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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的秀兰叫了云妆进来,问:“都嘱咐好范忠了?”
“是,范忠应了会多留心,娘子放心,这次尚喜儿几个也跟去了,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回来禀报的。”
秀兰点头:“那就好,我们回逸性堂。”叫云妆扶着她回去,又叫了珍娘来说话,“三月里采选宫女的事,看来已成定局,我已经跟皇上打了招呼,到时你去挑几个人回来。”她需要底子干净的,能只为自己所用的人。
珍娘应了,又问:“真的只是采选宫女?”
秀兰闻言笑了笑:“只要看好了皇上,他们选什么都一样。”
那倒也是,珍娘看了一眼门口,又低声说:“娘子,香莲今日去见章怀云了,奴婢看见她还拿了个小包袱。”
“她是明着去的?”秀兰问。
珍娘摇头:“她说去水榭找蔷薇做些活计,奴婢让张敬悄悄跟着她,看她到了蔷薇那里,坐了一会儿就往后去见了章怀云。现下已经回来了。”
章怀云,最近这个人很消停,没在秀兰跟前露过脸,秀兰始终摸不清这个人的路数,且还要用香莲,也就一直假作不知。“我知道了,先看着就是了。”她现在的目标其实是夏起,这个人不但让人恨得牙痒痒,还对皇帝有很大的影响力,可是秀兰眼下还没有本事动他,实在是难受得紧。
想动夏起的人,从来不是只有秀兰一个。此时出了西苑的章怀云,心里也在琢磨,到底还要等多久,才能等到那个机会扳倒夏起呢?
虽然黄国良说要再等一等,让夏起师徒两个把事做成了,再把消息透给王惠妃,好让他们大闹一场。可是章怀云却觉得,就算闹起来了,这么点事还是不够扳倒夏起的。夏起不是陆鲲,皇上就算迁怒,也不会迁怒他,而且章怀云担心王惠妃真的和夏起对上了会就此失宠。他们也就少了一柄利器。
不如趁着这事刚开了头,自己跟王惠妃卖个好,也能借此事让王惠妃和夏起的矛盾再深一层,到时自己再给王惠妃出个主意,背地里给她些支持,让他们鹬蚌相争,自己慢慢渔翁得利就是了。他不是黄国良,他等得起。
他正在回想自己有没有漏了什么没跟香莲说,外面的人已经回禀:“大人,到了彭府了。”
范忠心里很窝火,他们一行到了半路,还没到秋塘里,皇上就忽然吩咐他回西苑去取图纸,他不得已,只能给尚喜儿使了个眼色,让他多留意。等他取了图纸回来的时候,皇上却不在那选定了要盖宅子的地界,偏偏留下等着他的就是尚喜儿。
“你个蠢材!谁叫你在这里等我了?你在这里,是谁侍奉陛下?”范忠气的骂道。
尚喜儿很委屈:“刘大人叫我留在这的,他说有他侍奉陛下,让我在这等你,然后一同去他宅子那边。”
范忠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尚喜儿去了皇帝赏给刘群振的宅子那里,可是到了一看,哪有人啊?问看门的,说是陛下去给夏大人选宅子了,让范公公在这里等。范忠本想着秋塘里不大,自己带着尚喜儿去找找,准能找到陛下,可是那守门的不让他走,说是陛下吩咐他留在这等,他走了万一找不到,陛下回来以后会怪罪。
范忠无奈,只能留下来,让尚喜儿出去找找看。可是等到皇上都回来了,尚喜儿也没回来,直到要回宫的时候,那小子才一瘸一拐、满身狼狈的回来,说是半路遇见一只疯狗,被追的跑了好远,到底还是被咬了一口。范忠气的脑仁都疼了。
回去见了云妆十分惭愧,将事情经过说了,又解释:“姐姐放心,陛下拢共去了也没有多会儿,刘大人没有那个空儿安排什么。”最主要的是,他看陛下脸色与寻常无异,虽然看起来很高兴,但是他每次去秋塘里心情都不坏,所以推测应该是没有什么事发生。
皇帝在秀兰面前也没什么异常,把进度跟秀兰讲了:“……假山石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不日就到,过几日就可挖渠引水,到时等你生完了皇儿,我们就可以过去住着避暑了。”
“皇儿刚生下来的时候,恐怕不适合挪动,咱们西苑里夏日也不热,有这么大的湖,哪还用出去避暑?”秀兰听到说假山石,不由想到前世去旅行的时候,导游说过园林里的石头有多贵,就禁不住把皇帝跟劳民伤财四个字联系起来。
皇帝听秀兰说的有道理,就笑道:“你说的也是,那我就叫他们不用急,慢慢儿的修建就是了。”又跟秀兰说了给夏起选的宅子在什么地方,一直到用完晚膳都是兴致勃勃的模样。
晚间秀兰听了云妆的回话,心里嘀咕,这刘群振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今天明显是支开范忠的节奏,要说真没什么事,她还真不相信。果然第二日香莲来侍候,旁敲侧击的问皇帝昨日去秋塘里的事,秀兰也没瞒她,把范忠被支开的事说了,于是香莲就把自己听来的事跟秀兰讲了。秀兰听完以后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问了一句:”你是说,青楼?”
第76章
香莲的神色有些不自在,这种地方是不好在她们这样身份的人口里说出的,所以她刚才只是隐晦的描述了一下,不料娘子反倒直接说了出来,她只能点头:“听说是差不多的。”
差不多?呵,这个刘群振,亏他想得出来!他在秋塘里开个风月场所,是想开门营业呢,还是专门给昏君预备的呀?“我听说连朝廷大臣都不许宿娼,若是被发现要革职永不叙用的,他怎么敢在秋塘里弄一个青楼?”
香莲也皱着眉头,答道:“奴婢听了也有些不能相信,这才先问娘子的。”
她说这事是在去找蔷薇的时候,听出去采办的内侍说的,可是秀兰怀疑,这是章怀云告诉她,让她回来通知自己的,章怀云的消息总不会有错,所以秀兰心里已经信了几分。当下只说:“我知道了,此事我们还得再查探一下。”她思忖半晌,吩咐香莲:“你去找彭磊探探口风,他们瞒着范忠,应瞒不过彭磊。”
香莲答应了,过了一会儿,等皇帝来找秀兰去书斋,就借故出去跟彭磊说话去了。
等到下晌皇帝叫了人去后院练剑,香莲悄悄进来,秀兰看她似乎有话要说,就把跟前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又叫玉枝守着门,自己和香莲在内室说话,“如何?可问出了什么?”
“娘子,此事恐怕是真的。奴婢见了彭磊,先是跟他闲聊了几句,又问他秋塘里那边的景况,他本来姿态闲适、侃侃而谈,一说起秋塘里来就不由的认真了起来。奴婢故意把话往刘大人身上引,他却总是打哈哈不肯接话。奴婢索性直接问刘大人准备了什么哄陛下高兴,他当时就变了脸色,只推说不知。恐怕还要娘子亲自问他才行。”
秀兰扶着肚子站起了身,香莲忙上前扶着她,她在地上来回走了几圈,问:“他跟着陛下去了?”
香莲点头:“是。”
秀兰思量了一会儿,说道:“我没有机会单独跟他说话,等陛下回来以后,你寻个机会去问他就是了。就说,上次海棠的事,我心中对他很感激,一直没有好好谢他,是怕陛下发觉此事,会于他前程有碍,但我这段日子在陛下面前是一直夸奖他的,若是外面有了什么风吹草动,也望着他能告知一二,让我不至措手不及。”
这个彭磊,秀兰一直没摸透他是谁的人。上次那事他没受什么牵连,反而成了皇帝跟前内侍里的第一人,秀兰也不曾在明面上给他好处,一则是为了避嫌,范忠已经是她的人,她若再跟彭磊往来密切,怕皇帝心里不舒服;二来也是不想让皇帝知道当初是谁跟自己透露的消息。
而彭磊也很有分寸,对她始终恭敬仔细,却不会刻意讨好亲近,一直维持一个只效忠皇帝的样子。
眼下刘群振明显在防着她的人,她就算派了赵和恩去探查,想来刘群振也不会让赵和恩靠近那边,所以她还得从彭磊下手。
“奴婢记下了。”香莲答应之后,等皇帝回来跟秀兰用膳,她又寻了机会去找彭磊了。
秀兰一直没有将这些事交给珍娘去做,而是跟以前一样,照旧交给云妆和香莲。
一来她不希望珍娘初来就成为众矢之的,所以只把珍娘留在身边服侍,这些需要走动探听消息的事,还是由云妆和香莲去做,也让她们知道自己没有冷落她们,而是对她们照旧倚重;二来她希望珍娘把心思先放在自己身上,她怀着身孕,最重要的是肚子里的孩子,她需要一个心腹来看着她身边。
尽管那两个人各有背景,可是珍娘说的没错,眼下她们都还指望着自己,所以只有自己好了,她们才能好,只要自己心中有数,还是可以继续用着她们的。
香莲办事还是很靠谱的,第二日早起皇帝又带着人去练拳,她就瞅着空儿进来跟秀兰回报:“……彭磊听了奴婢的话,先是谢了娘娘的恩典,然后犹豫半天,才说此事不仅是刘大人要办,实是夏大人的手笔,他不敢说。奴婢就直言相问,他就点了头,余话没有多说。”
原来是夏起。秀兰沉吟半晌:“你去把范忠找来。”等范忠来了问他:“秋塘里那边,现在刘群振是不是已经安排了人守卫,不许闲杂人等进去?”
“回娘子话,正是。便是小的等人,若是没有陛下之命,刘大人也不许进去的。”
这个二货昏君,还说什么只有他去的时候才会戍卫,哼,这哪是他想的隐于市,明明是另一个关着他的笼子,只是这个笼子里放了他喜欢的玩意儿,还让他看不到外面的围栏罢了!
秀兰又问了几句里面的情形,得知刘群振已经早把不愿意搬走的人家都赶了出去,不由得叹息一声,自己当初的话真是白说了。她打发走了范忠,左思右想也没有法子突破刘群振的势力范围,还是只能从皇帝这里下手。
皇帝估计是怕她不高兴,对于青楼这件事只字未提。秀兰不知道青楼是不是已经建成,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安排妓女,只能先看着皇帝,不叫他出去,让赵和恩想办法去探查消息。不能进去,总能接近羽林卫的人,套点话出来。
又过了几日,春闱开考,皇帝虽然不出去,却不得不见大臣们了,通往西苑的道路开始热闹起来,秀兰也就不能整日守着皇帝,就在这个时候,黄国良到逸性堂来求见秀兰。
秀兰有些意外,不知他忽然来求见是想干什么,她现在肚子已经掩盖不了,有点犹豫该不该见他,进来禀报的张敬就说:“娘子,黄大人说,他是奉圣命来见娘子的。”
“请他进来。”既然是皇帝叫他来的,那估计是有什么事,而且皇帝应该是也告诉了他自己有孕的事了。
果然黄国良进来看见秀兰一点意外的神色也没有,见过礼之后还恭贺秀兰。
秀兰给他赐了坐,笑道:“陛下让你来,可是有事?”
黄国良搭着凳子边坐了,答道:“回娘娘话,陛下说臣难得来一次,让臣来给娘娘问安,顺便问问娘娘,人手够不够用,手下可有不听话不好使唤的,可有需要臣效劳的地方。”
“我这里人手尽够了,”秀兰笑着看了一圈屋子里侍候的人,答道:“也都听话能干。”说完想起来一事,又问:“你那里选秀进行的如何了?我原想着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