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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琴何须剑 作者:酥油饼-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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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容锦道:“并非如此。”的确不是如此。他并未想过要回小可汗府,当初是想寻求一地的清净,只是如今那里也不再清净了。
  阙舒看他说话总是说一句停一会儿,以为他正在编造谎言,心中更感恼怒,冷声道:“我正在听。”
  何容锦道:“布库将军是小可汗的亲信,我与他在小可汗府里见过几面,算是旧识,因而打个招呼。”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阙舒道:“那他为何那么激动?”
  何容锦叹气道:“他质问我为何要离开小可汗府。”
  阙舒面色微缓,“他如何知道你离开小可汗府的?”有些事他虽然早知道了答案,却还是想从他嘴里再听一遍。
  何容锦似乎不想与他纠缠,异常合作地回答道:“自然是有人告诉他的。”
  “确珠?”他面色一紧。若是确珠说的,是否意味着那个人还在暗中盯着他的人?
  何容锦道:“额图鲁。”
  “谁?”莫怪阙舒不记得,对他而言,额图鲁实在是个太不起眼的角色。
  “小可汗府昌武总管。”
  “为何他如此记挂你?”一个人若是掉进醋坛里,那浑身的酸水绝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打发的。
  “因为他讨厌我。”何容锦不等他开口就径自接下去道,“你现在是不是要问他为何讨厌我?”
  阙舒脸上没有一丝不好意思,而是理直气壮地等着。
  何容锦道:“突厥的昌武和盛文总管本来就是互相牵制的。”
  阙舒道:“哦。是为了争宠?”
  宠这个字让的何容锦脸色微微变了变。
  阙舒道:“看来,确珠的确对你很好。”
  何容锦:“……”看来阙舒不仅是掉进了醋坛子,还是一个外形很像牛角尖的醋坛子。
  阙舒道:“留在我身边,我会比他对你好千倍万倍。”
  被一个宠字触动的记忆如猛虎下山般咆哮而来,平静的面容终于被撕裂开一道口子,何容锦盯着他,讥嘲道:“浑魂王的好,我已经见识过了。”
  阙舒面色一僵,捧着他后脑勺的手慢慢地滑落下来,低声道:“那时我还不懂如何去……”
  爱。
  只是这个字在满是嘲弄的目光下实在难以出口。
  他狼狈地避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连原本理直气壮的立场都随着两人眼神的斗阵而跟着败下阵来,“我会守着你的。”这句话像是说给何容锦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何容锦看着他狼狈地逃出去,慢慢地松了口气。
  这个人,的确变了。
  好几次感觉他已经踩到了爆发的界限,却依旧忍了下去。这在当年是不可能的。
  可是……
  那又如何呢?
  何容锦仰起头,脑仁因那段不堪回首的回忆而隐隐作痛。
  休整一日,何容锦却哪里都不想去,只是躲在营帐里等。尽管亲手将纸条塞入布库的腰带里,但他心里并无十全把握。一来他与布库的交情算不上深厚,二来依照昨日的情景,那张纸条能够送到布库眼前也未可知。
  他在床上躺了会儿,就听外头护卫道:“先生,有酒送至。”
  何容锦恍恍惚惚地没听明白,“什么?”
  “酒。”
  护卫刚说完,就看到何容锦掀起门帘,推着轮椅出来了。
  三辆装着十几坛酒的推车正放在他身后,在肃寂的营地中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谁送来的?”何容锦嘴上问,心中却隐约有了答案。
  果然,护卫道:“是锲宿将军。”
  何容锦想了想,才记起这个名字是他在阙舒自报家门时含糊着取的,没想到他竟然推行到军中。“放下吧。”到底没抵过酒虫的诱惑,他推着轮椅到推车边上,随手拿下一坛酒,拍开泥封,用鼻子嗅了嗅。虽然不是女儿红,却也是上好的黄酒。
  “帮我将酒坛搬到营帐里面。”他想了想,觉得这些酒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安全。
  护卫二话不说一坛坛地往里搬。
  但营帐大小有限,中间堆满酒坛之后,就成了一堵高墙,将营帐分隔成了两半。
  阙舒一回来,就看到自己的床已经被遗弃到了另一边。
  “为何放在里面?”他觉得自己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何容锦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口一口地对着葫芦啜酒。
  阙舒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慢慢坐下,手试探般地搭在他的小腿上。
  何容锦顿时睁开眼睛盯着他。
  即便隔着衣料,阙舒也能感觉到他的小腿有多么僵硬,“为何把酒坛子放在里面?”他不着痕迹地收回手。
  何容锦强忍着心底涌出的强烈不适,默默地吐纳了一会儿才道:“好看。”
  阙舒道:“可对我来说,一点都不好看。”
  何容锦道:“你想收回去?”
  “如果可以,我更想将你的人收回来。”
  “我从来不是你的。”每个字都说得掷地有声。
  “会有那么一天的。”
  “绝不。”何容锦甚至想发个毒誓来证明自己的决心,只是阙舒那双眼睛看过来,他明显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就如当初他发狂的前兆。
  前车之鉴犹刻在记忆中,他到底还是将冲动忍了回去。
  这么多年,其实变得并不只是阙舒,还有他。
  阙舒收敛了当年的狂躁,他失去了当年的勇气。
  “赫骨。”阙舒柔声道,“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何容锦翻身道:“我累了。”
  阙舒道:“我帮你松松筋骨?”他说着,一双手伸了过来。
  何容锦想也不想地挥手将打开。
  阙舒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挥得往旁边撞去,只听一声巨响,堆起来的酒坛子被他一下子撞翻在地,酒像瀑布冲落的水花,与酒坛子的碎片一道飞溅开来。
  何容锦愣愣地坐起来。
  阙舒沉默地看着洒了满地的酒。
  护卫在外头疾呼道:“大人?”
  阙舒回神,淡然道:“没事。”
  何容锦心痛地看着流淌一地的酒,恨不得用手掬起来喝。
  阙舒却心痛地看着他,“你竟这样防备我。”
  何容锦很快收敛表情,木然道:“你可以再封一次我的武功,如果不够,你可以直接废掉我的武功。”
  阙舒拳头一紧。
  “反正,”何容锦抬起头,嘲弄地看着他道,“那一次,你不是差点就成功了吗?”若不是最后关头尼克斯力赶到,也许他现在已经成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禁脔!
  阙舒咬着牙道:“是你逼我的,是你要杀我!”
  何容锦森然地盯着他,嘴角慢慢地浮起一丝冷笑,“一个把我变成男宠的人,不该杀吗?”


  32、别有用心(四) 。。。

  “你果然恨我。”五个字抽离了阙舒眼底所有的光彩和自信。他颓然地掀帘而出。
  恨?
  何容锦茫然地望着晃动的帘布。
  他并不是一个容易钻牛角尖的人。遭遇这样的事要不就痛痛快快地放下,要不就痛痛快快地恨。可是,若说他选择的是放下,这么多年来,这些遭遇却时不时地反复在心头想起。但说是恨,依着他的脾气,在武功恢复之后便该拼死杀进王宫将那个罪魁祸首斩于刀下。
  所以,他明明选择的是与他性格迥异的第三种。
  恨不得,放不下……
  纠结的背后是他不愿触及的真相。
  人有时候并不是一定要活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才会快活,有时候糊里糊涂模模糊糊更让人安心。
  他从床上下来,坐在轮椅上,弯腰捡起一块酒坛子的碎片,用舌头舔了舔里面一小口黄酒,然后仰头将酒倒入口中。
  等塔布进帐来叫何容锦时,他已经喝了将近半个时辰。
  塔布光闻着酒气就觉得自己要醉了过去,“将军,布库带了很多美食美酒和美女来帐中,你要不要去看看?”
  何容锦支着脑袋想了想,笑道:“好啊。”
  塔布见他神情不似往常那般冰冷,欢喜地推着轮椅去祁翟所在的主帐外。
  此时天色未暗,虽有风,却不冷。
  布库的美酒美食被摆了满满几桌。
  祁翟与布库一左一右对坐。
  阙舒坐在祁翟下首。
  塔布推着何容锦到阙舒身边,却听布库道:“何总管是我的旧识,还请让他坐在我的身边多亲近亲近。”
  祁翟身后坐着译官,自然不能置若罔闻。他看了看阙舒,见他没有表现出不悦,便笑道:“应该、应该。”
  塔布不甘不愿地推着何容锦到布库下首。
  布库举杯敬何容锦道:“昨日相见匆匆,还不曾好好与何总管敬上一杯。今日布库先干为敬。”
  何容锦的思绪已经从一团混沌中苏醒,不动声色地端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将军客气。”
  布库敬完酒,拍了拍手,立刻有突厥美女载歌载舞。
  何容锦旁若无人地喝着酒,一杯接着一杯,仿佛不把自己灌醉不罢休。
  阙舒从突厥美女舞动的间隙中寻找着何容锦的身影,见他不断灌酒心中又气又急,手中的酒杯不由也跟得急了些。
  祁翟看着他连喝三杯,忙轻声劝慰道:“王,身体保重。”
  阙舒道:“祁翟,你可想念你的亡妻?”
  祁翟举杯的手微微一顿,黯然道:“自然想。可惜这么多年了,她从来不曾入梦。”说着,他也狠狠地灌了自己一杯。
  阙舒道:“她是我母亲最信任的人。”
  祁翟道:“她也是我最喜欢的人。可惜,她不能陪我白头到老。”
  阙舒侧头看了他一眼,举起酒杯,苦涩地笑道:“来,敬不能白头到老!”
  他的声音略大,何容锦不由抬头,可惜阙舒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并未发现。
  天色渐晚,祁翟命人点起篝火。
  何容锦喝到最后,干脆伏在案上呼呼大睡。
  布库叫了几声没获得回答,尴尬地朝祁翟看去。
  祁翟早已注意他们那里的动静,立刻叫人送何容锦回营帐。
  阙舒原本也想离席,但布库走了过来,看着祁翟压低声音道:“有人想同祁翟大人谈一桩买卖。”他心中一动,何容锦说过布库身后是确珠,这是否意味着要谈买卖的人是确珠?
  他们走的并不是回营帐的路。
  何容锦看着渐渐偏离的路径,拳头悄然捏紧。从布库给他倒的酒中掺了水开始,他已经明白布库看到自己给他的纸条,并为自己想出了这样一条金蝉脱壳的之计。
  只是,阙舒会追来吗?
  布库是否考虑到了这一节?
  眼见离营地的中心越来越远,何容锦的心渐渐放下来。
  又要……离开了。
  但事情显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当他们走到营帐边缘时,后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谁人要出营?”一声咆哮让轮椅的轮子骤停。
  何容锦的背脊撞了下椅背,放在大腿上的手慢慢地移到扶手上。
  人已经走到近前,是祁翟贴身护卫。“原来是何先生,不知道您要去哪里?”
  何容锦淡然道:“我去哪里难道还要向你报备吗?”
  护卫道:“祁翟大人严令,何总管无论去哪里都需十人陪同。”
  何容锦不怒反笑道:“突厥可汗视祁翟大人为座上宾,处处礼让,何以祁翟大人视我这个小可汗府的总管为阶下囚,竟找了十个人来监视于我?”
  护卫忙道:“何先生喜怒,大人并非此意。只是怕总管孤身在外,有所闪失。”
  布库派来的人也不是省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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