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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师……”
“你走吧。”“你出去。”
他还想再说什么,被两个女人同时打断。他看看班主任,又看看身旁倔强地抿紧嘴角的女生,皱了皱眉,终于转身离开。
第四堂课下课铃响,班主任拿了钥匙、饭盒去食堂吃饭。“你站在这里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我们再好好说说这个事。”然后关门走人,摆明了是想饿着顾忆笙,挫一挫她的锐气。
她靠着墙角站在一棵盆栽的发财树旁,翠绿的枝叶,大红色的绸带。窗外的天空蓝得发绿,一只孤独的鸟雀飞过。
空空的胃袋里像有一只小猫爪在轻轻地挠,顾忆笙早上没有吃早饭,现在已过了午饭时间,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她抬起头,又看到林朗。
“饿了吧?”他晃了晃手里的包子和牛奶,“给你带的。”
两人席地而坐,顾忆笙狼吞虎咽地埋头吃包子,林朗坐在她的身旁:“你下午好好和张老师说,没必要为了这样的小事情和自己过不去。”
她沉默地喝牛奶,并不说话。
“她说得确实不对,有些话不好听,但是她有她的立场。反正你只要一口咬定是我让你逃课的,是我唆使你的就行了。我不会有事。”
她吃完了包子喝完了牛奶,他很自然地接过,把所有垃圾放进一个袋子里,然后丢进垃圾桶。“我先走了,被人看到等下会更麻烦。”
顾忆笙一直望着林朗,看他走到门口又回过身,手放在门把上侧着脸看她:“你能跟我说句话吗?从刚才到现在你还没出声。”
她想了想,说:“再见。”
林朗低着头笑,笑容有点无力。
旁人眼里的顾忆笙是个内向腼腆的女生,性子偏软弱,很多时候并不懂怎么拒绝人,却不知道她柔弱的外表下有一个倔强的灵魂,在特定的时候她会爆发出让人惊讶的犟脾气。
林朗不知道他的话她听进去多少。
下午班主任回来,又开始漫长的思想教育。无论她说什么,顾忆笙始终不吭声,像灵魂出窍般站在她的面前,她想发火又发不出来。下午还有课,她挥挥手说:“你放学后再来。”不能耽误上课,最后顾忆笙考不好,影响的还不是她的考核奖金。
【三】林朗那一刻的眼神,像月亮一样明亮而皎洁,又像水果糖一样甜蜜而芬芳
出门时铺天盖地的阳光让顾忆笙有一瞬间的恍神,明亮的光线透过指缝落在她的眼睛里,直直地扎进心里。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今天会和班主任当面冲撞,像一只浑身是刺的刺猬。
那并不像她。
从教师办公室到教学楼要穿过一个圆形的读书园,高大的绿色树木和各色的纷繁花朵竞相开放。花坛边或者亭子里,不时能看到在看书或自习的同学。顾忆笙经过一丛开得正盛的蔷薇花丛时,突然有人在她身后叫她的名字。
“顾忆笙,你是故意装看不到我的吧?”夏茹直到今天,才真正记住她的名字。她不信以她和林朗的关系,顾忆笙会看不到她。
阳光有点刺眼,顾忆笙眯着眼睛回过头,看到夏茹穿着一袭白色裙衫站在她的身后。裙摆被风吹得像一朵向下绽放的马蹄莲,她周身沐浴在阳光里,闪闪发光,如同童话故事里的小仙女——可是表情却带着微微的不屑和挑衅。
“不好意思,我真的没看见你。”顾忆笙确实没看到她,就算看到了,以她们生疏的关系,似乎也没有打招呼的必要。
夏茹气结:“你算什么东西,拽什么拽?”
顾忆笙微微睁大眼睛,仔细看她,原来美好的外表下不一定拥有能与之相匹配的灵魂。“我确实不算什么东西,不如你——你是个东西。”
“你!”夏茹气得把手里的书朝顾忆笙的脸扔过来,“你少得意,林朗是不可能会喜欢你这样的人的!就算他喜欢你,你们之前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到头来你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顾忆笙躲了一下,还是被书本坚硬的边角击中眼角下方,立刻就出现一个红色的印子。她皱了皱眉头,说:“让你多操心了。”然后转身离开。她不否认她确实喜欢林朗,林朗给了她之前生命中所未曾感觉过的温暖,他又那么美好,有什么理由不喜欢他呢?可是她也真的没有想过会和林朗怎么样,不用夏茹提醒,她也知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距离。
林朗是顾忆笙的一个梦想,而梦想的美好之处就在于它的不可实现。
班主任没有再找顾忆笙的麻烦。她和林朗一样交了一份检查就算给这次逃学事件划上了一句号,连通报批评都省了。她去交检讨书的时候班主任也没说什么,随手放在办公桌上就让她出来了。
下午体育课的时候在排球场上练习颠球时,顾忆笙看到林朗的妈妈徐淑兰由校长陪送着走出来,班主任像个小宫女似地跟在一边。
顾忆笙从未问过、打听过林朗家的背景,她也不想知道。
手臂一用力,白色的排球像一只吃太多的鸟儿滑过湛蓝的天空。
白衬衫、黑领结、苏格兰格子的及膝百褶裙,干净的制服上有阳光残留的气味。顾忆笙站在人群里等着进实验室,林朗在走廊另一端,和三五个男生一起说笑。下午四点的阳光像一个暧昧的眼神,柔软的,含情脉脉的。
高二年级段的数学科目带头人苏玉华老师刚得了一个全国性的教学奖项,省教育局让她录几节课作为其他学校老师在教学时学习参考的资料。顾忆笙他们班是临时被抽调来录像的。
刚听说有录像时还有几分兴奋和新奇。骆小白还烦恼自己的脸太圆上镜不好看,许青山和几个调皮的男生打听录像会不会在电视台播,得到否定的答案后露出失望的表情。
原本计划一个小时的录像,在经历几次NG和重拍、补拍之后,兴奋和新奇很快就被重复和不耐烦消磨殆尽。全部结束,老师宣布可以回家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七点。“饿死我了,我快不行了。”许青山夸张地靠在王祖朋的身上,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陈慧心愤愤地往书包里塞书,说:“简直就是把我们当免费劳动力使。”
教室外等着几个家长,从阳台望出去,校门口又变成了暂时的停车场,都是来接孩子回家的家长。顾忆笙不急着收拾东西,今天轮到她值日,虽然放学晚了,可是值日还是得做的。
等人走得差不多之后她开始独自排桌子、扫地。其实还有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是和她一起的,女生因为身体不舒服和她打了声招呼先回家了,明天补,男生大概是压根就忘记了。
黑板用粉板刷刷过之后还要用湿抹布抹一遍,她拿着干净的抹布回到教室的时候,惊讶的发现桌子都排齐了,地上她刚才扫成堆的垃圾也进了垃圾桶,有个男生正弯着腰在扎垃圾袋的扣子。
“你洗抹布去了啊?我刚才还在想你怎么不见了。”林朗直起身,露出柔软的笑容。
“你不是走了吗?”她看着他和王祖朋一前一后的走出教室的。
“是啊,走半道忘记一些资料忘记拿了,所以又折回来。”他指了指放在他课桌上的资料袋,“早知道是你值日,我把王祖朋也拉回来做苦力,一起帮你做完再走。你一个人,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晚上回去也不安全。”
打扫完卫生,林朗在身后锁上门,顾忆笙站在阳台边。她很喜欢人都走光的校园,静默得似乎只剩下她和他的校园。浓重的夜色遮盖了所有压力和难堪,显现出来的是幻觉一般会变化的阴影,倒映在白墙上的枝桠随风轻舞,像是拥有生命的水墨画。
“走吧。”林朗和顾忆笙一前一后的下楼。
楼道里装的都是应声灯。跺一跺脚或者拍拍手,甚至只是轻轻咳嗽一声,灯都会亮起来。 顾忆笙踮起脚像小猫一样走路,努力不让任何一盏灯亮起来。女生大多怕黑暗,可是黑暗却让她感觉安全。
林朗跟在她后面,有些不解又有些觉得好玩,也放轻脚步和她玩。
拐角那里有一扇很高的窗户,一个月里某几天,当月亮刚好升到那个角度的时候,会有温柔的银色光线爬进窗子,隐隐照亮那一方角落。
那天,似乎就是那个“某一天”中的一天。因为顾忆笙站在楼梯口可以清楚的看到拐角里发生的一切。她迅速的躲到墙壁后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林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探出去望了一眼,随后也默默的退了回来,在顾忆笙身边依墙而立。
墙的另一侧是同班的夏奕和徐薇薇。月光把他们相拥亲吻的侧影勾勒得像漫画里的画面,梦幻得不真实。
时间很静,眼睛因为黑暗,只看得到一些依稀的影子。夜晚的校园太安静了,安静到他们的呼吸声都清晰可辨,在浓重的阴影中暧昧的指数陡然升高。顾忆笙手心里出了一层又一层的薄汗。她扭过头想和林朗说话,却发现他正望着她。他们有几秒钟短暂的对视,顾忆笙想她永远都会记得林朗那一刻的眼神,像月亮一样明亮而皎洁,又像水果糖一样甜蜜而芬芳,又像浸润满汁液的海绵体,轻轻一碰就会温柔地滴下水来。那个又明亮又温柔的眼神让她的心脏漏跳了好几拍,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莫名其妙就涨红了脸。
林朗靠近她的身体,呼吸几乎要喷到她脸上,害她紧张得每根汗毛都要竖起来。“诶,我们为什么不从另一边下去?”他在她的耳边轻声说。
“……嗯。”怎么那么蠢,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次轮到她跟着他,一前一后隔着三步的距离,不远也不近,刚好是触手不可及,但只要再往前走一小步,就可以握到他温暖的手。两人的身影被月光投射到雪白的墙上,腰部在墙角那里折了一下,上半身被拉得斜斜的长长的。
有流浪的猫咪轻声叫着飞窜过走廊,荧亮的眼睛在黑夜里闪闪发光。
顾忆笙的脚踏车没气了,不知被谁恶作剧的拔了气门芯,只好坐林朗的车回家。
夜风很凉很轻,从耳边吹过的时候像羽毛轻轻擦着皮肤。路灯像浸在水里一样,散发出晕染开的橘色灯光,茂盛的树影婆娑摇晃,树下的光影也随之缭乱地变化。
林朗突然轻轻哼起五月天的歌,悦耳的声音在清爽的空气里淡淡的散开去。顾忆笙坐在他的身后,目光滑过他略显瘦削的背影,流畅美好的肩线,后背上隐隐的汗渍,心里像开出了一小朵一小朵的花。
顾忆笙的家到了,站在那盏瓦数很小的路灯下,突然发现天空下起极细极细的雨丝。
“我给你拿把伞吧,你等我一下。”
“不用。”林朗下意识地拉住想转身上楼的顾忆笙的手,又像被火烫了一般迅速放开,“……不用那么麻烦了,雨不大……” 不知道为什么,嗓子很干,声音都哑了下来。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声。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声控的楼道灯亮了一会儿又暗了下去。林朗望着顾忆笙的剪影,她低垂着头微微无措地站在他的身边,突然就想起那个月光朦胧的夜晚,醉醺醺的女生趴在他的肩头,一遍一遍地说:“喂,我喜欢你呀……我很喜欢你呀……我非常非常喜欢你呀……”
外面的细雨下大了,敲打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远处隐隐传来闷雷的声音。
“我还是给你拿把伞吧,淋湿生病就不好了。”顾忆笙转身跑上楼,拿了伞之后又咚咚跑下来,把伞塞进林朗的手中,“谢谢你……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