩在角落里,紧紧抱着自己。
问过无数个为什么,答案早已揭晓,因为不够勇敢,不够爱。
然而陆满的突然消失却并不能成为痛苦的句点。
他一定恨透了她,宁微澜头一次尝失恋苦楚,蓬头垢面,日夜颠倒,每天睁眼到天明,黑眼圈浓厚,再重的粉也盖不住疲倦。
但生活总有惊喜,马不停蹄,连一分钟喘息机会都不给,久未谋面的姜安安居然联系她,口口声声说有发现余勉生案的重要证据,一定要见面再谈。
也活该她智商低,不设防,到达姜安安新住所,开门的却是赵钱,不尴不尬地对着她笑,“阿宁啊,怎么这么搞的惨成这样?”
姜安安坐在沙发上同霍展年相谈甚欢,见她来,才转过脸笑笑说:“Flora,终于等到你了,这么久不联系,你都快把我给忘了吧。”她上前来,张开双臂,就要给对方一个亲密拥抱。仿佛从前恩怨纠葛都可以既往不咎,她与她还做无话不谈的老友,息事宁人,假装太平,再等时机踩着她的尸首往上爬。
宁微澜面目不改,木然推开她。
赵钱在背后关了门,反锁。
宁微澜后退一步,满是防备。视线越过依然保持笑容的姜安安,去看沙发上眼神轻蔑的霍展年。“找我来要谈什么?”
姜安安退开,笑着说:“其实是霍先生找你,有事要谈。”
她却在姜安安的温柔浅笑里窥见不怀好意与幸灾乐祸,下意识地想要离开,身后迎来的却是赵钱高大身躯,似一堵墙,封死后路。
霍展年终于站起身,修长身躯在剪裁得当的西装里轻轻叫嚣着霍展年的成熟与魅力,一步步缓慢而充满压迫地向她逼近。
“进来书房谈。”
她不动,他面容沉静,径直抓住她散落在肩头的乌黑长发,连着人,一把往书房里拖。
她回不过神来,这画面太具冲击,一瞬间将她带回十五年前,霍展年也是如此,面目不改,随随便便就能将渺小生命碾碎。
赵钱目瞪口呆,看着宁微澜被霍展年粗暴地拖走,再砰的一声关上门,把呼痛声隔绝在门内。
姜安安却仍是事不关己模样,缓缓坐回沙发里,阅读她未看完的报章。
书房,白炽灯亮得刺眼,光照下的生物一片惨淡景色,霍展年的脸也是颓然而无光泽的,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在此刻爆发,他是一点即燃的火焰,要就此将她融尽。
他转过身,拿起楠木书桌上一叠厚厚照片,重重甩在她脸上,像一记清亮耳光,打掉她的自尊与平和。
也毁掉他对她,仅剩的一点点怜惜。
贱人
一张张面容模糊,颜色粗糙,哗啦啦掉落在地板上,如同突然展开的扇,将在海边拥吻缠绵的男女毫无保留地展露在她眼前。
从见面时的争吵,眼泪,到落下第一个吻的痴迷,再到打开车门野兽一般纠缠的画面,三十几张照片,讲述赤*裸裸动人爱情故事。
有人笑嘻嘻把她酥胸半露的照片送到他办公桌上,夸他眼光好,你看宁小姐平日里一副矜持端庄的样子,脱光了衣服比谁都妖。
她迷离眼神,错过长镜头聚焦,望向起伏不停大海面,如此美丽如此动人。
这不是宁微澜,最起码,不是他所认识的宁微澜。
“你是不是要等这批照片见报才肯承认。”
拢一拢头发,她意外地平静,看着他隐含怒火的眼睛,淡淡道:“见报就见报吧,见报也好,我就跟着他吃糠咽菜,出门打工,也很好。”
“啪——”一记响亮耳光,他宝刀未老,力道惊人,一出手甩过去,她已经跌跌撞撞趴在书架上,半边脸肿起来,嘴角也被磕坏,一道长长的伤口,顷刻间血便涌出来,染红原本苍白无色的唇。
“下贱。”
无法控制,他用了十分力,手掌都发麻,更何况是她的脸,红通通手掌印清晰地在她左脸上浮起,是对他的无声控诉,他有片刻懊悔,不该出手这样重,逼迫的双双都回不了头。却又看见她缓缓地扬起下颚,带着与生俱来的骄傲与矜持,以及眼底掩饰不住的轻蔑,仿佛在嘲笑,嘲笑他的无能与卑劣。
一时间怒不可遏,他冲上前,一把抓住她乌亮青丝,整个人都提起来,扯着她的头发往后拉,强迫她仰着脸,对上他面容中不可抑止的愤怒。
“不要脸的婊*子,在我面前装高贵装矜持,一转脸就跟个烂仔去海边搞野*战,嗯?你当我霍展年是什么人,随你当傻子骗?”
霍展年力气太大,她整个头皮都快要被他扯下来,疼痛让人无法思考。又因靠的太近,他咬牙切齿说话时灼热呼吸通通扑打在她脸上,带着炽热的温度,要将她仅剩的理智烧毁。
她的倔强,不适时宜地出现,她身体里流淌的血液,不允许她低头,于是挑眉,越发高傲,“真是可笑,我跟我男朋友去海边做*爱,我妈都不管,干爹你这么着急动手是什么意思?退一步说,就算要管教我,也轮不到你这外人动手。”
“很好,很好。”霍展年怒极反笑,另一只手盘桓在她颈项上,似情人耳鬓厮磨,温柔缱绻,“好一个不要脸的贱*货,我养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原来等的是一只随随便便就能叉开推让男人操的烂货,我他妈还犹豫个什么,不如……不如送你去见你那个一无所用的窝囊老爸,你说好不好。”他的手突然收紧,掐住她咽喉,含着笑,眼睁睁看她瞳孔不断收缩,呼吸渐渐凝滞,一双眼瞪得像铜铃,看着他是怎样轻而易举地掐灭她的生命。
生死之间,零点一秒的距离,他松开手,满含爱怜地将她搂进怀里,任她无力的靠在他肩头,咳嗽缓冲,再没有力气多说一句话。
“不听话,就要接受惩罚,知不知道?”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声音温柔得就像在哄小女儿入睡,之前种种,那个要至她于死地的霍展年从未曾存在过,他仍是宽容的,慈善的长辈。
宁微澜双眼充血,不断地咳嗽,咳得弯下腰,整个腹腔都在为疼痛叫嚣,好不容易从咽喉里挤出一点点声音,死里逃生,已没有力气再争,“我要回去,我要去见外公。”
上前两步,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犹如对待一只破烂的旧玩具,“你回去,余晋羡也没有时间管你,检方已经拿到余勉生主导毒品交易的新证据,郑绍辉也已经反水,余晋羡纵横商界四十年,最后也要去牢里过余生。”
“你究竟想要怎么样?我们家,从来没有对不起你过。”
霍展年低下头,嘴唇贴在她耳边,轻笑着不屑一顾,“我想要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不必心急,阿宁。”
再而捏起她下颌,欣赏她此刻的狼狈不堪,“先不急着走,我带你去见见老朋友。”
拖着她的手,打开门,赵钱立刻站起来,瞠目结舌。“老板……这是怎么的……”
姜安安的报纸展开在眼前,挡住她大半张脸,明明看见宁微澜脸上伤痕,却能视而不见,闲下来喝一口茶,嘴角含笑。
霍展年问赵钱,“问得差不多了?”
赵钱答:“差不多了吧,杀猪似的叫了老半天,现在喘气都少,估计是顶不住了。”
霍展年脚步不停,一路将她拖到二楼琴房,一架钢琴,四面隔音墙,伴随满地血,满屋子人。
高远乔被反绑在椅子上,周望海脚底下踩着一张带着刀疤的中年男人的脸,看见霍展年来,点头说:“已经问得差不多了。”
一旁有人跟上来递烟,霍展年推手拒绝,握着宁微澜瘦削肩膀,将她搬过来固定在他胸前,指着地板上已然被敲光了牙齿的中年男人,低声在她耳边说:“你认不认识,嗯?他叫陆正华,是陆满他老爸。”又指高远乔,“那个小子跟陆正华是什么关系,跟陆满又是什么关系,你想不想知道?”
她被眼前血腥景象吓得说不出话来,霍展年笑着说:“没关系,你胆子小,干爹帮你问。”
皮鞋强迫着挑起陆正华被折磨得扭曲变形的脸,霍展年同他打招呼,似旧友相见,一派轻松,“快十年了吧,老陆别来无恙啊。”
陆正华的眼睛已经肿的不成样子,只能勉强睁开,从缝隙中看见十年后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的霍老三,早不是当初跟在高涵身后只会杀人的沉默少年。
“呸,叛徒狗杂种,你他妈不配跟老子称兄道弟。”
霍展年倒也不生气,蹲下*身,抓住陆正华站着血的头发,径直将他上半身提起来,腰也不由得往后折,吴若愚踩在陆正华背上的脚却不挪地方,双双使力,让人听见骨头折断的脆响。
“你对高涵倒是很忠心啊。”
陆正华张嘴要说话,却吐出一捧血沫,嘴里黑漆漆只剩下两侧还有几颗牙,其余都让老虎钳拔光,一张嘴血肉模糊像是上过绞肉机,比灌满血浆与残肢的美国恐怖片惊悚无数倍,宁微澜吓得尖叫,转身就要跑,却被站在门口的高壮男人拦住,霍展年转过头,笑着说:“干爹和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开个玩笑,你怎么吓成这副样子。过来,喊陆叔叔好,不是他,陆满也活不到现在。”
陆正华艰难地喘着气,像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