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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就够了。
其实,我知道,若不是这个孩子他一辈子也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那么,就让这个孩子牵绊他一生一世吧。
'下'
炉子也烧得正旺,安逸且舒服极了。
全家一起聚了吃顿饭,然后也各自散了,这会儿屋子里安静极了。
我卧在温玉怀里,轻抚着他的衣带,打结,又卷着松开……折腾得不亦乐乎。
“孩子取名叫怜霁?”他的声音淡且柔从我头顶上传了出来。
“嗯,冬天生的,唤“霁”,也算是老天可怜我,让我平安生下她,取一怜字。”我趴在他腿上笑着说,“怎么样,名字取得还算响亮么?”
“瞎说,” 他划我的鼻子,“我知道你小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他继而搂紧我,拥我入怀,轻声说,“叫什么无所谓……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过完一辈子。”
我心悸,心脏突然一缩,脑子里浮现一件事情,“你说,她也和我们一样么……还是要经历生老病死。难不成我们要看着她一点点衰落……然后步入死亡么。”
他不语,只是轻轻扶着我的肩,“凡人终归是要死的。”
我心里头一窒,难受极了。
“主子,您看……小主子在霁公子走后就一直在哭,没消停过。”弥儿抱着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一个劲儿闹腾哭嚎的小怜霁进了屋。
我敛神,忙伸手要抱,“我瞧瞧。”
可不是么……哭得小脸蛋皱着,泪汪汪的。
饿了?
不可能啊……才喝了那么多奶。
我手一摸,也没见发烧。
温玉把她接到了手中,手在襁褓中摸了一下,笑了,“无妨……尿湿了,不舒服呢。”
他修长的手,轻柔的拉开料子,
水淋淋的……一小布条,整件小裤兜都湿掉了。
“怕是有好几个时辰了。”温玉蹙着眉,有些失笑,“这么凉,就属他最能憋。”
小怜霁乖乖的趴在他腿上,
扁嘴,可怜兮兮的,想哭。
却硬生生的忍住了。
莫不是在霁雪腿上就拉了一会儿了……她可真能忍啊。
可……尿布,
我没换过,得怎么弄啊。
“弥儿,把那干净的布片拿来。”
“还弄些热水,帕子。”
我就这么看着温玉,熟埝的掀开柔软的绸子,换小布条,扎好,再把小衣裳穿好,拿东西裹着……
从头到尾,都那么温柔,
想是在做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了。
“你以前也经常这么为我做么?”我粉好奇。
“嗯。不过你那会儿太乖了,没知觉也不曾睁眼,就这么躺着……不会吃东西,尿湿了也不哭……我甚至以为,或许我这一辈子都看不到你长大的样子。”
我眼眶一热。
他笑望着我说,“不过现今都好了,你也在我身边了……知足了。”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想着他以前就这么把我带大,为我换尿布条儿,没日没夜的输灵气给我……
想必也会呆呆的看着我……
也会哭,会懊恼,会责备我没心没肺。
我长叹一口气,伏在他的腿间,他笑了一脸温柔的抚顺我的发……
一时间我想了许多事。
前世今生……这一切一切,看似很遥远,却恍若昨天才发生。
“你后悔了么……”我呐呐的说,“我留了这么多人,在一起生活。”
“不。”他望着我,声音很悠长,明眸望着窗外满湖碎月摇花,像是沉浸在以往的回忆里,“我活的日子够久了,久到对所有事物都无欲无求,你与我不同,短短的十几年与一千年……是不一样的。”
我侧头,望着他温洵的笑容,只觉得有些恍惚。
他说,我怕你以后会孤单,会和我一样。
他的手指缓缓抚入我的发间,为我理顺着发丝,声音也愈发的轻柔起来,“知道么,卿儿,这世间所有东西都是一个道理,能拥有,哪怕一刻,便也是好的。以前我不懂,计较了太多,所以失去了最宝贝的,我不想让你后悔……”
他的眼神有些暗了,“我没有的东西,希望你都能有……将来回忆起来,也不会怨我。”
这个人,傻……真傻。
他笑了,扶着我下榻,站在窗前,腊梅迎雪怒放,雪花飞扬,天地间一片白,美不胜收。
他从腰间取下一枚小玉石,一用力,便投入了池水里。
水面上结了一层薄冰,水花一溅,就消失了。
“看,哪怕石头再小,丢进池水里也总能泛起阵阵涟漪,”
他望着我,眸子里满是易碎的光彩,“浪花虽小,但总比一滩死水来得强,你还有很长的日子要过……百年千年,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样,无欲无求,石子就像是你的记忆,偶尔想想回味一下,也是好的。还有……”他搂着我的腰,“别忘了……石子是我投的。”
这家伙,是在提醒我宠男是他养的,小相公是他恩准我收的。
“卿儿……”
“嗯?”
温玉沉吟可一下,缓缓说了,“屈指数十年时光……陪着他们能活一日便是一日,也不枉在这世间来过一场。他们是真的对你好。”
“你肚量可真大。”
“不,我也只能对他们这样,别人便不是了,倘若我告诉你……我曾欺骗了你。那草席里……”
我捂上了他的唇。
低眼笑着说,“这就够了,剩下的……别再说了”
秘密终归是秘密……就像我始终弄不清轮回这个东西,罢了,也罢了。
温玉揽我入怀,紧紧的。
人的一辈子有多长,
昙花一现,还是永世永生。
弹指间,刹那芳华,不被凡事所扰,我只愿做一清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袭云。
朝窗外望去,薄雨收寒,斜照弄情,
琼枝玉屑相倚,暖日明霞光彩。
世人嗟叹光阴少,
其实,月边疏影,只是未到消魂处。
(正文完结)
《后湮宫》(番外) 作者:也顾偕
番外一 抓周
一年后。
殿里格外的清幽,青铜鹤香炉,徐徐的烟升起,淡且格外提神,令人为之一振。我斜躺在软榻上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
“弥儿求见。”
“进来吧。”
我忙掖好有些皱的衣袍,还没来得及下榻,门便吱的一声开了,弥儿笑眯眯的,哄抱着小家伙,屈膝一弯,“主子,人带过来了。”
“省了,别弄这破礼仪。你抱着孩子跪起来也不方便。”
他应了一声。
小怜霁搂着他的颈,圆溜溜的眼睛注视着屋子,我一说话她便倏地扭着身子,望着我,眼眯眯的弯成了月牙,稚嫩的童音喊了一声,“娘。”
呦……
这可稀罕了,这娃儿平日娇贵得很,见谁也懒得理,自从会喊单音开始,到现今的爹爹一次也没喊过,娘也只唤了三次。
第一次,是我把她从奶妈怀里偷出来,原本想用勺子喂她吃东西,却没料到太困自己却先睡着时,她那一声娘可喊的脆生生,硬是把我吓醒了,汗涔了一身。抬眼,正对上她胖嘟嘟的小手自己捻着小勺柄,一嘴白糊糊,她还坐在小板凳上晃悠着小脚,一脸无辜,可怜兮兮盯着那底朝天的碗……似乎是没吃饱,想找我讨。
第二次,我看她吮雪山白狐奶吮得吧唧吧唧的,十分好奇,就从她手里夺了碗,浅尝了一小口,结果她那声娘唤得惨兮兮,小脸蛋都拧起来了……
这次她一没吃东西,我手头上也没吃食,她这一声唤,倒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如今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小家伙伸着短胳膊死搂着我……
我疑惑的望了一眼弥儿。
他笑着,低眉顺眼地说,“我和小主子说,今天您要带她去抓周。”
那小家伙耳朵一竖,撑起小身子板,“粥……吃……”
恶寒……
她丫,就一个小猪投胎。
我轻轻戳了一下小不点儿的鼻子,“是抓周……不是粥。”
她似懂非懂,水灵的眼睛瞪得极大,瞅着我一个劲儿调戏他的手,小秀眉一蹙,眸子里水光凝聚,一张小脸若然欲泣。
坏鸟……
我忘了这娃儿只喜欢色别人,不准别人调戏她。
连忙一把将她小身子搂起,拥入怀里拍着轻哄,她小身子颤了颤,温软一团,抱着手感极好,一股儿梨花香涌来,我深吸一口气,“她方才去了霁雪那屋?”
“霁雪主子给她备了一大桶药水泡身子,说从小泡大,能强身健体,驱蚊虫防百毒。”
“你的霁爹爹对你真好……千万可别哭,不然药水白泡了。”
小怜霁似乎在听,泪也收了回去,狐疑的望着我。
我轻轻抚了一下他的小背,接了话继续说,“啧啧,他可真下了血本……听说,好几味草药都很难寻,也真难为他了。”
“霁雪主子疼她打紧,这么冷清的人,看到小主子嘴就没合拢过,像是天天都盼她去。”
“你没事就多带小怜霁到他那里去串门子,他一个人住着也寂寞。”我一边说一边躲避着偷袭,这小怜霁总也闲不住了,一个劲儿的攥紧胖乎乎的手,往下扯,玩得不亦乐乎。
“是。”弥儿答了,抬眼望着我,想笑又不敢,忍住了。
她玩得高兴了,可我头发还在他手心捏着……这一来一去的,疼死我鸟。
搂紧她,
手扶在他腰间,一上一下的逗弄着她,她小身子晃的厉害,咯咯笑着,伸着手来搂我。
我拥了个满怀。
她像是心满意足了,不闹腾了,舒舒服服的枕在我肩上。
鼻尖上涔着汗。
兴许是霁雪怕冻着她,把这一小身裹得粽子一般,还系了一个白狐小斗篷,帽檐遮着小脸蛋儿,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机灵可爱。
白绒绒的毛轻轻颤晃着,
粉嫩嫩,肌肤吹弹可破。
真是女大十八变,如今还只一岁,就精致的与玉娃娃一般,这大了还得了……真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事端。
想当初生下来也是一团皱巴巴的肉,相貌也辨不太清。
如今五官都长开了,
我蹙起眉,聚精会神的看……
这娃儿究竟长得像谁?
这么一眼望去,还真很难分辨……或许大些了,就能明了。早知道亲爹爹是谁也好,总比她被这几个爹爹天天争来争去来得强。
突然大厅前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我抬眼。
一个仆人跪趴在地上,轻声说,“宫主请主子过去,说是抓周的物什已经准备妥当了。”
我点头,“知道了。”
轻轻戳着小家伙的鼻子,“你爹已经弄好了,走……娘抱你去抓周。”
“粥……”小家伙亢奋了,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含糊不清的咿咿呀呀的学着,一时间也忘了我正调戏她,伸着小胳膊便把我搂紧了,一脸地乖巧模样。
穿过一走廊,
推开一扇朱漆的门。
“谁帮我接一下,这小怜霁也不知道吃了什么重死人了。”
诗楠笑着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