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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哟,夏夫人,不行礼就算了,行个礼也不需要行这么大啊!”苏瑾璃从软榻上支起身子,笑眯眯地讽刺道。
夏夫人跪在地上,脸颊已羞得血红,她能听到,身后那些下人都发出了阵阵嬉笑。
她何时受过这等侮辱,十指乱颤,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刚起身,双腿又是一软,跪了下去。这次,是苏瑾璃出手,发出两枚银针,刺在她膝弯穴上,只要她不拨针,夏夫人就起不来。
苏瑾璃仰脸望天,心里十分爽快,原来皇后叫自己跪着,不让起来,也是跟她一样心理。这一招,对你厌恶痛恨的人,果然管用啊!
“夏夫人,还不想起来吗?”苏瑾璃故意问,“如果想起来,就得把礼节行全了才好,要不然,你在这跪一下午,跪到天黑,我也不介意。”
夏夫人只感觉到两腿沉重如铅,一动弹就疼痛无比,意识到是着了苏瑾璃的道,心里那个气愤啊。
今天,她先忍下这口气!
想着,放软了声音,“三王妃,是臣妾不懂事,顶撞了王妃,还请王妃高抬贵手!”
“嗯。”苏瑾璃满意地勾勾唇,“那你说,侧妃是不是就是侧—妃?”她加重了“侧”字的语气。
夏夫人低头答道:“是,侧妃永远只是侧,不能跟正妃比。”
想到夏夫人此时心里面估计快气爆了,苏瑾璃笑得十分得意,从软榻上起身,向她走过来,弯腰伸出一只手,“起吧!你来王府是客,要记着自己的身份,下次再要有这样的事发生,本妃定不轻饶!”
夏夫人轻轻一动,感觉双腿能动弹了,如得大赦,连忙奔出了院,脸色立刻三百六十度大变化,直奔紫柔院。…
正房里,夏紫柔无力地躺在床上,秋菊在一边端着个小碗,碗里是黑糊糊的中药,掺了马尿的中药,一口口地喂夏紫柔,夏紫柔捂着鼻子,心里直犯呕。
“侧妃,夫人来了。”外面一个小丫环挑起了房帘。
夏夫人轻移莲步到床边,脸色极不好看,却没有吱声。
“娘,你不是端燕窝去了吗?”夏紫柔轻咳一声,疑惑地望着两手空空的夏夫人。
“燕窝还在熬。”夏夫人的声音掩不住的气愤,脸色更难看了。
“怎么了娘?”夏紫柔嗅到一丝不对劲,追着问,“谁惹你了?”
夏夫人见女儿细声细气地询问自己,哪还能控制得住,胸脯都气得发抖起来,“怎么了?你们王府那个王妃,现在的架子好大,当那么多人面把为娘的脸给丢光了!”
夏紫柔心里一惊,咬紧牙关,“她怎么对待你了?”
夏夫人将先前在落花园发生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犹自不解气,“让我在地上跪半天,连个小丫环也对着我登鼻子上眼,我这张老脸,今天可是丢尽了!”
夏紫柔面色转为阴狠,手一挥,宽大的袖子将秋菊手里的药碗挥到了冰凉的地面上,啪啪碎了,黑糊糊的药淌了一地。
“喝什么喝!真要那苏瑾璃看着我喝马尿高兴吗?!”夏紫柔眼里满是森然,怒气冲天道。
秋菊不说话,默默在地上收拾碎瓷片。
夏夫人大惊失色,“马尿?柔儿,你什么意思?”
夏紫柔冷冷道:“我都喝好几天掺着马尿的中药了,都是那苏瑾璃给王爷出的馊主意!”
夏夫人捏紧了拳头,“太过分了,这王妃太过分了!”
“秋菊,重新端一碗药上来!”夏紫柔指着地上的秋菊,“新制的药!”
秋菊嘴微微一颤,却没敢说什么,答应着下去。
“什么新制的药?”夏夫人不解地问。
秋菊出去时带上了门,屋里只剩下母女两人,夏紫柔低声道:“可以让我发病的药。”
“柔儿,你干什么!”夏夫人从床头一蹦而起,“你的病好不容易才复原,怎么能——”
“娘,你小点声!”夏紫柔从床上爬起来,一把捂住她的嘴,“别叫人听去了!我要苏瑾璃死!既然上次师哥的药有效,那么这一次,我肯定可以逃过难关,只是受点苦而已!这么点苦,跟苏瑾璃的死比起来算不了什么!这些日子,我已经喝饱气了!”
夏夫人惊惶地看着她。
夏紫柔慢慢放下玉手,笑得好不阴森,“我要苏瑾璃的心头血!”
“吱呀——”门被推开了,夏紫柔与夏夫人皆是一惊,朝门口看去,原来是秋菊捧着药进来。
“啪!”夏紫柔上前就给她一掌,“死丫头,进来不会敲门吗!”
秋菊手一抖,药盏上的盖哐当了两下,夏紫柔一手抢了过来,打开盖,里面传来一阵难闻刺鼻的药味。
“柔儿——”夏夫人犹豫不决,上前想将药盏端过来。夏紫柔长袖一挥,拦住了她的来向,另一只手,抓住药碗,仰脖子就咕咚咚喝了下去。
“柔儿!”夏夫人惊叫一声,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娘!”夏紫柔喝完药,连忙过来扶她。
扶着夏夫人起来,药性开始在体内发作了。
“好冷。”夏紫柔开始打哆嗦,秋菊与夏夫人忙将她移到了床上,然而夏紫柔浑身的冷气越来越重,唇色越来越紫,上下牙齿直打颤,秋菊急着去打热水,夏夫人在屋里大叫,“来人啊!侧妃犯病了!快去叫王爷!”
夏紫柔的意识越来越淡薄,双手在空中乱抓乱舞,“冷,冷……”眼看着再冻下去就要冻死了。
“柔儿,你挺挺!柔儿!”夏夫人的声音凄厉无比。
“柔儿!”一个深青色高大的身影撞门而入,修景弘急到床边,看到夏紫柔的寒热散居然又发作了,只吓得面无血色,紧紧握住她乱挥的双臂,将夏紫柔连着被子拥进怀里,“柔儿,乖,不要怕,我在这里!”
夏紫柔修长的五指,探进了修景弘的衣领,在他胸膛前乱摸乱画,寻找着温暖的源点,冰冷的小手,让修景弘几欲崩溃。
过了半柱香时分,一个淡蓝色的身影嗖一下窜进了房,南嚣尘及时赶来。
柳眉微挑,薄唇紧抿,南嚣尘的面色极为凝重,上前二话不话,先拿杯水给夏紫柔灌了一粒白色的药丸,夏紫柔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在床上昏迷了过去。
正文 第140章 明月清风两不欠(1)
南嚣尘从熬药的小院一直移步到抓药的中堂,微眯双眼,保持着高度敏感的嗅觉,然而,并没有夏紫柔所服那些药的气味。也就是说,根本查不出来是谁在夏紫柔的补药里下了这几味与她病相冲的药草,难道,是他诊断错了吗?问题并不是出在这次药上,而是出在他的解药上?累
南嚣尘笔挺地站在中堂里,双手负在背后,沉思良久。
冷不防,身后传来清风娇脆的声音:“就这两支吗?不够不够,再来一根大的吧!”
南嚣尘侧过头,将视现投到站在药柜前与抓药伙计说着话的清风身上。
清风背对着他,微弯着腰,手里在点着什么,他本能地走了过去,“清风?”
清风猛然回头,嘴角扬起笑来,“公子,你怎么在这?”
南嚣尘未答话,垂眸看到她手里绢帕包着的两根小人参,“这是给璃璃的吗?”
清风点头,“是啊,小姐说她身子虚,要补补。”说着将头转过去,“这两根太小了,大夫你再拿一根。”
药柜的伙计愁眉苦脸,“就这两根小人参在外头,大人参都在侧妃手上保管着,小的做不了主啊!”他这话,半是说给南嚣尘听的。
南嚣尘微微蹙起了眉头,他没想到,璃璃身子正虚,却连补药都难在王府取到。
清风的眉头挑了起来,满眼不悦,“又是侧妃!我可不信你这一根都没有!敢不敢让我搜搜?”闷
抓药伙计见南嚣尘在场,没敢和清风置气。
南嚣尘见清风待势欲发的阵势,拉住了她,“清风,别跟他计较了,拿着这玉佩,去找南耀,多领几根百年老参过来。”
早知道璃璃在王府是这样的情形,他早就会派人将这些全都打点好,岂会要她在府里看别人的脸色?
清风接过南嚣尘递来的玉佩,心里大喜,可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放过药房里这群人,狠狠瞪了眼年轻的小伙计,转身跑了出去。
小伙计叹口气,“唉,南公子,你也是太好心了!之前王妃生病,我们药房连药都不给抓的,你出手这么大方,一给就是百年老参——”小伙计说着说着,感觉气氛怪怪的,南嚣尘正射来两道寒冷凛厉的眼光,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了,吓得他止住了话,头皮阵阵发麻。
南嚣尘回到紫柔院,冲修景弘摇摇头。
修景弘怒发冲冠,可又找不到发泄点,只得紧紧将袖下的手握成拳头。
“嚣尘,这病是真犯了。”修景弘蹙起浓眉,望着南嚣尘,“上次的解药可都还有?”
南嚣尘轻点头,“解药还有,只是——”只是药引吗?南嚣尘忽然心头大骇。
谁都知道,上次夏紫柔的解药,药引便是苏瑾璃的臂血。
当时他还说过,寒热散第一次发毒,臂血就可以,如果发了第二次,必须要用——下毒人的心头血!
南嚣尘与修景弘默默对视,两人都在彼此的眼光里找到了一线恐惧,一线慌乱。
最终,修景弘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怎么办?”
南嚣尘唇角微微一扬,“景弘,上次你取药引时不是很干脆吗?”
修景弘喉头一塞,脸微微一红。
几个月前的那幕,他怎么可能忘得了?一听要苏瑾璃的臂血,他没有半点犹豫,赶到落花园,亲自操刀,割臂放血,决绝而去。
然,这个场景,近月来常常在他眼前浮动,每看到苏瑾璃一次,便加重一次,像一个罪恶的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而今,却要他去取她的心头之血吗?那可是轻微一个失手,就要人命的啊!
修景弘深沉的眸光愈加黑暗,锋利的棱角收敛,尽量平和的声音问道:“必须要取,心头血吗?”最后几个字,还是颤抖了。
“必须。”南嚣尘答得极为干脆,因为没有第二个办法。
修景弘咬紧牙关,“你可以保住她的命的!”
南嚣尘勾唇轻笑,“你说的她,指谁?”是保夏紫柔,还是保苏瑾璃?
“两个人!”修景弘意思明确,“取璃儿的心头血,保住她的命!救柔儿!”…
“我做不到!”南嚣尘一口回绝,脸色渐渐铁青起来,表情冷漠。
要他取苏瑾璃的心头血,他连想都不敢想,何况是下手!
“王爷,您一定要救救柔儿!尘儿,你也不能看着你师妹就这样离去啊!”夏夫人听着两人对话,似乎都隐含深意,连忙扑上来,跪在了两人面前,脸上的妆早已哭花,紧紧抱住修景弘的腿。
“娘,你先起来。”修景弘一直唤夏夫人为娘,可见他对夏紫柔的喜爱了。
“王爷,你答应救柔儿,我才起来!”夏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是一定要救柔儿的。”修景弘叹道,“起来吧。”柔儿,他是必须要救的。
“尘儿,你答应我!”夏夫人搞定了修景弘,转而去求南嚣尘,“尘儿,你答应伯母,一定要全力救柔儿!”
看南嚣尘高挑柳眉,深沉的桃花目中满是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