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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伐不禁停住,透过微稀的指缝,斜阳的残晖带出五彩的光晕,交相辉映在黛蓝色的天空,炫目得让人不忍多看。
白痴!幼稚!凌宇心中暗骂。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谁还会搭理自己?
对方汗湿的手心让眼睛极为不舒服,凌宇微微别开头,细心地感受少年贴上来的胸膛,温暖的热度直透心底。
幼稚到极点的行径没有得到对方的配合,苏少爷闷闷收回手,不满地嘟嚷:“到底怎么了,之前都还好好的。”
凌宇突然回过头,精细的眉微微上扬,“你当真要娶那个月谰?”
曾经当着满殿群臣向高座上的皇上提亲,面无惧色,可现在对着这个比自己小些的朋友,苏少爷反倒犯难了。低头看着脚尖,断断续续地道:“月谰公主的娘亲与我娘亲情同姐妹,叶妃去世时,有托付我娘亲多加照顾,等我们稍大一点,大概就会成亲了。”
说到后来,苏影夜抬过眼小心翼翼看凌宇脸色,凌宇像做错事的孩子样慌乱地移开视线,他的耳边有个声音一直在回响:“等我们稍大一点,大概就会成亲了。”
鼓声止息,他的心渐渐平静下来,然后碎成一片一片,千丝万缕绕成一个再也无法解开的结。
原来最后,连他,也终将离开。
抽尽全身的力气,终于若无其事地道:“说你是纨绔子弟你还狡辩,年纪轻轻就想着谈婚论嫁,我要是你爹不拿藤条抽你才怪。”
“你要是我爹,才舍不得抽我呢。”苏少爷弯起眸子,眼中笑意仿佛要溢出来。凌宇故做凶狠地板起脸,“那你成亲后,我重要还是她重要。”
“当然是你重要。”苏影夜不假思索地回答,瞳孔微微有些张大,反倒觉得这个问题极其没有问的必要。在他看来,月谰只是自己要照顾的人,凌宇……凌宇……苏少爷烦恼地抓抓头,这个人凶巴巴的,不欺负自己就好了,哪里还用得着照顾……
凌宇才是最重要的人,他觉得这就像是一句咒语,在他还没明白其中原因时已经深深烙印在脑海中,仿佛再自然不过。
见冷酷的小脸上露出没能忍住的微笑,苏少爷立刻轻轻勾起对方小手,胡乱地嬉笑着,“凌宇才是苏影夜最重要的人,这下总归高兴了吧。”
不愿见那人得意的模样,凌宇鼻子里重重哼了声,心中却有东西一丝丝地蔓延开来,长成一株开花的树,微风吹过,卷起纷纷扬扬的花瓣,最后轻飘飘地没入云端……
很多很多年后,那是真正的沧桑巨变,海枯石烂。九天之上的男人站在高耸入云的白塔之巅,耳边是沉沉暮鼓。
那个时候,人的心已经变了,冷了,也散了,回想起漫长一生中最温软的时光,白衣的君主想起的仍然是上京看不到尽头的长街。青石板路上男孩的脚步踢踏踢踏,撒开脚丫子越跑越远,他想说你慢点好不好,我怕一晃眼你就不见了。可是男孩总是听不见他的话,只留给他一个欢呼雀跃着的背影。他听见他咯咯的笑声,伸出手去想要触摸,揽住的却是不可捉摸的虚空。
他想,他只是在做一个很漫长的梦,等他醒来,身边会有个男孩,黑眸浓烈似墨,他唤他阿宇……阿宇……
他嬉笑着说,凌宇是苏影夜最重要的人……
我总能认出你(上)
“喂!”
苏影夜怔怔向上望去,那一瞬间的光晕耀花了他的眼睛。
蓝衣少年坐在树枝上,悠悠地晃荡着双腿,他瞪大了眼睛怒视着他,唇角却流露出一丝没能忍住的笑意。
他跳了下来,动作轻盈,粗声粗气地道:“小子,给大爷我笑一个。”
苏少爷愣了愣,将面前的男孩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一番,旋即微笑:“阿宇,我知道是你。”
凌宇一颤,面上惊疑不定,他今天让红易了容,换了副粗犷的模样,这呆子竟轻易识别,但他向来争强好胜,不肯承认自己属下技艺不佳,犹自强辩:“我,谁说我是凌宇啊?”
苏少爷露齿而笑,眉眼弯做月牙状,“你几年前说有十岁,我不信,一直偷偷比你身高,刚好在我耳朵下面,不久前也是这样。”
凌宇翻个白眼,“你以为我要表扬你聪明吗?”
“你才不会表扬我,”苏少爷摸摸头,黑眸明亮,面上却有些委屈,“你要是哪天表扬我,定然是又打算不理我了。”
几年相处,苏少爷对这个朋友的脾性可谓相当熟悉,凶惯了的凌宇若对他软语相向,不是想捉弄他,就是当真生气了。
按理苏少爷在家中也是个呼风唤雨的主,偏偏被凌宇吃得死死的,半点反抗精神也无。凌宇笑眯了眼,掂起脚尖揉乱对方头发,满脸得意之色,“我要真表扬你,你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
“明明我比你高,也比你大……”苏影夜不满地甩开头,嘴巴微微嘟起,这个人就只会欺负他。
见状,凌宇故意变了脸色,漂亮的眸中有些怒气,一甩袖子便往前走,走了走又忽然回头,脸上隐约有期待之色,“纵然我换了相貌,你还是能一眼将我认出吗?”
苏影夜啊了一声,之后便呐呐不语。凌宇神色渐渐黯然下去,若是没有这幅皮相,苏少爷只怕看也不会多看自己一眼吧。呆子就是呆子,还跟他较什么真?
转眸望尽夕阳西下,“你若是变了面貌,哪怕人流如潮水,我也能立刻找到你。”
苏少爷只看见男孩的嘴巴张了张,似乎说了什么,可是那声音太轻,风一吹,就飘走了。
月还是那月,千年都不曾改变,月光下一个男孩忐忑不安,另一个脸上带着微微的怒气。两人安安静静地走在嘈杂的大街,像一首轻轻摇晃的歌谣。
如果能这样走一辈子,是否也是种幸福呢?
“两位公子来两片煎饼吧。”大叔笑呵呵地道,“我这煎饼是京城最地道的一家,八百年前,我祖先突发奇想,创造了这举世无双的配制方法……”
凌宇冷冷地打断他:“煎饼是五百年前由天晁传入的,你怎么说你祖宗八百年前就会了呢?”
卖饼大叔一窒,但见二人衣饰华贵,不敢招惹,再加自己理亏,只闷闷生气。
凌宇不放过他,犹自道:“商人最重诚信,大叔信口胡言,还不如迟早回家去的好。”
那大叔没想到这位客人竟如此难缠,一张脸涨来通红,指着凌宇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阿宇,我请你去一禾楼吃饭吧。”周围人都望了过来,苏影夜赶紧把人拉走,其实苏少爷也当真无辜,他哪里知道凌宇这又是生的哪门子气。
一禾楼是上京第一酒楼,生意极好,两人到时,早已没了雅间,只好在大厅入座。
苏少爷点了几样凌宇喜欢的菜,小心翼翼瞟向他,只见他正望向门口进来的一群人暗暗皱眉。
进来的人里面除了几个小厮,还有三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和两个明艳照人的少女。
见雅间已被人占了,其中一个少年立马嚣张地要求将客人撵出,却被另一少年拉住,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少年熄了气焰,忿忿不平坐下。
凌宇冷哼一声:“一禾楼的牌匾落下,都能砸死几个达官,纵然是凌家人,也容不得他放肆。”
“那几个是你们家人吗?”
凌宇想了想,似乎在思考还要不要继续与他怄气,终于点头道:“最开始说话的人是我三爷爷的大孙子凌鹏,拉他的人是二孙子凌然,那个看起来大点的女的是他大孙女凌荷,小的个是凌清,还有一个我也不知道是谁,估计是他们朋友吧。”
说话间,两人的菜也端了上来,凌宇见都是他喜欢的菜式,神色不禁缓和,苏少爷心下欢喜,讨好地夹了一大块菜放进对方碗中,嬉笑着道:“你这人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瘦,要白白胖胖才好。”
“哦,跟你一样胖就好了吗?”凌宇微微挑眉,一抹笑容在冷漠的脸上轻轻绽放,恍惚间便如冬日里阴霾的天空,不经意间开了天窗,露出丝丝缕缕的光。
苏少爷看了半响,他觉得有很多东西混在一起,在胸腔中起伏,一时之间,又分辨不清,俊脸火烧云般红了起来,张口结舌地道:“那个,自然是好……啊……不对……我哪里有胖?”
“小哥哥,小哥哥,那个大哥哥叫我送你。”
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儿蹬蹬蹬跑过来拉住苏少爷衣袖,他看起来比两人小些,身上衣服有些陈旧,但穿着整洁,手上捏着一块玉佩,嫩白的手指惴惴不安地指向凌鹏。
苏少爷大窘失色,茫然无措地望向凌宇。
凌宇心下冷笑,早已听说凌鹏喜好男色,却不想竟将主意打在他的人身上。
拿眼暗瞅苏影夜,这呆子年龄虽小,却已难掩俊朗之姿,剑眉星目,过个几年必是翩翩公子,而这该死的小少爷还拿一双楚楚动人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求助地对着自己,再向凌鹏望去,果见两眼发光,似乎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不做声色地放下筷子,凌鹏这人当真愚蠢,也不掂量掂量,苏家公子是他能招惹的吗?
苏少爷之前便已猜测凌宇定是与凌鹏有间,此时在他森寒的目光下,更是不敢伸出手去。
在大堰世家子弟间赠送玉佩表达结交之意是常事,不接受却是失礼了。
男孩儿怯怯地说:“小哥哥,那位是凌家公子。”
这次凌宇眼都懒得抬。
“小哥哥,我从小与娘亲相依为命,可我娘近日卧病不起,您若不接受,那个哥哥就不给我钱,没钱我娘亲的病就治不好了。”男孩跺跺脚,竟哇地声哭了出来。
凌宇大感不耐:“你再在这闹,我便叫人赶你出去。”
那男孩儿立时强忍住哭声,一双眼巴巴地望着苏影夜,瘦小的身体颤抖如秋风中的落叶。
苏少爷果然心地善良,当即便起了恻影之心,从怀中掏出银两递予男孩儿,道:“你拿去给你娘治病吧。”
男孩儿一怔,凌宇白了苏影夜一眼,面上极为不屑,“你看他衣衫整洁,无一点泥土,连发髻都整整齐齐,如此小的孩子,若娘亲当真病来起不了床,可能这样吗?”
“这位公子倒是伶牙俐齿,在下凌鹏,敢问公子名号。”
他们两桌本就不远,只要注意便可知晓这边情况,却是凌鹏心中不耐,走了过来。几年前的凌府大宴,他与苏影夜应该是见过的,但匆匆一面之缘,时日久了,倒未能认出。
凌宇撩开额前碎发,易了容的面目冷如冰雕,“你既然敢问,我自然敢不告诉你。”
凌鹏那一桌人皆拍案而起,既已知道是凌家公子,还如此冷言冷语,相当于当面打凌府耳光,让让人实在忍无可忍。
凌清讥笑道:“原来是个没人管教的野小子……”
话尚未说完,眼前突然飞过一只筷子,堪堪擦过发鬓,横目望去,英俊的少年正怒视着她,冷漠地道:“姑娘还请积些口得。”
苏影夜知道凌宇的爹爹很早前就逝世了,有一次问起他娘,他也只淡淡地答道也死了,苏少爷明白他表面上装做若无其事,心中其实很在意。如今被骂没人管教定然很伤心,想到他会难过,心中竟隐隐做痛,直觉应该为他出气,想也没想便将筷子扔了出去。
“你……不知好歹,凌家人也敢得罪!”凌清一张俏脸气来通红,她自幼被爷爷视为掌上明珠,哥哥姐姐都宠她,何曾受过这等屈辱,见少年相貌堂堂,却百般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