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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特助,这是上个月的销售业绩报表。”秘书将一叠报表放在柴特助的办公桌上,然后叹息一声,“老板刚才的样子,看上去真销魂。”
柴特助听了,几乎打跌。
销魂?只老板一个背影,也能看得出“销魂”两个字?
“点解?”
“你看老板那条管,那造型,简直是斯人独憔悴呵……”女秘书捧了捧心,“怎一个销魂了得。”
好罢,柴特助不得不承认,他遇见了文艺女青年。
文艺女青年走了,柴特助还得提请老板注意,开会时间到了。
开会时,老板走神三次,好在掩饰得当,无人注意。柴特助一边整理会议记录,一边想。
“柴明,我有事出去,下午不回公司了。有什么事,你酌情处理罢。”裴望琛在午饭前,留下一句话,下楼去了。
柴特助在自己的行事历,当日那一页,用红字标注了一个大大的五角星。
裴望琛从公司出来,直接回了公寓。
当初离婚时,他将独幢别墅,留给了前妻温琅,便再没有回去过。所有的物品,都由当时替他办理离婚事宜的叶良韬,自空无一人的别墅取回。
他的衣服鞋袜,领带配件,唱片相册,书籍古董,分门别类,装在一只只瓦楞纸箱子里,易碎物品都包着泡末海绵,家具上罩着白色的床单……
劳伦斯说,他走进别墅,就知道,那里曾经的女主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裴望琛当时听了,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可是,也许劳伦斯说得对,那里的女主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裴望琛推开公寓的门,空气里迎面而来的,是寂寞的味道,冷清得呛人。
虽然触控灯在他的脚踏上门口地垫的刹那,已经依次亮起,但,再也没有人巧笑倩兮,顾盼以对,上前接过他的公文包,然后说,“你回来了。”
他尝试着,对空寂的样板屋似的房间说一声“我回来了”,回应他的,不过是空气中分子撞击的“嗡嗡”声。
裴望琛蓦然笑了起来。
生意场上,有一位至风流人物,未发迹前,娶了青梅竹马的女子。后来发达了,声色犬马,渐渐受了诱惑,不顾劝告,与发妻离婚,追逐更年轻更娇媚的女子去了。
可是,此君却再没有安定下来,女友换过无数,统统好聚好散,个个事后赞其有绅士风度。
不是不教人疑惑的。
有一天,此君多饮几杯,忽然拍着他的后背说,“望琛,以前有句老话,叫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我自来是不信的。可是,到了今时今日,我不得不信。外头那些年轻女郎,哪一个,不是用钱就可以打发了的?哭得再凄切,一张巨额现金支票掼过去,也立刻破涕为笑,扑过来香吻一个,然后翩跹而去。只有那个黄脸婆,替我生孩子,操持家务,伺候公婆,任劳任怨……”
他只能倒了一杯酸奶给此君,劝他醒醒酒。
此君酒醒了一些之后,抹了抹脸,苦笑,“望琛,我不怕你笑话,兜兜转这么多年,到得最后,还是发现,在黄脸婆身边最安逸自在。我也不指望她重新接纳我,只要我想着上去坐一坐时,她肯为我添多一副碗筷,任我在沙发上打一会盹……已经不知多开心,多安心。”
那时,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去,去同嫂子,把这些话再说一遍。
可是,他自己呢?
他有没有勇气,对自己承认,这三年来,他从无一日,真正忘记过温琅?
裴望琛的平静,彻底被打破,源于数日后,房产经纪的一个电话。
裴望衬有些意外,房产经纪为什么会打电话上来,他最近并没有打算投资房产。
“事情是这样的,裴先生。”房产经纪有一把好声音,教人愿意拨冗一听,“您在龙庭雅苑的一套独幢别墅,已经空置很久了,这几年一直无人入住。我有一位客人,看中了您的这套别墅,十分心仪,我冒昧打听了您的联系方式,拨电话上来,想问您是否有意出售这套房产?”
龙庭雅苑。
裴望琛沉默了片刻,手中的签字笔转了又转,才轻轻握在手心里,说:“这套别墅,目前在我前妻名下,是否出售,由她全权决定。”
“可是——裴先生……”房产经纪人迟疑了一下,最后利益仍战胜了一切,“裴先生,恕我冒昧,可是这套别墅在物业处,仍登记在您的名下,并未更改所有人。”
裴望琛一愣。
房产经纪似乎也感觉到事情并不似他想象中那样简单,连连告罪,“对不起,裴先生,冒昧打扰您了。如果您的这套房产归属存在争议,我会劝客户另觅吉屋。”
“你留个电话罢,我会与前妻联系,看她是否有意出售。”
挂断电话,裴望琛陷入沉思。
当初离婚,在婚前协议基础上,他给多温琅一套别墅和每年三十万元赡养费。
这笔费用,每年由他的私人帐户直接转帐到温琅的个人帐户上。每年银行寄来的对帐单上,这笔支出都如期转帐,并没有被拒收。
可是,她却没有去办理别墅的过户手续。
裴望琛捏紧了掌心,签字笔的笔盖刺痛他的手心。
那是充满了他们记忆的地方,他本以为她会保留着,不料,她竟然也不要。
随即,裴望琛松开手,是,那里充斥着的,并不是太美好的回忆。
所以,她不要那里。
“劳伦斯,晚上有空吗?有空的话,一起吃饭罢。”他亲自致电叶良韬。
晚上,裴望琛与叶良韬约在一间极有名的私人会所见面。
侍者送上餐点酒水后,便悄无声息地退下,将静谧的私人空间留给客人,并不时时推门探头探脑。
裴望琛替叶良韬倒一杯红酒。
“一九七八年产的罗曼内·康蒂·拉塔西(Domaine de la Romanée…Conti; La Tâ;che 1978 ),世界顶级红酒,可遇而不可求。”
叶良韬听见酒的年份,不由得眯了眯眼。
裴望琛耸肩,“是,我出生那一年,祖父母在法国酒庄,从朋友处获得,以庆祝我的出生。”
“你怎么舍得打开来给我喝?”叶良韬开玩笑。
裴望琛停了停手,才继续为自己斟酒。
“我不过是找不到其他同好罢了。”
“说得这么可怜?”叶良韬听得发噱,“裴三少难道还缺人相伴?只须登高一呼,应者如云。”
“劳伦斯,你讽刺我。”裴望琛并不生气。
“啊,被你听出来了。”叶良韬也不否认。
“劳伦斯你说,我们认识多久?”裴望琛喝一口酒,问。
“不多不少,三十二年。”
是,自出生已经认识。
在同一间妇幼保健医院出生,只相隔三天,两人母亲在相邻的房间里度过月子,一同抱新生儿在庭院里晒太阳,一起带儿子在儿童区玩耍……一道读书,直至大学。
看,他们熟知对方性格爱好,连彼此几时初吻,几时失恋,又几时失失去童身,都一清二楚。
“啊,三十二年。”裴望琛发出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半个甲子已经过去。”
叶良韬好笑得呷了一口酒,“老友你不是打算找我来一边喝酒一边回忆从头罢?”
裴望琛摇头,“不,我找你来,是因为我今天收到一个电话。”
叶良韬挑眉,等他的下文。
“房产经纪打电话过来,龙庭雅苑的别墅……”裴望琛看看老友脸上淡定颜色,“仍然在我的名下。”
叶良韬放下酒杯,“裴三你想说什么?”
“我把别墅给了琅琅的,可是,她没有去办理过户手续。”裴望琛仰头喝干杯中酒,“劳伦斯,琅琅走了。假使房子在她名下,那么,她早晚会得回来。可是,并不。她不会再回来。”
叶良韬太息,“你决意与她离婚的时候,就该知道,并不是每一个前妻都愿意与前夫纠缠不清的。如果你们之间有个孩子,那么,到底有着血缘的牵绊,做不到彻底断绝往来……”
裴望琛默默替自己注酒。
叶良韬伸手抵住他的手腕,不让他继续倒下去。
“裴三……”
“怎么?”裴望琛一手拄着腮,一手拿起酒杯,轻轻摇晃。
叶良韬犹豫,要不要对老友说。
“看,连你同我,也已经生疏。”裴望琛做愁苦状。
叶良韬一笑,不,不是生疏,只是再不是乳臭未干的孩童,藏不住一点点心事。
“望琛,前几天,我遇见过温琅。”他终于还是说。
第九章
“卫先生很久不来了。”潘一边将绿豆芽的头尾掐去,一边很怅然地说。
小丁很无所谓地“切”了一声,“他来不来都不影响我们的生意,好伐?你的口气那么失落做什么?”
“小丁你太不罗曼蒂克了。”潘甩了甩手指尖上的水,偷空觑了一眼在厨房里研究新菜式的温琅,“你看最近,温蒂明显落落寡欢,都不来同我们说笑。”
小丁翻白眼,“这同我罗曼蒂克不罗曼蒂克有什么关系?老板研究新菜色时一贯废寝忘食不苟言笑,等她成功了,自然恢复正常。你少小题大作……”
潘学李小龙摇手指,“不,我以为是因为我们这里是被帅锅遗忘的角落之故。”
小丁蓦然五指萁张,把水珠弹在潘的脑门上,“你才被被帅锅遗忘呢!你们全家都被帅锅遗忘!”
潘闻言做“内牛满面”状。
顿了顿,小丁回头看一眼在流理台前斟酌食材配料的温琅,压低了声音说,“老板的性格,哪里懂得反抗?所以,那种温温暾暾,有什么事发生不能即刻挡在老板跟前以强硬态度对敌的,统统不合格!”
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小丁竖起手指,“规则一,要视老板为生命中的惟一,而其他异性统统是甲乙丙丁;规则二,对老板好,只对老板好,其他异性皆尘土,拍之打之弹之……”
潘叹息,“这样的男人根本不存在于现实之中,小丁你觉悟罢。”
“不晓得刚才是哪一个在那边鸡猫鬼叫,嫌弃我不懂罗曼蒂克的闹……”小丁眼一瞪,“你敢说你不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是这样滴?”
两个女孩子正拌嘴拌得开心的时候,外间传来敲门声。
那镶在古老实木门上的铜环真是神奇,不过是轻轻叩动,声音便能传得老远,即使身处在后天井里,也总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去开门。”小丁踹了潘坐的小板凳一脚。
“我去告诉老板你欺负职场新人闹!”潘站起身来嘟囔。
“有我在的一天,你就永远是菜鸟。”小丁得意地扬了扬手。
两人最近厨闲,总是窝在一处看当红美剧海军罪案调查处,有走火入魔之势。
潘踢踢蹋蹋出了后天井,到前头去开门。
“谁?”潘一边拉开门,一边抬头问。
这一抬头,便陷进一双幽深的眼睛里去。
眼睛的主人早已经见惯异性看到他时的刹那失神,只礼貌地欠了欠身,问,“请问温琅可在?”
“呃——温蒂——老板——呃——在后厨……”潘几乎失去语言能力。
“请问后厨怎么走?”眼睛的主人竟微笑了起来。
当年,琅琅第一次见到他时,仿佛也是这样的反应,连话也讲不利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模样。
时光流转,他似在这个短发的小女孩儿身上,看见了初时的温琅。
“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去后厨?”
潘中了美人计,呆呆点头,“请往这边走。”
男子跟在潘的身后,静静打量周围环境。
一座老石库门房子,透出一股子闲在闹市无人问的幽静,天井里的扶桑花开得正盛,一丛丛地,五颜六色,娇嫩自在。翠绿欲滴的蟹爪兰不在花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