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犄角,长身,白鳞,但……却不是龙。
已经失去光泽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空洞地望着天,里面是一片浑浊的黑。我看着它,忽然有种很荒谬的感觉,就仿佛……看着自己的尸体。蹲□,将那双眼睛慢慢合上,手从它的长角滑到它的下颚处,“咕咚”,一个圆圆的青珠子落到了掌心里。
“咯吱。”山涧某处响起细小的一声,手腕一抬,珠子滚落进了袖兜。
四面无人,我道:“是你自己滚出来,还是我将你打出来?”
雷声渐隐,淅淅沥沥的雨声却衬得此刻更静。
“呼哧”,抽出来的一寸纸扇又被我用指尖推了回去。
一个矮小灰扑扑的东西在半空划了到弧线,“咚”的摔在我面前。
昌合君阴沉着脸从树林里走出,衣衫整洁,双手空空,显然是一无所获,让对方逃了去。
至于眼前这玩意……
“哎呦,哎呦,你们就是这么对付老人家的吗?”四肢并用地在水里扑哧了好久,那人勉强浮了上来,苦着张脸:“先是要吓死老朽,现在又是要淹死老朽么?”
“噌”,一柄尖尖小小的刀片抵在那人脖子下,昌合君眼中含霜,起了杀意。
“等等!”我忙道:“他与那个魔族不是一伙的。”
昌合君看过来,我道:“他是四海八荒有名的能工巧匠,号称鬼斧神工的——叶卿。”
小老头惊异地抬起头,哆哆嗦嗦道:“丫头,你认识我?”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正要找你,你却自己送上来门来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我们几人围着篝火而坐,完好无损的阿蛮昏睡在一旁。约是昌合君也察觉到了山中魔气,又嫌她跟在旁边碍事,索性敲晕了她。
叶卿哼唧哼唧地拄着他的木拐杖坐在一边,他勉强也算是个神族,对昌合君这样的大妖怪,既看不起可又害怕。所以被昌合君丢来丢去,也没敢发作,只是挪了又挪,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
昌合君的脸色依旧寒人,道:“神族又怎样,怎知不是与魔族一同联手杀了那条龙?”
“你说什么!”叶卿跳了起来,吹胡子瞪眼道:“老朽与那小龙儿是八千年的至交好友,怎会去害他!你个丑妖怪,莫要含血喷……人……”那个“人”字在昌合君的一个眼神下,低到了地里。
我摇摇头道:“他平时雕雕木头,刻刻玉还行,他没那么大胆子去杀人放火。”
叶卿翘翘胡子:“丫头你看起来很了解我,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我淡淡道:“刚刚你可瞧见了是谁杀了那条蛟龙?”
“我倒是想瞧,可那魔族动作太快,我被他二人搏斗的气势冲到了草堆里。你看我还没爬出来,你们就到了,我也就、就被丢出来了……”他说完又狠狠瞪了一眼昌合君,忽然愣住了道:“你怎么知道小龙儿是蛟龙?”
昌合君也眯起眼来。
我本不想多说,可此时躲也不躲不掉,只得道:“蛟龙乃蛟与龙交合而生的后裔,虽外貌与龙相差无异,但龙有五爪,而蛟龙只有四爪。况且,二者额上的角也有分别。”
其实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区别,最重要的区别是我袖中那颗元神珠,龙的元神珠是为金色,而蛟的则只能为青色。
揉了揉额:“上古龙族早在万年前就灭族已久了,这世上哪还会有什么龙?这条蛟龙估摸也只是想借着龙的虚名,享用永昌郡的香火而已。”
叶卿听之,点了点头,表示我所说不假。
“祖宗,你说的可是真的?!”讶然出声的不是昌合,而是辗转醒来的阿蛮。篝火映照下,她的脸苍白如雪,撑起的身子微微颤抖:“这么说,阿泽没救了是么?”
“哟呵,这还有个小山鬼啊。”叶卿啧啧称奇道:“听说山鬼一族基本都避居到昆仑侍奉古神了,老朽活了这么久,还真没几次……”话语突然顿住,他的长眉毛皱了皱,又皱了皱了。望了望阿蛮,又望向我,似是明白过来了什么,双腿抖了抖,闭口不再说话。
昌合君恍未发现叶卿几变的容色,沉吟了会道:“也不是毫无办法。”
阿蛮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道:“若能让阿泽变回原来模样,刀山火海我也愿往。”
“我是能救那条锦鲤,不过……”昌合君的脸庞在跳跃的火光中明暗不定,连带着声音都低迷似鬼魅:“但自此阿泽就要为妖族,并且会遗忘过去一切。这样,你还愿意么?”
阿蛮楞了楞,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在确定昌合并不是玩笑之语后陷入了沉默。
我冷眼看着他们,脚尖轻轻踢了踢叶卿。
叶卿一抖,毕恭毕敬地低着头道:“祖……上神有何吩咐?”
“你是不是什么都能雕出来?”我问。
叶卿犹豫了下,道:“有形之物才有雕琢之法。”
“那雕出个龙呢?”
叶卿脸色大变,道:“这、这,如上神所说,龙族消亡已久。即便没消亡,那样的上古神族,以小人之力确实雕不出。”涔涔冷汗从他额角冒出,我本只是随口一问,可他这样的姿态却叫我生了疑。
而那厢,本对昌合君存着些许好感的阿蛮似已下定决心:“如果,你真能……”
“慢着。”我出声拦住她的话。
昌合君的眼神唰地刺了过来,我佯作没看见,对阿蛮道:“你要让他救阿泽,不如求我,毕竟我与阿泽同是神族。现在这个天底下还有比我更了解神族的么?”
话里七分假三分真,左右是仗着老祖宗这名头唬一唬她。昌合君的真正用意我虽不明了,但从他之前对断龙山的龙那浓厚兴趣来看,他对有四分之一龙族血统的阿泽的心思定不简单。无论如何,不得将阿泽落到这个妖皇的手上。
昌合君拖着长悠悠的调子:“你?”
单单一个“你”字,道尽了他对我的鄙视……
阿蛮犹豫不定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昌合君,眼光锁在了他身上。
我心一提,暗道了声“不好!”
果见,她朝昌合君拜了一拜,道:“阿泽……就拜托给你了。”
昌合君斜眼过来,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长叹也罢,抑郁也罢,这小姑娘是个认死理的性子,此言一出,便是再没回头的可能性。
在昌合君对阿泽施术的间隙,我低头对龟缩一虞装死的叶卿,展颜一笑:“正巧我有一事有求于叶老您。”
叶卿满头大汗嗫嚅:“小、小人不敢。”
作者有话要说:=L=昨天周末,看电影去了~今天更新,MUA~
正文21祖宗,劫持了
确定昌合君与阿蛮他们走得远些了,随手拈了片长草叶抛于空中。
草叶浮在层薄薄光辉中,几经变化,渐渐变成了那日我在涂山环梦中所见的那副墨玉镯子。
觑了觑叶卿,但见那镯子的影像越是清晰,他的那张褶子脸就绷得越紧,甚至隐约带了丝畏惧之色。
指了指头顶上方的幻象,我道:“这可是出自你的手笔?”
不待他否认,续道:“四海八荒中能在一指宽的镯子上雕出十六瓣莲花之人,除了你之外我还真没见着别人。”
“您既然知晓又何苦来问小人我?”叶卿老脸一垮。
“我也不想为难于你,只是想向你打听这副镯子的主人是谁?你且安心,此事除了之外不会有第二人知道。”
脸色一冷:“但你也休想蒙混过关!”
叶卿紧攒着眉,颇是踌躇,见我实在逼得紧,露出副壮烈牺牲的神情道:“小人只能告诉您这镯子是神族中一个轻易得罪不起的大人物所有,至于是谁,小人当真不能说。当初那人来取这镯子时,与小人订下了契约,日后小人若透露他的身份,必遭天谴。求祖宗您怜惜怜惜小人,莫在相问了。”
观其言语神色,不似作假。我只求个明白,没打算要他的命。再来,昌合君那边进度也差不多了,便揣着袖子,靠回了原位闭目养神。
不多时,有人踩着枯枝碎叶而归,偶有泣泪声。
“你既然是心甘情愿的,这时候又哭什么?”我打了个呵欠道。
咽泣声顿了一顿,哭声渐渐低没了。
昌合君幽幽的声音传来:“你恼恨我与你抢人,拿别人出什么气?”
我哪是恨你抢人,我是恨这丫头胳膊肘往外拐,分不清好坏!
一怒睁眼,却怔忪住了。
倚着树的人一袭银发,流雪似的垂在身后,映着他的脸色都苍白了几分。显是亏损了元气的昌合君,不改猖狂气焰:“潮水将落,还不快滚起来,赶去东海?”
可我瞧着他,却无端地想起了很久之前认识的一个人。那还是在我重生之前,与爹娘隐居在谷地中时,所遇着的一个人。那日约是才历了天劫,满身少年跌跌撞撞误闯了谷地,昏迷在了溪水附近。是阿娘看他可怜救了他回来,我只与他照过两次面,对他满头胜雪银发记忆尤深。
但那时那人不过少年之姿,修行初成,与昌合君怎么对都对不上。这世上银发之人又非昌合君一人,一时纳罕,转瞬即逝。
往他身后张望了两下,道:“阿泽呢?”
一听到这名字,阿蛮眼圈又红了。
昌合君淡淡道:“那小子才化为妖族,虚弱的很,便仍锁在画中。过几日适应过来,再放出不迟。”
我应了一声,却已经开始打着主意如何将那画从昌合君那里偷过来,断不能如了他意。
此间事了,即便再有不舍,阿蛮也没了与我们同行的理由,加上我再三暗示此番有事在身,她着实不便跟随一道。行了一礼后,她一咬牙消失在了茫茫苍林中。
至于叶卿,叶卿自然是巴不得立刻离我和昌合君远远的。临别前,我别有深意道:“今日这事,你知我知。”
他忙不迭点头。
送走叶卿,昌合君深深瞧了我一眼,却没有出声。
倒是我没事找事:“你怎么就不问,我和叶卿说的什么事?”
昌合君斜睨了我一眼,却是从善如流地问:“你和那死老头说了什么事?”
逮着机会报得一箭之仇的我乐滋滋道:“我偏不告诉你!”
他回给了我一个白眼。
短暂的精神胜利之后,我立刻迎来了一个很严肃与现实的问题。东海瀛洲与神农鼎,本就是我扯出的一个天大谎言,全然是为了来寻这附近的叶卿。如今,叶卿寻到了,想问的事也问了,之后难不成真要我带着昌合君去瀛洲上找什么压根不存在的神农鼎?
况且涂山环那条命也不见得能再拖多少时辰了……
若是被他知道我唬弄了他,一怒之下指不定又要怎么折腾我。难啊,委实难啊。看样子,也只能用另外一个谎言来继续唬弄他了。
可曾想,不用我费神想借口,一个平地从土中钻出来的小妖替我解决了所有难题。
折耳小妖灰头土脸地跪在地上,语速急促道:“九黎族的大祭司独孤鸩,出其不意率兵攻了过来,现在已经逼近龙侯山了。”
打我与昌合认识以来,我从未见过他动怒,现在见着了,只想着原来他平时给我的脸色已算很不错的了。
简单向那报信小妖做了些部署