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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那人已死,纵然沈嘉玉不是有意,可也出了人命。沈唯一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他处事圆滑,小心谨慎,不肯轻易得罪人。沈嘉玉这事如今林家还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便是结了个对头死敌。
红姨娘将受惊的沈嘉玉搂在怀中,小声道:“老爷,此事……此事阿玉也不是有意的……况且那家人也不知道,又只是开着个小小的商铺,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样……”
“蠢货!出了人命竟然还想装糊涂!这上京城中藏龙卧虎,许多瞧着平常的人家与达官权贵之间关系千丝万缕,提前不做补救,还妄想着隐瞒?!”沈唯一气的狠了,对爱妾也不肯顾忌面子,又吩咐沈嘉元:“实在不行,你准备一下,为父与你上门去陪罪去!”
沈嘉元摇头否定:“阿爹,我瞧着那林家小娘子似乎颇有骨气,小小年纪便接掌铺子。我们这样贸然寻上门去,只恐惹来她家大怒。不若……以后暗中观察,慢慢补偿便是了?等到时机成熟,再挑明也不迟?”
他是个生来会算计的性子,不全盘考虑周全了不会轻易出手。现在直接上门去,等于无事找揍,可是若教林家得了沈家许多好处之后,再挑明此事,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加上沈嘉玉又是小孩子所为,并非有意为恶,到时候再求得林家原谅恐要容易的多。
☆、24 喜事
何氏带了林碧落去买了枣子,回到家先将枣子晾在后院,待晾得几日,枣子的水分干一点了,再做蜜渍枣。林碧落见得孟伯这果园里的枣子个大肉厚,味儿又甜,便提出做几坛子醉枣,过年来吃,多出来的可放在店里买。
醉鱼醉虾何氏听过,但醉枣似乎还没卖过。这些吃食上的名堂,按理说她应该给林碧落知道的多才是,不料林碧落却笑道:“阿娘不知,书里可是什么都有记载的。我瞧着做法简单,不如我们就先试几坛子?”
她分明欺负何氏不识字儿,这醉枣只是前世自己吃过的,见铺子里似乎没得卖,便想着做来吃吃。
何氏拗不过她,只得差了迎儿去酒楼买了两坛子酒回来。家中后院里有备的坛子瓮等物,原是为了贮藏存货的。不过见她兴致勃勃,玩的开心,便只好由她了,又生怕这孩子头脑一发热,做的太多,便一再叮嘱:“家里人都不喝酒,你还是少做些罢?”
林碧落打着开发新产品的想法,也是小打小闹,说是不多做,到最后却也做了五坛子醉枣,各个都是挑出来的个大肉厚的枣子,颜色红透,用酒泡过了,一层层码放整齐,最后又密密封了坛口,放在库房里等着入味儿。
何氏再说,她便开玩笑道:“若是这醉枣好,阿姐们出嫁的时候还可以招待来客呢。”惹的林碧云与林碧月都对她恨的牙痒痒。
买回来做蜜枣的枣子被林碧落用掉了三分之一,何氏无奈,便又去雇了先前那车把式,娘俩个再去了孟园一趟,又拉了一车回来。
这次娘俩个去,再没碰到沈嘉元。不成想,过了足有半月,何氏这头与魏妈妈商讨了无数次,看中了邬捕头家的长子邬松,正讨论着这门亲事成功的可能性,沈嘉元却带着青和上门来了。
他来的这日比较早,铺子刚开了门,林碧落还在与迎儿补货盘帐。到了月底了,她总有些帐目要清。
沈嘉元也是在家与沈唯一反复商议之后,拖了这些日子,又教青和提前去打听了林家铺子的位置,还听说林家铺子口碑不错,索性借着买吃食的机会,亲自上门来打探一番。
进来的时候,林碧落正立在柜台后悬腕提笔记帐,边记便报给迎儿要补货的蜜饯果子,迎儿便一趟趟来回跑着往坛子里补,二人互相通气,正干的热火朝天。看到铺子里有客人进来了,她便放下笔去招呼,抬头看到沈嘉元,微微一笑:“郎君想要些什么?”
这个人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对方不提,她也乐的装傻充愣,只作初见。
沈嘉元原来听得孟伯说,心中有九分信也还有一分存疑,进了铺子见她娴熟的指挥丫环补货,自己在那记帐,这会又笑吟吟招呼客人,小小年纪,当真老练,这才信了十成十。便也做初见,指着铺子里那些摆放的整整齐齐,上面贴着红纸条的瓷坛子道:“不知道你家铺子里都有些什么货呢?”
林碧落从柜台下方隔断的架子上端上来一个白瓶碟子盛着的拼盘,盘里整齐摆着铺子里的各种蜜饯果子,皆用刀切成了小块来,又拿出一个不瓷瓶来,里面插满了柳木牙签,另有个空着的小瓷瓶。
“不知道郎君是要买给何人吃的?是喜欢甜口还是酸口还是甜酸口?这盘子里皆是本店出产,郎君可用这牙签叉起来,先行试吃一二,待觉得哪种果子适口了,我再为郎君包起来。”
受超市试吃销售法的影响,林碧落这三年间在铺子里也渐渐摸出门道来了。有些好顾客上门来,只买旧的几样,她便试着推销别的蜜饯果子,试吃过了,便吃其中味。也有新上门的客人,完全不知道她家店中所卖,这种客人正好让她把所有蜜饯果子都可试吃一遍,哪怕不卖,下次也有机会。
不过大部分人在吃过之后,也不好意思不卖。
她生的模样好,嘴甜又讨喜,记性也好,记住了常上门来的客人喜欢吃的那几样,客源稳定,这三年间林家铺子的名头不但没有倒,还在她的经营之下,生意比林保生在世,雇着伙计的时候盈利还要好。
沈嘉元在她的指点之下,各种蜜饯果子都试吃了一遍。原本以为,她们这样的小店,又是母女顶门立户,早做好了味道一般的准备,哪知道入口之后,各种蜜饯果子的味道出乎意料的好。
他又使了青和来尝,青和跟着他这些年也历练出来了,对各种食物的味道也很挑剔,哪知道尝过之后,便双目放光,连连道:“大郎,我阿娘跟阿妹最喜欢吃这些东西了,我也想买些回去……”
沈嘉元一笑,便道:“那就每样各包两份回去。”
林碧落心中暗乐:今日是碰上土豪了。她家的蜜饯果子好吃是好吃,可是比起一般蜜饯果子铺,价格还是要贵上一点的,寻常人有来买,也就三四样儿,这种每样都包两份回去的,还真没见过。
“郎君且等等。”林碧落面上客气,手下却包的飞快,又招呼迎儿来帮忙:“迎儿姐姐,每样各包两份。”考虑到数量太多,她便每样只包了半斤,免得这位回去一次性吃腻味了,再不上门。
她家铺子还是非常欢迎这种土豪客人上门来的。
不过一会儿,柜台上便整整齐齐码了几十袋子蜜饯果子,她又拿了麻绳来,将各样都捆了起来,串成了两串,往沈嘉元及青和面前各放了一串,拉过算盘来噼哩叭啦一通拨拉,利落报了个数目:“一两二钱银子,承蒙惠顾。”
沈家做皇商的,下面还开着酒楼茶楼铺子,这种小吃食也有,酒楼还未上主菜之前拿来给客人们消磨时间的,他对这各行各业的物料价格门清,因此便笑道:“这价格可真不便宜啊。比之前面蜜饯果子铺里的东西,要贵上个一二成吧?”
沈碧落笑的狡黠:“郎君既然对前面蜜饯果子铺的价格一清二楚,想来也知道,我们铺子里的蜜饯果子,味道也比前面的果子铺要好上不止一二成吧?”
她说的这倒是实话!
沈嘉元无话可说,便只能痛快掏银子。
当日回去之后,沈嘉元与沈唯一提起此女来,沈唯一将碟子里盛放着的各种蜜饯果子皆尝了一遍,也不由赞赏:“这物件虽小,做的却着实用心。街上卖这种蜜饯果子的铺子不少,味道能比得上这家的实不多。且听那小娘子的话音,却是个灵醒的,可惜了不是个男儿。”又嘱咐沈嘉元,看能不能找机会与林家铺子合作,助林家三娘子好生发展,只要助她置办出一份红火的家业,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弥补了林家。
林家铺子里,林碧落却不知道她已经被沈家父子关起房门来讨论了一回。晚上关了铺子门,回到后院,听到一个好消息,何氏初步锁定了大女婿人选,乃是邬柏的兄长邬松。
说起来,邬松也算是大龄剩男了。他剩下来的原因与林碧云不同。三年前,林保生过世三个月以后,邬太太给他订了一门亲事,哪知道没过半年,女方得病去了。邬太太便去了玉虚观,请观里的玉虚道人给邬松卜了一卦,那玉虚道人有言,邬松宜晚婚晚育,这一耽搁便到了十九岁高龄。
邬太太急的不行,素知王媒婆做媒不及魏媒婆靠谱,便央了魏媒婆替邬松物色个好姑娘。
魏媒婆手中名册不少,可是邬松都十九岁了,配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他也等不住。邬太太可是恨不得邬松今日说亲,明日便入洞房的。十五岁的小娘子们基本上都已经有了中意的人家,考察来考察去,最后碰上了何氏给林碧云物色人家,心中一计较,这两家门户相当,家底子也差不多,两家的孩子她也见过,都是品性不错的,便先探了何氏的口风。
邬柏常来林家找林楠玩,邬松何氏虽然没见过几次,可也知道有这么一号少年,况邬捕头为人极好,这条街上但凡要与公门之中打交道,都喜欢央他帮忙牵线,何氏先就首肯了。
魏媒婆便去了邬家,与邬太太谷氏提起林碧云,又夸她性子温和手巧,绣出来的东西也极好。
邬家与林家铺子相距不远,都在这一片住着,何氏为人如何,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况邬柏常去林家,回来时不时便会提起林家姐弟,只不过提的最多的便是林碧落。她心中一早存了事,有时候还会跟大闺女邬媚悄悄在背后笑邬柏:“阿柏倒不似阿松那呆子,早早就相中了小娘子。”
邬媚两年前也订了亲,只是头上兄长未成亲,她便不好出阁,也一直拖着。
这时候便来安慰谷氏:“阿娘为了大兄的事情操碎了心,正好阿柏是个省心的。”
如今魏媒婆提起林碧云,她心中便先有了一层顾虑,想着总不能林家的两个闺女都入了邬家门吧?她倒是肯,可是就怕何氏不肯。
不过邬松的年纪也是耽搁不起了,考虑了一个晚上,她便应了,催魏媒婆拿了邬松的庚贴去,暗道:反正等阿柏订亲也得一二年,能不能让他如愿以偿,到时候再看吧。
☆、25 相约
林碧云的亲事有了着落,何氏喜上眉梢,只觉心头一桩大事落定,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家中有高龄女儿,总是当娘的不称职。虽然是因着守孝而耽搁了婚期,还是让何氏焦心不已。现在大的有望在年底前嫁出去,二姐儿的年纪就更可以缓个小半年了。
邬家那头也催的急,现在是八月底九月初,谷氏的意思是订了亲之后,在年前便要将长媳娶进门,年后邬媚便可出嫁了。对于家中有待嫁女两位的何氏来说,是非常理解谷氏的心情的,在这一点上两人倒心意相通。
因此,林碧云这些日子竟然比林碧落还要忙,除了吃饭,一天之中难得出门,大部门时间都窝在房间里绣成婚的绣品。
邬家的三个孩子,邬柏邬媚林碧落都见过,邬柏最熟,邬媚也有数面之缘,唯独邬松,因为年纪要大她很多,完全没有交际圈,只偶尔在街上碰见过,但其人品性如何,林碧落是一概不知。
魏媒婆给出的官方资料是,邬松为人敦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