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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软禁,可这与软禁也差不多了。而她毫无还手之力,她甚至不知道王爷他们到底知道了多少,到底掌握了多少证据,她只能猜测、胡思乱想。
消息很快传遍杭家,大家都在暗自揣测。三少爷一回府,就被王爷叫去了外书房,呆了有近一个时辰方出来,他出来后只是遣了一个丫鬟送了点吃食给侧妃,自己因夜深了不曾前去。
四夫人在晚饭后借口散步,顺脚去看了看侧妃。
两人屏退了丫鬟,四夫人诧异地叫道:“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他们查到了什么?”
侧妃苦笑着摇头,烛光下的容颜显出了这个年纪的老态疲惫:“究竟连我都不清楚,但有一点,他们肯定是怀疑了。现在我身边没有一个得用之人,全是她们的人,简直是寸步难行,半点消息都送不出去。”
“已经这么严重了?上次你身边丫鬟被放出去时我就疑心,可不见你去找我,我以为事情不大。”四夫人惊得握了嘴,平时都是侧妃去她那边的,因她的院子安全,不比这里,人多口杂的,又在王妃眼皮子地下,是以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过来的,不然就暴露了两人的关系。今儿都是借口散步走累了,进来讨杯茶吃。
“你以为我不想知会你,可我又怕她们其实什么都没查到,不过用这个法子逼我出手,我一出手不是落入了她们的陷阱中吗?”她亦是懊恼不已,早知如此,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也要把有些事先安排好,如今倒是极有可能被人捏了把柄。顿了顿,她盯着四夫人道:“几个丫鬟、下人,她们知道不少事,我如今行动不得自由,只能靠你了。”
这话里威胁意味颇浓,四夫人不可能听不出来,她心内大恨,面上却只能说道:“那么多人,容易引人怀疑啊。”
侧妃果断地摇了摇头,一字一句说道:“宁可引人怀疑,也不能留人把柄。”
四夫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她是深闺妇人,杀人之事还是不敢轻易应承的。
想来想去,终究点了头。
却说四夫人回了房之后,急得团团转。她不是侧妃,不会想的与她一样。那几个人,或许知道不少事,但那些多半都是侧妃的,与她关系不大,她们若是招出什么事来,顶多叫人对她产生疑心。但她要是动手杀了她们,那不是引火上身吗?正如方氏所说,或者现在大家都盯着她们呢,她何必主动撞到枪口子上去。为了给方氏脱罪,把自己牵连进去,四夫人绝不是这么傻的人。
她在屋里转了好几因,冷冷喝道:“进来。”
帘外词候的丫鬟忙进来,她压低了声音与丫鬟说了几句,随后丫鬟就开始满屋子翻箱倒柜,最后不知弄了些什么东西出来,一把火烧了。
她与侧妃交好的证据没有了,便是侧妃手下的人招出什么来,她大可以推个一干二净,再说是侧妃故意陷害她。
凝霜院沐浴在清晨柔和的阳光中,村上的嫩芽渐渐长开,地上的青草陆续探出了头,一派早春景象。
泰妈妈、郁妈妈两人身后跟着四个妇人,两个年纪略大些,大概三十出头,还有两个年轻的少妇,像是二十上下,其中一个还是孕妇,腹部又圆又大,应该快临产了。六个人候在屋外,云暮陪着说笑。
沉烟穿着杏黄色的春衫,打了帘子笑道“妈妈快进来,娘娘在屋里等着呢。”
“多谢姑娘。”秦妈妈眼里都是笑意,与郁妈妈联袂进屋。
临窗大炕上设着鹅黄色墨绿团花的大迎枕,在窗外阳光的照曜下显得温暖而明媚。风荷扶着腰坐着,见二人进来,微微向前倾了一下身子,笑道:“妈妈辛苦了,最近一直尽心尽力照料我,我不会忘记妈妈的功劳的。快坐,不需狗礼。”
郁妈妈长相敦厚老实些,不必奏妈妈能说会道,口齿伶俐:“娘娘说得奴婢们都汗颜了,能照料娘娘这是奴婢的福分,旁人求也求不来呢。”
风荷就着沉烟的手换了个姿势,抬头问道:“妈妈们太自谦了,这么早太妃娘娘把妈妈叫过去,可是有什么事?”
“太妃娘娘真是疼爱娘娘。已经命人在京中寻了两个最好的稳婆,还有两个奶娘,叫奴婢们带来给娘娘过过目,若是娘娘觉着好就留着用,不满意的话再请好的来。“郁妈妈一五一十转述着太妃的话。本来这种事随便使个丫鬟过来就行,但太妃不放心,传了奏妈妈郁妈妈前去,又问了四人几句话,才叫她们一并带了回来。
风荷已听人说了外边还等着几个妇人的话,便启唇笑道:“太妃娘娘看中的,自是好的,何况两位妈妈又替我瞧过了,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先带进来认识一下,往后还要妈妈费心照应着她们,免得她们不懂府里的规矩。
一般富贵人家,也只是在生产那几日请稳婆进来守着,还有奶娘,杭家贵为王府,自然格外小心些。如今只二月底,就预先备着了,就怕出什么意外。
沉烟领了人进来,四人俱是低着头,磕头行礼。
站在前面的两位都是穿着青布衣衫的中年妇人,挽着简单的发髻,插了素银的簪子,看不清面容。后边两个,一个穿浅绿色的衣裙,另一个挺着大肚子的,穿着素净的水蓝布衣。
“快起来吧,青铀,扶着些那位大姐,赐座。”她如今有了身子,对同样是孕妇的自然关切些,忙吩咐道。
青铀依言上前搀起了怀孕的妇人,扶着她坐在小杌子上,妇人忙告罪道谢。
待她们都坐稳了,风荷才一一看去。两个稳婆瞧着都是一副麻利的样子,很懂规矩,目不斜视的;绿衣的奶娘长得不错,温婉又带三分小心翼翼;怀孕的那位眉眼间瞧着竟有三分书卷气,不卑不亢的样子。
风荷笑看着有身子的妇人问道:“叫什么名字?这是你第几个孩子?”
孕妇匆匆抬了抬头,仍是平视着前方,语音清脆:“小妇人罗赵氏,本是赵庄人氏,现住在城西头东条巷里,这是第二个孩子了。”
“我看你眉清目秀的,说话清楚,可曾念过书?为何要来当奶娘呢,当真能抛撇得下孩子?”奶娘对孩子的一生至关重要,风荷不想在自己孩子身边留下什么隐患,这个妇人,一看就是小家碧玉出来的,来当奶娘必然有什么难言之隐。
妇人被问得咬了咬唇,眼圈红了红,忙低头遮掩了一下,轻声回道:“在家中时识得几个字,小妇人之父是乡下的私塾先生。因,因看中小妇人的夫君是个秀才,便将小妇人嫁了来。可小妇人的夫君于功名路上无份,又手无缚鸡之力,家中实在难以为继,而老父收入微薄,小妇人无奈才想出来寻条生路。孩子可以交给婆婆照顾,便是舍不得,为了不让他们饿死,也无法了。”
风荷细细听着,又看她谈吐有致,存心试试她,便笑道:“你若这么说,我倒是可以接济你一下,只是往后依然要靠你们自己,也免得你们骨肉分离。”
妇人一听,吃了一惊,不可置信得地看着风荷,很快低头抚着肚子,然后抬头斩钉截铁拒绝道:“娘娘一片好心,小妇人无以为报。但小妇人自幼家教严格,嗟来之食不吃。虽然家中确实艰难,但小妇人有双手双脚,绝不会饿死了两个孩子,小妇人不能白白领了娘娘恩惠。”
“好,很好。既然你这么坚决,那就留下试试吧。十日之后进府,可否?”她懒懒靠在柔软的迎枕上,拍手笑道。
“一切听娘娘吩咐。”妇人的身子明显抖了抖,眼里闪过欣喜之情。王府的奶娘,虽然贵任重大,但是月银也比其他地方多,有这笔银子,她就能养活两个孩子了。
风荷之所以要她十日后进府,主要是为了孩子的营养考虑,妇人虽然白净,但显然有些消瘦,若是在月子里好好补一补,应该也没大妨碍。
余下三人,都定在五月进府。
转眼间,就到了小公主满月宴的日子。杭家是国舅家,势必更比别的府里上心些。风荷身子安稳,也要一起进宫贺喜。
杭家女眷的轿子加起来足有近十抬,还有后面丫鬟乘坐的马车,浩浩荡荡驶向皇宫。
宫门口,依然是皇后宫里的人来领了她们提前进去。
风荷见到了韩穆雪,颜色比先越发明艳,行动都是天家风范。
两人小声说着话,韩穆雪关切地问道:“我还以为你今儿不来呢,这样来回颠簸孩子经得住吗?”
“放心,吃了曹太医开得安胎药之后,孩子很安稳。我也闷得慌了,趁着今儿热闹,出来散散,你在宫里习惯了吗?”一来,为免苏曼罗要在大庭广众下伺候韩穆雪尴尬,二者东宫那里要留个晓事的人,今儿便不曾前来,韩穆雪只带了魏侧妃一人。风荷在殿里扫了一眼,心下就有几分了然。
恰好魏平侯夫人与另一个诰命夫人一齐携手进来,韩穆雪对魏侧妃笑道:“去吧,和你母亲打个招呼,本宫不需要人伺候。”
魏侧妃生得也很好,但缺少韩穆雪的明艳,苏曼罗的婉约,不过另有一股如魏王妃的温柔气息。
风荷笑看着她离去,行动间有弱柳扶风之态,抿嘴道:“听说太子对你很好?”
闻言,韩穆雪的脸颊几不可见得红了些,低头道:“太子爷为人宽厚,对下人都很和善。”
“和我还说这种话,眼见得是不把我当朋友了。”风荷掩嘴轻笑,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都是促狭的笑意。
“罢罢,我是说不过你的。呀,嘉郡王妃来了,怎么只她和小郡主两人,咱们上去打个招呼见“寻常嘉郡王妃不大进宫,宫宴之类的都是能推则推,是以她一来,韩穆雪就有些吃惊,何况人家是皇上的亲姑姑,不比别的夫人。不过韩穆雪更诧异的是嘉郡王世子妃没来。
两人携手起身,笑着迎过去。嘉郡王妃一向受人瞩目,已经有不少人与她行礼,见太子妃和风荷,亦是笑着解释道:“临来时,才知晚玉那孩子有了身子,不敢叫她乱动,是以我替她告个罪。”
小郡主一面点头,一面盯着风荷的肚子看,笑道:“表嫂的肚子这么大了,估计我嫂子很快也这样了。”
韩穆雪忙道喜,又叫人送信给皇后,自是要有赏赐下去。
风荷却觉得不对劲,嘉郡王世子妃如果忽然怀孕,要么就是身子不稳,不然不至于会连小公主满月宴都不来啊。今儿皇上皇后那般高兴,谁不来凑个趣儿。她暗中仔细打量王妃脸色,又看不出什么异样。若是其他的,风荷也懒得关心,可凤娇还在人家府里呢,千万别做出什么事情来啊,以凤娇那性子,她还真拿不定主意。
宫宴正常开始。杭家与萧家的席面就在临近,而风荷恰好与小郡主坐了隔壁。就趁大家不注意小声试探道:“郡主,我那庶妹最近安好?”
她敏锐得捕捉到小郡主脸色变了变,冲嘉郡王妃看了一眼,才压低了声音与她道:“我也不瞒你。本来嫂子的身子还不一定就发现了,谁知今儿临出门前,董姨娘不知为什么事来前头找嫂子,说了几句不敬的话,令嫂子气恼伤心。然后上轿前就有些头晕,母妃传太医一看,方知有了身子,如今让人把董姨娘禁闭起来,等晚上我哥回去再处置呢。
你放心,看在你的份上,我哥也不会把她怎么样的。她前段时间还挺安分的,每日都在自己院里不出来,今儿不知就为了什么事闹起来。幸好嫂子并无大碍,只是太医说郁气凝结,对胎儿不利,要放宽了心多休养才好。”
风荷听得又惊又恨,凤娇一向不知轻重得很,在哪里都是横冲直撞的,幸好她今儿只是说了几句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