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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铮沉默一会:“小心为上。咱们加快脚程,途中只在各门派借地歇息,以免让魔教找到可乘之机。”
我忐忑点头:“这样最好。”
谁知又过了半柱香不到的功夫,前头竟有人高举双手拦在道中。
程铮远远勒住马,用千里传音冷声问:“来者何人?”
我亦灌注内力于耳,全神贯注倾听身周动静,然而除了那人之外却再没听到任何活物的动静。
这是啥意思?
那人抱拳大声道:“魔教烈堂弟子,奉乐堂主之命,特向圣女递信一封。”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块方巾抖开。
只见上头写着几行拳头大的暗语:乐进诚邀圣女一叙。与程铮、药王谷有关。
程铮问我:“写着什么?”
我低声说给他听。
程铮皱眉道:“这明显是魔教的诡计,你不要去!”
那人收回布巾,再向我抱拳一礼,大声道:“乐堂主一片赤诚,绝无加害圣女之心。所约时间地点已在前头告知了圣女,乐堂主将恭迎圣女大驾。”
程铮道:“转告你们堂主,世上已再无魔教圣女。若他有本事,便来找我们的麻烦!”
那人犹豫一下,竟就这样躬身退开了。
我不由觉得奇怪:“这就完了?”
程铮摇头:“必有后招。”
他说完便打马飞奔,急急赶向寒山派。然而只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便听见后头马蹄阵阵,一人勉力用千里传音高声唤他:“程少侠请稍等!我家堂主还有话说!”
程铮恍若未闻,那人又喊了一遍便渐渐追不上,过得片刻,又从斜刺里冲出一人继续喊话,那人落下之后,便再换一人。
如此接连换了四人。
我长叹一声,转头劝程铮:“这样却要纠缠到什么时候?看他们似也无意动手,不如先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程铮默然不语,第五人转眼也追不上他,片刻之后,第六人再次顶上。
他终于勒马停下,驱使忍冬转过半圈,冷眼看向那人:“要说什么?”
那人忙也按住马头远远停下,气未喘匀便抱拳道:“乐堂主说,他无意与程少侠作对,也无意寻圣女的麻烦,但药王谷与程少侠之事,却是教主的吩咐。乐堂主苦于有令在身,不得不来向圣女传话。然而待他传过话之后,圣女如何做,却是圣女自己拿主意了。——为表诚意,时间地点任凭程少侠拟定,他愿孤身赴约,与圣女会面时,少侠亦可在场,时时监视堂主动作。”
一长串话说完,他大喘一口气,又恳切道:“请少侠三思!咱们堂主只是为传话而来,就算话传不到,教主该怎样做还是会怎样做,堂主干预不得。属下愚见,圣女就算为了向正道预警,也该听听堂主所言。”
程铮冷然不语。
我碰碰程铮,低声道:“乐进就是那日青阳山上的洒金儿,他自做了堂主后功夫便一直没有长进,以你如今的修为,三个他也不是你的对手。——要不,我们听听他说什么?”
程铮沉默一会,道:“未时正,寒山派山门。乐进若非孤身而来,你们便准备为他收尸。”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大扫除,累死俺了……
更完困觉去,明天继续泡图书馆
我的淫生啊,就是赶完一个场接着赶下一个场……╮(╯_╰)╭
正文 别人的安排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寒山派虽不在姑苏城,半山腰上却也有一座寒山寺。
寒山派掌门刘奇峰接到飞鹰传书,特特带着名弟子下到寺门处迎接我们。
掌门大人是个三十多岁的魁梧大汉,一字眉与浓重的络腮胡配合得恰到好处,我惊叹地看着他茂盛的一张脸,又不禁猜测他胸前有没有巴掌宽的护心毛配齐全套。
他远远见了程铮便拱手高声笑道:“程师叔!”
程铮点点头,挽着我手臂向刘奇峰介绍道:“这是内子。”又将路遇魔教教众的事简略说了一遍,然而说到我时,却说是因我另有奇遇令得身染奇毒,这才引得乐堂堂主纠缠不休。又向刘奇峰拱手道,“恐孤身无力拒敌,不得已借贵宝地一用,还望刘掌门能助我一臂之力。”
刘奇峰当即拍着胸脯大义凛然道:“但凭程师叔吩咐!咱们全派弟子自当与魔教血战到底!”
听声音,大概还是有护心毛的。
程铮摇头道:“既是有约,便应谨守。我请刘掌门助我,不过是怕他们出尔反尔,再使什么诡计伤人。若他们按约行事,咱们也不好做得太过。——待我将内子送去药王谷,自会再来取他们性命,却是不必再麻烦刘掌门了。”
刘奇峰诺诺称是,忙又让开一步引我们上山。
我略略落后一步,低声问那同行的弟子:“小哥可知道药王谷?”
那弟子笑道:“自然是知道的。当年咱们掌门承蒙药先生全力救治才得以逃过一劫,因此咱们逢年过节时,还经常往药王谷送些东西孝敬呢。”
我一喜,心说遇着话唠好办事,连忙又问:“听小哥的意思,药王谷可是离这里不远?”
那弟子点头道:“自然不远。骑马三日即到,若是直接翻山过去便还能快些,高手的话,只一日便能到了。”
我登时觉得心中又多了番保障,不由向那弟子点头笑道:“多谢小哥了。……若方便的话,小哥可否为我准备些药材?”
刘奇峰闻言转头道:“咱们派中平常伤风跌打的药材倒是不缺,只是不知师叔婶需要哪几种?若是派中没有,咱们马上叫人下山去办。”
程铮也回头看我。
我被掌门大人的称呼雷得外焦里嫩,片刻后方低声报出几种药材,又讪笑着解释:“有迷药在手,总是有备无患。”
程铮点点头,也注目去看刘奇峰,低声道:“有劳了。”
刘奇峰笑道:“这几味药听着普通,咱们应该都有。——方愈,你便带师叔婶直接去咱们药房!手脚勤快些,师叔婶吩咐什么便做什么。我和程师叔这就去召集门人部署,定叫那些魔教中人毫无破绽可寻!”
我含笑道谢,又冲程铮做了个鬼脸,这才转身跟着那名叫方愈的弟子走了。
那迷药是药何涣的独门秘方,成分十分简单,制起来也并不算复杂。我指挥着方愈切切磨磨,将几种粉末小心称好分量倒在铜盘中,又加入烧酒炙烤加热数次,直至只剩下水痕一样的白色粉末粘在盘底才停手。再倒入些茶水和成茶汤,用干净毛笔蘸着,一层层刷在右手手套上。
方愈看得惊讶无比:“却不知奶奶做的是什么药?”
他比刘奇峰还低一辈,索性直接叫我奶奶,我多次抗议无效之后也只得随他,此时听他问我,便顺口答道:“是一味极厉害的迷药,无色无味,使用时用内力将其催发,令人防不胜防。然而解时却简单。”说着便捻了片甘草压在舌下,冲他眨眨眼,示意他跟我照做。
方愈将信将疑地有样学样。
我冲他一笑,转身推门出去,抬眼便看见程铮站在外头负手等我。
我忙忙跑去拉住他手,他将我手指抓紧了些,再次缓缓重复:“无论他说什么,不要相信,不要回去。”
我不由一笑:“我又不傻!”
他蹙眉看我一眼,却是什么都没说。
我俩手拉着手,并肩走到山门处,居高临下看着下头葱郁的绿树。
日晷上的影子渐渐指到未时正。
石径上突然转出一个瘦削的身影,那人灵巧地跳跃向上,看身法,与乐进所用的功夫十分相似。
程铮将我挡在身后。
我不由握紧右手。
那人又走近了些,正是乐进无疑。
他身着一身劲装,袖子直挽到手肘处,又用布带牢牢扎住,露出大半条光溜溜的手臂来,似是在表明他绝不会暗箭伤人。虽有些掩耳盗铃之意,但确是做出几分诚意来了。
乐进在距山门处还有五丈时便停下,向着我笑道:“圣女!”
又向程铮拱手招呼:“程少侠。”
程铮微一颔首:“有话请讲。”
乐进飞速看我一眼,向着程铮笑道:“少侠是君子坦荡荡,咱们却有太多秘密要藏着。虽然这一个月来,圣女怕是早将魔教之事悉数说与少侠您知道,但是在下待会要说的却是无关魔教,反倒与圣女的朋友都有几分相关。——就算是为避嫌计,程少侠可否稍等片刻,待我与圣女说过一遍之后,再由圣女本人转达于您?”
程铮微有不悦:“乐堂主之前可并不是这般说辞!”
乐进摇头:“少侠是误会了!我之前所承诺的是,程少侠可以在场,却没说您一定会听见在下说什么。——咱们圣女精通唇语,因此这两者之间,还是有些许差别的。”
程铮一怔,左手不觉又将我向他身后挡了挡。
乐进失笑:“少侠是关心则乱了!圣女现下早非当年的吴下阿蒙,我纵是有加害之意,然而前有圣女毒功,后有少侠的青阳剑法,我又怎么可能得手?若少侠仍是不能放心,在下愿将后背露给程少侠,若程少侠认为我或有异动,直接将我扑杀可也,在下定无半句怨言。”
他缓缓张开双手,又慢慢伸手入怀,掏出一封信,一块令牌:“这是咱们教主交给在下的信物,请少侠切莫误会。我不擅用毒,又站在下风向,离着这么远的距离,是断威胁不到圣女的。”
说着也不待程铮说什么便慢慢打开信封,抽出一张写着暗语的信纸,双手拎住两角,平推出来亮给我看。
上头写着:若不归,则不惮玉石俱焚。
我不由冷笑一声:“吓唬谁呢?”一边说,一边催动内力,预备将手上迷药扩散出去。
乐进却突然如拳击手一般绕着我们转起圈子来,边绕边用哄小孩的语气道:“圣女不妨先听听教主的计划,而后再动怒也不迟。”他转到山门旁边,看着程铮道,“若少侠不能成全,那我只得一言不发。”
程铮偏头看我一眼。
我想了想,点头道:“他十招之内制不住我,你放心。”
程铮又看了乐进片刻,方点点头,施展轻功闪到他身后,却是只有我与他之间距离的一半。
乐进大大方方地将双手负于身后,看着我微微一笑,用唇语道:“我若不能下山,教众便会认为是圣女不答应教主的条件,到时真如教主所言玉石俱焚,圣女怕是要追悔莫及了。”
我挑眉看着他。
乐进道:“圣女怕是有所不知,向靖声在与教主交手时身受重伤,教主已将楚修竹带回魔教,青阳派群龙无首。但楚姑娘也在混乱中中了毒,胎里带的热气竟又死灰复燃,牢牢压制着她自身内力,使其不能运功护体。这一下毒药加上内伤十分凶险,若再不医治,楚姑娘怕是只有半个月好活了。”
“这治疗的方法,便是借圣女的毒血,和着教主的寒气送入楚修竹体内,以热毒寒气克制阳气,使体内真气得以逃脱樊笼,疗伤驱毒。”
我哼一声:“她的死活关我屁事!”
乐进附和道:“的确不关圣女的事。然而不知道药先生、向靖闻与程铮三人,可还够分量换回楚姑娘一条性命?”
我一愣,不由杀意顿起,盯着他问:“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