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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的时候了。可能收徒弟的时候他是发白须白的老人,第二天就变成了十五岁的少年,第三天是个仙风道骨的中年道人,第四天是个三岁的娃娃,甚至第五天可能是缠绕在柱子上的青蛇。由此可见紫霄殿内修行的同时被惊吓的次数绝对不会少。
这也是各路神仙向来不怎么拜望这位位能同天帝的神灵的原因之一,谁知道接待你的那个就是鸿钧道人,这万一在背后说坏话被当面听到了就等着倒霉吧。这位道人不说别的,门下阐教截教弟子成圣成佛成仙的都能扎成堆。
在看到鸿钧道人的时候玄翎能听到身边的重华松了口气。
这次也不算太夸张,十岁的小孩子粉嫩嫩的脸颊上带着天真和严肃混杂在一起的表情是诡异了一点,不过比起上次的癞蛤蟆要好多了。
“两位幸会。”声音也是儿童的声音,软软嫩嫩的,倒是听起来很是舒服,“该是为我三徒弟的事来的吧。”
“正是。”玄翎此刻一身正装,白玉束冠,白衣为底,带着蓝色锦线刺绣边角的外袍华美无比,银色的瞳中略微闪过一丝血光,额上银龙的纹样彰显着天帝的身份。
鸿钧道人没有漏过那道血色,看看玄翎身边穿着金色法衣的重华,叹息了一声,“应天帝陛下也该为自己操心一下了。”
他是知道先前的事情的,在前天帝说起之后,也曾经为玄翎思忖过解救的方法,奈何某位神却是甘愿自承后果。
“玄翎自有方法。”当代天帝眼睑微微垂下,以沉默相对的他是明确表示自己不想再提当年。
鸿钧道人微笑,那笑容在十岁的他上看起来要比先前严肃的表情好很多,“既然应天帝陛下自有分寸,老道也就不说什么了。”那终究是眼前两位神灵之间的事,就连前天帝都没有cha手,他个外人横cha进去做什么,“通天的事我已知晓,就随他去吧。”通天教主自封神之战后就被他软禁在紫霄宫闭门思过,这些年来过是没有思出来,反而本领见长,一次的争论之后鸿钧道人一怒之下分他一半元神封如紫晶石贬下界去,现今在昆仑阐教出现的不过是那一半留在晶石中的元神,当然还是可以分化出躯体和法力,不过只有二分之一。好处是那一半无论受到什么损伤,只要留在紫霄宫的这一半没有问题就能够全然恢复。鸿钧道人也是为这个桀骜不驯的弟子留了个退路,在紫霄宫中谁敢伤害通天教主的元神,就算不顾及阐教和截教,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鸿钧道人的对手,而在十界之内当得起鸿钧道人对手的几乎没有。
重华的嘴角为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果然就如玄翎在路上所说的,鸿钧道人是随了通天教主去了。这个三弟子无论在哪儿都能惹出点风波来,至少现在在阐教还有元始天尊能管着他。
“还是徒孙贴心。”十岁的娃娃脸垮了下来,鸿钧道人此刻看起来伤心不已,“还好给我留了一个。”
玄翎和重华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了那边走过来的身影。
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半旧的道袍,容貌清丽气质典雅,若加以时日肯定是上仙中的佼佼者。
“拜见重华大人,应天帝陛下。”少年弯腰行礼。
那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从小就是。鸿钧道人的笑容愈发灿烂,“这是通天的关门弟子,名叫灵均,不会比你的白墨差多少。”
玄翎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后泛起了一丝笑容,“若是想去游历的话过不了多久应该能相互做个伴。”
那边重华眼含深意地看了玄翎一眼。
“那就此别过。”玄翎微微拱手,偕同重华向鸿钧道人告别,就此退出了紫霄殿。
看着两位力量透彻天地的神灵离开,站在鸿钧道人身后的少年眼观鼻鼻观心,仿若古井不动。
“灵均,好好学学吧,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要过于拘泥自己的过去了。”鸿钧道人的声音变得苍老,就连那十岁的身形也在慢慢变化着,变成了白发白须的老年模样。身上的道服也随着改变,就好像是影随光走,他的法力也跟随着他。
“弟子遵命。”少年的睫毛微微动了动,眼睫下隐藏着的琉璃色眼瞳闪过一丝微光,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紫霄宫依旧是如此幽静,里面依旧充满了灵息的光芒和找不到北的弟子们……
“我们是不是——”重华原先想问的是他们是不是就此回到九嶷山去,作为人类的眠沅湘并不知道属于太阳神重华的记忆,但是他却是能够知道眠沅湘所有的一切。严格来说,他就是眠沅湘的全部,但是眠沅湘却仅仅是他作为人类的一部分。不过——他偷偷看了身边安静走着的玄翎一眼,他好像很喜欢眠沅湘,或许和玄翎也融入了人类有关?
“那不是——”玄翎的话说了一半,看看那边,再看看这边,没有接下去。
重华差不多在看到来人的瞬间转过了身去。
“就算当做没看见也来不及了吧。”玄翎的声音虚弱了一点。
谁都会有不想见的存在,如果说这位通天彻地的神灵还有哪个是能让他见了就想跑的,盛怒中的风希女神还得排在第二,至于第一——看看来的是谁不就知道了吗。
对方已经带着和蔼的微笑到了面前,身边这个依旧眼光左飘右转不肯放过去,玄翎只好上前打招呼。
“九河神女可安好?”有的时候他并不明白重华为何会对九河神女如此——回避。
“向来很好。”九河神女华胥目光温和地看着玄翎,每一次,都能在他的身上看到某些影子,她在内心叹息了一声,转向那边,“见了我也不想打招呼?难道我真是讨神嫌吗?”音调委屈之至,甚至有点撒娇的意思。听得那边的玄翎也寒了一下。
重华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都说到这份上了,难道他还能视而不见吗。只得转过身去拱手行礼,“母亲大人安好。”
“免礼免礼。”华胥这才喜笑颜开,“你们才从紫霄宫出来?可有见到鸿钧道君?”
“见到了。”重华脱口而出,然后怀疑地看着母亲,鸿钧道君和她不过是一面之交,什么时候这么惦记了。
“那就快说,他今天什么样?”华胥的语气急切了一点,迫不及待了一点。
重华意识到了什么,该不是——
“你又和谁打赌了?”
“百花仙子。”华胥丝毫不隐瞒自己的爱好,“闲着无聊而已,快说快说,到底啥样?”
重华终于忍不住当着她的面翻了个白眼,“还能什么样,人样!”至少不是动物也不是摆设更不是花花草草。
“我赢了!”华胥飞快地架云跑开,“百花仙子!一百年份的花露——”
眼看着九河神女为了一百年份的花露就抛下了踪迹好久不见的儿子走得不见踪影,玄翎突然理解了重华的感受。
“我想她还是很牵挂你的——”这话怎么说怎么虚弱。
“没关系。”重华垮着肩膀,“我习惯了。”
“习惯就好——”玄翎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九河神女华胥氏,重华作为人类转生后的第一次转生的母亲,炎黄人类的始祖,华夏共同的母亲。
“倒是听闻九河神女和九天玄女关系很好。”玄翎引开了点话题。
“不止很好。她们是闺蜜。”重华想起那两个女神看着他露出诡秘微笑的神情就恶寒不已。总觉得她们知道些什么却在私底下瞒着他。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她们是知道他妹妹的秘密的,但是——好吧,不到万不得已他怎么都不会就此事问她们。要知道提起这件事那两位对他来说躲都来不及的女神都是满眼都是他的错的神情。
玄翎抿嘴微笑,真是难得看到重华这样的表情,很久以前,他刚刚认识重华的时候他就是个长辈的样子,在他的心目中也这么给他定义的,所以——所以后来发生的事情让他措手不及无可奈何。
“怎么了?”重华没想那么多,在玄翎身边的时候他就会变得和黑龙王一样不想太多。
“没什么。”玄翎的神情并没有变化,那种浅浅的笑容能让看到的人无比安心。
“对了。你弟弟——”在眠沅湘的记忆里转了一圈,重华想起了曾经见过的玄冥,“北海的雨师,看起来性情一点也没有变化。”
玄翎摇头,“你想说他还是那么小孩子脾气就直说。不过你要是当着他的面说,大概就会被砍。”
重华无所谓地看着他,“想砍到我也没那么容易吧。”
“那是自然。”玄翎认真地说,“要砍到重华大人是不容易,可是要砍到眠沅湘对玄冥来说就太简单了。”
“……”重华彻底忘记自己还有那么一个人类身份了,“你不会去和他说的吧。”
“这个嘛……”玄翎拖长了语气,顺利地看到重华脸色一变,“看你的表现。”
“啊啊啊?玄翎你等等我,说清楚啊——”这可关系到他的“人身”安全哪——
卷四 黑剑 第七章 血脉(中)
第七章 血脉(下)
如果是为了释放被压制在地府底部的截教弟子的魂魄,其实用翻天印足够了,如果想要把阐教也拉下水,翻天印也足够了。何况是在元始天尊和广成子都默认的情况下。没有必要用到诛仙阵。重华拉了玄翎靠在山水的一角休息,玄翎的脸色看起来变得越来越差了。
“使用诛仙阵也是要消耗元气的。”重华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么固执,“就算你不死,也得半死。”
“我知道。”玄翎在山石上调整自己的内息,先前在阵中为了修补魂魄消耗元气,又被诛仙阵的力道所伤,再加上地府底部的阴寒之气。他的脸色青白,嘴唇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白墨是你弟子?”重华不记得这个名字,应该是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
“嗯。”玄翎的回答很简短,银色的光华在他的眼中流转,广袖礼服的边角显得甚至有些透明。
重华知道那是力量大量流失之后的表现,这种糟糕的情况他不止一次在玄翎身上看到过。
“三魂不全七魄不齐。你到底在想些什么?”重华叹息,从很早以前他就知道了玄翎一旦决定的事情除非天塌地陷,要不然他绝不回头。
“我只想救我唯一的弟子。”出乎重华的意料,他居然回答了他的问题。
救他唯一的弟子,救白墨,救那个在殷商之战中死去的少年,救那个开天辟地以来唯一一个敢于站在天地对立面的——
“他是怎么样的人呢?”重华在山崖边上找了根草根含在嘴里,苦涩的,带着微微的甜味。
“大概——”玄翎努力回想,却发现记忆中的白墨很是模糊,似乎在拜师之后就喜欢跟在他身后,不出声也不行动,就这么默默地跟着他,看着他,“是个很文静的孩子吧。”想得起来的就是那双艳红如血的眼瞳和黑色的柔顺长发。天帝的弟子,玄翎唯一的徒弟,如论走到哪里都是会引人注目的,即便那孩子不想面对那么多那么复杂的眼神。
终究不能安静地只是跟在他身后。当初又是因为什么会离开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