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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如果她不来,那是否意味着,他们在今日就只有一个结果?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等待,一点一点持续——
日头,一点一点移至正中——
烈日光芒,也越来越炎盛。而大门外,仍是寂静又寂静,空清又空清,没有任何人踪。
难道,那个百年之约已被对方所遗忘?那个力量在今日或者不会到来?
有些人的眼里,露出这样的期待。
但金断刀的心里,却越来越灰暗。
“老夫人,老夫人……”身后忽地传来一些骚乱。
“爹,是母亲晕倒了!”次子的声音也有些乱了,似乎想抽身退后去看看。
金断刀面部的肌肉一抖——
是他的夫人?
那个跟着他同样在日日面对灭门危机,却依然坚强地给他生出八个儿子,并严格督促、用尽栽培,以使孩子成为他最好帮手的夫人?
他想回身去看——
就在此时,空气中传来一种动听的声音——
第一百三十章 金澜山庄(二)
丁铃、丁铃……
是什么?尤如东风夜放花千树——
丁铃、丁铃……
是什么?那样的清脆,那样的生动?
三百零八双眼,突然就直直地盯向门外——
包括正回转头颅,要查看身后的金断刀。也包括刚刚昏厥过去,又被掐着人中幽幽醒转过来的他的夫人。
丁铃、丁铃……
声音细碎,似乎是从山下传来,又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却如同山间初融后的雪水在叮冬地作响,又像初春轻快的风在枝头跳跃——
轻盈、动听,而山庄外,那一头,渐渐出现了一个点。
握刀的手猛然紧抽,金断刀眼中骤亮!
那个点,是一个姑娘的身影?
这个时候,所有出现的女子,都是最让人敏感的。而来者,只有一人!是高人吗?是吗?
当日的背影,他永远记得,青袍一袭,腰间纤雅,正是一位女子才有的背影。
并且是一位年青女子的背影!
可即使年青,只要是竹闲老人引荐的,就会让他相信!相信对方会给他们带来无比的希望。那现在,是“希望”来到?
心猛跳!眼,更加紧迫地盯着——
那个点,在渐渐得变大,并且所有人都能看清,那是一抹杏黄色。
如同春日开出的第一朵迎春花,带着鲜亮的生机,款款移近,让人无法忽视。
而“丁铃”、“丁铃”声,也正是从那身影中传来——
怎么会是杏黄色?
金断刀的眼一眨不眨——
并且是上等绢纱,精致薄透,做工精良的衣裙?记忆中,背影只是淡青色的布袍,无华丽、无精致、简单舒展。
但,衣服可以换!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喜欢换衣服的!
他握刀的手却已经发白——
丁铃、丁铃……
近了,又近了,近得能让人看清那个身影上的面孔;也能确定那声音,是对方腰间所挂的银铃发出的。
好一张娇俏的脸!
所有人的眼睛都现出了诧异——
杏眸桃腮粉花唇,是一张极难得一见的美人面!美人面上含着笑,眼露春色。而那笑意,未及近,就已像是一张甜蜜的网,将众人网了进去。
怎么就那样甜蜜?
如春日里的嫩蕊扑下的第一层蜜粉,又如秋日里的熟果挤出的甜汁,让人看着,一颗心也跟着轻轻地甜蜜起来。
万万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个少女!
金断刀的眼,跳了又跳——
而对方已一路不停,轻快婀娜地走近了山庄大门,并且,像是没有看到庄门上的门匾,便提起罗裙,欲一步跨入!
“且慢!”
当若隐若现的鞋尖在裙下抬起,眼看就要落实那跨过门槛的一步时,突然有人就这样冲口喊出了。
喊出的人,是金断刀身后的次子金横越!他与其他所有的庄人一般,无比意外。而他们万万没有料到,在今日,要第一个跨入“金澜山庄”的人,会是这样一个人?
但这是谁家的小女儿,竟然跑到了这里?
“姑娘,请止步,今日,此处不宜留人,请速速离去。”
“金澜山庄”长久都没有外客的到来了,百年来的冷落,早已让他们忘却了江湖大家的派头与架势,即使是最普通的农人闯进来,也不会轻狂地撵赶。
但今日不同!只要不是在今日,其它任何时刻有人肯上门的话,他们甚至是有些欢迎的。
尤其这样一位姑娘,似江南中的哪户小女儿家,在出门游玩后,不小心误闯到了此处。而少女的笑,实在是太甜蜜了,甜蜜得让人不忍心。不忍心就这样让她卷入是非中!
是的,太甜蜜了!
金断刀的眼中,又连跳——
其他人的神色,却与开口的金横越是一样的,都是希望少女能速速离开的一份急切。
但少女却像未听到,依然笑着,不受影响地落实了那步,连后脚也跟了进来。
婀娜的身姿,便似将春风带进;铃铛的晃动,也似将清彻的溪水引入。而水莹莹的明眸,流转间,将庄内环视一圈——
那目光,是那样的柔和,却像是并没有望过所有人,只是环视着远处的房屋高墙,还有那庄院的更深处。
仿佛是进入了一处除她之外再无人存在的风景中。
而她唇边的笑,使很多人几乎又要忍不住地开口了。开口劝她早早离去,快快远去。因为,午时即到!
“金断刀。”
就在有人当真忍不住,话到口边已张开嘴时,一声甜蜜地叫,传来——
声音温柔而美好。
一个激灵,金断刀的全身分明是震了一震。
是谁?对方倒底是谁?
误入的普通少女绝不会叫出这三个字!
心突突猛跳,他想起父亲都曾对他说过,那个力量中,无一不是女子,也无一不相貌瑰丽!
但也无一有人情、人味、人性!可谓都是冰冷的,充满杀性的,眨眼之间就会要人命。那既是杀人如麻,又怎会如此甜蜜温柔?
并且,只出现一个?
父亲还说过,那个力量里,所有的女人都是穿着白衣,除为首的着银色华衣外,其余的全是白纱,并且全都面无表情!
“爹……”身后的长子,心也在急跳。
半年前,父亲出外寻访高人回来后,曾对他们说过,“高人”,也是一个女子,并且是一个很可能极为年青的女子。
但为什么是“很可能”?问时,父亲却再也不肯多说什么,只交代,如果有一日,一位叫作“简随云”的人物上门时,一定要立刻迎入!
并且以庄中最高的礼数迎入。
不管对方是何模样!
而他们奇怪,也并不知道,金断刀当时根本没有看到对方的正面,也根本无法确定对方的年龄、模样与本领,便无法真正地形容给他们听。
在没有确切的信息时,又如何能让让他们的内心踏实?与其说了,不如不说。而在那样简单的交代后,庄人心中只觉讳莫如深,神秘非常,却也更加充满希望!
只因金断刀又说过一句话:“竹闲老人所荐,有何可置疑”?
“竹闲老人”四个字,便把他们镇住了!
于是,他们开始等待!
等一个很可能是年青的女子!等一个叫作“简随云”的人!
但,今日之前,什么都没有等来。而今日,这样一个少女突然出现……
是希望吗?是吗?
对方能一口叫出父亲的名讳,便不是误闯的普通人了。可对方太年青,太甜美,太……
“看来,你们已准备好。”少女的声音却又在温柔地响起——
唇边如花,笑眼如蜜,一只手也探向了自己的衣袖内——
无人应语,无人眨眼,所有的人都盯着她,也盯着那只手。
就见那只手再取出时,多了一只沙漏。
一只非常精美的沙漏!
而沙漏里的流沙正无声地流着,并且下面多,上面几乎已空,只剩几粒流沙!
仿佛那沙漏在少女的袖中时,就一直在保持着正常的流动,此时拿出后,依然稳定。
像有一根无形的刺扎入眼底!金断刀盯着那只沙漏,心跳再猛——
那只沙漏,分明是在宣告着一个钟点的即将完结,以及另一个钟点的到来!
“沙”“沙”……
所有的人,也似乎都听到了轻微的沙粒的滴落声,就像滴落在心脏上。
并且所有的人,都像着了魔一般,看着那几粒沙缓缓落下,缓缓地,缓缓地,只剩最后一粒沙!
即使后面的人,因隔着太多头颅,根本望不到前面少女的手中物,却依然怔怔地盯着。
最后一粒沙,最终,坠落!
“时间到!”
少女脆声语,素手一翻,精美的漏沙便飞了出去——
像被丢弃的野花一朵,却比花快,眨眼间就撞到数十丈外的高墙上,“啪”的一声,碎裂!
如烟花的炸开,碎在众人心间!
而少女在原地向上一起,开始旋转——
纱裙被绽开,如同迎春花的花瓣,从地面往上转着、转着——
转得唯美,直转到超过恢宏山门的高度时,停止,就那样停在了山门的飞檐上,居高临下。
而所有人,也抬起了头,望她。
少女的手里,竟然又多了一张卷轴。金黄色,绣盘龙飞鹤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而她两手一展,就展开了卷轴——
就像展开一道圣旨。
“今日,金澜山庄立于此处者,为三百零八口。金家本族二百三十九口,其余皆为家生子与老年弟子。十年内,无人再主动逃逸……”
什么?
少女口中逸出的话,怎像一团冰水泼入心中?是彻骨的寒凉!
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
“但,十年零九个月前,家生子金娇儿携金银无数,于暗夜脱逃,连逃两日三夜后,于五百里外一无名渡口登船,奔至西南隐姓埋名……”
又是什么?
所有人的脸色,变上加变——
突然,“咚”的一声,一团黑物从空中坠落,砸在了地上,溅起尘埃!
而黑物出现地太突然,根本没人看清是从哪里进来的,仿佛是从天上直直坠下!
待尘埃很快散尽,众人再定眼看去时,就看到:一具尸身,通体乌黑,面朝上,直直地挺在那里——
但尸身早干,肌肉早枯,只看到应该是眼睛的部位有一对圆大的黑洞,而嘴鼻处也是大张着,仿佛死前呲牙咧嘴,双目圆瞪地死不瞑目。可瞧不出了原貌,却依然能辩出那是个女尸。
并且,女尸的衣物腐化难认中,腰侧有一枚金色的饰物,刻成双蝠嬉戏的图形,显眼的闪亮在那里。
“娇儿,是娇儿!”旁侧的护翼里,有一壮汉失声叫喊。
而更多的人,脸色苍白!
那是金家家生子奴才金娇儿最喜欢的饰物!金娇儿,在十年前突然失踪,并且其所侍候的主子屋里丢失了许多金物。
当时,金家虽事后察觉,却并没有追查和追捕。他们也猜测过其失踪的许多原因,却也不免地向一个最有可能的方向归结。
那就是,年少活泼又生得俊俏的小丫环,爱惜自己的生命,对于未来充满了希望,不愿留在金家,不愿去面对那个传说中的满门被灭时!
即使其父母兄长仍忠心耿耿的侍奉老主,其当年也只有十六岁,却在一个月黑风高夜,失踪了!
跟着失踪的是一批金银珠宝,但金家大家长金断刀在沉吟许久后,并没有下令去追查,只是看着那对因女儿离去,羞愧地跪在地上请求责罚的金娇儿的父母叹息——
既然,迟早会有一张“血煞令”降临金澜山庄,又何苦非要一个年少青春的生命陪葬?十年后的金娇儿,也只会是二十六岁的青年,既然想走,就走吧。
金澜山庄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