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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里查一查,主要还是为了有个恫吓的作用,有些胆小经不住的,没准就会招供,自己不招的,若是别人知道了,也没准会供出他来。”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制造恐怖气氛,“可是这样岂不是很容易有诬告中伤?”
皇帝不太在意:“夏起他们自会查实,你就不用管了。”
秀兰听了叹了口气,私下嘱咐身边的人小心行事,不要理会外面的事,然后就一心带阿鲤。
香莲因此不能再出去见章怀云,心里略有些忐忑,当日章怀云让她暂不要跟娘子说起他的猜测,叫她再等一等消息,可是如今夏起已经有所行动,自己到底该什么时候告诉娘子呢?可不要耽搁了事情才好。
如此又过了五六日,秀兰听说外面已经查问的差不多,互相攀咬的还真不在少数,但查来查去,还是没有确切证据查到是谁传出话去的。反倒是在外面查流言来源的,查到了一些线索。
“那小雀儿可招了?”皇帝坐在案后问夏起和黄国良。
夏起看了黄国良一眼,黄国良就上前一步答道:“回陛下,已经招了。”说着从袖子里抽出一份供词交给范忠,由范忠把供词送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打开来翻了翻,冷笑:“我倒不知郭氏还有这个胆子。”
黄国良就回头看了一眼夏起,见夏起只低着头,他就也忍住了没有说话。
皇帝看完又问:“那钟桂呢?你们问过话了没有?”
“回陛下,钟桂拒不认罪,称他从未指使过小雀儿去散播流言。”黄国良答道。
皇帝又冷笑了两声:“他没有指使,那是谁指使的?一个小内侍总不会有这个胆子,再审!”
黄国良心里暗自叹了口气,面上却应了,本要跟夏起一起告退出去,可此时夏起却上前一步,对皇帝说:“陛下,臣有下情上奏。”
皇帝看了他一眼,就挥手让黄国良先退下,又把除范忠以外的人都遣了出去,独留夏起说话。
黄国良虽疑心夏起留下来说他的坏话,可也不能逗留,径自出了西苑回宫,然后又再去审钟桂。
内官监在宫里有一处专门办事的所在,因掌管内宫刑名,所以也自有囚室和刑室。钟桂自被带来问话就一直关在囚室里,黄国良自己不想去囚室,就命人将钟桂带到一间刑室里,让钟桂先坐到椅子上,才开口说:“钟兄弟,你也是一宫掌事太监,我本不愿对你用刑,奈何此事必要有个结果,你还是招了吧。”
“敢问黄大人要下官招什么?”钟桂横眉冷对,“我钟桂一心侍奉主子,从无三心两意,也从未做过害人之事,黄大人要我招什么?”
黄国良听了叹息一声:“钟老弟,我心中敬你是个顶天立地的好人,不妨把话直说了吧。有人听见你跟皇后娘娘进言,请皇后娘娘求太后把大皇子接进宫来与皇后抚养,其后陛下没有答应,你就命人造谣生事,污蔑贵妃娘娘与外人有染才生下大皇子,可有此事?”
钟桂听见前面一半脸色一变,心说自己明明是私下跟皇后娘娘建言,他们如何会晓得?再听到后面却开始冷笑了:“这是欲加之罪,钟桂从未做过此事,实在无法招供!”
“钟老弟,恕我直言,已有人出首指控于你,这罪即便你不认也已是定了,且旁人还要说钟桂当真是个忠仆,一心为了护主,这才咬牙不认!”
钟桂听他意有所指,更加愤怒:“黄大人!你此言何意?”
黄国良站起身来,走到钟桂身前低声说道:“我并无他意,只是想提醒你钟老弟一声,莫要牵连了主子。”
怒意染上了钟桂的眼睛,他咬牙切齿的答道:“你们这些奸贼!少拿这话来哄我,我若是认了,你们自然会说是上面主子指使,别想让我上这个当!”说完啐了黄国良一口。
黄国良往边上一躲,也不恼怒,只叹息道:“钟老弟实在误会了我,此事我也是奉命而为,身不由己罢了,若你能活到那一日,自然会知道到底是谁害你。”说完转头大声吩咐:“用刑!”
眼见着西苑里已经问话完毕,禁令也松弛了一些,香莲终于从章怀云那里得到消息,让她去跟秀兰通风报信。香莲就觑着皇帝不在的空儿,自己进去房里给秀兰捶腿,等屋子里人少些了,就低声跟秀兰说:“娘子,奴婢有话说。”
秀兰正有些昏昏欲睡,听了这话十分意外,她懒洋洋的抬眼看了一圈,就坐起身来说:“我有些倦了,香莲扶我进去眯一会儿,玉英在这里守着,陛下回来了叫我。”然后扶着香莲的手进了内室,问道:“怎么了?”
“娘子,奴婢听说夏大人和黄大人把皇后娘娘身边的钟太监抓了起来审问。”香莲先从皇后那边说起,“说是钟太监指使了他的徒弟小雀儿出来散播的谣言。”
秀兰有些意外:“钟桂为什么这么做?皇后娘娘恐怕不会让他做这种事。”虽然只见了两面,秀兰还是觉得皇后不像是那样的人。
香莲低声说道:“听说钟桂还没有认罪。娘子曾经回过娘家之事,按理也只西苑服侍的人和几位中官大人知道,钟太监跟夏大人、黄大人等人素无来往,应是不能知道这个消息的。”
“这事跟我回娘家有什么关系?”秀兰根本不知道别人还曾污蔑她红杏出墙。
香莲呆了一下,只能从头说了另一个传闻,“……娘子,奴婢觉得此事实在蹊跷,若当真是钟桂命人做的,又怎会让自己的徒弟去做,且如此容易就被抓到把柄,再者,他又与西苑的人没有来往,如何能知道这件事?”
秀兰还没回过神来,呆呆的问香莲:“你是说,他们还在传我红杏出墙?”
香莲没听明白秀兰的意思,也呆呆的看她,秀兰却已经生气起来:“真是岂有此理!污蔑我也就罢了,如今竟然敢说阿鲤不是皇子!”怪不得皇帝那么生气,非要一查到底呢!
实在是因这事不好听,皇帝再也不许下面人在秀兰面前提起,所以秀兰到现在才知道还有这么一说。
“你说不是钟桂做的,那旁人又有什么理由去做这事?”这件事的得益人明显就是宫里的皇后,现在又有钟桂的徒弟被抓到,说不是他也没人相信。
香莲就小心答道:“奴婢只是觉得钟桂未必会有这么蠢。且流言既是流言,又怎会那么容易就查到源头?偏偏刘大人一出马,不过几天就查到了小雀儿,也实在是太容易了些。”
秀兰转头盯着香莲问:“是刘群振查到的?”
“正是。娘子,您想想,在您从娘家回来之后,陛下曾经命黄大人辅佐您梳理西苑人事,可偏偏在梳理过后还是出了这样的事,现下查到了钟桂,可钟桂又是从哪听来的呢?总还是要查回西苑来的。奴婢听说刘大人前次可跟黄大人吵翻了好几回。”
听说?秀兰有些玩味的看向香莲:“夏起和黄国良封了西苑,挨处找人问话,你们这些日子也都没有出去,你倒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
作者有话要说:用红杏出墙指代女性出轨,似乎在明朝还没有普遍使用古代一般多以红杏指代春意,还没延伸得那么多另外我想问问大家哈,大家都喜欢看什么类型的文呢?
第92章
香莲闻言呼吸一窒,忐忑的回看了秀兰一眼,见她只笑看着自己不说话,香莲心里不由七上八下,想起章怀云的吩咐,终于下定决心后退两步跪下:“娘子恕罪,此事奴婢是从章大人那里听说的。”
见她终于说了实话,秀兰略微满意,也不叫她起来,只说:“传个话罢了,也谈不上什么罪不罪的。章怀云想让你跟我说什么?不用绕弯子了,还是直说吧。”
“是。”香莲低声答应,又抬头看着秀兰说道:“娘子,此事实在蹊跷,您想想,先不说皇后娘娘会不会做这种事,便是要做了,那钟桂一向是个谨慎小心的,又怎会让自己的徒弟出面去散播谣言?这样岂不是一查就查到了他?”
“再说咱们西苑这边,自上次余巩的事后,谁还有胆子再敢往外面传话?事关性命,便是再不知事的可也不敢了呢!眼下的情势,眼看着是您、皇后娘娘和黄大人三败俱伤的局面,娘子,您说谁会最想看到现在这样?”
秀兰不肯跟她打哑谜,只瞥了她一眼:“有话直说。”
香莲抿了抿嘴,只得老实说道:“那小雀儿是刘大人捉到的,可娘子曾经回过娘家之事,刘大人也不是不知道……”
秀兰早已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不想接她的话茬,按着她的步调走,听她终于挑明了一些,才接道:“他敢布这么大的局?就不怕陛下查出了真相、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次查清流言的事,可也有黄国良跟着办呢!”还真只手遮天了不成?
“单凭刘大人自是不敢,他也没有这个本事,可是刘大人身后还有夏大人呢!夏大人最善体上意,此事真相如何,其实并不是那么要紧,只要最后查出来的结果是陛下乐意见到和相信的,那就成了。”
皇帝愿意见到是皇后主使么?相信他倒一定是会相信的,秀兰心里琢磨,面上还是不露声色,问香莲:“你今日跟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不管查出是谁做的,于我都算是还我清白,你特特的急着跟我说这些,总有个缘故吧?”
香莲向前膝行两步到了秀兰腿边,然后低声答道:“娘子,夏大人做事从来都是筹谋已久、一击必中,您想想,皇后娘娘早已失宠,夏大人又怎会特意设下陷阱害皇后娘娘?他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眼下流言已经散播了出去,就算过后查明是别人有意污蔑,可是外面的臣民会信么?说不得还以为此次是有娘子在背后指使人去害皇后娘娘呢!”
“再者,若是最后查明流言是从西苑传出去的,夏大人总会找到个人来认罪,那时再借机攀诬黄大人办事不利、玩忽职守,陛下盛怒之下,没准就会将提督太监换个人做,夏大人又恰巧办事有功,顺道举荐个人上来,陛下还能不准么?”
我擦,这事有这么复杂?秀兰又觉得自己脑子不太够用了,可她这些日子别的没学会,最起码学会了一样,那就是撑门面,当下面色不变,问:“章怀云让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做什么?”
香莲眼见秀兰一直泰然处之,不像以往那般容易煽动,心里不由有了些不确定,只能更加小心翼翼的答道:“娘子误会了,章大人只是让奴婢给您传个话,让您多知道些事情,免得被人蒙蔽。”
秀兰听了反而笑了:“你们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就只是想让我知道这事?”居然没有想指导她怎么做?
听着秀兰的语气充满嘲讽,香莲更加庆幸自己没有再多说。实际上章怀云是有就此嘱咐香莲的,说若贵妃娘娘听了这番话向她问计,就让她进言,请贵妃劝说皇帝让章怀云也加入到此事的调查中。可是现下秀兰一开始就戳穿了她,她再无法在秀兰面前做忠仆状,也只能咽下了话不说。
她不敢答话,秀兰一时也没有开口,昏暗的内室里,主仆二人静默相对,正当香莲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说话声。
“是陛下回来了,起来扶我出去。”秀兰听见了玉英的问安声,就叫了香莲起来跟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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