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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对其的理解!
无论是哪种护身罡气,都因自周身而发,将发气之人完全笼在其中,形成没有破绽的半圆形的屏障,而简随云却只是集中在右身,左半身仍与平常无异,显然是怕伤了旁边的人。
但她竟然能将罡气在身体的局部部位使用,已超乎太多武林人的想像!
也正是“坤元罡气”将巨石反弹回上空近半尺,才给了他们这唯一的避开机会!
而那块巨石也在他们钻入瀑水的刹那间,擦着他们的身体叫嚣着,继续落了下去
“你,怎样?”瀑水外,落石仍在惊天动地的滚动着,瀑水内,他与她,面面相对
急速下坠的身子因那条束带被突然挂在岩石上后,在空中打了几个转,然后,因束带并不长,转了几圈后,稳定
而他和她也是在冲进瀑中后,由他将束带再抛成孤线,她及时抓住另一头,让带子成对折形挂住,他们的手中,也依然各自揽着一个人,为使那二人不致被挤压,上方的挂着他们的岩石又极小,他与她只能面对。
额,对着额;眼,对着眼;身体,对着身体。彼此紧紧地对着,没有几分空隙。
“无妨。”简随云的脸色似乎更加得透明,鼻息间有些微微的紊乱。
“你,不应吐字。”唐云了看着她的面孔,也在看着那双似乎永远淡定的眼——
任何一个武学高手,在集中运用内力时,无人敢轻易发声,尤其是在运用罡气时,要比通常的运用内力更加费力,加之身在半空中,只有催动更强的功力,才能支撑!
而刚刚的局面险之又险,如果发声,便会破气,导致内力疏出,功力尽破,给自己带来致命的危险!
简随云竟然在那时吐字!唐云引因之变色的脸,似乎到此时也未完金平复,紧紧地看着简随云
看着她的鼻息在一点点放缓,明净的脸在山尘与瀑水激荡的潋滟下,似乎透出种苍白
但她的唇,淡淡的红润,如兰花在幽谷月色下的微微绽放
离他的唇,只有两寸之遥。如果,只是如果,能够微微地向前
两张唇,如……就在山崩地裂的巨响与飞石急瀑的震动中,突然能看到唐云引的胸腔似乎在鼓动
即使是之前的生死一线间,那里也未曾有过异常,现在,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突出,突出并一博一动
而那,是心脏的位置
第九十九章 至死不分
乱石在耳旁崩飞,天地似乎要塌陷!
他们的脸,是如此得相近,他们的眼,也如此得相近
他的眼望着她
整个世界仿佛在他的眼神中,突然安静下来
只是静静地凝视,映着他唇边的笑。
笑里是天崩地裂也无法遮掩的光华
“这,也许会是我唐云引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语音似泉水沉凝了万载,并未随着山摇地动飘散,竟稳稳地束在了空气中,萦绕在他与她之间
“你的一生,还很长”同样是静静的眼神,简随云回视着他。
“是,很长”眼中闪过些什么,唐云引依然笑。
他胸口的博动,却仿佛越来越快,甚至,能听到那博动的声响
是谁说过,人与人面对面地近身相接时,最能感受到的是另一个人的心跳?
简随云的眼,淡淡地移向那里
“原来……”低眼,也看了眼自己的胸口,唐云引再抬起视线凝视她,“原来,唐云引也会有心跳加速的一刻。”
他的眼,又深了几分
他的话音中,有一份淡淡的意外。仿佛,连他自已也未曾想到,自已的心,会在此时跳得那般激烈!
就像一片从来都是开在冰寒中的梅,突然有一日,有了鲜活的心。
而心律,无人能自控。
“我的余生,又是否能比此刻更幸福?”他眼里的泉水似乎凝固了一般,攥着束带的手指,在上方微微地动了动。
不能自控,是否便是情不自禁?
他的眼,似乎在等待,等待着答案。
简随云眸中有些悠悠的浮云流过——
“吱吱”!
胸口相接的位置,突然钻出一颗头颅来。
“吱吱吱”!拼命地叫了几声,七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爪子也不停在捋在自己毛茸茸的胸脯上,撑得圆溜溜的眼瞪着对面
正是对面的胸口,几乎要把它挤扁在简随云怀里!
而也正是对面胸口处的博动,使它更加得难受,不得不钻了出来,拼命地呼气!
它盯着那胸口,再顺着往上望,看到唐云引的面孔后,露出几分不可思议的表情来
仿佛它不能相信唐云引这样的人,竟也会心跳加快?
但它的叫声,却似天外一笔,冲散了清寒的梅香在空中的渐渐浓郁
“他们,是普通人。”简随云的眼于此时,微微地侧转
“他们,的确是普通人。”唐云可的脸也偏转,看向另外两个人
那二人依然昏着,只是那双交握的手,仍在紧紧地相连!
连得是那样紧!
仿佛无论是什么,都无法将之分开!
即使唐云引与简随云的速度足可惊天下,但之前毕竟已离开这对男女有段距离,在他们返回揽上对方前,男女已被最早落下的石块所伤,并在倒下地过程中
现在,女子在简随云手中无力地向后仰着身,额角有血在不停地下流,看得出那里是块被尖石砸破了一个洞。
而男子也同样身子瘫软如泥,由唐云引提抓着,身上有几处明显的伤痕,黝黑的面孔中也显出苍白来。
而在这番动荡中他们都未苏醒,可见受的伤并不轻!
但是,现在没有人能去救治他们。
即使是简随云!
只因,危险仍在!
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中,“隆隆”的声音不断传来,他们的身子也在时不时地晃动着
那是山体的震动!
瀑布外的石雨也仍未停止!
头顶的束带却已发出轻微的声响,是一种不抵负重的欲要断裂的响声。而挂着他们的那块岩石也在摇摇欲坠,随时有可能也脱出山体,滚落!
“也许,在有些人眼中,你,不会去救他们。”唐云引转回视线,胸口处的鼓动平缓下来,但那里的心跳,依然能让与他相接的简随云感受的明切。
“救他们,只是顺手为之,能去救时,便去救,无法救之,便不救。”
简随云此时看着那两人,眼里的平静没有一丝的改变,仿佛她仍旧独立远山中,淡看人世间
她的声音中,透出的也是几分随意,她没有刻意要去救谁,全只在当时的情况。能顺手为之时,便为之,若不能为之时,便不为。
而任何人在遇到刚刚的突变时,自保尚且不及,即使有心救人,也无力为之。
他与她,却在发现乱石突落的第一瞬间,未经交流,都自然而然地去接住了这两个与他们完全无关的人。
没有过多的语言,只是简单的行动。
“吱吱”!挤在中间七宝探着头,黑幽幽的眼珠子望望他,又看看她,似乎在研究他们的对话,但那眼里除了精灵古怪,又闪烁出些难以辩明的东西。
小小的猴脸上,竟是比许多人类还要复杂的神情!
唐云了没有再语,也没有再去看其它的事物,只是凝视着她——
寒梅的气息与悠悠的竹韵又从他唇间散出,仿佛透过了所有的屏障,在山崩地裂、水流激溅、尘土飞扬、发乱衣舞中,拂上她的面颊
“啪”的一声,裂帛之声从头顶传来
七宝惊叫地捣住了双眼,又缩回了简随云怀中
急风再度在耳旁响起,所有人的身子都又开始下坠!
石雨再度临头!
与先前不同的是!石雨的声势已无扑天盖地的浩大,大部分的山石在他们悬在瀑布下时已滚落深谷中,只留残余的石块顺着坡度在零星地下落着,除了头顶脱出的石体较密集外,周围已有了可躲闪的空隙。
经过适才的歇息,他二人已得到调整,再展身手中虽仍需调动深厚的内力,却已不再显得紧迫。
于是,便能看到空中,他们的身形在空中如笔书草字,舒展飞扬!
终于,万丈深崖有尽头,他们已近谷底!
终于,乱石渐停,山尘渐定!
也终于,他与她能够稳定身形,双脚真正地着了陆!
着陆处,是块较为平坦的大石,甫一落定,简随云便松开揽着,女的左手,指间翻点不停,连点女子身上多处穴道,并将掌心贯入女子背后……
唐云引也在瞬间松开他的手,任男子与那女子并躺在大石上,淡淡地看了看周围
谷中到处都是巨石!
早已瞧不出谷底的原貌,乱石的堆积使一切看起来有一种可怕的翻天覆地的巨变,仿佛在刚刚那一刹那间是经历了天地同毁的震撼!
此时简随云突然撤下忙碌在女子身上的手,指尖在女子颈部摸了摸,又翻起其眼皮看了看,神情中未显出任何的变化,但她却转身面向了男子,略一检查,便从怀中探取出一只布夹,展开,银光闪烁,是一些银针。
真正的银针!
她一针就插向男子头顶百汇,再快如流星地解开男子衣衫,连插其周身穴道数十处
男子的身体似乎动了动,她便抽出银针,再行着重拍打,并取出怀中药丸,捏下腭、启牙关、喂人……所有的动作都如行云流水,准确快速。
不到半盏茶,男子的胸口一震,于昏迷中咳了一声,嘴角溢出一口血。
血流出的同时,她的动作也突停,微微站起,稍退后,盘膝跌踟而坐
坐得动作却带出些不稳,身子仿佛晃了晃。
一直立在旁边的唐云引的眼神一动,俯身去看她的脸——
那一向明净的容颜此时似乎褪去了血色,变得更加得透明,而一缕刺目的鲜红正顺着那如幽兰轻绽的唇角缓缓下流——
“你,终是受了伤口”唐与引的眼中倒映着那缕鲜红,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在微微的颤动
也许,只有他最明白简随云先前所冒的风险与现在所受的伤,并不像简随云表现出的那么风轻云淡。
幽幽地叹息——
唐云引的叹息很轻,几乎听之不到,但他的眼里,却升起一种浓浓的复杂
那里面有几分自贵,几分矛盾,几分犹豫,几分徘徊……还有,还有一种隐忍。
他的手甚至在身侧握成了拳,而他的面部,仍是波纹不起的平静。
“在世人的眼中,我与你,似仙……”,旁边躺着的那对男女是普通人,普通人遇到他们时,竟只有呆怔与迷惑。
“但我却一直希望,他们看到的我与你,只是人,寻常人。”又是一声叹息,唐云引的眼专注在她的唇边
那道鲜红,衬着她的脸,使他眼里的纠结,就像碧水睛空被闪电划破,并且裂出缝隙,撕裂成蔓延的网
简随云此时鼻息匀称,双眼微合,仿佛听不到他的话。
她,的确听不到!
真正的疗伤,必然要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她在他面前毫不犹豫的便进入了化境,已无法听到、看到周围的一切。
“吱吱”!
七宝的头从简随云的怀里又探了出来,疑感地看了看唐云引,看了看周困,再看了看上方,当看到简随云唇边有血时,它似乎也十分惊讶,又轻轻地叫了两声。
仿佛它也明白了简随云正在做什么,举动立刻变得小心起来,那模样就像个心疼母亲的孩儿,缩在那里动也不敢动,生怕会惊扰了简随云。
武人入定后,如果被惊扰,是极易走火入魔的。
但也正因如此,简随云在唐云引面前毫不犹豫的举动,似乎是对其极为的信任。
一只手,出现在了七宝的面前
就如一朵玉兰花在静静地绽开,无声的,却带着难以形容的诱惑力。
那是唐云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