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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也是不知道竟是郡王大驾,不然我说什么也不敢如此!”
尉迟大人冷着脸说出这一番话来,已经掉转了目光向身后一吼,“程前,还不快来向郡王请罪!”
原来最初吼那一嗓子的中年男子便是程前,此刻被尉迟大人点到名了,他已经膝行几步上前,陪着小心地磕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未识得郡王大驾,是小的该死,郡王请恕罪!”
程前嘴上虽然陪着小心,但垂下的眸中却是一片阴郁之色,许是萧云也听出了他没几分真心,唇角的笑一闪而没,却只是摆了摆手,道:“罢了,眼下都这般了,也没什么兴致再去,不若先让你们过了,小王再去寻他处妙地!”
萧云这样说着,抽开身后的折扇啪地一下打开,故作潇洒地扇着风,可低垂的眸中却闪过一丝精光。
萧云这一说,尉迟大人大喜,正待重新起程,却听得身后马儿一阵高声的嘶鸣,马车传来一阵碰撞声,接着便是众人的呼叫声,当下转过头去,不由心下大骇。
原本排列的整齐的队伍已是一阵骚乱,只见得当先的三辆马车齐齐拐进了田埂间歪倒在一旁,后面的两辆马车被车夫死命地给拉住才没有步了后尘,眼下只听得车上女眷呼救之声此起彼伏,他脚步才一动,沈平已经呼哧着跑了过去,口中对沈长健大声道:“快去看看你妻子有没有摔着,我去救长安!”
萧云挑高了眉,也不由跳下马车,看着前方不远处歪倒的几辆马车,右手拇指及食指轻捏着划过下颌,眸中闪过一丝兴味的笑意。
“哎哟!”
手肘碰在了车辕上,长安不由痛呼一声,秀丽的眉头深深拧起。
刚才不过是车队碰到前方来的队伍这才停了下来,她也没多想,不官是郡王还是勋贵,自有着父兄与之交涉,却是前方尉迟母女好似耐不住性子,催着那车夫打马上前看看,却不想马儿被突然蹿出的蛇惊了,这才声声嘶鸣,也引得后面的马儿统统乱了步伐,挤着向前冲去,这才撞在了一起,纷纷歪倒在了田埂间。
紫雨本是护着她的,却不想一个侧翻便被甩了开去,就这样她的手伤还是轻的,回过神来再看,紫鸳额头碰上了车梁,眼下都已是见了血,朱英虽然身手灵动,也勉强是护住了自己。
只因这车驾惊得太过匆忙,任谁都没有做好准备,这才生生地被甩翻了去。
“英娘,快去看看大嫂怎么样了?”
长安挣扎着起身,紫雨已经爬了过来扶住了她,只此刻马车侧翻,陷入了田埂中,湿水浸了进来,大家的衣裙都有些狼狈。
这一阵子在马车上的相处让她与朱英的关系增进了不少,若是没有外人在场,长安是亲昵地唤她作英娘,这可与谢旻君嘴上唤的不是一个味。
“安娘,你没事吧?”
朱英的目光投了过来,带着几分关切,见长安点了点头,她这才一撩车帘,动作利索地奔了出去。
“咱们也快出去,你扶着紫鸳,我没事的。”
长安这才推开了紫雨的手,转眼看着紫鸳有些头痛地抚住额,她不由皱眉道:“这可别要伤了脑子,出去再说。”
“是。”
紫雨点了点头也不客套,径直将紫鸳大半的重量都搀在了自己身上,那额头见的血已然凝固,只是那点点血斑看着还是挺吓人的。
长安刚撩了帘子想要爬出去,沈平已经奔到近前,连忙搀着她出了车驾,这才焦急地问道:“可有摔到哪里?”
“不碍事,只是伤了手肘。”
长安摇了摇头,又看向一旁的被紫雨扶着却仍然有些迷糊摇晃的紫鸳,不由担忧道:“父亲,咱们出了田埂道在下个镇上停停,紫鸳这模样定要找大夫好生瞧一瞧,万不能落下什么病来。”
“这……”
沈平有些为难的模样,因为这一趟车队可不止是他们,沈长健要赶着回京述职,尉迟大人也定不会为个婢女停住脚步,不然队伍也不会为了赶时间走了这田埂小道。
长安目光一闪便明白了沈平的顾虑,不由一咬唇,道:“父亲,若是这样,不若就请尉迟大人他们先行一步,咱们办完了事再赶上来。”
长安早就想与尉迟家分道扬镳,各种不和与不顺夹杂着一起,能一同走了这般长的路,连她都觉得堪称神奇。
“这样也好。”
沈平微一思忖便点了点头,这段时日的相处让他深刻明白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的道理,他与尉迟大人本就没什么共同语言,不过是虚应而已,如今能够摆脱,他求之不得。
“就让你大哥同尉迟大人一块走,咱们随后再来,也便没这么赶了。”
沈平这样想也算周全,至少没怎么得罪尉迟大人,再说沈长健也是赶着日子回京,先行一步也好。
长安笑着点了点头,再看紫雨已经将紫鸳扶着坐在一旁,取了棉布和止血的膏药抹了一通,也算是暂时应应急。
再往前看,谢旻君已是被朱英扶着爬出了车来,只是形容有些狼狈,看她还能指着朱英暗骂几句的架式,想来也是无大碍的,只是见着沈长健赶了过来,忙又做小鸟依人状地靠了过去,嘤嘤低述几声刚才所受的惊吓之苦。
朱英只能在一旁看着,暗自叹了口气,只是接受到沈长健递来关切的目光,摇了摇头,甜甜地一笑。
最前面的车驾里已经依次爬出了尉迟夫人与尉迟婉晴,从背后看也是无甚大碍,至少不用人搀扶也是站得起来了。
说句不好听的,长安倒真希望这母女俩有点什么意外,可从这世道来看,坏人总是活得长的,遂也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可正待转身,却听得一声尖叫,即使这声音已经失了先前的柔婉与娇媚,可是她也能听得出来,这是尉迟婉晴的声音!
众人纷纷望了过去,却只见得尉迟婉晴尖叫一声后,一把扔掉了手中的菱花小镜,口中还失声叫道:“这不是我的脸,这不是我的脸!”
长安唇角一抿,又见得不远处双手掩面痛哭失声的尉迟夫人,她眼波一转,暗忖道,看来是出事故了。
正文 第【73】章 喜忧参半
也不知道是不是尉迟婉晴真地犯了霉神,马车翻了之后她也在车里一个打滚,恰巧头上的金簪脱落,顺势划过了她的脸庞,她当时只觉得一痛也没来得及去细想。
以至终于爬出了马车,尉迟婉晴拿来镜子一照,镜中人发鬓散乱珠花垂落,然而最醒目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她从右边的眉角一直延伸到耳廓处的一条带血伤痕,虽然只是脸侧一旁,但若是留下了疤痕,对爱美的女人来说无疑于是毁了容。
怪不得尉迟婉晴会失声尖叫状似疯魔,怪不得尉迟夫人会掩面痛哭,若是女儿真的毁了容,那还谈什么进宫,还谈什么今后的至尊荣耀?
尉迟大人见着这情景也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还是谢旻君第一个赶到,她已是来不及整理仪容,却在一旁安抚着尉迟夫人,却不想反被人给推了开去。
谢旻君一怔,脸色颇有些讪讪,但看着尉迟夫人两母女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的模样,还是识相地选择了闭口不言,只是往后退了些,抿起的唇角带着几许不屑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谁让这两母女起初还这般嚣张,如今真是现世报来了,该!
紫鸳仍然依在紫雨的肩膀上有些昏昏沉沉的,紫雨唇角却扬起一抹笑容来,看向长安,眉头微挑,那意思大致能让人理会。
长安只是眨了眨眼,唇角边渐渐抿出一抹笑来。
不管这道伤痕到底会不会让尉迟婉晴容貌有损,到底是为她出了心底的一口恶气,看着那两母女疯魔的样子,长安转身便让婆子丫环收拾东西,看来他们这下真的是要与尉迟家分道扬镳了。
沈平有些为难了,此刻好似也不便提出分道的事来,他遂拉了尉迟大人到一旁叙话,却是斟酌道:“尉迟大人,眼下令媛受了伤,不若咱们过了这茬,到镇上寻了医馆好生整治可好?”
沈平的想法也很简单,既然长安只是想为紫鸳寻个大夫,借着尉迟婉晴这事更好,至于还要不要与尉迟家一道走,那就等过了这茬再说。
“这……”
尉迟大人抬头看了女儿一眼,眸中也满是着急之色,可又想着自己的时日不多,怕赶不急回京,又是一脸焦急。
沈平倒是觉出了尉迟大人的几分挣扎,遂快人快语道:“不若这般,尉迟大人与犬子先行一步,我护送着她们女眷随后赶来,如此便可两不相误。”
尉迟大人眼前一亮,忙拉了沈平的手,感激道:“如此就劳烦武国公了。”
沈平摆了摆手,又听尉迟大人凑近了一分,压低了声音道:“到了小镇,还劳烦武国公寻来最好的大夫,可务必要将我女儿的伤给治好啊!”
对尉迟婉晴,尉迟大人可是带了几多期许,若是女儿真因这事给毁容了,别说将来进不了宫,就是嫁给别人那对方也定是诸多挑剔啊。
尉迟大人此刻是真的有些后悔,在平州那些媒婆都要将尉迟家的门槛给踩破了,就为求娶自己的女儿,其中也不乏青年才俊高官勋贵,但若不是他们两夫妻有其他打算,也不会白白错失了这些缘份,如今再想后悔,那是真的晚了。
“哎呀,这可怎么是好?尉迟小姐伤的可要紧?”
谁知这时萧云的声音却是极不和谐地在俩人之间响起,尉迟大人吓了一跳,一转过身才见着这一脸含笑的萧云,这厮的眼神还不住地往自己妻女那边瞟去,不禁让他心中含着一丝怒火,口中却道:“不劳萧郡王费心,臣自会处理。”
沈平却是挑高了眉,微眯着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萧云,按理说他的警觉也是强的,怎的这萧云到了近前他才察觉出来,这京城的纨绔何时有了这等好的武功,难不成是他看走了眼?
察觉到沈平探究的视线,萧云却是哈哈一笑,“本王可认得前面镇上的名医,若是武公国的家眷身体有损,本王倒可代为一请。”
尉迟大人面色一僵,敢情这是直接将他给甩了开去?
萧云却好似未所觉,眉角挑起一丝笑意,习惯性地瞄向了沈平身后不远处,那里站着的该是沈家的家眷。
长安这时恰好也望了过来,目光正好与萧云相对,俩人神情都是一怔。
萧云的惊讶在于他一时之间想不想来这女人是谁,妇人发髻,十七八岁的年纪,虽然衣着稍显狼狈,但神情却是沉稳淡定的,倒衬得那张面容清丽若芙蓉,淡雅如幽兰,一双明眸黑白分明,在见着他时却闪过了一丝诧异,难不成认识他?
萧云在心中回忆着,却始终想不起来,目光再扫向沈平,不由带着一丝兴味,“那位……难道是武国公新娶的夫人?”
那模样那气度,萧云实在不能将那女子安上小妾的名头,正牌夫人方才能配得上她。
还未相识,他却对那女子升起了一丝好感,这种感觉真是奇怪,萧云不禁暗自摇了摇头。
沈平还未回话,尉迟大人那方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萧云不禁望了过去,眉头一挑,“怎么,本王说错了吗?”
尉迟大人摆了摆手,却是一个劲的笑,那厢因女儿受伤带来的阴郁刹那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