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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黎璃眼眶红红、鼻尖红红,畏惧受伤的一双大眼氤氲水气地看看父母、看看窗外,不确定的情绪占满心中……差点失去女儿的恐惧,迫使他们必须面对潜藏心底的阴影。
「黎璃,我跟你妈谈过了……」胡亦均率先开口。
胡黎璃看著父母互视一眼,两只手再度扣握一起,压在胸口令人不能呼吸的沉重感蓦然缓缓逝去。
胡亦均声音突然哽咽,他吸一口气继续:「我们要请你原谅……长期对你的疏忽,但是千万不要怀疑,我们对你的爱,我们不该将自己的过错怪罪到你身上。」
「你们的过错?」她小心翼翼地问。
「是的,我跟你爸爸都害怕对方怪罪自己疏忽照顾孩子,才会让孩子意外身亡,但心底却一直在怪罪著对方,是他(她)没尽到责任、忙於工作,才会造成两次的悲剧,你成了我们矛盾挣扎下的受害者,对不起……」
胡黎璃不确定地摇头,脸上浮现梦魇的阴影……「你知道,我看到了他们,他们……在意外发生前……」
「那不是你的错。」方茗兰心疼地抱住女儿,直到现在她才看清楚,女儿也是意外事件下无辜的受害者。
「我不想看见的,眼睁睁看著死亡降临,却又无能为力……」胡黎璃黯然地低喃。
「有些人具有神秘的预感能力,能在事情发生前预知。」胡亦均说。
「可是你们……你们害怕看到我。」在父母否认之前,胡黎璃指责地强调:「我知道的,你们不敢看我!」
胡亦均叹气。
「不是不敢,而是心虚。」
「看到你就会联想起……你的哥哥、弟弟,他们原本也可以跟你一样……」方茗兰频频拭泪。
「妈妈不要哭,我也想他们呀,我不喜欢孤单一个人!」
「我知道,不会了!从今以後,我们一家人团聚在一块儿。」
「你……你们会在一起吗?」她征询地看著父亲。
胡亦均肯定颔首。
「我跟你妈会讨论出个办法,让我们全家人在一起。」
「我可以跟你们一起,不必住在学校?」她脸上涌现喜悦,为这令人快乐得要昏头的可能性。
「当然,你可以转到当地的学校。」
这是真的吗?她能这样相信吗?她的心愉快得要爆了!
「我从没想过会这样幸福!」
胡黎璃跟司马蒹葭坐在湖畔,胡黎璃一手撑颊,一手握著根冰棒,脸上的笑容甜如蜜。
夏日的湖区荷叶田田,游人如织;灿烂阳光下,彩蝶翩翩。
「你别跟我说话,旁人都以为你是傻子。」
「让他们以为去,我爱跟你说话就跟你说话,你是我的好朋友哪!我就是要跟你说话!」
胡黎璃一口气说完一长串字,惹得司马蒹葭忍不住扬唇。
「除非必要,否则你的话还真少。」胡黎璃砸嘴,半开玩笑地埋怨。
司马蒹葭只笑不答,心里想著:要是让她知道自己有时一天都没开口,岂不是成了滔天大罪了?
胡黎璃笑瞠保持沉默的司马蒹葭一眼,佯装生气地仰头望著蓝天上的一朵小白云,刻意学司马蒹葭不说话,看了一会儿,忘了自个儿的坚持,突然叹口气说:「怎麽办?我好怕有一天会发现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别胡思乱想。」
「可是……」胡黎璃做了一个鬼脸,「人家就是会担心嘛!」
司马蒹葭望著远方,徐徐说:「你还有什麽好担心的?这两个礼拜不就是证明?」
「唔。」胡黎璃嘟嘴点点头,表情沉寂许多,她需要有人分担她此刻忐忑不安的心情:「你有没这种经验,得不到时好想拥有,有了之後害怕失去?」
司马蒹葭眉心微皱,慎重地想了想,摇头。
「那你不会了解我的感受。」胡黎璃沮丧地垂肩。
「你会因为害怕再失去他们,而情愿一辈子不曾跟他们合好过吗?」司马蒹葭提出问题,对胡黎璃也对自己;如果是她自己,又会如何?
胡黎璃没有回答,她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出心里更加害怕的另一件事:「我更怕的是……有一天,我又会预先看见……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麽,我不要明知悲剧快要发生,却只能眼睁睁看著它发生,我情愿什麽都不知道。」
「人都会死,能预先知道,并不完全是件坏事。」司马蒹葭沉吟了片刻才说出自己的想法:「虽然无法改变事实,但可以在最後一段时间内完成心愿、弥补缺憾,总胜过临死前徒劳的後悔与遗憾。」
她望著广润的浩蓝天空。
「真希望我有机会能好好跟我爹说话。」
「我没从这个角度想过。大哥溺水时,我才五岁。」胡黎璃双手往後挡地,头仰得高高的,睁大著眼,抗拒眼鼻间滋生的热液,「梦到他溺水的景象,我吓死了!好几天都不敢接近他,一看到他就哭喊。妈妈要带他去游泳的那天下午,我哭得更是厉害,我太小了,不懂得把话说清楚!,小弟被车撞死时,我九岁了,那次我害怕我的梦会成真,不让他跟爸爸一起出门,但他还是去了。」
司马蒹葭不知该说些什么,也许说什么都没用,唯有倾听……「有一阵子,我好害怕睡觉,我怕又会梦到亲人死亡,还好没再发生过……」
胡黎璃突然坐正身子,十分正经地朝司马蒹葭看,「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听你的话,反正担心也没用,何必庸人自扰。」
司马蒹葭一怔,跟不上她快速的情绪转折。
「我会好好爱我的父母,相信他们也会很爱我,我这么可爱!」她骄傲地扬起下巴,促狭地对司马蒹葭眨眼。
司马蒹葭心底生出淡淡的羡慕,也替胡黎璃感到开心有家人真好!
二十天了,为什麽她还在这?这还是梦吗?
她开始想念她的家奚府,以前从没把那儿当作自己的家,现在却怀念起那里了。
在这个奇异陌生的环境,令她首次渴望回到奚府,渴望看到任何一个她所认识的人;脑海一一浮现身边的每个脸孔……奚伯伯、奚裕生、迄苏阿尔达父子……还有他……冯邢琰,应该讨厌的他,此刻却莫名地想念。
这是个梦吗?如果这是梦,何时能醒?
如果不是梦,她该怎麽办?
胡黎璃一骨碌站起来,打断她的沉思说:「差点忘了,我们跟我爸有约,他要带我们去参观博物馆,走吧!」
「天山汉墓博物馆」位於扬州市北郊,仿汉代建筑的陵园式博物馆。
由於胡亦均是当地文物局的顾问,博物馆馆长亲自接待,领著他们入馆参观。
「发现这座墓的那座石山叫天山,所以命名为『天山汉墓』。当时同时发掘了两座墓,一号墓已经迁移至博物馆重建展览,二号墓的迁移工作正在进行中。」
「你们把古墓搬到这里来,大家付钱观赏?」司马蒹葭匪夷所思地瞪眼。「官府都不管吗?」
胡黎璃咯笑低声说:「这应该都是政府规划主导的呀。」
「政府主导?」司马蒹葭疑惑自喃。
这时,博物馆馆长回头跟胡黎璃说:「我刚说的天山,距离你爸爸目前主持的挖掘现场不到一公里远。」
喔!胡黎璃吓了一跳,紧张地别一眼正在跟自己说话的司马蒹葭,露出大大的笑容。
胡亦均期待地对女儿说:「你有兴趣?过两天我带你过去参观。」
「好!」胡黎璃开心地点头。因为父亲的提议。
「走吧,我们先到中央展示厅去,那里展示的一号墓地,有墓道与墓室连接,完整呈现两千年前的墓葬形式、题凑结构和铭文题字,一切务求真实重视。胡先生可以好好比较比较……」馆长与胡亦均边走边说。
胡黎璃刻意落後一大步,好小声地跟司马蒹葭说话:「你知道吗?很多地方都盖了博物馆呀,这样做一方面可以筹措保护文物的经费,一方面可以让民众了解古代的文化呀。」
「可……盗墓应该是违法的,被官府抓到会判重刑的,怎麽你们的官……政府主导盗墓?」
「呵,这是考古,不是盗墓!」胡黎璃因她的用词吃吃地笑。
「考古?」司马蒹葭十分困惑,眉头深深蹙起。
「对呀,我不是跟你说过我爸是考古学家?考古就是考古,跟盗墓完全不同的,」胡黎璃强调地加重语气。
走在前方的馆长跟胡亦均听到声音回头,胡黎璃赶忙闭上嘴巴做出一副没事样,傻笑。
馆长说:「呵,我还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胡黎璃快步走过去,一脸无辜地扬扬手中的简介说:「我只是看到盗墓贼曾经盗过这个墓,觉得可恶,一时激动就自言自语起来。」呼!反应真快,胡黎璃自喜地称赞自己。
长得像弥勒佛的博物馆馆长微笑。「十个墓九个空,没被盗过的墓实在稀少;有的墓甚至不只被盗过一次,七次、八次都有,这座汉王墓发掘时也发现过不同朝代的盗洞。」
「哇!那宝物不是都被搬光光了,我们还参观什么?」
胡黎璃孩子气的言语惹笑两位专家,胡亦均先止住笑说:「我女儿不懂事,让你见笑了。」
「爸爸!」胡黎璃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馆长呵呵笑,对胡黎璃说:「我保证还有很多束西值得欣赏见识的。」
「你说的。宝物。被盗流失固然可惜,」胡亦均为女儿解释道:「但是考古的著眼点并不在发掘宝物,当然,能发现古代工艺精品也很重要;不过盗墓贼眼中不值钱而捣毁的陶罐砖瓦,在我们考古人的眼中个个是宝贝,都是我们了解古代文化的珍贵拼图。」
「没错。唉,现在的盗墓实在太猖狂,哪里有坟哪里就有人盗,个个都妄想能挖出宝物赚它一笔钱,这样被他们胡掘乱挖破坏的文化遗迹不知多少,那些流失海外的每件文物都是民族的损失。」馆长感叹地摇头,提醒道:「你那里也得小心。」
司马蒹葭一直默默跟在後面,听著他们对盗墓行径的感叹,心底蒙上一层灰涩。
「我也想到这个问题,已经请文化局协调,希望有专人看守。」胡亦均颔首。
「爸,你要小心,那些盗墓贼实在太可恶了。」胡黎璃担心地倚著父亲说。
「你放心。」胡亦均拍拍女儿的手,「盗墓这事也不像你想的那样完全不可取,历史上许多重要文化的发现,可都是仰赖盗墓。」
「哦?」胡黎璃感兴趣地睁大眼,司马莱葭也不由走近些……「举个例,许多遗失的古籍简牍都是经由盗墓发现才重现人间,保留下来。」
「这倒是。」喜好书法艺术的博物馆馆长附和道:「根据史书记载,现在传世的书法名家真迹就有部分是五代北征军人盗掘晋墓所获;盗墓在文化传播跟工艺技术传承方面的贡献不容否认。」
「不过这只是无心插柳的结果,盗墓行篇仍是不该被原谅的。」胡亦均下了结语。
「考古就可以?」司马蒹葭有些些不是滋味。在她看来,所谓的考古,是明目张胆的大规模盗墓行为。
胡黎璃听见了,忍不住为父亲辩护,小声说:「考古不一样啦,盗墓贼盗墓是偷东西,为了一己之私,考古却是为大家保留历史。」
司马蒹葭没搭腔,她被眼前出现的景象给吸去注意力了……「我们就由这墓道进入地宫,两旁的汉砖都有浮印,上面写著……我们就是由这判断出这墓主人的身分……上方画的是朱雀,象徵……」馆长解说的声音模糊得彷佛隔著一层厚厚的玻璃。
这……这不是前不久,她跟呼嗤呼嗤进入的那座汉墓?!冰冷自脚底窜上背脊,司马蒹葭不住地发抖。就是那一夜,她看到了那人杀死伙伴……噩梦发始的源头!
呼嗤呼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