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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尧尧转回身,继续看着楼清清笑。
楼清清被她看得有些恐惧,她发现,她完全看不懂此刻的楼尧尧要做什么,在想什么。
楼尧尧的世界黑白分明,只有喜欢和不喜欢,她的喜欢,她的讨厌,从来都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她兴许是傻,兴许是不屑,从来都学不会伪装,她喜欢你的时候,能把你捧到天上,讨厌你了,能把你踩到地狱。
每次楼清清挑拨她,她明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但她就是咽不下那口气。
借着这一点,楼清清一次又一次让楼尧尧的形象变得更恶劣。
每次楼尧尧生气,发狂,楼清清就会很快意,因为她终于撕破了她的假面具,看看,这个就是楼尧尧,刁蛮任性不讲理,可是,为什么他们总是看不见?
楼清清看着秦挚,心里一直想不明白,他看不出来吗,他喜欢的究竟是一个多么恶劣的女生,为什么明明见过她那么多阴暗面的秦挚,还要选择站在楼尧尧的身后不走?这个男人有脑子吗?这世上好女人那么多,他为什么偏偏就死守着楼尧尧不放?
侍者很快就端了酒盘过来,楼尧尧用三根手指轻轻捻住杯脚,轻轻的摇晃着,褐色的液体在透明的高脚杯里流淌着,色泽无比惑人,摇晃过后,楼尧尧把酒杯放在鼻尖深吸两秒,这才满意的放在唇边浅浅饮了一口,她的动作极致优雅。
楼清清却只注意到楼尧尧的那双手,骨节修长,柔嫩白皙,这是一双连女人看了,都忍不住赞叹的手,太漂亮了,每次看到楼尧尧,她总是习惯性的去看楼尧尧的手,然后就会想起自己的手,她被妈妈送到爸爸那里时,已经十四岁了,一双手已经定型,骨节短小粗大,手掌还有一层浅浅的薄茧,她明明从未做过什么家务,但手心偏偏就有那么一层茧,无论怎么保养,那层茧总会冒出来。
她到爸爸家的第一天,跟楼尧尧睡在同一张床上,她偷偷的握着楼尧尧的手,跟她完全不一样的一只手,腻滑如丝,柔若无骨,她大概永远都忘不了那时的感觉。
这是楼清清心中永远的痛!
夜里,她会忍不住想,如果没有楼尧尧,如果没有楼尧尧,她不只一次把手放在楼尧尧的脖子上,想要这么一把掐死她。
但她不敢,她怕失去现在的一切。
她卑微的隐忍着,把自己当成楼尧尧的一个影子,但楼尧尧还是不满足,楼尧尧明明得到了那么多,连她仅有的,爸爸对她的爱,楼尧尧也都要抢,明明,之前爸爸给她的一切,她都已经大度的让给了楼尧尧,她还对爸爸说楼尧尧的好话。
但楼尧尧就是不领情,就是要为难她!
甚至,连男人都要跟她抢,明知道她暗恋陈浩,却偏偏要来和她抢陈浩。
可是,这个叫楼尧尧的女人,心思那么恶毒,为什么,别人就是看不见?
不,她要揭穿她的真面目,让所有人都看一看,她迟早有一天要众叛亲离!
楼尧尧好笑的看着楼清清不停的变脸,又小口喝了一口酒,才笑着说道:“楼清清,你真的知道什么叫恶毒吗?”
“恶毒?”沉浸在过往悲伤中的楼清清看着楼尧尧的手,无意识的呢喃。
“楼清清,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才叫真正的恶毒。”
说罢,楼尧尧把手中的酒泼到了楼清清的脸上,然后放下高脚杯,拿起另一杯,一杯又一杯,整整六杯酒,全部泼在了楼清清的脸上。
她捏着空杯子,扬起下巴看着楼清清,就像一个女王,傲慢得不可一世。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他们想过楼尧尧会大声咆哮发怒,会动手打人,唯独没想过她会用这种方式报复回去。
楼尧尧嘲讽的环视四周,所有被她目光扫到的人,都扭过头去,而那些毫不避讳楼尧尧目光的人,还有闲心笑着朝楼尧尧举杯示意,楼尧尧满意的回过头来,看着楼清清笑着说道:“楼清清,抬起头来,看看四周,看看这些人的表情。”
酒珠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落,楼清清整个人就像是洗了酒浴,狼狈异常,听了楼尧尧的话,她本能的抬起头看四周,那些人就好像对刚才发生的事一无所觉,明明楼尧尧对她做了这么恶劣的事,却没有一个人上来叱责楼尧尧一句,甚至邀请她来参加舞会的那个男人,也正背对着她和一个漂亮女人,好像把她给彻底遗忘了。
居然……没有一个人上来帮她。
这是为什么?
见楼清清茫然的看向自己,楼尧尧凑近她,轻声说道:“你真的以为,你的这些小把戏能伤害到我?你真的以为,她们仅仅只是在嘲笑我一个人?不,你错了,她们笑的,从来都是我们两个,你以为,你的那些小心思,她们看不透,我看不透?你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她们怎么看我,我却还要那么做吗?”
“因为我知道,她们的想法,根本就不能对我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楼尧尧退后一步,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楼清清,你看到了我被人嘲笑,却没有看到,她们也在笑你。好好享受吧,被嘲笑的滋味。”
即使曾经在意别人的看法,经历过一次死亡,还会把那些无关痛痒的话挂在心里吗?这世上,再没有,比死之前听到秦挚说爱她,更痛苦的感受了。
不再理会楼清清,楼尧尧转过身,对那个一直等待她的男人说道:“能陪我跳只舞吗?”
他不说话,只是绅士地弯下腰,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脸上带着几分宠溺的笑意。
楼尧尧把手放入他的手心,紧紧握住,很多男人,会因为一个女人善良而爱上她,却很少有男人,在发现爱上的是一个蛇蝎心肠的恶女后,依然选择爱她,如果你遇上了这样一个男人,那么,请用最大的努力,去珍惜他吧。
因为错过了这一个,兴许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都遇不上了。
随着两人的离去,原本压低嗓门佯装交谈的众人瞬间拉高了嗓门,无数的议论声把楼清清淹没,她们毫不避讳的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鄙夷的,嘲笑的,那些原本该给楼尧尧的,这一次全部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让开!”有人用肩膀狠狠的撞开她。
楼清清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她认识这个人,就不在不久前,她还一脸同情的对她说着楼尧尧的坏话,而现在,她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在看地上的一只臭虫,充满了厌恶。
楼清清抱紧了手臂,只觉得浇在头上的根本就是冰水,不然,她怎么会觉得这么冷。
有人似乎在跟她说着什么,可是她完全听不见,耳朵里全是各种各样的嘲笑声,所有人都在看她,用那样恶毒的眼神,好心侍者把一条毛巾披在楼清清的身上,却被楼清清凶恶的推开。
楼清清浑浑噩噩的离开了舞厅,走在楼道里,一直隐忍的眼泪不停的落下来,她紧了紧身上的毛巾,蹲在地上痛哭出声。
都是那个楼尧尧,如果不是楼尧尧和方希蕾,她又怎么从小就没有爸爸,在楼尧尧住在大房子里,穿着漂亮衣服的时候,她却只能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躲在角落里偷看自己的爸爸。
过往的所有痛苦突然蜂拥而来,就在楼清清觉得自己要痛苦得死掉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泪眼模糊中,一个男人蹲在了她的面前,用手指轻轻的帮她抹掉眼泪,他心疼的说:“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是不是迷路了?我送你回家吧。”
那一刻,楼清清觉得自己得到了救赎。
☆、第二十一章 长大
“你会不会觉得我做得太过分了?”看到楼清清失魂落魄的离去,楼尧尧靠在秦挚怀里,幽幽地说道。
秦挚反问她:“你自己觉得过分吗?”
“当然不!”楼尧尧激动的否认,凭着楼清清对她做的一切,她的这点回报,怎么能称之为过分?当初如果早知道楼清清和陈浩在一起了,她绝对不会再去插一脚,可笑,她居然蠢到真的相信陈浩对林菲的死感到愧疚,才为此独身很多年,如果不是这两个人联合起来骗她,她也不会做了这么多年的傻子。
不过,这一切都过去了,她虽然憎恨遗憾,但更庆幸能再一次拥有面前的男人。
“既然如此,那何必再来问我。”秦挚笑着说道。
这根本就是无理由的纵容楼尧尧,即使明知道对方做的是错事。
楼尧尧抬起头看他,心中既酸涩又甜蜜,他大概才是那个真正的傻子,她不由想起小时候,每次干坏事,都是秦挚背黑锅,他虽然不会揭穿她,但事后总是抓着她打屁股,打得她嗷嗷叫,每次和朋友出去玩,他也总是嫌她烦,想着各种办法甩开她,想到这里,楼尧尧有些好奇地问道:“秦挚,你小时候应该很讨厌我才对吧?”
秦挚被她问的一愣,然后诚实地回道:“确实挺讨厌你的。”
楼尧尧被他的诚实给噎住,虽然这个问题是自己主动问了,但还是忍不住掐了他一把,一脸愤恨地说道:“那你现在怎么又喜欢我了?”
这个问题楼尧尧真的有点想不明白,虽然有点不愿意承认,但同样的情况如果换成自己,从小就摊上这么一个麻烦精,长大了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继续留在这个麻烦精身边自虐,甚至还喜欢上对方。
再说,她一不是绝色美女,二没有过人的才能,三性格甚至能称之为恶劣,好吧……这么一算,她好像一个优点都没?想想就让人觉得很丧气……
瞧见楼尧尧扁着嘴垂头丧气的小摸样,秦挚觉得有些好笑,又有点心疼,低头在楼尧尧额头上亲了一下,笑着说道:“大概是因为我把你宠坏了,怕除了我以外,没有人敢要你了,所以我得负责。”
闻言,楼尧尧一双大眼睛瞪得圆滚滚的,什么叫没人敢要?她前不久还被人表白过好不好!
“那你呢,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秦挚没给她发怒的机会,抛出了自己的疑问,他相信楼尧尧真的不喜欢陈浩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擅长伪装的女人,说过的话,再没有反悔的道理。
秦挚等待着答复,这个让他一直想不透的原因,他知道如果他问,楼尧尧一定会说实话的,不会骗他,但依然不愿意问,不想听到自己不想要的回答,可是,交往以后,他却能感觉到楼尧尧的真心投入,兴许,并不是自己一厢情愿呢?
问出口以后,就好像一直压着他的大石突然被移开了,心中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楼尧尧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你会一直不问呢。”
“大概是因为这世上没有人会比你对我更好了,再说,你都已经把我宠坏了,我不找你负责,找谁负责?”楼尧尧把秦挚刚才的话又还了回去。
如果楼尧尧说她爱秦挚才在一起,大概秦挚都不会完全相信,但她说是因为他对她好,这一点秦挚没理由不信,这世上哪里可能找得到比他对楼尧尧更好的男人?从这一点来说秦挚还是很自恋的。
他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或者遗憾,也许有人觉得悸动的爱情才是真正的爱情,因为感动而在一起的并不是爱情,但是比起心突然的悸动,他觉得这样的感情才会更长久,况且他的付出楼尧尧并不是不知道,往后他会对她更好,让她连离开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