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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受封疆 (原版)-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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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容这回没做墙头青绿草,随着韩朗风吹来回晃,当即出手问:“为什么?” 

  韩朗反倒乐了,“华容你病见好,脾气也见长。你不觉得华贵那脸,一看就是娶妻生子,传宗接代的典范,属于和林落音同门。我看华贵,将来不见得能怎么善待流云。”说完,韩朗又看那两只蛤蟆。 

  “华贵不是这样的人。”华容讨好笑,手势却不松懈,没有妥协。 

  “新鲜劲过了,谁保得住?”韩朗没看华容,干脆收起了那张碍眼的纸。“花无百日红。” 

  “草是年年青。” 

  韩朗铁着脸,猛然拍桌,“你再顶上一句试试!” 

  华容立刻正襟危坐,腼腆地开扇,斯文扫地一笑。韩朗带着怒气坐在他身边,挤掉大半座位。兴许坐得不舒服,而后他干脆抱华容坐在自己膝上。“我在和你讲道理,知道吗?” 

  华容眼睛夸张地瞪大,明显一顿后,马上学起小鸡勤快地啄米。韩朗出手截获华容下颚,阻止他继续点头,吻咬上他的唇。华容倒知书达礼应付,典型地欲拒还迎。华贵不识相又次回转,见他们这样,脖子都气得红粗,啪地甩上了门。 

  屋外翠柳随风,划碎湖面。 

  “华总受大人,被压这么多年,攒存了多少积蓄?”韩朗终于性情渐好,“反正你爱数票子,天气不错,不如拿出数数。” 

  华容当然不肯,韩朗不管,翻找出华容银票,攥在手里没归还的意思。 

  “外面都传我要倒台,说不准我还真要倒了。” 

  “为什么这么想?”华容心思不在,出手却无心。 

  “不该倒吗?”韩朗回得飞快。表达明确,就该倒。“不如,你早些做打算,另谋出路……”难得华容会贞忠拒绝,眼虽盯着韩朗手上的那叠银票。 

  韩朗沉静了会,忽然贼笑,“好啊。我是什么都不会的人,将来你养我吧。” 

  华容险跌下床,手势也不稳“王爷不怕,别人说……” 

  “我不计较。反正你养我,我还计较什么?”韩朗挑挑眉毛,“你的银票呢,我替你收着,做好监督,好筹划未来。” 

  “数票子,是小人乐趣。”华容手发抖。 

  “你的乐趣本该换成对我。”韩朗眼一寒,而后手肘推华容,“放心,我不会吃死你的。你这些银票落的户太散,我会帮你兑换成一大银庄,整个京畿决不会倒的那种。” 

  华容彻底气得手不能动了,韩朗整装而出,十分豪迈。 

  翌日,果然得到林落音意愿留任的消息,韩朗波澜不惊。第三天,他告病假没上朝。刑部侍郎倒殷勤,傍晚居然登门就来拜见。韩朗正好无聊,就应允了下来。侍郎一入书房就神秘地询问韩朗可认识华贵这人。 

  韩朗皱眉,“你直接说什么事?” 

  侍郎忙禀报:“今早市井出现个怪人嗓门奇大,而且一见未出阁的女子,就说……”说到这里,侍郎古怪地扫了眼一边当差推棋玩的流云。 

  “说什么?”韩朗很合作地追问了句。 

  “说他这辈子不娶妻了,只愿意和流云公子好。” 

  “这人现在关进刑部大牢了?”京城谁都知道,凡抚宁王府中人,都官居六品以上,何况流云。所以有人如此冒犯,不会关普通牢房,也难怪刑部派侍郎来通报。 

  “是。他说他叫华贵,是……” 

  “我知道了,等会便派人去领他。”韩朗闷笑,遣退了刑部侍郎,转问流云,“怎么回事?” 

  “他自己不好。”流云保留,似乎不愿意多说。 

  “你让那大嗓门对着几个女人说?”韩朗又问,这么偏激的做法华贵人打死都想不出。 

  “不多,一百个而已。”流云倔强。 

  韩朗叹气,“你当真的话,就去接他出来,陪他对一百个女人说完那话吧。” 

  流云果真亲自去领华贵回韩府,第二天一大早还陪着华贵,上大街完成自己提的怪要求,这次也有趣居然没女人再大叫流氓、送耳光了,只是看他俩眼光古怪。 

  完事后,流云低头向前走,后头的华贵走走停停慢慢地跟。入抚宁王府门,两人一左一右,很自然地分道扬镳。 

  华贵不争气,终于自动找上门,操着嘶哑嗓子发问,“你说话算不算,如果你后悔说不算数,也没关系。” 

  “算!我说话算数。” 

  “成!反正,我还知道天壤之别,是什么意思。”一夜没合眼的华贵,早早地把心里打好的腹稿,一股脑先说了,而后……他张大嘴愣了半天才问,“你说算?” 

  “是。” 

  “你真愿意和我好?” 

  “嗯。”流云很平静地看华贵人。 

  “真的,真的?”华贵开始擦手心的冷汗。 

  “我记得自己说过什么,我愿意和你好。”流云给着肯定的答复。 

  华贵激动得,面盆脸红得发紫。什么叫色令智昏?华大贵人就表现得出彩异常,马上开心得“扑通”声,昏过去了,昏后手还能牢牢抓住流云的袖子。 

  ****** 

  一家欢喜,一家愁,最愁居然就是帝王家。 

  自从皇帝对自己母后的死起疑后,在声音楚陌的提点下,那股疑惑,闷困在他心中,与日俱增,而且越演越烈。 

  外加上韩朗一直告病不上朝,小皇帝早没了方向。终于给楚陌逮到了机会,说服皇帝,与他一同入了那早就废弃多年的纳储阁。两人狠找了大半天,满殿扬灰,腾了又腾,却根本没发现任何线索。 

  皇帝沮丧,然后楚陌却不肯放弃,三天后怂恿皇帝又来。 

  又是一次徒劳无功。 

  劳顿无趣的小皇上呆坐下来,拿着手里一卷画轴,苦笑比手势:“纳储格居然也有春宫图,看来这皇城也不是……” 

  楚陌眼眯了眯,里面跃出一道光。 

  这的确是张春宫图,里面女子丰硕,画面是淫乱至极。 

  楚陌咬住牙,将图展开,看到绢图尾端果然有异,中间有一道缝痕。 

  将线拆开后,图末那一段事后缝上的绢纸落了下来,正面是画着女子勾魂的一条腿,反面却的确粘着一张奏疏。 

  藏奏疏的人藏得的确巧妙。 

  韩朗喜好男色,就算再是心细如发,也断不会盯着一张男女春宫图猛瞧。 

  奏疏上有些字已经无法辨识,但大概字句都能揣摩得通;且这笔迹落款他认得,的确是韩朗的没错。 

  韩焉所说没错,的确是韩朗上奏,力主先皇后殉葬。 

  他认得,皇帝自然也认得。 

  这些他再熟悉不过,曾伴他近二十年岁月的瘦金体字,原来也可以这么无情,几个字句就断送了他亲生母亲的性命。 

  纳储格的灰尘渐渐落定,他的心也慢慢沉到一个不可见的暗处,目光空洞直视前方,过了很久才比手势,“下诏,革了抚宁王韩朗所有职位,软禁府门,等待发落。” 

  “皇上,那么快就……”这回倒是楚陌犹豫了。 

  “朕才是皇帝。”少年天子转回头,手语与目光一样透出决绝。 

  而韩王府这些日子,依旧春暖花开,万物更新,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 

  可惜韩朗气色是一天不如一天,他也洒脱几乎足不出户,在家养病。开始几天,巴结的大臣会来探望,他高兴就见,不乐意就赶人;后几天,有这心思大臣也觉得没趣,不再登门;几个胆子大的,干脆溜达进了韩焉的门庭。 

  韩朗乐得清净,偶然会独自去喂养家中白白肥肥的信鸽,或者一个人在偌大的书房呆坐半天。 

  清闲了那么几天,韩朗的心思又开始活络,提出与华容赌博对羿,并说好谁输几目就赔多少银子。而华贵因记恨韩朗搜刮了华容的银票,也来凑热闹,拉着府中的下人一起开外局。自认了解华容的他,自信地将宝押在了韩朗身上。 

  谁知,万能的韩朗棋艺根本不高,关键一步总是给对手留余地,多次让华容反攻成功。华容赢得脸上桃花朵朵开,还很识趣地拿扇面挡住笑歪的嘴;最后如果不是华容见到华贵发青脸色,故意输给韩朗几局,韩朗压根没翻身的机会。 

  玩得正欢畅时,却听人有人禀告,“老王爷春游来拜访。” 

  韩朗赖皮地扫乱棋盘上将输的棋子,“玩不成了,换装出门迎接!” 

  老王爷还是人未到,肚子先挺到。 

  韩朗看着那大肚子就想笑,碍于官家颜面,强忍施礼。 

  王爷见到韩朗就挥手招呼,“韩朗啊,我这次带了好些好吃的,你以前不是最爱吃怪东西吗?来尝尝!我府里那群老厨子,进了棺材也做不出那么好吃的!” 

  韩朗神色一僵,恭敬回道,“王爷忘记了,韩朗不吃外食。”其实吃了也吃不出什么味道。 

  老王爷扫兴,嘟起嘴巴,歪头不吭声。 

  韩朗徒然微笑,眼眉弯弯,“其实韩朗心里一直个问题想问王爷,却不知道恰当吗?可总觉得现在不问,怕以后没什么机会问了。” 

  “你想问就问,哪里来那么多废话!不过简单点啊,别和那个韩朗一样,成日不知道问什么。”胖胖的王爷又开始糊涂。 

  “韩朗一直想问,王爷伸手抠得到自己肚脐不?”韩朗果然正经八百问了。 

  所谓请将不如激将,老王爷跳着大吼,“谁说我不能,我现在抠给你们瞧。” 

  韩朗终于克制不住,弯腰哈哈大笑,难以遏止的大笑,乐之极矣。 

  一旁的众人,均不知所措,想笑又不敢出声。忽地他们听到,韩朗的笑声转为猛咳,一声强过一声,咳得韩朗直不起身,流云跨步上前,却晚了一步,韩朗咳喷出了一口鲜血,紧接咳嗽止住,换成一口口地喷血。 

  大伙傻眼的同时,却突听有人大唤:“圣旨到,抚宁王韩朗接旨。” 

  第二十一章 

  革抚宁王韩朗所有职位,软禁府门,等待发落。 

  旨意简洁明了,不消一刻便已宣完。 

  韩朗跪在青石路面,起身时稍有困难,不过接旨的双手很是稳健,起身之后没有一句话。 

  送旨的公公显然意外,立了有一会,终于忍不住:“太傅你没有话回给皇上?” 

  韩朗侧头:“公公觉得,我应该回皇上什么话?” 

  那公公走近,到韩朗身边:“皇上让我问太傅,六年之前,先皇病重,太傅是否曾给先皇上过一道奏疏,并因此害了一个人的性命?” 

  韩朗沉默,看着手里领到那张圣旨,许久才问:“这么说,就是因为那道奏疏,皇上下了这道圣旨,要我等候发落?” 

  公公顿首:“皇上的心思奴才们哪里知晓,太傅如若有话,奴才可以代为转达。” 

  “那就请回皇上,微臣领旨。”韩朗低声,立在风口,最终干脆将圣旨拿了,一下下擦手指间的血迹。 

  满院子的尴尬,没有一个人作声。 

  老王爷的手搭上了肚皮,隔半天开始眨眼:“韩朗你手上怎么有血?” 

  韩朗于是也眨眼:“那是因为我方才吐了血。” 

  “将离有解。” 

  在众人又集体沉默之后,老王爷突然又蹦出了四个字,掷地有声清楚明白。 

  “你说什么,将离有解?”韩朗的面色终于起了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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