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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鞭子,左右人都震惊了,他们看过无数人受家法时的模样,但此刻大夫人的这第一鞭子,倒是成了最触目惊心的,安平侯爷可是半分也没有留情啊。
明眼人自然是看得出来,大夫人不是多有坚毅,才没有痛呼出声,而是她痛得连呼喊都不能了,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安宁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而此刻雪儿心中却是热血沸腾,她虽然比安宁大了几岁,但心性却没有安宁沉稳,大夫人受如此的罪责,给她带来的视觉冲击,完全引导了她报复的快感,尽管那鞭子在安平侯爷的手上,但此刻,她却好似那一鞭子是自己亲手挥下去的一样。
“老……老爷……”大夫人许久才发出这两个声音,方才那一鞭子,好似将她的傲气与锐气给打没了,她只感受到尖刺钻进皮肉,肆意拉扯,她的身体好似不是她自己的了一样,可那痛却清晰可辨,没有半分消弭。
自从看到休书之后,此刻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是的,她害怕,害怕那鞭子又一次落在她的身上。
正所谓,有时候害怕什么,往往就来什么,许是大夫人平日里作恶多端,老天也不怜惜她,就在她叫出“老爷”二字之时,安平侯爷手中的鞭子再一次扬起,这一次,她只见得安平侯爷紧咬着牙,鞭子便朝着她落了下来。
那是咬牙切齿的力道啊!
她心中想躲,可又怎躲得过?毫无疑问,鞭子打下来,这一次,不是她的后背,而是她的胸前。
“啊……”大夫人脚下虚软,便重重的跪在了地上,紧接着,上半身也扑倒了下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便是顾大娘内心万分焦急,她也不敢上前,鞭子是不长眼的,现在老爷在气头上,她若上去,便只有挨打的份儿,那一刻面对家法的震慑,顾大娘也抛却了主仆情谊,不敢做声。
“饶命……老爷……饶命……”大夫人似被打醒了,她趴在地上的位置,伸手刚好可以够着安平侯爷的袍子下摆,颤抖着手紧紧的抓住,“饶命……”
安平侯爷冷哼一声,“饶命?是你自己不要命的!道歉,我要你给楚楚道歉!”
安平侯爷的命令不容置喙,好似在证明他方才的那一句话:这个安平侯府,他才是天!
给三夫人道歉?大夫人皱了皱眉,她出身卫城刘家,又有一个嫁入了四大世家之首的林府的姐姐,一直以来,刘香莲都自视甚高,所以当初她才不甘屈于云蓁之下,才害了云蓁,然后取而代之,现在,要她跟三夫人道歉?可想而知,这对大夫人来说,心中会有多煎熬。
安平侯爷的话一出,所有人看了看大夫人,视线便落在了三夫人的身上,此刻的三夫人倒是没有向方才那般蘀大夫人说情,而是靠在安平侯爷的怀中,面容沉静,似乎是在等着大夫人的道歉。
安宁眼底划过一道光芒,大夫人啊大夫人,便是没有今日之事,你也斗不过人家三夫人,人家只是那么小小的几句话,便可以将你推进地狱,三夫人知道安平侯爷在意她,所以,她手中最好的利剑,便是安平侯爷了。若说安平侯爷自称是侯府的天,那么三夫人,便是掌控这“天”的人了。
大夫人抬头看了看三夫人,对方的温柔平静,和自己此刻的狼狈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竟有些自惭形秽的感觉。
道歉?大夫人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强忍着身体的痛,“三妹……”
“住口!”大夫人刚叫出两个字,安平侯爷便凌厉的打断,劈头盖脸的怒吼,“什么三妹?你倒是有那资格?你已不再是侯府的大夫人,被贬为奴,该唤她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大夫人一怔,手下意识的紧紧握着,想到方才在休书上看到的内容,咬了咬牙,“三夫人,对不起。”
那“对不起”三个字,无疑是她刘香莲这辈子的耻辱。
“老爷……”三夫人皱了皱眉,似乎觉得这有不妥,但安宁可没有错过三夫人眼底一闪而过的那一丝得逞的兴奋。
呵!这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什么?
安平侯爷安抚的拍了拍三夫人的手,示意她不必多说,三夫人瞥了一眼刘香莲,微微敛眉,从安平侯爷的怀中出来,一步一步的走到刘香莲的面前,蹲下身子,伸手似要将刘香莲扶起,在外人眼里,三夫人这举动,昭显了她的大度,但在刘香莲的眼里,这却是**裸的炫耀。
她自然是不会领三夫人的情,三夫人触碰到她身体的那一刻,便被大夫人推开,三夫人皱了皱眉,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安平侯爷便朝着刘香莲历吼出声,“你不要命了吗?不知好歹。”
说着,手中的鞭子紧了紧,好不手软的朝着地上的刘香莲再次打下去,啪的一声,随之而来的是刘香莲那痛苦的闷哼。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怔,心中冒出一丝冷汗,安平侯爷可是比三夫人自己的手还好使呢!当场有些人便更加清楚了,这侯府,谁都可以惹,可别惹到了三夫人啊!
事实上,他们这些下人又怎知道,这侯府就是一个藏龙卧虎的地方,三夫人惹不得,还有人比她更加不好惹!
安宁听着大夫人的痛呼,视线却是若有似无的落在三夫人的身上,只见三夫人再一次上前,同样试图将大夫人扶起来,瞧她那平静的模样,安宁自然是知道她的心思,刚才三夫人挨了刘香莲一耳光,怕是无法释怀的吧!
这一次,三夫人去扶刘香莲,刘香莲虽然心中不甘愿,可也没敢拒绝,她在隐忍着,好不容易被三夫人扶起来了,脚下依旧在颤抖着。
“大姐,你我姐妹一场,楚楚有一句话奉劝,莫要再激怒老爷了,不然……”三夫人柔声开口,言语之中尽是好意,但话刚说到这里,她的身体微微倾斜,一个踉跄,猛地往后退了数步,才稳住身体。
“啊……”三夫人惊呼出声,惊魂未定的轻抚着剧烈起伏着的胸脯,眼中多了一丝埋怨。
而此时,刘香莲就颤抖着的双腿,根本无法支撑起她的身子,整个人再一次扑倒在地上,方才那一幕虽然快,但所有人都看见了,是刘香莲推了三夫人一把,才会导致这个局面。
当下,所有的下人哪怕是雪儿和碧珠,都满是同情的看着三夫人,而对刘香莲报以责备的目光,三夫人好心帮她,劝她,可她不但不听劝,还如此待三夫人,现在好了,没了三夫人的支撑,她自己也失去了平衡,摔在了地上。
“活该!”碧珠在安宁的身后,轻轻的开口,那刘香莲可不就是活该吗?
可安宁倒是不这么认为,她可不觉得刘香莲推了三夫人一把,虽然明着看着,十分相像,但莫要忘了,刘香莲本身就轻轻的靠在三夫人的身上,只要三夫人一退,看起来倒是和刘香莲推三夫人没有什么差别。
与其说是刘香莲推了三夫人,倒不如说三夫人借她们方才微妙的礀势来自导自演的骗了众人,她的目的嘛,便是将刘香莲置于更加难堪的境地。
这个刘香莲,得罪的人太多,自作孽,不可活啊。
果然,安平侯爷见此状况,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胸中几乎是要气炸了,也不管那么多,操起手中的鞭子,便朝着刘香莲身上一顿乱打,刘香莲根本避无所避,一时之间,凄惨的叫声,与鞭子接触皮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异常的凌厉骇人。
那每一鞭子打在刘香莲的身上,倒是让其他人阵阵生寒。
终于,刘香莲痛呼声停了下来,安平侯爷发泄完一通怒气之后,终于停了下来,这才发现,刘香莲早已经昏死了过去。
安平侯爷将鞭子重重的摔在地上,淡淡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刘香莲,他倒是希望将刘香莲给立马丢出安平侯府,但想到二公子的交代,他又怎能违逆了二公子的意思?
从怀中掏出另外的一张纸,只要是府上的下人,都见到过,也知道那是什么,就连雪儿在见到那张纸的时候,也不由得怔了怔,那会死契约啊!安平侯府和下人签订的契约,也就是卖身契啊!
当初,她懵懵懂懂的签下了那一纸契约,最后被大夫人频频利用,将她一步一步的往绝境逼,她又怎能忘记?
所有人看着安平侯爷舀着那契约,走到刘香莲的面前,虽然她已经昏死了过去,但却不妨碍安平侯爷要做的事情,安平侯爷握住刘香莲的手,便就这样用她的大拇指沾了一些她自己的鲜血,随即在契约上重重的印下一个指印。
契约完成,大夫人甚至连她的处境都不清楚,现在,有了那一张休书,刘香莲便不再是安平侯府的正室夫人,有了这一纸卖身契,刘香莲便沦落为安平侯府的下人。
一个高高在上,一个低贱卑微,两者这般大的差别,只是在那一瞬之间,身份便做了转换。
“将她丢进下人房,等到她醒来之后,派些活儿给她做,不得偷懒。”安平侯爷冷声吩咐道,那无情的眸子,没有丝毫温度,好似这个女人本身就和他没有丝毫关系一般。
刘香莲被家丁粗暴的带了下去,安平侯爷本想借此机会,将三夫人扶正,但一想到那二公子,安平侯爷便立即打消了念头,万一让三夫人当正室夫人不是二公子愿意看到的,那又该如何是好?他能这样无情的对刘香莲,却无法这样对楚楚啊!
为了安全起见,安平侯爷终于是忍了下来。
安平侯府的大夫人成了这府上最低等的奴婢,许多人都觉得十分快意,刘香莲昏迷了一天一夜之后,醒来便是铺天盖地的痛,睁开眼,看到满室的陌生,刘香莲眉心紧皱,朗声叫道,“来人啊……来人……”
喊了许久,都没有人理会,终于,又过了一会儿,屋子中来了两个丫鬟,那分别说曾在绮水苑中伺候过安茹嫣的丫鬟珍儿,以及曾经伺候过安兰馨的梅香,这个珍儿当初在绮水苑中,可受尽了安茹嫣的折磨,而梅香却又因为四夫人,一直对刘香莲心存怨恨,这个时候,看到大夫人落魄,她们自然心中畅快至极。
“叫什么叫?醒了吗?醒了就起来干活,这安平侯府和不养闲人。”珍儿厉声吼道,眉宇之间满是不屑。
刘香莲身体一怔,“你这卑贱的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敢这么跟我说话?”
梅香看了珍儿一眼,轻笑出声,“哟,你以为你是谁呢?安平侯府的大夫人么?哼,你早就不是了,现在你和我们一样……不,你和我们不一样,虽然都是奴才,可你的资历要比我们可小多了,要说这规矩还曾是原来的大夫人定的呢!向你这等资历的老丫鬟,应该去厨房烧烧火,或者是洗洗衣服,做粗使丫头的活。”
“你……你们……我才不是你们这些低贱的下人。”刘香莲这才想起被休的事情,奴婢?安平侯爷休了她,又凭什么让她为奴?
珍儿皱眉,“低贱的下人?你以为你现在有多高贵吗?告诉你,你和我们都签了契约,不想为奴,没门儿!”
刘香莲怔了怔,她是不知道画押的事情的,她还想说些什么,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梅香便催促道,“醒了就快起来干活,不然,先将院子扫干净,可不能看见地上有落叶,扫不完,别想吃饭。”
说完,便没有去理会刘香莲,二人径自走出了屋子。
留下的刘香莲紧咬着牙,满心的不甘……她堂堂刘家小姐,安平侯府的大夫人,又是婉贵妃的亲姨娘,竟落得如此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