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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宇本是说笑,没想到死板的男人竟会真的亲过来,一时不禁怔立当场,失神地抹上唇瓣,仿佛上面还残留着花千树的气息,他张开喉咙喊:“我晚上等你回来。”
可是茫茫人海,那人早已没了影子。
花千树追到僻静的小巷,黑衣人果然在那里等他。
“大人。”
“谁派你行刺的?”花千树掐了掐手心,正午的太阳让他非常厌恶。
“大人,宫主来了。”
重霄……真的来了……花千树一张脸陡然刷地下惨白,跪在地上的黑衣属下埋着头自是无法看见。努力压抑住身体的战栗,“宫主可以离开邪明宫了?”
“是的,大人,宫主功力已完全恢复,目前正在李府。”
深深吸口气,黑眸深不见底,“知道了,我随后便去。”
……
上京的小巷是青石板路,一节一节的,像是要延伸到遥远的地方。安静的小巷里散发着潮湿的味道,间或有挑着担子的平民走过,凌宇都会微笑着让开,那些人只道他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不禁咧开嘴冲他憨厚地道谢。
路旁的小摊上摆放着很多小玩意,摆摊的妇女黝黑的脸上深陷着皱纹,她们也不吆喝,只静静地坐着刺绣,白布上的鸳鸯鲜艳欲滴。
凌宇拿起一支碧玉簪子,那老妇笑嘻嘻地道:“公子,十文钱,你还是来看月谰姑娘的吗?”
凌宇笑着点头,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十文钱,递予老妇。老妇喜笑颜开地收下,这位公子本就生得美貌非凡,此时看起来更是如明珠般耀眼,“公子可是遇到了喜事?”
凌宇一怔,饶有趣味地问,“怎么说?”
“公子你往常来都是冷冰冰的,”老妇边说边拿起放在一边的刺绣,穿上一针,向他挤挤眼,“哪像现在,眼角的笑都快溢出来了。”
“啊……”凌宇顿时红了脸,竟是有些手足无措,老妇见他这表情,心下雪亮,嬉笑着问:“是月谰姑娘吧?”
“不是。”凌宇想起阿夜穿大红喜衣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我喜欢的人,只怕不愿嫁给我。”
“公子你一表人才,哪家姑娘如此不开眼?”
那人就是不开眼,要不怎么之前会跟重霄跑了?凌宇想了想,又觉得阿夜现在喜欢的该是自己,那跟重霄又是怎么回事?
摇摇头,潜意识里拒绝思考这个问题。阿夜答应了的,过几天就一起去云栗,永远不分开。
未来如此长的时光,仅仅念叨着心里就颤抖起来,该是怎样一种幸福?
小巷的末尾是座庭院,推门走进,扑面而来满庭紫薇幽香,寂寞枝头,只留下零星残瓣,偏偏美丽得那么忧郁那么寂寞,像是带着浅笑的女子,褪下华服,有的只是像高空一样的平凡和从容。
阁楼上传来悠扬的琴音,丁冬如泉水。
凌宇将碧玉簪交给丫鬟,丫鬟领凌宇登上阁楼,阁中的女子似是未觉,依旧闭眼挑琴。悄无声息地坐下,静静地望向笼纱的女子,她穿了身素黄的碎花裙,身上如罩了层雾气般,使人看不真切。
女子拂了个尾音,淡淡地展颜而笑,“凌公子这次来早了。”
“在下仰慕姑娘琴艺,特来聆听,姑娘莫非烦了吗?”
苏家灭门惨案之后,凌宇倒是每月都按时来此处听琴,坐在这里,恍惚间便觉得时间从未流逝,只要转过脸,就可看到男孩黑瞳中明晃晃的笑意。
女子起身,款款行来,素手挑起茶壶,似漫不经心地说:“公子只是习惯了来这里,但这习惯让公子难受,公子心中只怕早已不愿来。”
热水倾入杯中,升腾起一团缭绕的青气,凌宇怔怔看着,忽而扬起眉道:“本来今天是打算和他一起来看望姑娘,结果他半路有事提前离开了。”
执着茶壶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直到茶水溢出方才惊觉,反身退回琴前,裙裾摇摆,“你说谁?”
茶水顺着桌檐滴到衣衫上,凌宇将水弄掉,眸中光芒闪烁,“我嘴里面吐出来的人,除了他,还能有谁?”
素手颤抖着放上琴弦,微微闭目,“他已经死了。”死了的人如何能够见到?
只能怀念,却无法牵手。
凌宇笑而不语。
女子垂首再拂琴弦,琴音铮铮。
……
房间里四面无窗,一支白烛,摇曳着绿色的火苗。
黑袍人全身上下都笼罩在黑雾中,眼睛微张,不屑地看着脚下的奴仆,“天象显示,大堰不久将有大灾,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看你造化了。”
李如成悚然一惊,“当真?”
“这是星神的指示,难道有假?”
李如成脑中瞬间转过几个念头,但面上不露声色,仍是小心翼翼地说:“宫主,属下祖上有训,若非万不得已,不得反曲。”
“你取得家主之位的方法很光彩不成?祖训,哼,难道祖训没教导你不得手足残杀?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右相大人不觉得说这些已经晚了?” 黑袍人阴森森地呵斥,说着鄙视地瞟了他两眼。
李如成背后冒出冷汗,赶紧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过于仓促,准备不充分。所以……”
“你放心,等本宫找到要找的人,自会回来坐镇。”
李如成欣喜若狂,宫主的通天之能他是见识过的,难道多代家主没实现的夙愿就要由他来实现,想到这里那分喜悦再也掩饰不住,不过转眼眉间又爬上忧色,毕竟准备还是不够充分啊,而且天晁虎视眈眈,难保不是引狼入室。
“宫主……”
“哦,我的羊羔,还有事吗?” 黑袍人俯身盯着脚下的奴仆。
在生寒的注视下,李如成鼓起勇气道:“如果失败,还请宫主为我李家留下血脉。”
黑袍人有瞬间的错愕,旋即失声大笑,他的笑声干涩沙哑,竟不像人发出的:“太可笑了,李如成,你果然是个胆小鬼啊。你失败是你的能力问题,本宫再物色个人便是。当年苏彻也是求我给他留个血脉,不过,我想他儿子倒情愿就那样死了……是吧,千树?”
走进来的花千树怔了怔,面无表情地和花无艳一道屈膝半跪,“宫主!”
重霄在花无艳坑坑洼洼的脸上扫了下,黑雾中眉端微挑,最后眯起眼盯向花千树,“过来,让我仔细看看你。”
下巴被用力地捏住,抬起头,正好撞上森寒的注视,花千树赶紧垂目,重霄却不放过他,似乎要把他看透彻,声音冰得似刀锋。
“你知道……我讨厌我的东西被别人使用……”
啪!
这一巴掌威力极大,花千树摇晃了几下,用手臂撑着方未倒下,嘴角浸出血丝,面色也有几分苍白,将头深深地埋下,缓缓吸了口气:“宫主……”
“你以为把那些肮脏的东西清洗掉,就能瞒过我,”目中精光连闪,摇摇头,“身上全是钧天教的气息,千树啊千树,你是存了心要背叛我吗?”
“宫主,”花无艳跪下亲吻重霄脚尖,“之前我们遇到了辛慕天,属下的脸便是被他毁了的。”
“辛慕天?” 是了,自己还要去找他,明王的失踪跟他脱不了干系。不过,走之前还是先好好享用一下这幅身体。
黑雾中伸出的手洁白如玉,花千树却抖了两抖,那只手先是在乳蒂上轻捏,传出的声音懒洋洋的,“贪吃的孩子,是嫌我没满足你吗?”
李如成惊得合不拢嘴,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冷冽如冰的紫使大人竟是……竟是……
衣衫半褪,结实的胸膛上两朵红莲妖娆地铺散开来,见多识广的李相大人也不禁暗暗吞了口口水,花蕊中那两点殷红,让人恨不能伸手把它们给摘下来。
淫靡,妩媚,高贵,下贱,在花千树身上完美地结合在一起,魅惑得让人窒息。
脸上红了红,李如成敏感地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宫主的那只手仿佛是带着电流,每一次抚摸都逼着花千树不可抑制地低喘,刻意压抑的声音给阴森的暗室莫名添上春意。冷硬的脸上交杂着脆弱和隐忍,这种男人,天生便是惹人凌 辱的。
将李如成反应尽收眼底,重霄冷笑着将手滑进花千树下身,“我的男宠从来没人敢上别人的床,你是第一个,当然,也是最后一个。”
花千树紧紧闭上眼,不愿让人看见里面的屈辱,他觉得自己淫 荡极了,仅仅被重霄摸着便控制不住地想要释放。他五年来在邪明宫所受的训练远非旁人可以想象,如果可以,即便爆体而亡也不会屈服于欲望,可是重霄的手……重霄的手在头脑中变成了凌宇的,他爱抚着他,亲吻着他,冰凉而温暖的手……充满了爱恋和温情……
“告诉我,是谁?”是谁能把我精心打造的男人骗到床上去。
重霄来了(下)
“公子,你的茶凉了。”
凌宇悚然惊醒,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直保持着拿茶的姿势。不着痕迹地捏了捏手心,为什么自己会如此不安,像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一样。
女子拂了个尾音,“公子不会弹琴,却每月都来听琴,究竟是会还是不会呢?”
“我可以听懂姑娘的琴,却弹不出姑娘的琴。究竟是会还是不会,其实早已不知道。”放下杯子,远黛柔波忽然扬起柔和的笑意,比春天最美的一抹阳光还要靓丽,“不过可惜的是,这大概是在下最后一次听姑娘弹琴了。”
“为何?”
“姑娘可知第一名妓蓝云姑娘?”
“我虽深居简出,对扬名京都的花魁之首多少还是有所耳闻。据言蓝云姑娘貌比天仙,喜着白衣,素手拂琴,技惊四座。若非她是青楼女子,我又为礼法所束,只怕早已登门拜访。”
眸子微微垂下,“蓝云,其实是苏家大小姐。我便是顺着这条线,才找到阿夜的。”
“什么?”
伸手把玩腰间玉佩,凌宇面容不禁冷了几分,“五年前苏家叛乱失败,满门抄斩,三百二十八口,唯大小姐逃过一劫。只可惜她一个弱质女流,竟不幸流落青楼卖艺为生,阿夜来上京后方才把她救出。”
泛白的手指不禁抓紧琴弦,“他,当年他也逃走了?”
“没有!”
绷!琴弦猛地跳了下,发出枯涩的颤音。
表情僵在脸上,青丝遮下,掩了容颜,“我还以为……”
……
“告诉我,是谁?”重霄觉得自己彻底愤怒了,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很倔,但没想到能倔到这种地步。“本宫向来很疼你,这次是你自己找死。”说着露出一股高深莫测的微笑,敲打了几下李如成的头,抱起花千树似幽灵般飘进内屋去了。
李如成瘫软在地上,宫主的怒气虽不是针对他,全身仍被汗水湿透。十几年前,争夺家主之位原本已经败给大哥,卧病在床,险些就此去了,那个人从黑焰中走出,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鬼,而他李如成却把灵魂卖给了他,从此再没有尊严与自由。
“无艳,你也进来。”
宫主的声音苍凉古老,像是破败的木门被风吹动一样,花无艳手中的拳捏得极紧,颤抖着起身,“是,宫主。”
黑雾退去,露出一张白玉面具,眉心一朵红莲,隐隐透出神秘的优雅,不过这张面具在花千树看来却是所有噩梦的来源,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因为紧张而不可抑制地战栗,重霄冷冷地看着被绑在柱子上的人,拍了拍他脸颊,邪魅一笑,“居然敢去勾引其他男人,你胆子果然不小。”
冰凉的玉指沿着喉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