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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福宁闻言,垂下眼,静默了下来,手却是下意识的握紧了。
一旁的半夏青果担心的看着林福宁,又不解困惑,甚至带着一丝愤怒的看着三位大僧正。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今晚的大僧正们要这样咄咄相逼?如果少主大人不该给四皇子殿下传递消息,那为什么要阻止?
一时间,气氛凝滞了起来,大僧正们继续慢悠悠的喝茶,半夏青果担心的看着林福宁,而林福宁垂眼静默不语,
只听得外头的雨声哗啦,还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许久,林福宁才抬眼,低声道,“我承认,我有私心,在知道那人可能是西州来的时候,又是受了那样的鞭笞和毒哑,他的夫人又是带着必死的决心求我收留他们的孩子,我推测出这个人可能是跟西州学子自杀案有关,我……想到了小师侄。所以我想也不想的就赶去确认……在刚刚写信通知的时候,我想得最多的其实也是这个人能够帮助小师侄……”
大僧正们都顿了下来,安静的听着。
林福宁看着外头的已经和夜色混为一体的厚重的雨帘,慢慢的开口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会让小雪和其他护卫留下保护这个人,待这人伤好后,再让这个人自己决定要怎么做。小雪和护卫只尽保护之责,绝不干预。”
大僧正们闻言,互相对视一眼,起身恭敬拱手,“少主大人,时候不早了,还请少主大人早点歇息。”
林福宁微微点头,起身,恭敬的拱手,“福宁拜谢三位大僧正的指点!”
大僧正伽若只是微微一笑,伽若一面无表情的点头,伽若二却是怪笑一声。
然后,三人就转身离去了。
转身离去的三人漫步在走廊上,伽若一突兀开口,“我们是否太严厉了?”
“……他和凤主太像了,虽然也许是因为血脉相连,但,……我喜欢他,我不想看着他和凤主走上那样的路……”伽若二叹气的说着
“伽若二,不要把他当成凤主,他不是凤主。收起你的感情。”伽若一一本正经的说道,“凤主要比他精明多了。”
“……严厉是对的。当年第一任大僧正犯得错误,我们不能再犯。与其将来懊悔,不如现在严厉一些。”伽若低声说道。
“嗯……”
“有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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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大僧正离去后,林福宁坐回原位,盘起双腿,托着下巴,长长的懊恼的叹了口气。
“少主?”半夏担心的上前。
“少主!您心情不好吗?要吃点东西吗?”青果忧虑的问着。
林福宁摆摆手,再次叹气,“我没事……”说罢,苦恼的揪了揪头发,“我刚刚犯了一个错误,现在很烦。”
“少主,其实,您给四皇子写信也没有错,是大僧正们对您太苛刻了。”半夏皱眉说着。
他不觉得少主将那男人的事情告知四皇子是个错误!
“不是这样的。”林福宁烦恼的坐直身子,看着半夏青果,认真说道,“这件事的最佳处理方法,就是我刚刚说的,让那男人病好后自己选择怎么做?我们是方外之人,可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不能干涉太多!只是这个分寸太难把握了,一不小心就变成我这样了……小师侄是皇室中人,他处于朝政漩涡里,我和他牵扯的太紧密了,一不小心,就会被扯入这个漩涡里,到时候,我自己个人是不打紧,但是我所代表的是少主大人!是大僧正,是你们,还有师傅,还有诸多僧正和僧人……那时候,被扯入漩涡的,不只是我,还有你们!懂吗?”
林福宁一口气说完,见半夏似乎已经有些明了,而青果依然懵懵然。
林福宁搔了搔头,说道,“当初在安谧谷里的时候,我不太懂为什么师傅明明就在无名寺里,却不和小师侄见面,甚至是治疗都让我去,而在两年前我正式成为少主大人后,师傅严肃的警告我不能再和小师侄有私下来往……如今,我算是明白了。原来是因为这个!我和师傅一言一行代表的不只是我个人的意志,还有整个方外之人!”林福宁说罢,烦躁的抓了抓头,“麻烦死了!以后,我和小师侄要尽量避免见面接触了!”
半夏听罢,严肃点头,“没错!少主要尽量避免和四皇子见面。”
青果跟着点头,虽然他还是听不懂……
“但是……”林福宁望着屋顶,不容易吧?想着要和小师侄尽量避免见面……莫名的,心头就有些酸酸苦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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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西州,悦色馆。
睡不着,齐明远翻身坐起,看着外头的月色忽然听到了笛声,齐明远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嘴角勾起了嘲讽笑,起身走出了房间。
外头守夜的青墨忙拿过灯笼,跟随走了出去。
院子里的一角,白衣绝美的少年正在月下吹笛。
青墨一愣,那不是白莲(白衣)吗?
笛声很美,人也很美。齐明远靠在廊柱上,垂眼听着,脑子里想着的却是安谧谷第一次见小师叔,小师叔吹的叶笛……
“白莲见过殿下。”少年一曲吹罢,上前微微做礼,姿势很标准,却偏偏能够流露出清雅,清雅里又透出了若隐若无的魅惑。
“你的笛声很好听。”齐明远微微抬眼,看着眼前的少年,少了几年后的娇媚,还保留着几分青涩。
“不过,我不喜欢在我住的地方半夜里听见笛声,也不喜欢看见有人在外逗留。”齐明远漫不经心的说着。
白莲脸色一变。
“下去。”齐明远平静说着。
白莲脸色惨白的做礼,便忙离开,但离开时,偷偷的看了齐明远一眼,眼里有困惑有不解。
“青墨,告诉温山和林道,护卫队如果连个人都看不好的话,那么这些人都不必留着了。”齐明远淡淡说着。
青墨恭敬应下。
齐明远侧头看了青墨一眼,“怎么?你没听到吗?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青墨一颤,忙低声应下,转身匆匆离开,离开时,青墨心里暗自揣测,殿下的心情看来极为不好……这是为什么?往常这种事情不是第二天再做就好了?怎么现在就赶着他去斥责温山和林道?
而忽然间,望月沉默的齐明远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紧接着便上前一步,抱住了从天扑来的信鹰,随即绽出了浅淡的愉悦的笑容。
青墨顿时一呆。
“青墨,这事明天再跟温山和林道说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青墨一僵,随即嘴角微抽,果然,殿下的心情不好都是因为少主大人没有来信!
71、JQ进化史(6)
齐明远回到自己的房间;拆开信一看;看完了;齐明远不由一笑,小师叔心里果然惦记着自己;不过;如果自己派人去把那男人接过来的话;对小师叔可就不太好了;要是被人知道,小师叔就会背上一个干涉朝政的名头!
于是,齐明远提笔写了长长的回信,详细分析里里头的种种……最后,齐明远写道:
所以;小师叔;此事还是告知三位大僧正,请教三位大僧正如何处置……自然,最好的,小师叔只管救人就好,待那人伤势痊愈了,自会回来西州,到时候一切事由我会处理。对了,小师叔,不要派护卫队的人保护,他的安全,我会让浴火堂的人暗地里盯着。
写完这段话,齐明远想了想,忍不住弯起嘴角,提笔慢悠悠的写了一句:
小师叔,我想你了,你可想我?
写罢,齐明远将信仔细折叠好,拿过书桌上乌墨送来的小盒子,一起绑在了黑夜上,目送黑夜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齐明远心头终究忍不住轻轻一叹。
——若小师叔背上了一个干涉朝政的名头,小师叔就好失去少主大人的身份,到那时候,没有了少主大人身份的阻碍,没有了无尘大和尚的阻拦……那他要将小师叔据为己有肯定比现在容易多了。
但——到底是不忍心。
如果小师叔背上了干涉朝政的名头,定会牵连许多人,而小师叔到时候肯定会很难过,会很伤心……
齐明远微微闭上双眼,忍耐吧。四年……四年后,他就可以……
突然,门被轻轻敲响。
齐明远转身,收起脸上还残留着的温柔,留下温和浅淡但疏离冰冷的笑,“进来。”
进来的人是林道。
林道垂首拱手,压低声音道,“禀殿下,在外面的护卫已经回来了。”
“没有被发现?”
“有被发现,殿下神算,他们果然派人在驿站门口守着,假借保护殿下的名义,对晚归的护卫加以查处,不过,我依照殿下的吩咐,假装不知,待他们的人带着护卫来向我禀报的时候,我故意以懈怠之罪痛斥他们。”
“你做的很好。”齐明远点头温和一笑。“那么,他们的事情做得如何?”
“回殿下的话,他们已经按照殿下的吩咐,将东西送过去了……”
齐明远点头,“很好,那么,两日后,你就发出信号……”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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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夜,林福宁趴在床上,旁边是团成一团睡觉的信鹰黑夜,林福宁看着手里的随意飘逸,但又不燥不润,笔锋转弯处蕴含雄劲的字,林福宁搔头,小师侄的字还真是好看,感觉就跟他的人一样,看上去温温和和的,但却是只凶残芝麻包。
盯着手里的纸张,不长不短的几段字,却看得他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有些感动有些酸涩……也有些气恼。
感动酸涩的是,没想到小师侄为他考虑的这么多,他都没有想到留下护卫保护会不会招惹麻烦,小师侄却是为他想到了……处于暗处的浴火堂暗中保护是最好不过的。
——如果不是因为全心考虑着自己,怎么能想得这样仔细?
气恼的是,……那盒子里的东西是什么意思呀?!同心结?!小师侄在西州那种处境还有心思编织同心结!?别告诉他那是别人编织的,就他对小师侄齐明远的了解,小师侄是绝对不可能送别人做的东西给他的!
还有,最后那句话——“小师叔,我想你了,你想我吗?”
就算我真的有做梦梦见你也绝对不要告诉你!
将纸条揉成一团,犹豫了一下,林福宁还是偷偷的摘下挂在脖颈上的小香囊,眼睛四处转悠了一下,确定青果半夏还没有回来,林福宁迅速的将纸条塞进小香囊,然后,束紧小香囊,偷偷的吁出一口气。
翻身躺平,林福宁抬手戳了戳团成一团的黑夜,咧嘴傻笑了一下,就闭眼放松的睡去。
为什么要收集小师侄写的小纸条?
——哪怕不能回应那样的感情,但却必须珍惜。
这,就是他林福宁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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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州这日清晨,城门口一群人扎堆挤在一面墙前。
“快看!快看!这是什么呀!”
“咦,……今日有贼窃取宝玉,反诬主人宝玉不美?哎,什么意思啊?”
“笨!这是讽刺!”
“讽刺?讽刺什么啊?”
“呵呵……还能是什么?”
“……喂喂……看明日宝玉谁来窃取?所谓家贼难防是也!……这难道是说……”
“嘘!噤声!”
“看,府衙的人来了!快走快走!”
……
这日,西州的大街小巷都悄悄的疯传起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的话来。
XX茶馆二楼,一群书生正在集会。
“看明日宝玉谁来窃取?所谓家贼难防是也!……好!说的好!”
“……刘兄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