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并非我所愿。
如今只能希望董后像我所想,拉了定儿是为了让我现身整治,而我先低了头,向她示了弱,她就该不会再多加为难定儿。
我也只能希望如此。
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派去毓仁宫打探的人仍是没有回,我坐不住,便干脆走到了宫门口,只望着远处宫墙。
又过了多时,待我几要走出水苑时,终是见着了小李子的身影。
他急匆匆的跑来,也不管门口侍卫的阻拦,便扑跪在地上道:“娘娘,定儿从毓仁宫出来了。”
我心里不由得一颤,连问他:“怎样?”
小李子似是疾跑而来,而不住的喘着粗气。
“娘娘,定儿她……她受了三十宫杖,现在不省人事,正在寿德宫躺着呢。”
未等他说完,我已大步走出了水苑。那宫杖是皇后掌理后宫的刑法,只十公分的宽度,打在身上却是皮开肉绽断骨折筋的重伤。一般宫人撑不住,就活活的被击毙在了竹杖之下。定儿自小跟我就没受过什么苦,这三十下,她又怎么挨得住?
心急如焚的回了寿德宫,果然看平日跟在定儿手下的几个小丫头慌成了一团,在厢房里围着定儿哭的不成样子。我挥手让她们让开,才瞧见了惨白着一张脸的定儿。
轻声叫了她了两声,她只唇角微微动了下,便没反应了。
我不由得急了,大喝道:“还在这里愣着,快去请太医过来!”
仍不住哭泣的宫女相互看了眼,其中一个才跪下道:“回娘娘,宫中宫女太监生病,只许请主子批条去御药房抓药,并不允许另请太医。”
这个规矩我是知道的,也只好改口道:“你去御药房拿些止血的消肿的药膏,并问问那些有经验的嬷嬷,杖伤要怎么调养最好。”
那宫女领命去了,我才吩咐其余几个到小厨房烧些热水,并拿些干净的棉布,然后便仔细的察看起了定儿的伤口。
不止是血肉模糊。
简直是惨不忍睹。
董后丝毫没有要放过定儿的意思。若是再多加两杖,定儿的命大概就已轻易的陨在了毓仁宫了。
我默默的帮她将衣裤褪下,扯到了伤口,便听她喃喃两句:“小姐……救我……”吟吟咽咽,沙哑的难以形容。
我的泪水便不知觉的滚了下来。
这时外面的宫女端了热水,将帕子浸了想要替定儿擦洗伤口。
我从她手中接过,道:“我来吧。”
她犹豫了一下,才行礼退了下去。
我轻轻叹了口气,将帕子敷在了定儿的伤口上。她立时就打了个哆嗦,崩裂的皮肤歪斜着躺在肉上,看了让人心惊肉跳。
我泪如泉涌。心中不断升起的,是种苦闷的挣扎。
宫中凶险,我早已明白,却不想今日竟是累了身边之人,这叫我心何以堪?
细细的为她清理了伤口,便听见外面房门一响,小李子已走了进来。
他手上捧了个瓷瓶,见了我,竟是有些踌躇。
我躲开他擦了泪水,才问:“怎么了?”
他躬身回道:“奴才本是要去御药房拿药,却在门口碰着了锦玉。她拿了这个给奴才,说今天的事本来只是几个宫女闹着玩,不想却让定儿遭了难,她心中不忍,便拿了皇后娘娘从前赏药膏给定儿涂抹。说是西域进贡的良药,对外伤有奇效。她还让奴才在娘娘您面前多美言几句,请您饶了她今日的莽撞。”
我把药接过,打开闻了闻,里面的药气浓郁,并无异味,又倒了些在手上,是些灰褐色的粘稠液体,与先前父王用的活络生筋膏倒是有些相似,才略微安了心,将药涂在帕子上,往定儿的伤口上敷去。
小李子有些担心,凑到我身边问道:“娘娘,我瞧那锦玉可不是什么善类,万一她在这药里做手脚怎么办?”
我轻轻将帕子敷上,才道:“她若是想害定儿,只要在皇后耳边多说两句,定儿今天就回不来了,而且她跟定儿并无太多仇怨,没必要害定儿性命。”
小李子才松了口气,转而却低声抽泣了起来。
“定儿这是招惹谁了,非要受这种罪。”
我无声的替定儿处理好伤口,见她脸色稍有好转,才起身道:“你们日后,在宫中莫要招摇,谨言慎行吧。”
第二日,我便从水苑搬了出来。
并不止是因为我的请辞,还有齐太后。
她昨日到了水苑,亲自来找我。
如今宫中对我的专宠早有微辞,她也不是没有耳闻,又加上今日定儿之事,此次召见,便在情理之中了。
“后宫之内,只可百花争艳,不可独占鳌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这是她昨天对我说的话。
其实这个道理,我早就明白。然而我一直留在水苑,却只是想逃避宫中的争乱。
我以为自己可以躲在子煌的羽翼下,求得安逸,然而如今看来,怕是不行了。
“永络国如今朝政不稳,便更需要诞下更多优秀的子嗣以安民心,你如今身子沉重,不便再侍侯皇帝,我知道皇帝对你的心思,所以才找你,希望你能为国家着想,劝皇帝能继续为我永络国皇族开枝散叶。”
她的话一直回响在耳边,挥之不去,纠缠不开。
她要我劝皇上去临幸其他宫妃。她要我将子煌,推到别人的宫中……
鼻间传来了淡淡的水沉香,一时有些不习惯,才猛然记起自己已经不在了水苑,身边也再不能去燃那龙檀香。
挥手让身边的侍女将那香撤了,才伏在软榻上,瞧着窗外的夜色。
今天晚膳时,子煌翻了舒婕妤的牌子,大概也是听了太后的严令,才不得为此。
我与他的关系,一时间竟是模糊了起来。
原来想完全的倾心与他,全是奢望……
月光珠玉般点点流洒了下来,盛夏之夜只剩了一点虫鸣,却愈发的静谧骇人。
幽声一叹,这夜,大概也就这般过去了。
却也未曾这般过去。
宫门响动,传来了宫女轻微的低呼。
我似是被人惊动的游鱼,连忙坐起,便从那朦胧的屏风外,瞧见了熟悉的人影。
淡淡的龙檀香,渐渐弥散了满室。
他轻步而来,拉了我的手,坐在了软榻之上,然后问我:“怎么还没睡?”
我摇了摇头:“瞧这月色极好,便一时贪恋了。”
他似是无奈般一笑,牵着我的手走到了内室床侧,让我躺下盖好薄被后才道:“你如今也不是一个人了,怎么还是这么不注意照顾自己。”说完便拉起被子,躺在了我身侧。
我却猛的坐了起来。
他吓了一跳,讶然的问我:“怎么了?”
我无措的将视线左右移动,最终落在了他眼眸中,才轻咬了下唇,道:“皇上应该留在水苑的。”
他的眸子微微有些黯了下去,对我道:“母后所说,你不用在意,舒芷生性怯懦,就算我今夜没去承恩宫,她也不会对外人乱讲什么。”
原来他是用了舒婕妤做幌子。
我下意识的摇了头。却听他道:“后宫的事情,我不管,但我只会在有你的地方过夜。”他伸手揽住我,用力的抱着:“我只要你一个。”
他的怀抱温暖的让我惶恐,我略微有些挣扎,嘴中也只会道:“皇上该留在水苑的。”
他立时将手松了开来,用他那双夜般沉黑的眸子望着我,闪也不闪。
“你真要我走?”
我不敢回答。
他的手从我腰间移开:“若是你说,我就走。”
我抬起头瞧着他,瞧着他那张再也熟悉不过的脸。那样的眉,那样的眼,那样的唇。一点一滴像刻在了心里一般。
心中辗转,意志却在一丝一毫的消磨。
我为什么要他走呢,他是我的丈夫,他是我的煌琰啊!
已经转了一世了,已经无奈的错过了,我为何还要放手?前世分别的伤痛,难道还不够么?
用力的抱住他,抱紧他。我只有一个子煌了,我不能再松手,我放不开,也放不起。
这一世的爱,就让我这般,倾送出去吧……
第二十五章
子煌自此便随我留在了寿德宫。
当然这件事只小禄子和寿德宫的宫女知道。
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而我却没有其他办法,煌琰是我几世都无法失去的人,我无法跟随希琰,便只能留在子煌身边。
我失不起。
所以也只能如此。
中午的时候帮定儿上药,她刚刚苏醒,见到我便禁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宫中的规矩是不许大声号哭的,但这孩子从未经过如此委屈,想心中定是多了几分郁结,便任她去了。
锦玉拿来的药是极好的,只用了两天,便有了效用,那本是狼藉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愈合,看样子再过几日,便可下床走动了。
定儿本是不愿让我帮他上药,后来用主人的口吻逼她,她才乖乖的趴了下去。她的伤很大原因是受了我的牵累,我又怎能对她袖手旁观。
仔细的帮她处理好,便听身边的宫女过来禀告,说是太医院的张太医过来请脉,正在厅上候着,我才低头安慰了定儿几句,出去了。
张明启算是太医院的领头人物,今年六十多岁,膝下只有一子,却未曾继承父业,听说是在十几岁的时候随了一个云游的浪人学武去了。而这在这位年已耳顺的老人心里,也算一件烦扰事。
他细细的为我把着脉,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略一提气问道:“娘娘最近可有不适的症状发生,比如呕吐,腹痛之类。”
我略微回想了一下,只两个多月的身孕,还没有更明显的状况,便摇头道:“最近一切都很好。”
张明启才有些心安,笑道:“娘娘的脉相有些浮软,想娘娘自北方来,对南方的气候多有不适,又因上次的大病虚了身子,下官就给娘娘开些调理补身的药,服用两贴下去就该能有所起色。”
我点了点头:“那就多劳张大人费心了。”
他道:“不敢。”便收拾箱子退下了。
望着张明启远去的身影,我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小腹:依旧平坦的感觉不出什么。而待八个月以后,便会有个小家伙从里面出来,闯入我与子煌的生命。
他一定有着子煌一般的模样,英俊让人移不开眼。还会有着孩子的天真烂漫,调皮嬉闹,那个时候,寿德宫自会热闹许多了吧……
想着,自己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隐约间像是睡着了,做着梦,梦中闪烁的全是迤逦瑰丽的光晕,中间是个孩子,三四岁的模样,在野地里巅巅的跑着,笑声洒了一串一串。
我跟着他,也开心的笑,却怕他摔到,小心的在后面护着。
孩子喊着父亲,然后扑入了一个怀抱,我的视线随着他,渐渐上移,然后就看到了那张脸。
笑容邪气霸道,唇角挂着一弯浅浅的酒窝。
然后便是猛然的惊醒。
摸摸额上,早已渗出了一层薄汗。
一直在身旁时候的宫女吓了一跳,慌忙的就跪了下去。
房内一时静让人窒息。
我挥了挥手,让宫女起来,才轻轻叹了口气。
我本是个怕痛的人,又想那些无望的事情做什么……
又过了七八日,定儿已能自己下床走动,便抵死般的不让我再替她上药。我本来只忧心于她,如今若是再坚持,也只会让她不自在,便不再管了。
安胎药是每天都要服的,张明启有种这个时代男人特有的顽固,药都是他亲自动手选,亲自动手煎,并亲自端了送来。小心谨慎,不容外人碰得一丝一毫。
这些都为了一些必要的防范。至于防些什么,我心里自然明白。
昨天哥哥送了书信过来,他已在嘉郡安置妥当,并开始随着史魏书,商容视察河道,发送银粮。
一切看起来很顺利。想大概三五年后,就会有所收获。
而近些日子,也是过得如水般平和。
一早的天色就有几分阴晦。待下午时分,便开始下起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