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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也有理。左右一个下人,倒不用我费心。你们老爷怎么还不回来,外面的男宾不是都散了吗?”说着,四夫人想起自己夫君了。
“怕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要不要奴婢使人去找找看?”小萝给四夫人换上了家常衣裳,暗自打了个哈欠。不到四更天爬起来,忙乱了一日,她真有些撑不住了。
四夫人想起夫君说得要顾及他的面子,不要走了半个时辰就满院子找人,传出去他面上不好看,便按耐下了心头的念头。歪在榻上等儿子那边传来的消息。
谁知她这一躺,竟是朦朦胧胧睡着了。小萝不敢大意,仍在一边坐着听候传唤,自己也打起了瞌睡。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听到屋外有动静,四夫人才惊醒过来,咳了咳问道:“什么人?”
闻声,小萝快步从外间走了进来,笑道:“是甜儿,送来了七少爷与少夫人的好消息,这会子两人都睡下了。”她说着,忍不住红了脸,或许没试过,但不代表没见过,便是猜都能猜得到。
一般古代贴身服侍的丫头,很多都是备着当通房的。所以主子之间的事也不会避忌着他们,她们偶尔也能见到主子们的好事。再说了,事后还要她们服侍着沐浴更衣之类的,有什么不懂的。
听了这话,四夫人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道:“倒杯水给我吃,本是坐坐的,谁知竟然睡着了。咦,你们老爷呢,还没回房吗?这都什么时辰了?”
小萝先倒了一杯给四夫人漱口,再倒了一杯方是吃的茶,一面回道:“刚交子时,老爷不会吃醉了酒在前边吧。”
这不是没有可能。因四夫人善妒,从来不让别的女人近四老爷的身,即使是更衣之类的事都是她亲自服侍四老爷的。倘若四老爷吃醉了酒,外院的小厮进不来,内院的丫鬟不敢送进来,极有可能睡在了外边。可是,这也不对啊,如果真是如此,叫个小丫头进来传个话不就好了。
四夫人坐了起来,匆匆批了外衣,说道:“掌灯,跟我去瞧瞧。”
一下子,院里的人都被惊醒了过来,簇拥着四夫人前去找寻四老爷。谁料,到了前院,却说四老爷已经回内院了,根本不在前头。
这一来,四夫人当真急了,忙命人一个个地方找。她是怕四老爷吃多了酒,别醉倒在哪里,这么冷的天,怎么可能不着凉呢。
第一百二十章 夜半大闹(下)
四房的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处处地方找起来还是要费不少功夫的。尤其夜又深,天气格外冷,下人们都哆哆嗦嗦的,好一通闹腾。
本来这也不过是他们自己院里的事,不会惊动了旁人。可惜前后左右都仔细寻了一通,还是不见半个人影,四夫人不免着急了。索性叫起了所有丫鬟仆妇,点了灯笼,一个个地方从头至尾巴遍寻一遍。除了两位新人的房里,已经闹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这般灯火通明,大张旗鼓的寻人,不可能不惊动隔壁院子的人。很快,四老爷失踪的消息就传到了五老爷那边、二老爷那边,继而传到了王府那边,连王爷王妃都听说了,单瞒着太妃娘娘一人。
四夫人吓得几乎哭了起来,四老爷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形,深更半夜的,他吃醉了酒,能去哪里?这一担忧,甚至想到了水井、湖边。
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换了府里其他男主子,算不得什么事,或许偷着出去喝花酒了,或者暗地里与人私会去了,反正不会引人注意。唯有四老爷不同,成婚十数年来,夜夜宿在四夫人房里,两人那是如胶似漆,再不分开的。儿子的好日子,平白无故丢了,不能不叫人小心。
不止王爷,王妃、五老爷、三少爷、世子、五少爷都从被窝里爬了起来,一齐涌向东院,准备连夜寻找四老爷。风荷有孕在身,大半夜的,寒风凛冽,不敢出去吃了风,乖乖躺在床上,与沉烟有一句没一句说着闲话,等东院送来的好消息。
“四弟妹,你先别急,把情形与王爷说说清楚,大家好派人去寻啊。”四夫人慌了手脚,竟是哭了,王妃心下看不顺眼,面上不得不和善的劝着。谁家男人没点自己的事,就你能折腾,爷们儿又不是小孩,还能丢了不成,兴师动众的,搅得满府都不得安歇,传出去也不怕叫人笑话。
这一来,一对新人都被闹醒了,顾不得规矩礼仪,穿了衣裳出来迎接各位叔伯兄长们。徐小姐尚有些不解,她从梦中被人唤醒,说是王爷王妃来了,忙忙梳洗了,伺候自家爷一起过来。心下暗暗腹诽,大半夜的,这么多人前来作甚,莫非京城还有夜探新媳妇的规矩?
此刻听了王妃的话,又有几句下边人的轻声交谈落入耳里,大致想明白是自己公爹不见了。这确实是件蹊跷事情,一般儿女大婚之日,父母是要一同安歇的,公爹万不可能不顾规矩出去胡闹才是。而且听母亲提过,公爹与婆婆感情极好,为婆婆连妾室都不收,更不该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来。
倘若不是这般,那就可能是出事了。天呢,千万不要啊,自己第一天嫁到杭家,公爹就出事,她非得被婆婆恨上不可,甚至有可能安上一个命硬的罪名。徐小姐,不,是七少夫人,身上漫上了薄薄的寒意,而额头却冒出了细密的汗,老天保佑公爹福大命大啊,一定不要出事。
四夫人拼命让自己不去想那些恐怖的后果,忙一抹眼泪,说道:“王爷,娘娘,你们快替我想想办法吧。本来宾客散了,我就先回房安歇了,谁知到了方才子时,还不见老爷回房。遣人到前头一问,他们说老爷早已经回了后院了,我命人各处都找了,可是完全没有一点老爷的踪影啊。院子就这么大,他能去哪里呢?”
王爷心下也是诧异,这个四弟的性子,他最是清楚,是个稳当之人,不会做出什么事来。难不成当真是吃多了酒,醉倒在哪里了。这么冷的天,可耽误不得啊。他当即说道:“四弟妹先别急,我即刻叫人把整个院子前前后后都找一遍,肯定能够找到四弟的人的;若是实在没有,东院其他地方,西院那边,都要细细找,四弟一定就在府里。”
事情至此,四夫人也没别的法子,只能这样办了。
王爷领了兄弟子侄们,带着下人,分头各处寻找。整个杭家都被闹得沸沸扬扬,下人们早已经了无睡意,小心翼翼伺候着。
这一找,过了有一顿饭功夫,结果实在出人意料,无论什么地方,都不见四老爷的身影。
四夫人按耐不住,又哭了起来,大家一时间也没有办法。
最后还是王妃问道:“每个屋子都找了吗?会不会四弟吃醉了酒,随便找了个地方睡着了。”
“都找了,只要不住人的,都进去看了,还是没有。”事情古怪,弄得王爷也有些不知所措了。住着人的,要是四老爷在里边,早该发现了,所以只要找不住人的空屋子即可。
杭天曜站在王爷身后,蹙着眉,轻声嘀咕了一句:“只有新房所在的院子没去看过。”成婚第一天,万没有跑到新娘子院里找公爹的理,传出去,即便四老爷不在那里,新娘子也没脸见人了。是以,大家都不曾想过那里,而且回四夫人院子的路与去新房的路并不顺道,四老爷应该不会走错才是,这会子新郎新娘都在,四老爷果真在那里,不可能还不被惊动啊。
仅仅是这句话,也让七少夫人白了脸。自古的规矩,媳妇去公爹婆婆院里那是正常的,必须的,但公爹那是决计不会踏足自己儿媳妇的院子的,犯了忌讳,也易传出难听的话来。
七少爷倒是不曾想太多,摇了摇头,应道:“父亲大人怎么可能去我们院子呢?除非喝醉了酒认错了路,可是门上的下人难道就没看见?要不再去找找?”
他也是病急乱投医,好歹找到了父亲是正理,其他的一时也顾不过来了。
却不想,听了他的话,七少夫人面色更不好看了。但是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出面阻止,不然没事也没人说成有事,可是这么一来,她的清誉就有了污点,这叫她不能不难过。第一天进门,就遇见了这样的事情,饶是她素日伶俐,也又急又怕了。
不过,大家眼下都只顾着四老爷,没人特意去注意她的神情。
四夫人一听,忙站了起来,连连点头:“是呀,说不定他吃醉了认错道了,咱们快去看看吧。”
王爷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太伤新媳妇的脸面,可是事情紧急,可是事情紧急,也顾不得了。众人一齐赶往新房。
守门的婆子守着炭火,冷得直哆嗦,心下暗暗埋怨,都是什么事,不然这回她已经在暖暖的被窝里了。突然见一大群人涌向这里,吓了一跳,上前一看,打头的竟是四夫人,忙上前行礼。
大家没时间理会她,径直进了院。因是新房,装点得很喜庆,到处都是红色的绸缎、灯笼、喜字等物,衬在一大片突如其来的烛火下,映得越发红彤彤的。
院子里的人都听闻了声响,赶紧上前听候传唤,这个阵势,必有大事发生,谁也不敢大意。
四夫人随意指了几个婆子,喝道:“快,各处回廊上、拐角里,树木山石子下,还有空置的屋子,后边小花园,都去找一遍。”
很快,下人回来禀报,还是没人。
四夫人仿佛泄了气的皮球,连最后一点希望都泡汤了,整个人撑持不住,要不是丫鬟扶得及时,只怕都跌了。府里各处都找不着,那最大的可能就是湖边等地了,但她连想都不敢想。
王爷无法,决定带着人再出去寻找,让王妃先送四夫人回房,好生安慰几句。
四夫人的腿彻底软了,连路都走不动,几乎整个身子都压在了左右的丫鬟身上。一行人尚未出院门,却听见一声不可思议的声音,在这样的夜里极富穿透力。那是一个女子的呻吟声,略有点经验的人都在第一时间想到背后的情形,那似乎从压抑的胸腔中被挤出来的破碎吟唱,让人脸红心跳。
大家俱是当场怔住,不知该作何反应。显然,声音是从其中一个屋子里传出来的,而这个院落是七少爷大婚的新房,整个院子除了他应该没有第二个男人才对,可是接二连三的欢愉声音打破了大家的幻听。或者说他们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一下子,众人脸上都露出了古怪至极的表情,仿佛窥探了他人的秘密,且惊且喜且怕。
四夫人明确得听到自己的心咯噔一下,她怕了,确实怕了。屋子里的男人,会不会正是四老爷,就是她担惊受怕找了一晚上的夫君?
不待丫鬟搀扶,她已经猛然站直了身子,咬着牙,一步一步挪近传出声音的屋子,这是一间供下人住的屋子。
不知是天太冷,还是什么缘故,七少夫人开始暗自颤抖。她初经人事,原本听到这样的音调应该害羞才是,可她只觉得恐惧。自己带来的陪嫁丫鬟具体住在哪个屋里,她尚不清楚,都是由杭家的人安顿的,但她敏锐得发现,除了她贴身的红桑,其余丫鬟都在院子里等着呢。她不敢想象,如果屋里的人当真是红桑,她该怎么活下去。
不管与她苟合的男人是不是四老爷,她的闺誉都会毁于一旦了。新婚当日,贴身丫鬟与人偷会,别人要怎么想,什么样的奴才就有什么样的主子啊。
王爷的心神在短暂的迷惑之后很快恢复了清明,他知道,此刻最应该做的是阻止四夫人上前,无论屋子里是什么情形,都应该压下去,而不是大白于天下。不然不止新媳妇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